直到确定她没有任何明
显的外伤。
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清聿检查完云听的手腕,又温柔地抬起她的胳膊,目光在她的肩膀、上臂,她裸露的脖颈附近划过,确保没有其他的创伤。
等他彻底确认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他才放开了她的手,“你没事就好。”
云听看徐清聿转身离开,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可能是多余的。
他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想要和她做。爱,只是出于对她的关心,才如此仔细地检查她的身体。
云听站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捂着火烧一般的脸。
好尴尬。
*
徐清聿为两人做了一碗简单的面。
他把冒着热气的面端到桌前,坐在云听对面。
“谢谢。”
徐清聿问:“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云听左手轻柔地给Zephyr顺毛,右手夹起面吹了一口:“我……进了调香大赛的决赛,需要设计一款名为‘希望之香’的香水。”
“希望?”
云听点头,她觉得徐清聿对这个话题并没有那么多兴趣,但她还是忍不住继续说道:“我知道‘希望’是个抽象的东西,但我总觉得,它应该是能够触动人心的力量。就像是每个人在困境中寻找的一点光,哪怕那只是一点微弱的亮光。”
她顿了顿,想到徐清聿是医生,或许他能给她一些不同的见解。问道:“你是医生,你觉得‘希望之香’能代表什么呢?”
徐清聿想了下,说:“希望是病人在绝望中依然愿意接受治疗,是每一场手术背后坚持,哪怕你无法看到结果。”
“那如果香水能代表一种‘希望’的力量,你觉得它该是什么样的气味呢?”
徐清聿回答两个字:“空气。”
云听不禁笑了笑,“我明白了,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和徐清聿提及她的工作。
孟妍曾告诉她,徐清聿排斥“调香师”这个职业,但现在看来,他未必讨厌。
但她不确定。
云听搅拌手里的面条,问:“徐清聿…你是不是讨厌调香师?”
徐清聿掀了掀眼皮:“我从未说过不喜欢。”
“好吧。”
云听仍存很多未解的疑问。
但今天她和徐清聿的进展已经足够大了,他们不再是前几天局限于身体的接触与关系,他们的沟通已经超越了身体上的界限,开始走向心灵的交流。
她选择不问。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经历。
徐清聿不主动谈论过去,她也不想去逼问他。
吃着吃着,徐清聿放下筷子,突然冒出一句:“你从来没有送过我香水。”
云听诧异。
的确,她从来没有送过他香水。
身边的朋友、家人,关系稍近的合作伙伴,她都会挑选或者专门调制香水送给他们,作为她表达情感的方式。
唯独徐清聿没有。
云听不止一次想过要送他香水,每一年都会调制,但每一年都没有送出去。
她说:“不是没想过,只是……好像总是不合适。”
徐清聿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安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能是因为我不了解你。香水是很私密的东西,我一直觉得,只有真正理解一个人,才能调制出属于他的香味。可我……好像一直不够了解你。”
“还有……我总是想送你最完美的香水。”
徐清聿心里异样的感觉更加清晰。
云听的这番话,让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此刻,他甚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样的情感,对他来说既陌生又深刻。
“我并不是完美的人。”徐清聿别开目光,咳嗽一声,不想让云听察觉到自己眼底的深意,“不要对自己太苛刻。”
“不是苛刻。”云听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是特别的,所以,应该要有一瓶属于你的香水。那瓶香水必须能表达你独有的东西,必须足够好。”
云听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他,希望他能喜欢。
那种心情,就像是一颗满怀期待的种子,发芽后不停地向上生长,拼命想要触碰阳光。
她想起自己那些未完成的香水配方,想起每一次失败后重新调整的执念。
或许,这种执念的根源并不仅仅是对“完美”的追求,而是因为她太在意了,太想为徐清聿献上独一无二的作品。
与此同时,她心里又不免闪过一个念头:徐清聿会不会也对另一个人怀有这样的心情?
唐瑶这个名字,就像一缕风,偶尔划过她的记忆,让她心底泛起波澜。
云听无法触及徐清聿的过去,她不知道他和唐老师的感情曾到何种程度,也不知道徐清聿在那段感情里是否也想过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送给对方。
她甚至不清楚,唐老师是否得到他为数不多的温柔和耐心。
徐清聿是很好的人。
不喜欢她,但他仍然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
“云听,不是你不了解我。”徐清聿沉声开口,“是我不擅长……让别人了解我。”
“以前,我觉得没必要说太多。可现在……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或者,慢慢了解也行。时间还多,不用急。”
“你……”云听张了张嘴。
徐清聿突如其来的坦率让她手足无措,怕这只是他一时的敷衍,“你刚才的话……是真的?”
“以前是我的问题。”徐清聿坦诚,“但现在,我想改变。我想试着了解你,也想让你了解我。”
“但是云听,我希望你不会因为了解我而远离我。”
“你……不用担心。”云听语气认真,“了解一个人,不是为了远离,而是为了靠近。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云听的心揪了一下。
远离徐清聿,是不可能的。
视线相触,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云听挺直脊背,没有退缩,也没有躲闪。
四目相对时,眼中有千言万语未及诉说,又仿佛所有的话语都已不必言明。
第28章 最想在一起的男人
周阿姨提着一袋新鲜蔬菜, 哼着小曲儿推开门。
心里琢磨着今天的晚餐:“炖排骨汤,徐先生喜欢清淡的,小太太的多放点胡椒粉。”
进门时, 看见徐清聿和云听两人正一前一后站在客厅。
云听身穿米白色的毛呢大衣,徐清聿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她的围巾,低头亲昵地将给她系上。
周阿姨合上嘴, 小心翼翼关门,生怕打扰这美好的一幕。
平日里这对夫妻相敬如宾,小太太一口一个“谢谢”,徐先生一口一个“抱歉”,让她觉得两人的关系淡淡的, 比较疏远。
徐先生话少,惜字如金,小太太也是安静的人。
此刻,这画面让周阿姨觉得异常温馨。
“你们今天都在家啊。”周阿姨看两人没有后续进展,提菜走近。
云听抬头, 露出礼貌的笑容:“下午没事,就没出门。”
“哎哟,真难得啊!平时你们都忙得见不着人影。”周阿姨笑呵呵地说,“看你们这样, 关系挺好的嘛。”
云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徐清聿则只是挑了下眉, 没有多说什么。
“这年头,夫妻在一起多不容易啊。”周阿姨感慨了一句,接着笑着补充道,“年轻人嘛, 像你们这样,平平淡淡其实才是真幸福。”
云听不自在笑了笑:“嗯。阿姨今晚晚餐不用准备了,我们出去吃。”
“好的。”周阿姨笑得意味深长,又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后,提着菜往厨房走去。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心里感叹:还真是般配的一对儿啊,女娃和男娃长得可真漂亮。
两个小时前。
徐清聿坐在书
桌前,他正在准备明天的培训资料。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Kai。
停下手中的笔,徐清聿问:“什么事?”
视频接通的瞬间,屏幕上出现一张金发碧眼的笑脸,笑容灿烂得像盛夏的阳光。
Kai的中文一如既往地笨拙,可满含热情:“Zeph!我们…到、回到了国!”
徐清聿眉头舒展开,但冰冷的语调未变:“什么时候。”
“三时。”Kai努力挤出一个“完美”的中文词语。他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对自己的中文水准颇为自豪。
屏幕忽然分裂成两半,另一张脸出现在画面中。一张戴着细框眼镜的面孔,线条柔和而懒散,眼神有几分狡黠的玩味。
Elliot,徐清聿的另一位好友,他此刻靠在沙发上,手里晃着一杯咖啡,嘴角上扬:“Zeph,好久不见啊。”
“嗯。”徐清聿不习惯被打扰工作,尤其是被这两个“不靠谱”的朋友。
Elliot懒洋洋地开口:“没什么大事,我们已经在国内了,就是通知你下午我们到南海,让你给我们接风洗尘。毕竟一年多没见面了,你不会打算推脱吧?”
Kai立刻附和,语速飞快:“对!结风,吸尘!”
他在“吸尘”两个字上咬得格外用力,一副浓重的外国口音。
“晚上想吃什么?”徐清聿没有多问,直接切入正题。
他十分耐心,对这两个好友有所迁就。
“火锅!”Kai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睛闪闪发光。
“拜托,Kai,你真的能吃辣?”Elliot推了推眼镜,嘲讽道。
“Of course!”
Elliot嫌弃,转向屏幕中的徐清聿,换上另一副面孔:“Zeph,还是你安排吧。只要别让我们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行。”
徐清聿听他们在争论,没有加入,等两人吵够了开口:“地址发我,下午我来接。”
Elliot:“不用接。不过晚上可别只你一个人来,把嫂子也带上。我们还没见过呢。”
Elliot:“结婚低调,现在可不能低调。”
Kai:“对!”
徐清聿沉默霎时,捏了下眉骨:“我问问她,没事我先挂了。”
*
Kai的家族在M国经营一家历史悠久的酒庄。
他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葡萄酒爱好者,从种植到酿造都亲力亲为。
Kai从小耳濡目染,对红酒行业有天然的敏感度。大学毕业后,他正式接手家族的酒庄,但与父母不同,他更注重品牌推广和现代化运营方式。
Kai的性格热情又外向,尤其对中国文化有浓厚的兴趣,这也是为什么他努力学习中文。
虽然他的中文水平让人听了直想笑,但他从不介意,总是满怀热情地开口交流。
他与徐清聿相识于国外的一次学术交流活动,当时Kai为了推广自家的红酒参加了一个医学界的慈善晚宴,而徐清聿作为嘉宾出席。
两人因一次偶然的对话熟络起来,Kai对徐清聿的冷淡性格颇感兴趣,主动与他建立联系。
而Elliot的家族从事珠宝行业,规模不小,在国内外都有很高的知名度。但Elliot从小就对珠宝没什么兴趣,总觉得那是“死物”,也觉得家族的经营模式有些过时。
他厌倦家族的烦琐事务,也不愿过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人生轨迹。
大学毕业后,他不愿意接手家族企业,独自一人跑去了国外,选择了一份自由职业的生活。他做过翻译,也尝试过文创策划,但始终没有找到真正想做的事情。
Elliot与徐清聿是高中同学,性格上的鲜明对比反而让两人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Elliot随性而为,话中带刺却又点到即止;徐清聿则冷淡理智,不轻易被激怒。两人从彼此不理解到逐渐欣赏,最终成为至交好友。
*
徐清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腹按压跳动的神经,缓解不适,然后用力一捏肩膀。
长时间的伏案工作,肩膀像被压了一块无形的重物。
他走出房间,敲响另一扇紧闭的门。
云听说:“进来吧。”
这是独属于云听的小工作室,婚前她已经将所有的调香工具和原料都搬了过来,不过徐清聿还是第一次踏入这里。
房间不大,布置得井然有序。
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工作台,上面摆满透明的试管、精致的玻璃瓶,还有几张散落的调香笔记,字体娟秀。
空气充斥一股复杂的香气,有花香、果香,也夹杂着些许木质的沉稳味道,层层叠叠,又意外和谐。
徐清聿打量四周,目光停在角落的一个小书架上,上面整整齐齐堆满各类关于调香的书籍,有一些是泛黄的老旧手稿,看得出它们被珍藏已久。
墙壁上的挂画是一幅香料地图,标注世界各地不同香料的产地和特点。
徐清聿靠在门框旁,视线最终停滞在云听身上。
此刻她正专注地调试一瓶香料,手指握住玻璃滴管,动作轻缓精准。
神色几分严肃,褪去了平日里温润柔和,反倒平添了一种别样的韵味,令人不禁为之心动。
徐清聿没有打扰她的工作,而是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敛眸。
云听的发型梳得干脆利落,低马尾将额头和脸颊完全露了出来,姣好的脸庞清晰而明丽,眉宇间的专注让她更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圈柔和的轮廓,细长的睫毛抖动,像两只振翅的蝴蝶。
徐清聿从未涉足过调香的领域,对调香的具体过程一无所知,但现在他好像走近了一个与他截然不同却深具魅力的世界。
云听调配完手中的最后一滴香精,将试管小心地放回架子上,转身时发现徐清聿在门口站了很久,黑眸深邃,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略感意外,平复呼吸后轻声问:“徐清聿…有什么事吗?”
徐清聿开门见山:“我两个朋友刚回国,晚上一起吃饭,你要去吗?”
“啊?”
实际上,徐清聿不太想让三人见面。
倒不是因为云听不好,只是他那两位好友实在不太靠谱。
两人说话肆无忌惮,行事风格也是随性而为,常让人哭笑不得。面对外人,他们从来不设防,言辞往往毫无遮拦。
徐清聿心里明白,这种场面对云听来说,未必轻松。
他了解云听的性子,柔和沉静,虽谈不上胆怯,却也未必能游刃有余地应对那两位的“率真”。
可他也知道,云听是他的妻子。既然当初说过要“互相了解”,就该履行这份承诺。
而带她认识自己的朋友,无疑是他向她迈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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