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当皇帝的人了还哭成这样的,叫人家笑话。
她的声音虽难听又微弱,却撑起了梁璟濒临崩溃的心。
梁璟的手臂微微发抖,却将她搂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虞悦缓了缓劲,勉力把眼睛眯起一条缝,望向右侧的宫殿。
阴沉的天空被火光撕裂,整座宫殿如同一只巨大的火笼,熊熊烈焰冲天而起,浓烟翻滚着升腾,像一条狰狞的黑龙,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
随着昭宁宫一起被吞噬的,还有裕贵妃。
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样也好,就让她自食恶果吧。
第92章 我爱你正文完
本应该在众臣拥簇下接受朝拜的新帝跑了,跑去照顾皇后了。
一想这事是瑞王殿下做出来的,大家倒不觉得奇怪了。但这样任性妄为的新帝,让一众大臣们心中有些复杂,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在虞悦只是嗓子被熏哑了,手腕脚腕处被裕贵妃用力掐得青紫,别处并无大碍。梁璟却还是不放心,非要陪着她。
虞悦不停地喝水、漱口,嗓子的不适稍稍得到缓解,在梁璟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无奈道:“大臣们都在含元殿等着你呢,你快些过去吧。我真没事,再说了,张太医还在呢。”
梁璟把她额角散落的碎发拢到耳后,动作极其轻柔,像在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千事万事都没有你重要。就让他们等着,谁敢急?”
虞悦:“……”
他这副坦坦荡荡,又任性得要命的样子,让虞悦也拿他没办法,只得依着他。
就是可怜大臣们顶着暴雨而来,要罚站在含元殿观雨了。
张太医老眼力见人了,开完药方就借口说去煎药,带走了所有下人。
殿门一关上,梁璟的眼尾低垂下来,哪还有什么帝王的气势,心中想法通通写在脸上,对她心疼与愧疚丝毫不加掩饰。
看着看着,他突然俯身凑近,虞悦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他的唇贴在了她的手背上。
梁璟的一双桃花眼都睁圆了些,眼底迅速漫上受伤、委屈和难以置信。
“我刚用盐水漱过口,烟味也并未散掉,你先别亲我。”虞悦赶忙解释道。
“我不嫌弃。”
梁璟伸手去掰她的手,虞悦铁了心不愿意以这样的味道亲吻,就是不松手,闷声闷气道:“不要。”
梁璟漂亮的脸皱成一团,俯身抱住她,像抱着一个孩子,蹭着她的脸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我一与你分开,你就会因为我受到伤害。都结束了,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虞悦却安静得有些反常,没有立刻出言安慰他。
不安感在梁璟心中弥漫,他微微松开些拥抱,去看她的神色。
只见她一副陷入思考的模样,有些犹豫地看着他问道:“那按照我们当初约定好的,我助你登上皇位,你放我自由,我们就此和离。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是你登基的大好日子,不如……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勺被按住,被忍无可忍的梁璟恶狠狠地以吻封缄,像小狗似的啃咬她的唇瓣。齿关被他灵巧的舌一扣即开,与她的舌紧紧纠缠,是前所未有的强势霸道。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虞悦感觉自己胸腔中的空气都被消耗殆尽,变得极其稀薄,微微感到有些窒息时,忍不住闷哼出声,梁璟才缓缓松开她,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她的唇湿漉漉的,满是被他舔咬过的痕迹。梁璟与她额头相抵,喘着粗气垂眸盯着她,哑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和离,你想都不要想!”
“你属狗的啊!”虞悦摸摸自己被蹂躏红肿的唇瓣,还泛着丝丝酥麻之意,握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我不过是逗逗你。”
梁璟紧绷的肩膀这才松懈下来,捧着她的脸颊,轻柔地在她唇瓣贴上一个安抚的吻,委屈道:“不要用这种话逗我,我会难过死的。”
“好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是不是该去含元殿处理下事情了?”虞悦适时哄道。
梁璟眉头皱起:“我都说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难道以后早朝我也要陪你去上?”虞悦一脸惊恐,“我才不要!”
梁璟略作思索:“那倒不必,早朝太早了,你安心睡觉就是。”
“那岂不还是会分开?不要这样,子珺。”虞悦叹了口气,“事情皆已了结,你如今是一国之君,已经没有人再能伤害到我了,你不必如此担惊受怕。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嗯?”
梁璟嘴唇紧抿,半晌才勉力牵了牵嘴角,神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
在梁璟的坚持下,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是一同举行的。
两人携手走过长长的台阶登上高台,一些顽固的大臣们千万般不情愿,还是不得不随大流跪地叩拜帝后。
他们心中清楚,陛下坚持与皇后一起,不仅是对皇后的重视。亦是昭告天下他对皇后的爱重,皇后可与他平起平坐,不容旁人置喙半分。
阳和二十二年,新帝继位,改年号为明德,称明德元年。
新帝继位不久,便做出一件令世人震惊之事——
亲笔替先帝写下罪己诏,忏悔其因忌惮季家而下令灭门的罪行,追封季将军谥号。并昭告天下季家幼子季恩泽的存在,封其为荣国公。
其中对季恩泽杀先帝一事只字未提,对外称先帝为因病驾崩。
定国公府。
季恩泽与梁璟坐在前厅,沉默了半晌,刚要开口却被梁璟先一步抢过话头:“不必言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绕到嘴边的“谢”字立马被吞了回去,季恩泽“嘁”了一声:“谁要谢你了?谁让你自作主张给我封爵的?我才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梁璟问出口才意识到不对,下意识看了一眼前厅另一边,正在围着虞忱打趣的虞悦,略带警告道,“我劝你不该有的心思早点死了算了。”
季恩泽看着梁璟如临大敌的幼稚模样,无语轻笑,敛下眸子淡淡道:“早就死了。”
“当真?”梁璟眯着眼睛,狐疑地打量他了一会儿,突然眉眼飞扬起来,得瑟地朝他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无妨,反正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我,你的姿色还是比我差上那么一点,你没有机会的。”
梁璟洋洋得意,他向历皇叔讨教过了保养秘方,历皇叔送了他些珍藏的极品珍珠粉。他有自信,只要他保养得好,虞悦肯定看不上别人。
季恩泽:“……”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有这样厚的脸皮,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梁璟嘴上占了上风,心情大好,思忖片刻微微正色,问他:“你现在可想通了?”
季恩泽知道他指的是自戕一事。他那日被带回定国公府后,虞家父子三人轮流看着他,防止他再做傻事,围着他念叨,他便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低低“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没打算与梁璟掏心掏肺畅聊人生。
“国无贤佐俊士,而能以成功立名、安危继绝者,未尝有也。荣国公到底是个虚爵,我不希望你的才能被埋没,你可愿在朝中担职,辅佐与我?”
从前的朝廷官无廉官,吏无能吏。梁璟一继位,便将朝廷官员换了大半,那些贪官污吏和偷奸耍滑的官员全部被贬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选贤举能的困难。
个人恩怨丢一边,梁璟从前欣赏他,现在亦是。再者说,依着虞家的关系,再没人比季恩泽更可信的了。
看出季恩泽的抗拒与犹豫,梁璟没有逼他立刻做决定,说道:“不必立刻答复,你考虑一下。”
“对了,”梁璟突然想起什么,“我不是还赐了荣国公府给你,你一直住在定国公府中,不太合适吧?”
倒不是他老古板,而是朝中那些老古板早晚要因为这点小事,参上季恩泽一本。还有可能是一本又一本,麻烦得很。
“我又没住在皇宫里,关你什么事?”季恩泽眼睛一斜,不客气道。
梁璟气结,生平头一遭被人噎住,张张口却失了声,一时无可辩驳。
季恩泽嘴角牵起一抹得逞的弧度,这样恣意少年气的神色,是从前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上从未有过的。
下一刻,梁璟朝虞悦的方向歪头,带着挑衅和兴味的目光落在季恩泽脸上,拉着长调,语气焦急地大声喊道:“夫人!他说他还是想不开!”
季恩泽:!!
堂堂大朔的一国之君,怎么这么幼稚!
梁璟这么一喊,一旁翻看媒婆送进来的画册的虞家一家人快步围了过来,紧张的视线织成一张密实的网,把季恩泽牢牢笼罩其中。
“我没有。”季恩泽狠狠剜了一眼梁璟,咬着后槽牙无奈道。
虞悦一下就捕捉到了梁璟眼中还未褪去的得意,抬手给了他头顶一记爆栗:“不要欺负恩泽。”
梁璟吃痛,抱着脑袋“嗷”了一声,顺势倒在虞悦身上委屈巴巴控诉:“你胳膊肘往外拐!”
虞峥明白过来两个人之间是在玩笑,脸上重新展现笑意:“陛下,我已认了恩泽为义子,如今这屋里的,都是一家人。”
闻言,虞悦坏心眼儿地一笑,指指被他们丢在地上的画册,贱兮兮对两位哥哥道:“也包括那一本的嫂嫂们吗?”
虞家摇身一变成了国舅,两位本就炙手可热的未婚公子,更加受世家贵族青睐,比当时他们刚回京时求娶虞悦更加疯狂,这回是真把门槛都踏烂了。
“啊——”
虞悦眼泪汪汪捂着头顶,怒瞪不讲武德绕到她身后,同样给了她一记爆栗的虞恺。
梁璟顾不上自己的脑袋,“噌”一下站起身,连忙护着虞悦的脑袋轻轻揉着她发顶,不满地甩了虞恺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以这位二舅哥的性子,他若是为夫人声讨,二舅哥还会顺便附赠他两记。
惹不起,惹不起。
一家人吵吵闹闹,下午的时光稍纵即逝。
历朝历代,皇帝和后妃都不可随意出宫,一旦出宫便要准备许久,阵仗极大。
梁璟与虞悦二人本就不是什么墨守陈规之人,只要虞悦想,他们便随时带着几名暗卫偷溜出宫,再赶在太阳落山前溜回去。
宫门守卫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二人与虞家几人告别,回到皇宫。
夫妻二人没有住进启德殿,而是住进了皇后的凤仪宫。
为此梁璟还和几个老古板吵了不止一架。直到梁璟说把启德殿赐给他们,让他们搬进宫住,才被吓得偃旗息鼓。
真是癫的怕疯的。
凤仪宫的床格外大,是梁璟特意吩咐置换的。
那日内务府突然进殿换床,虞悦才知道此事,全程脸色爆红,撑着额头坐在桌边抬不起头来。
内务府的人摸不着头脑,只有凤仪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笑得八卦。晨起换床单被褥的是他们,半夜三更烧热水的也是他们,陛下与皇后的感情之好,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虞悦一踏进里屋,便一眼看到比之前更为宽大的雕花软榻。
虞悦:“……”
她一把揪住若无其事路过的梁璟,羞愤道:“你怎么什么都要大大大!床也就罢了,换榻做什么?”
“之前那嵌银软榻华而不实,总硌着你,不好,我就让内务府换了这光滑些的雕花软榻。怎么样,我贴心吧?”梁璟反过来邀功。
虞悦噤了声,脸颊和耳廓都红透了,梁璟越看越觉得可爱极了,忍笑,坏心眼地继续逗她:“大不好吗?我看夫人好像挺喜欢的嘛。”
说着,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身前贴着。虞悦一下子顿悟他的一语双关,脸颊瞬间烫了起来。
“怎么呆住了?忘记了?看来为夫要帮夫人回忆一下,顺便试试这张新榻?”
梁璟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摩挲着耳际,暧昧的氛围顷刻间被点燃。
扑通、扑通、扑通——
聒噪的心跳让虞悦再也忍受不了,托住梁璟勾人的精致脸庞,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上去。
金丝楠木雕花的窗棂半掩,几缕薄纱般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入,与殿内袅袅升起的香烟交织在一起,包裹住帐内重叠的身影。
不知到了几更天,凤仪宫内的动静才随着弯月躲到云层后。
虞悦如往常般,被梁璟高大的身躯亲呢地搂在怀中,沉溺在他身上的馥郁香气,闭目舒缓身上热烈交缠后的酸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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