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呢。”她气喘吁吁,几乎是跑到精疲力尽。
摸着腰间的佩剑,他迟疑不定:“可他们是流民,是百姓…”
“谁给你的同情心?”
她拔出他腰间的剑,指向包围他们的流民。连退几步,余光看见身后是万丈深渊。
还未等她在拼死一搏和读档中做抉择,他便拿过她手中的剑冲进人堆。
“快走!”
她朝反方向跑。没跑几步耳边的厮杀声消失,那些人都噤若寒蝉,她转身看见江玄跌落山崖。
读档
他又拿过她手中的剑扎进人堆,她拔下头上的银钗和他并肩作战。
疯狂刺向那些疯子,她转头又看见将要跌下山崖的他,痛苦地飞奔向前,却还是没抓住他的手。
读档
还是跌落山崖。
读档
还是…
读档
不行,根本没用。
不知试了多少遍,看了多少次江既白绝望的面庞,她彻底死心了。
于是她选择丢掉手中的发钗,将在人群中厮杀的他强拉回来,拉着他主动跳下山崖。
她看着他们极速下降,他还带着余温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他的声音被疾驰的风吞吃大半。
“为什么…”
“我欠你的。”她想翻白眼。
[江玄好感+5]
[江玄好感+10]
[江玄好感+50]
她闭上眼,感受着最后的时刻。
脸上的血渍被急流吞噬,泪水却病态地淌出。江玄的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阴恻恻地看向怀中的她。
两人掉入江中,叶霁雨先清醒。她看到江既白正不断往下沉,急忙将他捞了上来,搂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往江面游。
还未到江面,她便看见不远处璀璨夺目的灯光。看清后发现是一座画舫,她用尽全身力气呼喊,不久就有人注意到她。
小厮将他们救上船,她才发现怀中的他晕了过去,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应该是呛了太多水。
“江玄!醒醒…”她打了他肩膀好几下都没反应。
只能扒开他的衣领,用手对他进行按压后,掐住他的鼻子给他做人工呼吸。
几轮下来他终于有所反应,他呛水时她就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她。
她给他渡了太多气,再加上在水里游的那一会,早已精疲力竭,躺在地上大喘气。
“你…”他的眼眶有些红,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又低头理了理衣领。
听说救上来两人,李朝带着叶娇娇赶来。于是三人都呆住,还剩个躺在地上不知情的叶霁雨。
“姐姐!”
叶霁雨以为是江玄,抬腿本想踹一脚,中途发现是个女孩子在叫她,腿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娇娇!”
两姐妹相拥而泣,过会她又收回手,看着叶娇娇身上的水渍。
“我身上全湿了。”
娇娇扭头看向身后的李朝,他只能极不情愿地朝身旁侍女摆手。
“还不伺候来江少卿和他夫人沐浴更衣。”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江玄。两人四目相对,她小声冲他骂了一个字,后跟着侍女往客舱走去。
在侍女口中,她得知这座画舫是李朝的,至于为什么出现在江州附近…是太子非要去江州玩?
是叶娇娇才对吧。npc之间信息咋还不流通,父亲没告诉她江州有危险吗?说起npc,如果叶娇娇是幸运星,江既白就是扫把星。
怎么每次和他在一起都会遇见麻烦,作为系统要求攻略的人还不得不在一起。她真不知道攻略他有什么用,一点好处都没有还白白复习了一道急救知识。
一切动力都来源于自己要命的强迫症,非要完成支线任务才安心。
他那张脸也勉强算个动力。
她正泡澡,水汽忽地顿住,如云朵般停在空中。
“恭喜小伙伴完成一项成就!获得称号[江玄的护花使者]”
“我*江玄是花么…我就护?”
系统字正腔圆地说:“那也不是草啊。”
她站起身,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但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对这个欠揍系统的厌恶。
“小伙伴你在泡澡哦。”
“那又怎样?”她置若罔闻。
“我看得见。”
第5章 鹿血 在某些方面很有天赋
白日叶霁雨陪着叶娇娇在船头吹风,当江玄路过时她选择低下头,即便知道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不仅仅是因为跟着他总倒霉,还有她的那个猜想。
情况似乎远比想象中复杂,这本自称玛丽苏的小说,带给她的情感却大多是恐惧痛苦。疑点太多了,而这些疑点弯弯绕绕后又能够集中在他身上。
“姐姐……”叶娇娇机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的思绪回笼,微笑着看向一脸愁容的娇娇,温柔地询问:“怎么了?”
“江面上有只小鹿。”
视线跟随叶娇娇手指的方向,她看见一头鹿浮在不远处的水面。
“我们要救救它…”叶娇娇自言自语说着,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一溜烟跑到下人面前,机械地指了指水面那头鹿。
她本想提醒那是头失去生命的鹿,打捞上来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还会弄脏衣袖,耳畔传来一声轻唤。
“夫人…”侍卫向她行礼,“少卿大人想见你,在内室。”
“哦,你带我去吧。”她看了一眼正忙着指挥下人的叶娇娇,想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万一又触碰到什么雷点,被一拳打下船就好玩了。
穿过长廊,她瞧见下人们正在门外候着,便找了个抱外袍的侍女询问情况。
“啊…回夫人,少卿大人和太子殿下正在里面议事……”侍女眼带困意,伸手揉了揉发青的眼圈。
叶霁雨点点头,头上的发带随风扬起又落在肩头,目光移向一旁的纱窗,隐约瞧见朦胧烛光。
…
由侍卫带进来,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桌上堆成山的文书。心中不禁怀疑起文书是什么表演道具,毕竟她从未见这些人看过。
而npc的对话,在她进门后开始。
“江州竟发生了这种事…我还不知道……”李朝若有所思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低头假装整理发丝,实则翻了个白眼。
整日和叶娇娇形影不离,朝堂上的事是充耳不闻,能知道就怪了。太子这职位被他当得名存实亡,也就在玛丽苏小说里敢这样,放在正常剧情中他指定活不过三集。
皇室纷争从不是过家家。叶霁雨没当过皇子,但她读史书,且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件。
“那太子殿下还要去江州吗?”江玄的双眼清澈见底,长睫随笑意扑闪。
李朝点点头,说道:“我要去观礼的,江州刺史的赏花宴。”
“哦,这样啊…”
见两人没注意到她,叶霁雨不动声色地坐到江玄身旁,把玩着桌上的棋子。手中的棋子不小心掉落在地,她弯腰捡起后,撞上两人的目光。
她故作娇羞地捂住嘴唇,拿过身后侍女的团扇,身子微微向江玄倾斜,替他扇风。
江玄一开始是怔愣,微风拂过他的面庞,他的眸中泛起阵阵涟漪,唇角的笑意更浓。
她觉得四周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包围了两人,使空气有些燥热,于是她调转团扇的方向给自己扇风。那东西果然淡了些,她看向对面面色凝重的李朝。
“太子殿下还有事吗?”她问。
李朝将手中的两颗棋子放在桌上“…走了。”
她瞧了一眼屋里的熏香,缕缕清烟弥漫在空气中。她又给自己扇了扇风,偏头见李朝关上门,终于放下那把小扇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
他眼里带着些许失落,拿起桌上的扇子,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他的手很好看,与他那张带着少年气的脸不同,手背盘绕了许多青筋,她心想扎针肯定不错。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白皙的脖颈,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几缕碎发贴在脖间,几滴汗液顺着动脉缓缓往下流去。他身上很香,是清香,她没忍住凑近去闻,被抓了个正着。
她瞧见他皱起的眉头,轻言道:
“可以,但你要主动过来。”
他抬手替她捋了捋鬓边的发丝,下眼睑的那颗小痣被掩藏于微笑中,他说:“谢谢你昨晚救我。”
她同样也跟着笑:“我是救自己,暂时还不想做寡妇。”
“……”他将手收了回去。
冷场是叶霁雨与生俱来的技能,这一次同样奏效。两人都低下头,她侧身坐着,摸了摸鬓边的发丝。
直到叶娇娇抱着一头鹿闯进来,沉默许久的两人同时惊呼。
“姐姐!看这只小鹿…”
叶娇娇每跑一步,怀中的鹿便抽搐一下。那头鹿不停蹬着双腿,棕黄色的皮毛被鲜血染尽,叶娇娇的上衫也全是血污。
叶霁雨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想抬手捂住嘴唇,又被江玄给抓住胳膊。他躲在她身后,看起来比她还害怕。
他长得高,她根本挡不住什么。唯一挡住的可能就是他那张脸,她感觉他是故意做出这种可怜的表情的。
她的面部肌肉早就被吓失控了。
“姐姐快看!我救活了小鹿…”
那头鹿被叶娇娇抱得更紧,鼓鼓朗朗的腹部被挤出一串又黄又红的东西,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东西掉了…”江玄问她。
她视线下移至叶娇娇脚边,瞧见那坨还在蠕动的东西,仔细端详:“肠子…应该是小肠,再加上点大肠,好像还有脂肪……”
算了,她还是不说了。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你给它做手术了?”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条胳膊被身后人紧紧抓住。
扭头见江玄的脸被吓成铅白,她抽出腰间的手帕递给他。“不舒服就出去,顺便让下人给我带点针线过来。”她嘱咐道。
他眼眶中的泪水又缩了回去,懵懂地接过她的手帕,那只紧抓她胳膊的手也渐渐松开。
“姐姐会不会觉得……”
“不会。”
她做实习医生那阵也经常受不了,手术时带着口罩还根本吐不出来,不仅不能吐,还要认真瞧着主刀的步骤,每一刻都不能错过。
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医生这个职位,但也从未想过自己想成为什么,她又能成为什么?人总是身不由己,也许江玄就是。
她觉得他不适合做大理寺少卿。
叶娇娇看着江玄出了门,回过神来回答她的问题“娇娇没有做手术,是小鹿自己活过来的…”
她头脑风暴了一阵,摸了摸鼻尖:“娇娇真厉害,先把它放下来吧。”
侍女快步进来,手里端着一篮针线,见到面前的场景也没忍住,浑身颤抖试图将干呕的欲望给咽下去。
她起身走向侍女,接过侍女手中那篮针线,见叶娇娇乖乖将鹿放在地板上,她抬手拍了拍娇娇的肩膀。
“瞧你的衣服都脏了,去沐浴更衣一下吧,这里就让我来处理。”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鹿,有些兴奋。
拿这头鹿来练手也不错,正愁专业技能变生疏。
抬头看见满脸惊恐的侍女,她说:“你也出去,记得关门。”
她低头摸了摸鹿大开的肚皮,隔着一层手帕抓起地上那坨不明物体塞回鹿肚中,另一只手用针线将其缝好后,拿出篮中的剪刀剪掉多余的丝线。
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的不是这头鹿而是她自己的眼睛,这样起码没那么恶心。可鹿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内室被血腥味和腐臭味灌满。
江玄进来见她正蹲在地上盯着那头鹿发呆,几只苍蝇在上空盘旋,他想走却被她抓住胳膊。
江玄进来看到她和地上的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想吐,被她硬生生拉住不让走。
“帮我打扫一下。”她站起身将手中带血的手帕放在蜡烛前,火苗吞噬了手帕,她慢慢回头望向他。
他是害怕的,却又下意识点头:“好……”
两人在房中又是加熏香又是擦器具,做完这些后命人用铜盆端来一盆水放在桌上,两人相对而站,一齐将手伸进热水中。
上升的雾气灌入她的眼中,长睫上凝了水珠,隔着氤氲雾气,她瞧见水中那双手慢慢靠近,指尖轻抚她的指节,有些痒。
他在某些方面很有天赋。
“姐姐……”那双手愈发放肆,逐渐团住她的手,在水中交叠。她听见他凑近的耳语,“你衣裙脏了。”
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她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她瞧见裙摆边缘的血渍。
她说:“……那我去换件衣裳。”
缓缓抽出被他的气息包围的手,她感受到他的指尖仍不舍地剐蹭她的手背,除刺痛外更多的是温醺。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向正擦拭双手的他。“你不怕啦?”指尖指向地板上的那头鹿。
他应该是想摇头,红晕却不自觉攀上他的耳根。
他笑得怎么那么僵?
一声怪叫撕裂了空气中的暖流,她低头瞧见脚边那只鹿不停扭动四肢,以一种诡异且违反重力的方式站了起来,如摄像头般疯狂转动的眼球正注视着她。
那头鹿咧开嘴角,露出锋利且缠满唾液的獠牙,驱动四肢冲向她。
读
眼中寒光乍现,鹿头噗通一声滚落在地,而鹿身犹如失去一朵失去菌盖的蘑菇,隐藏着的菌丝猛地冒出来,爬上鹿颈将其牢牢包围。
她下意识后退,预想中鹿血四溅的场面并未出现,只留长久的寂静。
透过鹿尸正野蛮生长的血管,她窥见破裂血管中的血像果冻般随着翕动缓慢挤出。可在不久前的叶娇娇身上,明明是沾满鹿血的。
她转身与愣神的江玄对视,拿起桌上的方帕递给他。“你擦擦剑。”她说,剑刃上附着了一层糊状血。
“好……”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抓住他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捂唇凝视地上的鹿尸。
她深造期间曾研究过人类的染色体,在人类的第20号染色体中含有抵抗脘病毒的武器。脘病毒会影响人和动物的中枢神经,导致其行为的异常。
在当今的法治社会,这种病毒并不常见。毕业后她工作的地方也是文明化程度极高的城市中心。
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她对他说道:“拿蜡烛来,烧了它。”
江玄点点头,转身去端烛台,又被她拉住衣袖。“等等……把你的剑给我。”她的手抓住他腰间的剑。
割下一团果冻血来,她用手帕将其包住塞进小铜壶中,动作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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