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杨管事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几秒后顺从的离开,“是。奴婢这就告退。”
管事走后,屋中又只剩下二人。
徐让欢冷冷坐在桌边品茶,看也没看她一眼。
薛均安见怪不怪,来到他身前,温温柔柔的问,“夫君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徐让欢眼也没抬。
沉默片刻,女人轻声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两根手指柔柔弱弱的拉扯徐让欢的衣袖,泪眼婆娑,“夫君,妾身刚才说的都是违心之话,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妻子愿意与其他女娘共侍一夫呢?”
徐让欢还是不说话。
“方才是因为在文武百官面前,妾身不想让旁人觉得,殿下的皇后是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之人,所以这才主动揽下‘选妃’的差事儿,您看,现在妾身不是来求您了吗?”薛均安说。
“呵,求孤什么?”徐让欢冷冷道。
“当然是求夫君不要纳妾了。”薛均安轻柔抚上男人的胸膛,欺身靠在男人身上,朝他脖间吐气,“妾身想做夫君唯一的妻,好不好?”
语毕,她看见徐让欢的嘴角僵了僵,神情随之有几分动容。
想不到这疯子这么好哄。
薛均安勾了勾唇,起身,坐在徐让欢的大腿上。
她挺起鼓鼓的胸脯,毫无技巧的搂住他的后脖,想要重新挑起他的兴趣。
怕她掉下去,徐让欢搂住她的细腰,冷哼一声,“夫人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哭着不让孤碰?”
原来他还在气这个?
她委屈巴巴的眨眼睛,垂下脑袋,“您知道的。妾身从未行过男女之事,妾身也会害羞的。”
听起来无辜极了。
徐让欢自是不信她的鬼话。
可是就在此时,信与不信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修长手指漫不经心挑起她前胸的丝带,往外一抽,外衣便散落一地。
徐让欢眼眸漆黑看着怀中美人儿,声音也变得几分沙哑,“脱。”
他似乎对女人的身体很感兴趣,尤其是乳/房,却又不怎么了解。
薛均安撒娇道,“夫君先答应妾身不纳妾嘛。”
“夫人还和孤谈起条件了?”徐让欢并没有正面回答。
啧。
不上套啊。
薛均安只好佯装乖顺的褪去心衣,而后小鸟依人依附在他怀中。
就像一只猎豹瞧见了猎物。
他虎视眈眈盯着她,良久未动。
待到薛均安措不及防之际,他咬住她的脖子。
女人吃痛的惊叫一声,泪珠随之“啪嗒啪嗒”落下。
徐让欢没松口。
直到觉得“报复”成功后,这厢才意犹未尽离开她的脖颈,温柔的理顺她砸乱的长发,又勾了下她的鼻尖。
“啧。夫人真是爱哭。”
当初明明是她先开始的,现在反倒成了他欺负她了。
看着女人流泪的眼睛,他抹去她眼尾的泪花,柔声道,“别哭了。”
女人缓慢的抬起头。
泪痕攀附在脸颊上,波光粼粼,我见犹怜。
他嗓子发紧,产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古怪的感觉,全身发烫的感觉。
眼前的女人定是给他下了迷药。
徐让欢缄默一瞬,给她承诺,“孤此生,唯夫人而已,绝不二娶。”
第48章 旧情人(一)
后来,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原因,打从那日让她受伤之后,徐让欢对她可谓是呵护备至。
不仅仅是在外人面前而已。
他对她的好渗透进日常的方方面面。
他会在每日见她之前,学着普通百姓那般,为女子买一束漂亮的鲜花,摘一朵戴在她耳边。
会因为她喜欢他的脸,所以在每次来见她之前,都有意将脸擦得干干净净。
还会因为她善良的菩萨心肠,决定不再捉女子进地牢养蛇。
更会在朝堂之上,力排万难,坚决站在她这一边。
举国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他好像真的改过自新,放弃一切恶事,想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陛下,‘选妃’之事乃重中之重,绝不可因为一个女人就如此拖延。”早朝上,大臣们又一次将“选妃”一事搬上台面。
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们直接挑明“选妃”进行不顺利都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存在,甚至更有甚者竟直接企图让皇帝废后。
叫他废掉皇后?
那可不行。
徐让欢单手撑头,轻描淡写道,“‘选妃’一事,是孤不想干。”
“一切都是孤的想法。”
“与皇后何干?”
语毕,台下寂了寂。
徐让欢漫不经心摁了摁耳后,闭眼,眉目淡淡,“众爱卿们是否过于轻贱皇后的身份了呢?”
“是。皇后娘娘是女子,女子犯错就要被责骂,甚至女子不犯错,但因为她的丈夫犯了错,便也要被泼上脏水……”
他睁开眼,双肘靠在膝骨之上,整个身子向前探,皮笑肉不笑,“为何就不能是孤求着她,求她别让孤‘选妃’,求她别让孤碰别的女人呢?”
“这……”
徐让欢说的直白,直接把前朝元老们呛得不会说话了。
龙椅上的少年笑眯眯的,“皇后娘娘一心为皇室操心,是孤不乐意。”
“孤不愿意干。”
“既然现在事情都挑明了,爱卿们可是对孤的行为有所不满?”
温润如玉的皇帝陡然间换上一副笑面虎的皮囊,委实看着叫人瘆得慌。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没说话。
“有不满的话,直接说出来便好。孤定会铭记于心,早日修改。”徐让欢又说。
话里话外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大臣们于是乎低下脑袋,瑟瑟的摇头,“臣等不敢。”
“选妃”一事也就此拉上帷幕。
他对她好,好到披星戴月,哪怕她说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摘下来给她,哪怕她说她要刀山上的花朵,他都能奋不顾身。
可是乐极生悲,好得有些过头了,总归是有些奇怪的。
事实证明,不好的预感十有八九都是准确的。
封后大典结束后的第三天,未央殿内传来噩耗。
段尧在殿外踟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出现在薛均安眼前。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他行完礼便一直将头埋在下面。
“免礼。”
即使是薛均安说完免礼,他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似乎是不敢去看薛均安脸上的表情。
段尧行为诡异,不禁让薛均安一顿,回头,“究竟是何事?”
届时,春桃正在为薛均安梳妆,为今日晚上的宴席做准备。
女人顾不得礼节,披头散发便转身看着段尧。
好几秒后,段尧拧了下眉,不自觉头埋得更低,声音也随之变小,“册封大典结束后,理应邀群臣进宫举杯共饮,普天同庆……”
“我知道。”薛均安奇怪他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看了眼春桃,又看着段尧,叹气,“段尧。你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如此遮掩。”
深吸一口气,段尧紧闭双眼,一鼓作气将所见所闻悉数说了出来。
“奴才今日前往薛府邀皇后娘娘家眷,途中发现,现薛府上下,已满门被屠。”段尧说。
满门被屠……
听完段尧的话,薛均安直接僵在原位。
“满门被屠。”她一字一顿喃喃着,眼神宛如僵尸般空洞。
下一秒,薛均安的脑中不自觉浮现清汀道长和她说过的话。
“编号十七,不许再缠着为师问问题了。”
清汀道长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那时的她还小,仰着脖子,奶声奶气,“可是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唉。”清汀道长俯下/身子,摸摸她的脑袋,叹气,“为师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你从出生便没有父母,在我将你捡回来的时候,你的父母手足甚至同胞,都已满门被屠。”
一瞬间,记忆与现实交错重叠,薛均安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重影不断。
眩晕的感觉很快侵袭全身。
薛均安皱了下眉,手中毫无支撑物,只好摸索着握紧掌心的发簪。
锋利的锐物,刺入血肉,她却感觉不到疼。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直到春桃唤她,她才如梦初醒,一把丢掉手中带血的发簪,起身大叫道,“快去备马车!立刻动身薛府!”
*
马车上,薛均安一直保持着行尸走肉的姿态,一动不动。
有时候段尧甚至会想,她是否还在呼吸,要不要伸手去探探她的鼻息。
马车师傅很给力,不到片刻,二人便紧赶慢赶,来到薛府门外。
可惜还是来晚了。
等她到的时候,薛谭和哥哥姐姐们的尸体已被衙役们放进棺材中。
从家主到奴仆,无一幸免。
薛均安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走上前去。
她拦住其中一个衙役,强忍住哽咽,小小声询问,“大人,我是薛府三小姐,可否让我再见父亲及同胞手足最后一面?”
不过,面前这个衙役就没她那样彬彬有礼了。
他赶着回去交差,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落难三小姐感到很是不耐烦。“啧。别挡路啊,看什么最后一眼啊,我们哥俩儿还忙着回去交差呢。”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另外几个衙役。
几人也纷纷附和,“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别挡道别挡道。”
关键时刻,段尧悄无声息塞了几两银子到那带头的衙役手中,面无表情,“有劳大人了。”
衙役顿了顿,低头点了点数,顿时喜笑颜开,下令将棺材放回地上,并对着段尧和薛均安点头哈腰,“方才多有得罪啊爷。您请您请,看多久都无所谓。有事吩咐小的哈。”
头儿忽然换了副嘴脸,这叫手下们纷纷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呆站在原地。
“看什么啊?别挡着人家见亲人,不懂事儿!”头儿骂骂咧咧回头,一挥手,“都跟我出去候着!”
待到手下们都出去,阴晴不定的衙役再次卑躬屈膝,“爷您瞧,您瞧。”
拍完这最后一次马屁,他才觉得这钱收的心安理得。
缓慢靠近棺材,薛均安颤颤巍巍摸上棺材。
垂眸往里看去,只见,薛谭正面无血色的躺在里面,满脸满身都是发紫发灰的伤痕。
薛均安只看了一眼就心跳剧烈,呼吸不畅,反胃想吐。
她赶忙移开视线。
虽然薛谭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一个对于一生下来就居无定所漂泊的孤儿来说,薛谭已经给了她家的感觉。
抚在棺材上的手指不自觉发紧。
薛均安咬紧嘴唇。
薛谭是个好人,更是个好父亲,他即当父亲又当母亲,他不该死的不明不白。
这般想着,薛均安的手指又用力几分,指腹用力,用力到几乎要抠进棺材板儿中。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衙役又重新跑了回来,“爷您继续看哈,我想起来有个人还搁里边儿呆着呢。”
说完,他赶忙跑进祠堂,从那里领出来一个老熟人。
衙役陪着笑脸,“不好意思了爷,这位公子硬是要帮着找证据,我把他给忘里边儿了,您继续看,继续看哈。”
而那个被衙役拽出来的文弱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旧情人”——檀棠生。
四目相对,檀棠生一愣,“安安!你终于来了!”
薛均安也是一愣,而后单刀直入,“你为何在这里?你可知谁人对薛府下此毒手?又可知朝中谁人和我薛府有仇?”
这一趟来人间本是向徐让欢寻仇,没成想,半路,她竟多了一个仇家。
女人问题很快,语速极快。
也就是这一秒,檀棠生彻底明白,眼前人绝非是他的安安。
复仇的火焰填满她的眼眸。
在看清她的怒火后,檀棠生无力的摇头,“今日父亲带我来薛府送贺礼,庆贺安安你荣升皇后。可惜来到此处这才发现,家丁们早已没了气息。”
缄默一瞬,檀棠生温吞道,“没能帮上忙,我很抱歉。”
薛均安没说话,只是淡淡看着这里满目的棺材发呆。
而至于她心中所想,无人可知。
檀棠生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表情,努努嘴,“安安,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檀棠生和徐让欢不同,檀棠生是真的嘴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伸手拍拍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可安慰的话语还没来得及想好,下一瞬间,一只手忽然出现,握住檀棠生的手腕。
徐让欢冷冷道,“檀家公子这是作甚?”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便要对我夫人动手是吗?”徐让欢笑着。
第49章 旧情人(二)
男人一袭金边玄衣,反手挡住檀棠生伸出去的手。
二人的手也由此悬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高高在上的新帝出现,这不免让檀棠生有些惊讶,直接愣在了原地,连手也忘了缩回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薛均安,“陛下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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