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衣服价格于叶经理而言,是不是有点太贵了。”向晨冒死谏言,“让叶经理配一件,肉都疼死了。”
秦郅诚却没什么表情。
“她有这个钱。”
向晨没理解。
叶璇的确有这个钱。
把沈培延送的包卖了之后,花了点,买了点基金,又存了一部分,正好还有三万多没花,能给秦郅诚买一件款式差不多的西装。
至于尺寸,从前陪他出去出差的时候,叶璇不知替他买过多少次,自然摸得门清。
叶璇一边去微信列表找那个定制手工西装的微信,一个抬头,就撞到了在门外的沈培延。
“是不是把我忘了?”他倚在墙上,双手环臂,颇无奈的轻声,眉梢跟着扬了扬。
“没。”叶璇将手机收起来,“本来这就打算过去找你。”
沈培延往那边的方向瞟了眼,“你一个经理,还要替老板拿衣服?”
“经理不也是打工人吗?”叶璇声音平淡,“是打工人,就要有眼色。”
她看着他如此大喇喇的在公司内视线环扫,“项目既然结束了,以后就不要在公司见面。”
沈培延之所以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入致和,一是因为在项目期间有通行证,二则因为他是叶璇的男朋友,这些年和前台还有各部门都混得很熟,谁都值他个人情,就算有时候忘了带通行证,也会将他放进来。
沈培延来致和,悠闲得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安静几秒,沈培延点头,“好,你是不是有点感冒?”
“已经快好了。”
两人边说,边走进休息室。
“再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璇璇。”沈培延状似无意提起,“话说,你最近怎么突然这么忙?”
“接了个项目。”叶璇喝了他放在桌上摆好的热水。
沈培延要坐下的身子微微一顿,起身,接过她的水杯,走去饮水器旁接着,身子背对着,声线不明,“哪个项目?”
“公司机密,无法公开。”
沈培延将水杯递给她,温笑:“我也不能吗?”
叶璇喝水,抬眸看他,眼神很淡。
沈培延双手举投降,“是我说错了话,我道歉。”
“所以这个年末估计会很忙。”叶璇吹着热水,“你不是说要找我聊聊吗?聊什么。”
沈培延安静良久,摇了摇头,在她面前蹲下。
“没什么,就是想聊聊我们纪念日打算去哪里过。”
叶璇捏捏眉心:“再说吧,最近太忙了。”
“好。”沈培延温柔应着,“今晚去我那里?帮你放松一下。”
叶璇缄默不言。
沈培延也只是无奈弯唇,低头,想要吻她的额头。
叶璇突然冷不丁开口。
“对了。”
“佩佩的老公好像肯来看她了,我看她的朋友圈发了照片。”
沈培延眉心一跳,“发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就是她老公握着她手的照片,挺温馨的。”叶璇慢慢睁开眼,注视着正前方熄屏的电视机里映射出两人的样子,“虽然她那个老公不是个东西,但都到如今这个地步,只能说尊重他人命运。”
沈培延笑了下,没什么过多反应。
她停顿两秒,说,“仔细一瞧,你跟她老公的手长得还挺像的。”
沈培延的身子顿了顿,“那还挺巧的。”
叶璇点头:“没准儿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上大学的时候,好像就很喜欢看你来着,每次我跟你出去约会,她都想一起跟着出去。”
沈培延依旧是笑,但却慢慢将头低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叶璇要走了他的通行证。
项目已经结束,沈培延自然是没理由再留这个证。
等他走后,叶璇给前台部门的管理人员发去了消息。
【按规章制度办事,以后没通行证,无论是谁都别放进来。】
出门之后,沈培延打开孙佩佩的朋友圈。
并没有新动态。
沈培延也没急着走,又给部门点了咖啡。
人就是这样,会对熟人放下戒备心。
在众员工道谢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他们所做的项目重点――超声。
回到病房,沈培延第一时间抽走孙佩佩的手机,把她那几条仅叶璇可见的照片全部删除。
“你干什么……”孙佩佩慌乱之余又有点不甘心,去拦他,“你们不是都分手了,为什么还不能让我发照片,只许她发照片醋我吗……”
“没分手。”
沈培延将最后一张照片删干净,面无表情,渣得坦坦荡荡,将手机丢到床上,“也暂时不会分了。”
孙佩佩整个人都僵住。
“什么意思?”
“叶璇做了超声的项目,不跟她分手,我才有可能拿到这个项目,拿下智华经理这个位置。”沈培延淡声说。
孙佩佩站着,慢慢感受到从脚底蔓延上的冷意。
沈培延:“所以,我需要你陪我先稳住母亲。”
孙佩佩听明白了,“要我陪你骗妈妈,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对吗?”
沈培延神情很淡,“是。”
若是换做往常,孙佩佩怕是会瞬间落下泪来,委屈得不得了。
但昨天,她在沈培延的手机上翻到他在看飞去意大利的机票。
如果真的把他逼急了,他带着叶璇一走了之也不是不可能。
“好。”
她咬着唇,咽下喉咙辛酸,柔和,“我愿意。”
原本认为她一定会拒绝的沈培延微顿,抬眸,看着孙佩佩的脸,安静下来。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愿意替你去骗妈妈。”孙佩佩乖顺的低着头,“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尽管去做你的,施展你的宏图抱负,我都理解,我不急,可以等……”
沉默的气氛横亘。
女儿家的吐息轻柔,低头时眼睫轻垂,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一字不发,只为他着想。
沈培延抬起头,揉了揉她的脑袋。
“委屈你了。”
如此亲密的安抚动作,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孙佩佩呼吸放轻,受宠若惊。
她慢慢的,上前,轻轻拉住沈培延的手,“不委屈。”
沈培延没再松开。
几秒过后,与她十指交叠,像是在给她弥补。
倒果真像沈母说的那样,她做柔,沈母作恶,一宽一紧,再加之孙佩佩又柔又娇,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攻势?
等孩子再一出生,会张嘴叫爸爸。
心,也就彻底留下来,飞不走了。
到时候,什么叶璇王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第27章 有好受的
项目正式立项,叶璇忙了几天。
感冒快要痊愈,她请了一天的假,清晨开着车上山。
盘山公路坎坷难走,但好在叶璇来得勤,轻车熟路就上了山,中途还帮位问路人指明了方向。
茂草高林,梵宇林立,泛黄绿叶上堆积着厚雪,抖擞落地,凌晨四点门前就有义工扫雪,这便是到了灵泉寺。
灵泉寺地理位置偏僻,庙宇的规格也不大,除了附近的人和山下的村民知道,远地方的游客很少会前来。
她进去后,正好赶上早课。
结束后,又陪同着几位义工清扫。
慧觉法师出坡劳作,她走过去,将对方手中的水瓢接过,“我来吧,师父。”
慧觉法师双手合十,走开。
叶璇忙完,就看到慧觉法师又去了点香,便再次跟上,帮忙。
慧觉法师看了她一眼,叶璇笑眯眯。
道不言寿,叶璇不知慧觉法师今年贵庚,但瞧着六七十的模样,身形中等,眉宇间一股荡然之气。
二十年前,叶璇就是被他喂了口饭,才终于在那个大雪天活了下来。
那时候,慧觉法师还没这么超脱世俗之外,也会同她讲话,甚至会拿供果给她吃,夸她是个有灵性的丫头。
现如今,叶璇见他三面,都听不见他口中一句话。
不过,今天倒是在看到叶璇清扫时剥橘子偷吃时,轻轻打了下她的手。
“一心不乱。”
简短的四个字,告诫她不准一心二用。
他于叶璇而言,如师如爷,叶璇立马乖巧站好,露出些少有的女儿家笑颜,“是,师父。”
下午慧觉法师又去了大殿里礼佛,叶璇再次跟上,跪在蒲团诚心虔拜,双手合十,阖眼默诵心经。
“慧觉法师可在?”
殿外,女声响起。
外头几个义工温声回应着,“您几位且稍等,慧觉法师在里头诵课。”
叶璇心无旁骛将心经诵到尾,起身,替后面的香客们让行,也没回头,径直走去了后院。
后院种着古娑罗树,叶璇还没凑近,就看到那边站着个小奶娃,穿得像是从年画里扒下来的一样,头戴镶嵌着老翡翠的金丝瓜皮帽。
除了培培,还能是谁?
“璇――阿姨。”
培培也看见了她,甜甜叫。
那带着培培的保姆认识她,笑:“叶小姐。”
“培培这是随着周阿姨来礼佛?”叶璇走过去蹲下,把上供过的橘子递给他,肉乎乎的小手从她手里掏过,还软和的说了声谢谢。
“是,家里向来就有这习惯。”保姆说,“咱们夫人和秦总常年都来。”
叶璇颔首轻笑,礼貌的客套到此为止。
培培本来拉着保姆的手,此刻却拉住了她的袖子,黑溜溜的大眼睛巴巴望着,脸型真像是蜡笔小新,肉得说话都快要含口水,“阿姨陪我玩。”
“培培。”保姆叫,“不能不礼貌。”
叶璇捏捏培培的脸,“橘子要阿姨给你剥开吗?”
培培点点头,“要的。”
“培培。”
冷不丁冒出个女人冷声,“到我这边来。”
叶璇抬头看,是许娴。
看得出来培培有些不情愿,因为橘子还在叶璇手里,但还是闷头像个小空气弹发射过去,小跑着飞奔,“培培来啦,许娴阿姨。”
许娴看都没看叶璇,低头去叮嘱他:“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叶小姐不是陌生人,叶小姐是夫人的贵客,也是秦总公司的员工……”保姆以为二人不认识,解释一下,不然倒显得自己太失职。
“培培出了问题你负责吗?”许娴声音淡淡,“上次他吃了外面的杏吐了两天,你不会不知道吧。”
“……”
保姆噤声。
许小姐本就是医生,说话有权威,更何况,看眼下的情形,怕是以后要进家门做主人的,她哪里敢得罪。
叶璇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位许娴医生哪里是担心培培,分明是看不得她。
她不愿在佛门净地跟人争什么,歪头冲培培摆摆手,笑,“阿姨等会儿还有晚课要上,先走咯。”
话刚说完,殿里的秦母和秦郅诚就走了出来。
周女士一看见她,眼睛蓦地亮了。
“小璇宝宝!”
叶璇的笑意僵在嘴边。
完了,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秦郅诚的视线落在她穿着单薄的身形上,淡淡停留几秒。
――
“小璇竟然也来常这里?那可太好了,以后咱们可以结着伴,也好过你一个人上来,山高路远的,周围又寂静。”
周女士牵着她的手说个不停,又皱眉,“瞧你小手凉的,外头化雪正冷呢,怎么穿这么薄。”
叶璇温声道:“刚才在干活,嫌热,就把外套脱了。”
周女士叫司机送来车上的羽绒服,非要给她套上。
周女士的旨意忤逆不得,叶璇只好穿上。
她裹着那件厚大的黑长羽绒服,和同样穿着臃肿的培培并排。
培培张开双臂,大摇大摆走着,看向地面自己的影子:“阿姨,培培是企鹅。”
叶璇笑,也张开双手,有模有样的学了两步:“现在有两只了。”
在家里是没有人这样逗培培的,他咧嘴一笑,模样又傻又憨。
秦郅诚淡哂。
身侧许娴脸色更冷,垂下来眼,给自己的司机发了条消息。
晚课结束,叶璇要下山。
周女士本来提议道:“那我们跟着一起走吧,别叫你一个姑娘自己下山,怪不安全。”
许娴却说:“阿姨,我还想再留下瞧瞧院后的婆罗树。”
“这样啊。”周女士闻言思索了会儿,“那不然这样,我陪着小娴你瞧,让郅诚坐着小璇的车走。”
许娴一愣:“……啊。”
“行,那就这样,正好来时你不是还跟我说想尝尝这儿的斋饭。”周女士决定好了,伸手招招两人,“你们安心走吧,路上看着点,夜里深不好走。”
叶璇默了默,正打算说自己没关系,秦郅诚已经淡道:“走吧。”
她也只好点头。
离开前,叶璇没忘冲着庙殿里那位仍在诵经的法师拜一拜。
隔得太远,秦郅诚只当她是在拜殿里的金佛。
她阖眼,默念,神情虔诚。
那件宽大的羽绒服半包裹在她纤瘦的身上,她将头发梳得很整齐,落在颈后盘起低盘发,莹润面庞像水润的明珠一颗,在黑夜熠熠生辉。
秀丽,浓艳,i丽。
冬雪寒风凛冽中的一抹春。
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秦郅诚抬手,覆在她的头顶。
他们恰好站在那历经千年的硕大古婆罗树下,落叶纷纷,叶璇没在意,“又有树叶?”
沉寂的夜,他的声音随着风钻进叶璇耳中。
“嗯。”
秦郅诚收回手,握住空无一物的掌心。
下车的路上,突然遇到一辆红旗挡道。
第28章 已婚身份
对方来者不善,步步紧逼。
叶璇眉梢轻拧,疑惑在这荒郊野岭里是谁要这么做。
下一秒,坐在副驾的秦郅诚缓缓抬眸,与对面的司机撞上视线。
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覆灭倾天的气场。
对方看清他的脸,不由自主抓紧方向盘,慢慢将车往后倒,最后替他们让了路。
能用红旗拦路的,自然是那位同行的许娴医生。
叶璇顷刻明白。
如果不是秦郅诚在这儿,她今晚,估计要有好受的了。
大家出来的姑娘,还真是心思缜密,又手段狠辣。
当街掳人,比土匪还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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