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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白月光亡妻回来了——降噪丸子头【完结】

时间:2025-03-03 23:04:28  作者:降噪丸子头【完结】
  他这样的性子,看着冷,但若是入了他眼的人、事、物,都会拼尽力气护着。
  谢纵微没顾得上看她们,那双向来从容沉静的眼里此时含着藏不住的焦灼,只看向施令窈。
  “阿窈,我可以解释。”谢纵微头一回恨起自己的笨嘴拙舌,“我说过,今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我没有骗你。”
  老太君她们何时见过谢纵微这样低声下气,唯恐那人不开心的样子,一时间俱都惊呆了,没有说话。
  偏偏被他这么小心翼翼对待的人对此不屑一顾。
  “怎么,你的意思是怪我先知道一步,打乱了你的计划?”
  施令窈抱住手臂,紧紧环绕住自己,那是一个下意识抗拒与保护自己的姿态。
  她不再相信他了。
  谢纵微黯然地垂下眼,很快又抬起眼看她:“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他抓住她的手臂,“你随我来。”
  到这时候了,老王八蛋还和她拉拉扯扯。
  真以为她很喜欢被一头不解风情嘴还被毒哑了的老牛啃不成?
  施令窈气得去拍他的手,却没能撼动那只像铁钳一样的手分毫。
  谢纵微握得极紧,紧到她甚至有些发痛。
  两个人拉扯着往茶楼外走去,苑芳连忙跟了上去,还不忘瞪了绿翘一眼:“我是让你去叫大娘子,你怎么把他叫过来了?”
  绿翘瑟缩了一下,小声道:“婢回去的时候,嚷嚷的声音大了些。那位大人自个儿就跑出来了,我一说,他就急了,跑得比婢还快,婢撵不上,也不敢开口让他回去啊……”
  苑芳头疼,再一抬头,却见两人已经到了门口。
  却被双生子给拦住了。
  “阿耶,你快放开阿娘!”谢均霆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状态不对,阿娘的脸红扑扑的,但和今天早上那种娇艳欲滴的红不一样。
  这会儿很明显是被气的!
  谢均晏没说话,却向施令窈伸出手去,想帮助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阿娘逃离独裁阿耶的钳制。
  谢纵微却比他们反应更快,腰间玉佩微动,有清脆鸣声响起,很快就有一匹雪白骏马从树荫下跑到了他们面前,他握着施令窈的腰将人举着放到了马上,随即自己也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马儿便会意地冲了出去。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是流畅利落,眨眼间,马蹄轻扬,两人已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谢均霆气得在原地跳脚:“阿兄,我们也快去找匹马跟上去!”
  谢均晏却摇头:“不必了。”他的想法并没有变,一味地瞒着阿娘,他反而害怕苦果越酿越大,最后到了她已经无法承受的地步,再暴露出来的话……那样就太可怕了。
  “让他们把话说清楚,也好。”
  什么话说清楚?谢均霆不明白,他愤愤地指责兄长:“难怪刚刚你翻墙的时候动作那么慢,原来你早就和阿耶串通好了!”
  想起自己为何翻墙慢,谢均晏脸色一僵:“谢均霆,闭嘴。”
  闭嘴就闭嘴!
  谢均霆望着早已没了耶娘人影的方向,郁闷地跨下了脸。
  苑芳和绿翘默默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回去通风报信。
  ……
  施令窈不是第一次和谢纵微共乘一骑。
  当年二人新婚,又得了恩旨,一同前往骊山行猎。那时候,除了泡温泉,谢纵微还带着她纵马林间,少年夫妻,也曾有过甜蜜的时光。
  但现在马儿感知到主人焦躁又近乎孤绝的情绪,跑得极快,呼呼擦过她们身畔的风都被磨成了刀子,刮得她脸生疼。
  施令窈忿忿地想,谢纵微真是心机深沉,马儿跑得这样快,她不就不能开口骂他了?
  张嘴灌一肚子风,吃苦受罪的可是她。
  谢纵微不发一言,清癯脸庞上的线条绷得像是随时都会离手的弦,环住她腰肢的手却悄悄攀上了她的脖子,按着人往他怀里贴了贴。
  “坐好,避风。”
  施令窈被迫贴在他怀里,感受着薄薄几层衣衫之下他过于激烈的心跳声,呸了一声。
  这时候还想着用美色诱惑她?
  马儿一路狂奔,直到了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听从主人的示意,慢慢停了下来。
  谢纵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先翻身下了马,又向她伸出手。
  “阿窈,来。”
  施令窈不买账:“都是要义绝的人了,不必叫得那么亲热。”
  谢纵微面色一白,却还是坚持将她抱下了马,见她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正想开口,却被施令窈裹着怒意的声音压了下去。
  “你这些时日的异常,是因为知道当年我出事,其中也有谢拥熙的手笔,是不是?”
  这没什么好狡辩的。
  谢纵微颔首。
  “那你也查出了,当年害我的人到底是谁?”
  谢纵微抿了抿唇:“是。”
  有风吹过,暮春的风仍带着薰暖的花香气,但施令窈却觉得自己的面颊已经被刚刚一路疾驰擦过的风冻成了冰块儿,她连扯出一个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任由我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胡思乱想。”
  “我甚至在想,是你后悔了,厌倦了,索性将错就错,彻底与我断开联系。”赶在谢纵微急急开口,想要解释之前,施令窈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这样患得患失的滋味,真是难受。谢纵微,你尝过吗?”
  看着她泛红的眼,还有倔强板紧了的脸,谢纵微喉头发涩:“谢拥熙做下了那样的事,哪怕非她主导,但的确是因为我的疏忽错漏,才让你遭受了那样的灾难。阿窈,我没有资格,也没有底气再来见你。”
  施令窈几乎要被他的理由气笑了。
  “谢拥熙做坏事的时候,你看见了?你纵容了?还是你干脆也想着将计就计,换个妻子?”
  谢纵微摇头:“绝无可能,阿窈。”
  “那不就得了!”施令窈气得来嗓子都要喊劈了,“一码归一码,你觉得我是那种无缘无故迁怒你的人吗?”
  “谢纵微,就如我很难相信你一样,你也不相信我,不信我会认为你是无辜的。”
  施令窈闭了闭眼,想起刚刚老太君说的那些话,她心底当然有所触动。
  在世人眼中,如圭如璋,位高权重的谢纵微,怎么可能会有落寞失意,让人可怜的时候。
  但她看着他的母亲字字句句都在为犯了错的小女儿考虑,不曾想她的儿子在其中也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与痛苦,心头到底还是软了下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施令窈有些累了,“谢纵微,你抱着你那点儿自尊和骄傲过一辈子去吧,别来烦我了。”
  “阿窈,不要走。”
  谢纵微急忙上前两步,从后面抱住她:“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让我完成昨夜的誓言,你再做决定,好吗?”
  施令窈面无表情:“你说。”
  怀里的人身子一片僵硬,没有半点软乎劲儿,谢纵微垂下眼,眷恋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与香气。
  高挺的鼻尖擦过她玉白的颈。
  施令窈忍无可忍,转过来给了他一巴掌:“这个时候你还不能正经些?”
  他之前怕她再度有孕的时候,不是那么能忍,忍着不与她亲近吗?怎么这会儿就屡屡破戒?
  谢纵微这些时日瘦了许多,一个巴掌下去,瓷白的脸庞上瞬间浮上一个巴掌印。
  有些疼,他却笑了。
  施令窈被他笑得}得慌。
  这会儿荒郊野岭的,把谢纵微逼疯了,她还怎么回去?
  谢纵微察觉到她的瑟缩与提防,心头一痛,没再踌躇,完完整整地将当年她坠崖的是非真相,统统说了出来。
第42章
  真相来临的时候, 施令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施令窈怔怔听着,从前她就知道, 谢纵微的声音很好听, 甘冽得像从高山之巅淌下的雪水,两人的新婚之夜,他从喜婆手里接过喜秤,揭开了她的盖头,红色的纱影从她眼前抽离。
  映入她眼帘的, 是俊美无俦,超逸若仙的新郎。
  “阿窈。”
  谢纵微唤着新婚妻子的小名。
  他的声线明明冷淡得像是压低松柏的霜雪,但她偏偏又能从这两个字里读出别样的缱绻滋味。
  十年过去, 他的声音没有变, 施令窈听着他低声将十年前的真相道来,却觉得寒意上涌,冻得她快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只能顺着他伸来的手, 靠在他怀中。
  谢纵微察觉到怀里的人隐隐的颤抖,没有说话, 沉默地收拢了手臂, 另一只手拢在她后颈, 轻轻按了按,她苍白的脸庞便抵在了他胸膛前。
  “我现在能为你做什么, 阿窈。”
  施令窈不明白, 为什么谢纵微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要悲伤,像是潮湿的海雾,悄无声息间将她裹住, 害得她的眼睛里像是下了一场雨。
  “都怪你,都怪你。”施令窈把脸埋在他怀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衫,雨过天青的云被她拧成一团咸菜干,她犹觉得不过瘾,手指继续往里钻,非要掐到他的血肉,让他陪着自己一起难过才高兴。
  她不明白,几个大男人之间争权夺利,明明该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却能不约而同地把心思放在通过伤害一个女人来达到目的的下作手段上。
  她与挚爱的亲人之间十年的别离,不过是几个皇子间争夺储位的野心牵连下的一场风波,甚至都不会引起他们过多的注意。
  而这样的人,未来却能成为大聿的君主,受到万民敬仰臣服。
  还有她的阿耶,一想到他无知无觉地朝着自己的杀女仇人行礼、道贺,施令窈就恨得想杀人。
  她越想越憋屈,手上的力气不由得更重了些。
  “唔……阿窈,换个地方掐吧。”
  谢纵微原本不想作声,但她掐捏住的地方实在刁钻,他不得不伸出手覆在那一片微凉的柔软上,握着她的手去往肋下一寸的地方:“这里掐着最痛,试试。”
  被他这么一打岔,施令窈泄愤的兴致没了大半,只能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瞪他,冷笑道:“这会儿怎么就开口了?可见没痛到你身上的时候,你才不会着急。”
  谢纵微抬起手,用指腹轻轻蹭掉她眼角的泪珠,声音泛着低低的沙:“再打我一巴掌?”
  她没说话,重又低下头去,表情有些郁郁。
  “谢纵微……”她拖长了语调,染上哭意的声音里洇着哑意,又透出一股莫名的娇。
  谢纵微低低嗯了一声,温热的指腹不断揉着她白嫩的耳垂,轻轻捻,慢慢磨,见她一时间舒服得来眼睛都眯起来了,原本一片苍白的小脸上也透出靡丽的红,他才松开手:“不要害怕,吴王、安王,还有昌王,他们如今自身难保,我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静,其中暗藏着的狠戾却让人忍不住心颤。
  施令窈嗤了一声:“你连你阿娘和谢拥熙都挡不住呢,还拦着别人……”拖长的尾调里藏着浓浓的嘲笑之意,谢纵微面颊微红,不知是刚刚被打的巴掌印还没消下去的缘故,还是他被施令窈说的实话给戳中了伤心事。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只有不远处的神骏白马在撅蹄子吃草的声音。
  施令窈埋在他心口上,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忽地想起她在善水乡那株桃花树下醒来之后,听到关于当今首辅心狠手辣,大力排除异己,甚至与昔日连襟反目为仇,将人远远调去漳州的事。
  就是从他替自己报仇开始的吧。
  有一个曾有着善于揽权、肆意攻讦政敌,声名狼藉的首辅,将来无论是谁登基,想要处置他,都能轻松许多。
  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的默许与推动。
  施令窈只心软了一瞬,又抿起唇。
  谁叫他那么多年都没长嘴,多受些苦也是他应得的。
  谢纵微摸了摸她的脸,还是有些冷,眉头微颦:“回去?”
  施令窈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当年的事,还是别告诉我阿耶阿娘他们了吧。”
  耶娘年纪已高,阿娘甚至因为她当年坠崖的事患上了癔症,施令窈不想他们知道当年的真相,徒增自责与伤感。
  却半晌没听见谢纵微应声。
  施令窈狐疑地抬起头:“你又哑巴了?”
  谢纵微看着她,目光晦涩,温和地提醒她:“阿窈,我隐瞒你一些事,你说我不长嘴。但刚刚你不是也做了一样的决定吗?”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施令窈可不是之前痴迷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他做恩爱夫妻的清涩新妇了,她现在看着谢纵微,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我这是善意的隐瞒,你不是。你前科太多了。”施令窈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点儿可爱的骄矜之色,“总之,你不许说!最多再多我长姐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谢纵微脸上露出了些微妙之色,施令窈瞥他一眼:“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告诉她了。”
  自然不是。
  谢纵微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把长子给供了出来:“他也知道了。”
  大宝也知道了?
  施令窈愣了愣,咬牙切齿地拧他胳膊。
  “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宝多好多乖巧一个孩子,也被你带得不知道张嘴了!”
  轮到他是没长嘴,到了儿子身上,就是忘了张嘴,瑕不掩瑜。
  谢纵微沉默地承受着妻子的区别对待。
  “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你站得太高,望得太高,我时常怀疑你的眼睛到底有没有装下我。”
  施令窈手背绷紧,说起这些话时,心头仍然觉得苦涩。
  哪怕她知道了真相,知道她与谢纵微之间亦是阴差阳错之下错失了十年的相伴,但彼此不对等的心意造成的隔阂,在一时半会儿之间还是不会消失。
  谢纵微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恰好能够保持一个眼瞳里能映下他的姿势。
  “我们浪费了十年,阿窈,人生苦短,但倘若你愿意,留给我们相爱的时间却还能有很久,很久。我们试着对彼此敞开心扉,有什么,就说什么,好吗?”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或许还夹杂了些忐忑。
  他害怕她会毫不留情地拒绝。
  就像前不久他听到她斩钉截铁地说要与他义绝那一刻,心跳猛然停滞,连脑海也跟着空白一片。
  谢纵微想,那种滋味,他大抵永生难忘。
  施令窈看着他,嘴角翘了翘,她神情的变化让谢纵微的眼亮了亮,好像找到了希望。
  但施令窈一开口,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谢纵微,谁给你的自信,那么多年不长嘴,这会儿就有自信告诉我,之后有什么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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