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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轻的工程师推了推眼镜，沉思片刻后点头道：“玛丽娜小姐，我理解您的意思。可水源保护标准怎么定义？比如说，一条河流经过多座城市，如果一座城市污染了水源，如何追责？”
玛丽娜望向那位工程师，目光中闪烁着赞许：“这正是我们需要细化的地方。城市间的水源流向必须明确划分责任，每一座城市都有义务保证本地水源的清洁，一旦发现污染，责任人和城市管理者将面临惩罚。”
她走到桌边，伸手摊开一张城市水道规划图：“我们可以将现有的河流和井水资源进行标记，设立专门的巡查队，每周检测水质。巡查的结果将作为城市管理者的考核标准——干净的水源不仅意味着健康，也意味着荣誉。”
“奖惩机制如何设定？”一位年长的法律顾问微微挑眉，声音里透出审慎，“仅靠巡查和罚款很难让所有人自觉。”
“所以我们要结合奖惩。”玛丽娜迅速回应，语速却依旧平稳，“城市若能连续数月保持水源清洁，将获得皇家赐予的'洁净之城'荣誉旗帜。这不仅是面子上的荣誉，更是实际利益的体现——我们可以减少这座城市部分税收负担，或者优先支持他们的商业项目。”
坐在她对面的另一位医学人士，来自试点城市的代表，点头赞同：“的确，在试点城市中，清洁的水源直接降低了疫病的传播。若以此类荣誉作为奖励，必定能调动各地官员的积极性。”
莱昂突然开口，嗓音低沉而有力：“奖惩是手段，但更重要的是让百姓理解法律的意义。除了城市管理者，我们也需要教育普通民众。比如，个人卫生习惯的提倡。”
现场一片安静，玛丽娜接过话头，继续说道：“个人卫生习惯必须通过宣传与法律并行的方式推动。初期，我们可以鼓励街头公告与教会宣讲，让每个家庭都知道，清洁不仅能改变生活，还能拯救生命。”
“那罚则呢？”另一位法律顾问挑眉追问，“您提倡的个人卫生，如果有人拒不执行，如何处罚？”
玛丽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语气平和却透着冷静：“罚则会设立，但不应过于严苛。拒绝清洁的住户，初次违规，我们可派人上门指导，教他们如何使用设施。屡次违反的，需进行象征性的罚款，同时将他们列入社区警告名单。这不仅是约束，也是教育。”
现场安静了一瞬，随后一位医学人士出声道：“那公共设施的维护呢？这才是关键，工程建好了，维护不善，照样会毁于一旦。”
莱昂微微点头，轻叩着桌面，低声道：“每个城市必须设立公共设施管理队，由工匠负责定期巡检。任何设施的破损，都必须在两日内修复，否则城市管理者承担责任。玛丽娜的初步方案中，我们已经为这一点预留了税收补贴，足够聘请维护人员。”
会议室里的人们纷纷点头，逐渐认可了这套方案的框架。
“最终，”玛丽娜总结道，“我们的法规必须兼具严格的执行力与温和的教育性。 **城市水源保护、公共设施维护、个人卫生提倡** ，三者缺一不可。一旦法律通过，所有人都会是改革的监督者，而法国将成为欧洲第一个建立完整卫生体系的国家。”
众人沉默了片刻，随后有人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那位年长的法律顾问缓缓站起身，向玛丽娜微微躬身，语气里透着敬佩：“玛丽娜小姐，您的思路清晰而周全。这将是一场需要时间的改革，但它无疑将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玛丽娜瘫坐在椅子里，揉了揉额角。桌上的文件已经堆成小山，每一份都承载着改革的方向和细节，而接下来的步骤——推动法律真正落地，才是最难啃的骨头。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屋内，将长桌上铺开的地图和文件镀上一层柔光。莱昂靠在窗边，目光投向远方，神情冷峻，似乎早已在脑中盘算下一步的策略。
“玛丽娜。”他轻声唤了一句，见她抬头看向自己，眉头轻舒，“接下来，交给我。”
玛丽娜直起身，目光明亮又认真：“关键贵族的支持，必须要你来推动。没有他们的认同，这部法规就算通过也很难真正落地。”
莱昂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冷峻：“确实，他们既是改革最大的阻力，也是最不可忽视的力量。”
玛丽娜将一份文件推向他，语气严肃而坚定：“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名单，都是在宫廷或地方上有影响力的关键贵族。他们中有些人观望，有些人反对，还有一小部分人愿意听我们说。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看重自己的利益。”
莱昂挑了挑眉，接过文件，迅速翻阅了一眼。他低声一笑，眼里闪过一抹锐光：“正好，我就跟他们聊聊这场改革能带给他们什么利益。”
玛丽娜望着他，微微点头：“但要小心，他们中很多人最擅长试探与犹豫，随时可能掉头站在反对的一方。”
“放心吧。”莱昂的嗓音低沉而自信，带着一股游刃有余的冷静，“这些贵族，我太了解了。他们就像市场上的商人，永远追逐利益的最大化。我会让他们明白，这场改革，正是他们最好的筹码。”
莱昂将会面的地点选在了一处静谧的私人会所。这是贵族们惯常聚会的场所，远离繁华的街道，气氛安逸又私密，适合谈论那些不能公开摆在台面上的事情。
房间内点燃了檀木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熏气息。圆形的橡木桌旁，已经坐了几位身份显赫的贵族，每个人的表情都隐藏在习惯的微笑背后，眼中透着试探与冷静。
莱昂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贴身随从，他缓步走到桌旁，目光从每位贵族脸上掠过。那种不容忽视的从容与贵气，仿佛让空气也微微紧绷。
“诸位，很荣幸今天能与各位相聚。”莱昂坐下，将随手带来的几份文件轻轻推到桌面上，“我知道，你们中的不少人对于卫生法规的提案持保留态度，甚至怀疑它的意义。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劝说，而是想与各位谈一笔'交易'。”
“交易？”坐在莱昂对面的格里蒙侯爵率先挑眉，嘴角微微扬起，目光却透着一丝玩味，“莱昂阁下，请恕我直言，一部改革法律能有什么值得我们关注的交易？”
“利益。”莱昂毫不犹豫地答道，眼神冷静又锐利，“这场改革，不仅仅是关于下水道、公共浴室和干净的水源。它更是一个城市的重塑。一个更健康、更繁荣的城市，带来的将是土地价值的增长、商贸的繁荣，以及贵族庄园租金的上升。”
房间内一片安静，几位贵族的表情微微变了些。
“具体一点。”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男爵开口道，声音平淡，却带着审视的意味。
莱昂示意随从将一张大地图展开，摊在圆桌中央：“我们已经在几个试点城市证明了这一点。比如里昂，疾病减少了三成，劳动力恢复正常，市场恢复活力，工匠收入增加，税收也跟着提升。你们名下的土地与庄园，如果也跟随改革，收益将稳步增长。”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声音加重：“我敢说，不久的将来，卫生设施会成为衡量一座城市繁荣与现代化的标志。那些率先参与改革的贵族，会成为这场变革的受益者。”
几位贵族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人抚着下巴沉思，有人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
“这听起来很动人。”格里蒙侯爵的语气带着几分怀疑，“但如果这改革失败呢？如果我们把钱投进去，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谁来补偿我们的损失？”
莱昂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语气冷静：“任何事都有风险，诸位应该比我更清楚。但这场改革已经初见成效，不是空中楼阁。我会亲自担保，玛丽娜小姐会让每一笔投入，都产生看得见的回报。如果还有疑虑，我们可以设立一个资金池，用于保底补偿。”
那位男爵抬起头，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动摇：“你们的条件倒是很周全。”
“因为我们知道，这不仅是改革，也是未来。”莱昂目光坚定，声音沉稳，“诸位愿意为法国的未来做出一点贡献，并为自己的家族谋取一份长远的利益，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格里蒙侯爵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莱昂，你果然还是那个聪明的谈判者。”
“谢谢夸奖。”莱昂微微一笑，脸上带着笃定的自信。
一位贵族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愿意试一试。但条件必须写进协议里，白纸黑字。”
“当然。”莱昂从容地回应，朝随从示意，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协议草稿，推向众人。
屋内开始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有人认真看着条款，有人低声讨论，空气中紧绷的气氛逐渐缓和。
莱昂坐在那里，目光从未动摇，仿佛早已预见这一刻的胜利。
第99章
夜色已深,宫殿内的烛火摇曳，金碧辉煌的长廊被笼罩在柔和的光影里。玛丽娜坐在书房的长桌前，面前铺满了手写的名单,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候选人的姓名、家庭背景与各自的优劣。
莱昂靠在桌旁，双臂交叉，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名单,微微挑眉：“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些年轻人可没那么好驯服。他们的骄傲、固执,还有家族给予他们的优越感,会让他们的学习过程变得格外艰难。”
玛丽娜抬起头，目光坚定,语气轻快却不失自信：“我并不指望他们一开始就全心支持改革,但有时候,年轻人是最容易被改变的。他们尚未完全固化，尚未被家族的利益完全裹挟。我相信,他们能看到改革带来的希望。”
“天真。”莱昂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但眼神里却透出欣赏, “不过，有时候天真反而会成功。”
玛丽娜将一份名单推到他面前,声音清晰：“这些人，是我们初步筛选出来的候选者。他们家庭背景各异，但都有一点共通之处——他们的家族在各地都具有影响力。我们要利用他们,成为改革的先锋，成为新理念的传播者。”
莱昂拿起名单，眼神逐一扫过，突然指着一个名字,轻笑道：“菲利普·德·奥尔良的外甥？你还真是胆大。他的家族可是我们最大的反对者。”
玛丽娜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他们的子弟加入。如果菲利普家族的年轻人能够转变观念，哪怕只是表面上接受改革，也会对反对派造成很大的冲击。别忘了，年轻一代不总是愿意盲从长辈的偏见。”
莱昂轻轻一笑，将名单放下：“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你的胆识，还是该担心你的天真。不过，你说得对，年轻人确实更容易接受新事物。”
玛丽娜嘴角弯起，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我打算分两步进行。第一步，通过名义上的'改革人才培训计划'，将他们集中起来，给予理论知识和实地体验。第二步，让他们亲自参与小型试点项目，从实践中理解改革的必要性。”
莱昂沉思片刻，点头道：“确实可行。至于具体怎么实施，我可以负责给这些年轻人安排合适的导师。工程师、官员、甚至地方的医生，让他们看到卫生改革带来的实际成效。”
“但我们必须小心他们的情绪。”玛丽娜站起身，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轻人接受的是传统贵族教育，骨子里都带着特权意识。我们的培训不能让他们觉得是在强迫他们接受什么，而是要让他们自发地意识到，这是他们未来的机会。”
莱昂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那就要靠你那巧妙的说辞了，玛丽娜小姐。你总是能用一种优雅又坚定的方式，让人听你的意见。”
数日后，一场规模不小的“改革人才培训计划启动仪式”在凡尔赛宫的一座宽敞厅堂中举行。
厅堂内布置得简洁而庄重，挂着几幅试点城市卫生设施改造前后的对比图。那些画作引起不少年轻贵族的驻足观望，他们交头接耳，眼神里带着好奇与怀疑。
莱昂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厅堂内每一个年轻人的脸。他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蓝色长袍，腰间佩剑，举止优雅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势。
“这些人中，有聪明的，有固执的，也有单纯来打探消息的。”莱昂低声对玛丽娜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揶揄，“你真的打算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支持者吗？”
玛丽娜目光扫过那些年轻面孔，微微一笑，声音轻柔而坚定：“我们需要的不是所有人，而是能够被触动的一部分。他们将是未来的桥梁，甚至是突破口。”
她迈步走向厅堂中央，轻轻拍了拍手，原本喧闹的厅堂逐渐安静下来。
“各位，”玛丽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欢迎你们参加这次培训。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对卫生改革的概念并不了解，也可能带着疑问甚至质疑来到这里。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不仅仅是一项工程，而是一场能够改变整个国家未来的举措。”
人群中传来细微的窃窃私语，有几位年轻人交头接耳，似乎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玛丽娜并不恼怒，继续说道：“你们的家族在法国拥有深厚的根基，数百年来为这个国家的发展做出了无数贡献。而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一个健康、清洁、充满活力的城市，将为你们带来比任何一座庄园更大的收益。”
她指向一幅里昂的画作，画中是清洁的街道、干净的水渠和熙攘的市场：“这就是改革带来的结果。疾病减少了，商人愿意来投资，普通人的劳动力恢复了。这座城市正在蓬勃发展，而它的受益者，首先是各位——你们的家族。”
一位年轻贵族子弟忍不住开口问道：“可这跟我们有什么直接关系？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玛丽娜微微一笑，目光柔和而坚定：“因为只有亲自参与，你们才能看到真正的改变。而且，这将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们不必再活在父辈的荣耀之下，而是用自己的双手，书写属于自己的成就。”
她的话让厅堂内一片沉默，那些年轻的贵族们似乎被触动了。他们看向玛丽娜的目光中，开始浮现出一丝思索。
莱昂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闪过一抹欣赏。他低声自语道：“这才是玛丽娜小姐的厉害之处，让这些桀骜的贵族子弟不知不觉地站到了我们的立场上。”
深秋的晨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凡尔赛宫的长廊上，透着一丝微凉。宫廷内外，人们都在传言着一件事——玛丽娜小姐即将在国王的支持下设立一所“改革学堂”，专门培养那些年轻的官员与贵族子弟，成为未来卫生改革的中坚力量。
“你真的确定他们愿意来？” 莱昂站在书房一角，怀抱双臂，目光中带着些微怀疑。他知道，贵族子弟一向养尊处优，真正愿意学习改革理念和技术的，恐怕不会太多。
玛丽娜翻动着桌上的一叠名单，神情镇定：“他们愿不愿意是一回事，关键是他们的家庭会不会允许他们落后。”她抬头看向莱昂，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这些家族的长辈，可是最擅长权衡利弊的。”
莱昂挑眉，微微一笑：“你还真是拿捏了他们的弱点。”
玛丽娜将最后一页名单放下，语调轻快却不失笃定：“这个'改革学堂'，不仅仅是为了培养执行者，也是为了让那些家族看到改革的未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明确的信号——不参与，就会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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