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这就够了。”
两人并肩站在那儿,夜风轻拂,篝火跳跃,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燃烧的气息。没有言语,但心意早已相通。
村庄的改变在整个地区引起了震动,许多邻近村落派人前来打听,他们带着疑惑,也带着希望。玛丽娜知道,改革不可能止步于此。
第三天,她召集村庄的代表,在村长家中召开会议,讨论如何让这些变化持续下去。
“这些工程不能停在这里,你们需要学会管理。”玛丽娜指着简易的记录本,上面列出了建设所需的费用、材料和工人分配。
村长皱着眉头:“可我们没有人会管这些。”
玛丽娜翻开一页,手指点在一行字上:“从今天开始,你们要选出一个管理小组,学习如何维护这些设施,如何向政府申请支持,如何组织人手进行修缮。”
莱昂倚靠在门边,手里转着一根羽毛笔,目光悠然:“如果你们不愿意学,那这些东西迟早会毁掉,到时候,你们又得回到过去。”
村长沉思了一下,看向周围的人:“有人愿意学吗?”
人群里有人低声交谈,一个年轻人率先举手:“我愿意试试。”
玛丽娜点头,示意他上前:“很好,你们还需要更多人。”
又有几个人陆续站出来,最终组成了一个五人的小组。
玛丽娜合上记录本,语气轻柔但坚定:“你们将是这里的第一批管理者,我会派人来指导你们,但最终的决定权在你们手上。”
会议结束后,莱昂走到她身边,微笑道:“你真的相信他们能做好?”
玛丽娜轻叹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他们愿意开始,就是最好的答案。”
莱昂看着她,片刻后,轻声道:“你知道吗,你变了。”
玛丽娜微微侧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是吗?”
他点头,目光深邃:“以前的你,总是在寻找回去的方法。现在的你,已经在为这里的未来铺路了。”
她没有否认,而是轻轻一笑,看着不远处篝火下认真学习的年轻人们,目光平和而坚定。
第150章
玛丽娜站在凡尔赛宫的长廊上,晨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她手中拿着一份厚重的计划书,目光望向窗外。庭院里,侍从们忙碌地穿梭,贵族们轻声交谈,一切井然有序。但她知道,这座宫殿的秩序,并不代表整个法兰西的秩序。
她走进会议厅,路易国王已经坐在长桌尽头,周围是财政大臣、军务官员和几位重要的贵族。玛丽娜向国王行礼,将手中的计划书递上。
路易国王接过翻开,目光在纸上扫过, 声音平稳:“讲讲你的想法。”
玛丽娜站直, 声音清晰:“陛下, 过去的改革已初见成效,但要真正改变法兰西, 必须培养能够理解改革、执行改革的人。我建议设立'改革学堂', 让贵族子弟和官员接受新的管理理念,学习财政、农业、基础建设等实际知识。这样, 未来他们能独立推动改革,而不是被动接受命令。”
大臣们交头接耳, 有人神色疑惑,有人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财政大臣率先发问,语气带着一丝保留:“教育贵族子弟这些内容?他们会愿意接受吗?”
玛丽娜看着他,回答直接:“他们愿不愿意,取决于我们如何引导。过去他们学的是骑术、剑术、诗歌,然而未来,能让他们保住家族利益的不是舞会上的风度,而是他们治理领地的能力。改革已经开始,他们必须适应。”军务官皱眉:“但这些改革还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尤其是老贵族,他们会抵制。”
玛丽娜微微一笑,目光平静:“所以改革学堂不仅仅是教学,它是一个象征,让他们明白,法兰西在变化。适者生存,这是最基本的法则。”
路易国王合上计划书,思索片刻,缓缓点头:“不错,值得一试。”
会议结束后,玛丽娜走出大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莱昂站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扬眉笑道:“你又成功了一次。”
玛丽娜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是让那些顽固的贵族接受。”
莱昂耸肩,嘴角带笑:“你已经让国王点头,其他人,总会跟上的。”
玛丽娜没有回应,而是目光深远地看向远方。她知道,凡尔赛宫是改革的中心,但真正的变化,要从底层开始。
几日后,改革学堂的筹备工作开始,凡尔赛宫的一处空置厅堂被改造成第一间学堂。她亲自选定了第一批学员,部分来自贵族家庭,部分是有潜力的年轻官员。
第一堂课当天,年轻贵族们带着好奇和疑惑入座,一些人态度敷衍,一些人满脸不屑。玛丽娜站在讲台前,看着他们,声音稳重:“你们今天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你的姓氏,而是因为未来的法兰西需要你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如果你们认为贵族的职责只是享乐,那很快你们的家族将被时代抛弃。未来的贵族,必须能治理领地,必须能理解财政,必须知道如何让土地更富饶,人民更健康。”
有年轻贵族低声嗤笑,显然不以为然。
玛丽娜目光锐利:“你们笑什么?法兰西的领地不是你们父亲的花园,治理不好,土地会荒废,农民会流亡,到时候,你们的金库会比穷人家的锅底还干净。”
人群中的嗤笑声逐渐消失,几个年轻人露出思考的神色。
她缓缓继续:“你们不需要现在做出改变,但我会给你们事实,让你们自己去判断。你们的未来,掌握在你们手中。”
教室里陷入沉默,玛丽娜知道,他们开始思考了。
课后,莱昂走到她身旁,手里拿着一份学生名单,语气随意:“他们里头有几个聪明的,或许以后会成为你的盟友。”
玛丽娜轻笑,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如果他们能学会思考,未来就不止是我的盟友,而是法兰西的支柱。”
她没有再多说,迈步走出学堂。外面阳光明媚。
玛丽娜站在凡尔赛宫的花园中,晚风拂过她的面颊,夜色深沉,星光稀疏。玫瑰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脚下的碎石小径在微光下泛着银色。她看着眼前的喷泉,水流潺潺,像是一条跨越时间的河流。她缓缓伸出手,指尖感受到夜晚的凉意,心中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已经知道是谁。
莱昂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你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很久。”
她轻轻点头,目光仍然落在水面:“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没有碰到那块石碑,我现在会在哪里?”
莱昂站在她身旁,目光落在她的侧脸,沉默片刻,说道:“你会在另一个地方,过着另一种生活。”
玛丽娜轻笑,目光依旧平静:“但不是这里。”
她终于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坚定:“无论我是从哪里来的,我想,我的使命就是在这里。”
莱昂没有立刻回应,他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里找到迟疑或者迷茫,但没有。玛丽娜的眼里,只有笃定。他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她与以往不同。曾经那个站在宫廷一角,带着疏离与警觉的女孩,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不是被迫接受,而是主动选择。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柔和下来,声音比夜色更深:“你终于决定留下来了。”
玛丽娜微微一笑,眼中透着一丝释然:“不是留下,而是继续。我本来就已经踏上这条路。”
她的话语平静,却带着无法撼动的力量。
莱昂微微侧过头,看着远处的月色,轻声笑了笑:“那你还想做什么?”
玛丽娜没有立刻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夜晚的空气凉爽,带着花园的湿润气息。她低声道:“我要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让他们知道,未来不是只有贵族的施舍,而是可以靠自己争取。我想让法兰西变得更强大,而不是被权力的泥沼困住。”
莱昂侧身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情绪:“听起来像是很漫长的战斗。”
玛丽娜轻笑,声音清晰:“我不怕。”
莱昂看着她,心中微微一动。他本以为她的留恋只是一时的情绪,可现在,他看到的是另一种东西——坚定,不是被动接受,而是完全的选择。
他低声道:“既然是战斗,那你需要盟友。”
玛丽娜轻轻一笑,目光迎上他的:“我已经有了。”
莱昂怔住,随即无奈一笑,微微低头,语气像是在感慨:“你总是能把最简单的话,说得让人无法拒绝。”
玛丽娜笑意加深,夜色中,她的神情透着一丝自信:“你现在才知道吗?”
莱昂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晚的风吹过,两人并肩站着,望着远方的宫殿轮廓,光影交错,像是一个未完的故事,等待着被书写。
第二天清晨,玛丽娜便投入新的改革计划。她亲自挑选改革学堂的第一批讲师,大部分是懂得实务的官员和工匠,而非传统的学者。她相信,改革要从实践出发,而不是从理论开始。
莱昂陪着她走进第一间学堂,年轻的学员们站在庭院里,看着这位在宫廷中声名赫赫的女士,有人好奇,有人不屑,也有人带着疑问。
玛丽娜站在阶梯上,目光扫过这些年轻人,语气坚定:“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是被家族送来的,一些人是不情愿的,还有一些人,觉得这些东西没有意义。但我要告诉你们,未来属于有准备的人。”
她缓缓扫视全场,声音不疾不徐:“你们的家族靠土地活着,但土地不能自己管理。你们的领地需要知道如何增加粮食产量,如何保障水源,如何让工坊运作,而不是等着国王来决定你们的未来。”
有几名年轻贵族低声交谈,看得出他们仍然对这套理论不以为然。
玛丽娜没有在意,她继续说道:“你们可以不信,但我会让你们看到,真正懂得管理的人,未来将掌握更大的权力。”
其中一个贵族青年抬头,语气有些挑衅:“那么,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玛丽娜微微一笑:“从认识你们自己开始。”
她转身示意讲师上前,今天的第一课,是如何计算一座工坊的盈利和支出。没有诗歌,没有礼仪,只有最直接的数字和现实。
课程开始后,莱昂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151章
玛丽娜站在乡间小道上,远方的村落被晨曦染上淡淡的金色。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破旧的水井,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村民们聚集在一旁,神色复杂,有些人满怀期待,也有人忧虑重重。
莱昂从马上跳下, 走到她身边, 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 声音沉稳:“这些人还不习惯, 怕是要花些时间。”
玛丽娜轻轻点头,目光落在那群站在最前面的年长者身上。他们的衣衫洗得发白,布满皱纹的手紧握拐杖,神色中透着防备。
她向前走了一步,语气平和:“我们不是来夺走什么,而是带来一些新的东西。让水井干净,让孩子们不再生病,让大人们不必因疫病而家破人亡。”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有人低声说:“大人, 我们穷,修这些要花多少钱?”
玛丽娜迎着他们的目光,缓缓道:“你们不用拿出一分钱。国王已经拨款,贵族们也会提供支持。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学会如何保持干净,让自己和家人都能活得更好。”
站在人群中的一位老人皱着眉,声音沙哑:“大人,我们活了一辈子,靠的是双手,没听过这些规矩。”
玛丽娜走近几步,语气依旧温和:“那你们的孩子呢?他们应该比你们活得更好,不是吗?”
老人沉默了,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瘦小的孙子,眼神中透出挣扎。玛丽娜没有再多说,她知道,观望的人总是需要时间。
莱昂看着她,轻声道:“你这样讲道理,他们不一定能立刻理解。”
玛丽娜轻轻一笑,声音低却有力:“他们不需要立刻理解,只要开始习惯,改变就会发生。”
工程队开始动工,村里最破旧的水井被重新清理,干净的水流出时,围观的村民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几个孩子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水喝了一口,脸上浮现笑容。
一位中年汉子摸了摸头,低声道:“如果真的这么好……我们可以学吗?”
玛丽娜点头:“可以,不只是学,你们还可以教别人。”
不远处,一名地方贵族静静看着这一幕,他的神色复杂,最终朝着莱昂走来,压低声音道:“莱昂阁下,国王的命令我已经收到,但乡村改革真的能让我们获益吗?”
莱昂瞥了他一眼,声音冷静:“你们的农民活得更久,劳动力更强,生产更稳定,这对你们有害吗?”
那贵族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会配合。”
当天傍晚,村民们围坐在篝火旁,看着重新修葺的水井和刚搭起的简易洗浴房,议论纷纷。玛丽娜坐在石头上,听着他们低声交谈。
莱昂在她身旁坐下,递给她一壶水,声音低沉:“这只是一个村子,整个法国,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地方。”
玛丽娜接过水壶,抿了一口,目光望向远方:“我会去每一个地方。”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莱昂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沉默了片刻,低笑了一声:“你总是这样,让人无法反驳。”
第二天清晨,更多村庄的人赶来,他们听说这里的水井变得干净,还听说只要愿意学,就能让自己的村子也变好。那些曾经抗拒的人,也在看到孩子们第一次不用喝浑水时,悄悄改变了态度。
乡村卫生改革的第一步,开始真正生根发芽。
几天后,凡尔赛宫收到了一封来自乡村的信件。玛丽娜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孩子们已经不再生病了,感谢您的帮助。我们愿意学,请继续教我们。”
她的指尖缓缓滑过信纸,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坚定。
莱昂在一旁看着,轻声道:“接下来呢?”
玛丽娜合上信纸,抬头看向他,目光透着光:“建立更多的学堂,不只是给贵族的孩子,也给这些愿意学习的人。”
凡尔赛宫的大厅里,烛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沉稳的木香。长桌上铺满了新修订的蓝图和厚重的文件。玛丽娜站在桌前,指尖轻轻敲着一份医院建设计划,眼神专注。
“这不仅仅是一座医院。”她看着众人,语气平稳,“它是一个新的开始。让法国的百姓不必因为贫困而失去治疗的机会,让医生不再被传统束缚,让卫生制度真正成为社会的一部分。”
一旁的财政大臣眉头紧锁,低声道:“公主殿下,建设皇家医院的花费不小,尤其是您的计划还涉及引进国外的医学人才。这些资金,我们必须向国王申请额外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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