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虚弱地撑在书案上,身前摆着的一张白色宣纸上尽是咳出的点点鲜红,将穗岁的眼睛刺得生疼。
“你怎么了?”她一边问着,一边起诀,欲给黎榇输灵力。
他如今经脉尽封,穗岁的灵力不仅于他毫无作用,反而太过凛冽,引得他嘴角又溢出两缕血痕。
“别过来。”眼见她停了施法的手,又要上前来扶自己,黎樯焓掷乖谏砬爸浦沟馈
穗岁立刻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不是妖术,我不会害你的,你相信我。”
“……”
“禾山,你是不是身上疼?”穗岁见他没有反应,焦急地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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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再也无心等待,想直接去拽他。没想到黎檠杆俸笸艘徊剑语速很快地说:“不要过来。”
穗岁惊讶地抬头,眼神中满是不解:“我很难与现在的你解释……但是你别怕,也别躲我,只要我们……”
“闭嘴,出去!”
无论他是禾山还是仙使,亦或是神族的太子,黎樗祷暗氖焙蚱涫刀际遣唤舨宦的,那种从容和自如来源于上位者对自己掌控一切的实力的自信。
这还是穗岁第一次听见黎榈纳音里出现了一丝急切。
他到底怎么了?
可不管黎榫烤刮何不允许她的接近,元神之痛发作起来有多难熬穗岁是知道的,连他在神力充沛时都虚弱到只能陷入沉睡,更何况是现在的他如同一个凡人!
思及此处,穗岁干脆地用灵力挥开黎榈苍谒身前的手,直接扑进他的怀中。
许是她一时没有掌握好力度,又或是是此刻的黎樘过虚弱,竟被她撞得退后两步,重重靠在了身后的白墙上。
穗岁的手垫在他背后,指节处与墙壁碰撞的疼痛瞬间传来。
可她无心去顾,因为穗岁发现环中抱着的人并未因为她的触碰平缓下来,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的心跳声反而愈发剧烈。
书房内静谧得只剩穗岁头顶粗重的喘息声。
她不禁抬头去看,便见到黎橄蚶辞謇涞难壑胁悸血丝。
“你……”
穗岁刚一开口,便将剩余的话都吞入腹中,因为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忽然掐住了她的咽喉。
剧烈的颤抖昭示着手的主人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终于忍无可忍才不得不为之。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的位置颠倒过来,穗岁背抵靠着冰冷的墙,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身前的人。
黎榈拇矫虺杀”〉囊惶跸撸另一只手将仍然松松绕于自己背上穗岁的小臂锢到她身侧,随后微微俯下身,放由灼热的鼻息在这愈发靠近的距离里肆意交缠至一处。
他声音听起来仿佛将痛苦压抑到极致,却又藏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不得我的允许,为什么要进来?”
然后,他在穗岁写满不知所措的眸中,不得章法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黎椋豪掀抛约核蜕侠吹那浊祝
==
不是因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啊啊啊!
第73章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从那一日在街上见到穗岁开始, 黎樯砩夏枪擅挥欣从傻耐淳涂始频繁地攻击着他的一切。
原先他以为是自己的心脏出了什么问题,后来才慢慢发现这痛并不来源于心口处,似乎会跟着血液游走周身, 发作起来除了苦苦忍耐,没有丝毫减弱的方法。
……有是有的,他触碰到穗岁的时候, 这股痛便在二人紧贴之处找到了一个出口, 瞬间消散开去。
可他不喜欢这种身心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 因此无论痛得多么肝肠寸断, 他也不过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咬牙等着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可是这痛感随着一日里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也愈发强烈了起来。
起先他会在觉察到痛意时想起穗岁的声音与面容, 而后哪怕在读书习字的间隙偶然晃过二人车厢内对话的片段, 便会立刻勾出体内的痛来。
“穗岁”两字仿佛成了黎樾闹械囊黄魔障,越是在脑海里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她,便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飘到她身边。
黎榭始越来越害怕有一天会屈服于这样的折磨之下,无法克制住自己将穗岁禁锢于身旁用以止痛的想法。
他的身体情况与她无关, 那样做对她太不公平,这与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不同。
可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橄氲秸饫锏氖焙颍 听见了门口传来管家与穗岁的脚步与交谈声。
几乎是瞬间他的胸口又蔓延开那困扰他多日的痛, 而且比任何一次都要尖锐难耐。
他竭力屏住呼吸, 想将闷哼声咽下, 只盼穗岁敲门后见无人应答便会自行离去。可那“笃笃”的敲门声不断地响着, 像是敲在了他的耳畔, 引得他再没忍住, 吐出一口鲜血来。
就在这时, 穗岁用他不曾见过的术法迅速闯入后将门关上, 大步走到他的身边。
黎榈哪院@锞∈谴潭的嗡鸣声,他听不清穗岁在说什么,只觉得那日在马车里闻到的气息再一次紧紧地将他簇拥住,呼吸间全都是她的味道,几乎让他努力多日的自制力于顷刻间溃散。
太近了。
她靠得太近了。
“别过来。”
他伸手就可以碰到她,这痛立刻就会消融殆尽。得到她,他便再也不用忍受这一切。
穗岁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是具体的字眼他一概听不清,只觉得那如黄莺般悦耳的嗓音全都在对他吐出同样的一句话:
“我只属于您。”
黎橹道这都是他的幻觉在瓦解自己的意志。
她根本没有和他说过这句话。
“闭嘴,出去!”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愈发胀热,视线中大块的黑色与红色交相浮现,仿佛天地一片窈冥,只有一束光照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而他不可以去碰。
紧接着黎楸愀芯醯阶约夯持型度胍桓鑫氯热崛淼纳砬,那股清香随之扑面而来,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胸口翻腾的血气顿时凝结成冰。
她怎么就不听劝呢?黎樵谛闹刑玖丝谄。
他视线中的遮挡慢慢散了开去,但随后黎楸惴⑾郑初见那日他身上的痛随着穗岁的靠近雨消云散,这一回却不那么管用了。
它如同绵绵不绝的潮汐,刹那消散下去,却在下一次涌来的时候更加汹涌。
于是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都在叫嚣着:
这不够,远远不够。
黎樽约憾济挥幸馐兜椒⑸了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伸手环住了穗岁的脖颈,将她压制在墙角处。
她是属于他的……
只能是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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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楸凉的唇带着血腥味压上来的时候,穗岁整个人的意识是游离在外的。
直到她发现,身前这人与其说是在吻她,倒不如说是用这样的姿势在从她身上迫不及待地汲取着什么。
难道……光是肌肤相触已经不足以平息他元神的痛了吗?还是拥抱这个方式隔着几层衣裳,距离太远?
穗岁想着,原本右手还轻轻附在黎槠着自己脖子那只手的虎口上,此时轻轻松开,顺势往前探到他的衣襟处,动作幅度尽可能小地往旁边扯了扯。
结果她一有动作,马上就唤回了黎榈纳裰尽
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有些错愕地看着如此近距离的穗岁,随后立刻松开了她,向后猛地退了一步。
拉开了些距离,黎椴趴醇穗岁如今的境况。
她的眼眸中尽是一层挥不散的雾气,脸与脖子都涨得通红,可方才被他用力掐住的地方却泛着显眼的白。但随着他的禁锢松开,那白色在十分缓慢地褪去,想来不消多时便会变成与旁边相似的潮红。
她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无措,一只垂下的手向后扶着墙,人微微向前,低声喘着气。
……他做了什么。
黎榛怕业氐屯罚想躲避看见这样的景象。
却见到了自己胸口被扯乱的衣服。
穗岁看他低下头后迅速皱起的眉毛,气还没喘匀就连连摆手:“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股含糊不清的暧昧。穗岁一愣,才反应过来他们方才的举动来看,自己才更像是被轻薄的那一个。
然后再一次摆了摆手:“你放心,我也没有误会你,我知道你只是想……”
穗岁想说“知道你只是想快点止疼”,可她说话的声音渐弱,只因心中另一个声音越来越响,侵扰着她的思绪。
她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可是……她为什么非要实话实说呢?本来就是黎樽约豪辞姿的,她为什么不能误会?
她的身世、经历与职责同神族的太子之间隔了万水千山,因此永远没有机会将自己深入骨髓的爱意诉说给那样的黎樘,但至少在人界的这一个月里,她是可以无所顾忌地爱他的。
于是穗岁嘴角忽然挂起了有些娇媚的笑容,舌边的话语陡然一转,说:“我知道你只是想靠近我一些,可是禾山,你同我明说就好啦,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何必这样。”
说着,穗岁走到黎槊媲埃看着那书案拦去他的退路,忍不住低头笑了下,才伸手将黎榉讲疟蛔约捍蟮ǔ犊的衣领捋平,然后踮起脚,努力凑到他耳边,带着气音说:
“我是属于你的,禾山,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黎樘罢身体一震,他侧过头去看穗岁,从他的角度几乎能将她每一根卷翘的睫毛都看得清楚。
她长得真的很漂亮。
这样漂亮的长相,哪怕是在街上遥遥忘一眼都很难忘却,可是他身边人对于穗岁的态度分明在告诉他,他们从前是不相识的。
那为何穗岁看起来对他这般了解?而且她的一切,都让他从身到心无法抗拒。
“疼吗?”黎榭醋潘胨瓴弊由锨逦的指印,问道。
“不疼。”穗岁笑嘻嘻地摇了摇头,谎话张口就来,“你不是说我是妖女吗?妖女自有妖术护体,你怎么对我都不怕痛的。”
黎槲奘恿怂的玩笑,又问:“为什么你能解我身上的痛?”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呢。”穗岁还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睛弯成两道弦月,“你就当……我的存在是你的解药好了。”
黎椴辉玫爻另:“人怎么可以被当作解药。”
“是啊,人非草木,有自己的意识,那为什么不交出自己的信仰,就必须接受惩罚呢?”
“我并没有想按照皇仙所言办事。”黎橹道她意有所指,沉思片刻,解释道,“落水后我没有从前的记忆,虽不知从前的我如何作想,但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那般行事。”
穗岁的手撑在黎樯砗蟮氖榘干希一双杏眼秋波盈盈,听着他说话,不住点着头。
黎檎獠抛⒁獾蕉人的姿势有些过于亲昵,悄然往一侧让了让。
“禾山,你现在还觉得你应该是这府中的王爷吗?”
“……?”
穗岁退后两步,对黎樾辛烁錾窠绲睦瘢在他有些困惑的眼神中抬头:“你衣服都被汗打得有些湿了,等下吹了风别着凉,快去换身衣服吧。”
随后她将方才搁于一旁的桃花酥取来放到黎槭直撸骸罢馐俏仪资肿龅模换完衣服再尝尝。”
说完穗岁便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黎楹鋈凰盗艘痪洌骸笆裁炊伎梢月穑俊
穗岁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于是侧过身笑道:“王爷想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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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穗岁顿住,有些试探地问,“全素的春卷,你想吃吃看吗?”
“未曾听说过这个口味,可以一试。”
一时穗岁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是在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但面上仍不露神色:“那明日我就做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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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房出来后,穗岁见天色还早,便戴上幂篱,准备去集市上逛一逛。
她给禾山与仙使都做过些衣物,便想着要给黎樽急感┍鸬男⊥嬉舛,但具体要做什么还没想好,才打算看看人界近日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走着走着,她抬头看见一处装修十分典雅的玉石铺子,便提裙而上。
王城脚下的居民大多富庶,因而这样的玉石铺子顾客络绎不绝,但大多围着中间最显眼的几块翡翠与剔透的和田玉来挑选。
穗岁却一眼被角落里一块通体透黑、巴掌大小的玉料吸引到了。她还不曾见过纯黑色的玉,不由撩起幂篱,弯腰仔细查看。
“姑娘真是好眼力,寻常客人都注意不到这里,但其实这块墨玉才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那便是她买不起的意思了。
穗岁正在心中纠结是否要婉转打探一下价格,却在起身的瞬间彻底僵住。
身后这人的声音太过耳熟了。只是许久未见,她说话的语气又与从前的跋扈全然不同,变得谦逊又圆滑,是以穗岁一开始并没有将她认出来。
“姑娘怎么了?”身后那人载笑载言道,“若是姑娘囊中羞涩,又对我们家的墨玉喜爱得紧,我将它送给你便是。只要姑娘答应与我这个老板娘去楼上泡壶茶,叙叙旧。”
穗岁叹了口气,见暴露得彻底,便跟着老板娘一同上了楼。
关上房门后,穗岁还未来得及说一字,幂篱便被对面那人扯下。
“你脑子是有问题吗?大街上大家都是正大光明走来走去,你戴这么个东西遮脸,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啊!”
穗岁低头浅笑,这才是她记忆里那人该有的说话方式。
其实她还在自己身上施了术法,寻常人目光瞥到她这里只会默默掠过,回避掉她整个人的存在,因此并不那么容易认出她来。
但是她已经许久没有再体会过这样兜头盖脸的指责了,话难听的不行,却都是为了她好,于是穗岁嘴角弯的幅度更大了些。
她真的有些想念壬曲歌了。
“三姐,”穗岁喊道,“你也来人界啦。”
原本她以为壬曲歌会语气不耐烦地说她没资格做自己的妹妹,却见壬曲歌收了脸上的嘲讽:“别喊我这个,我不是鲛魔的三公主了。”
穗岁愣了一下:“那我喊你姐姐吧。”
“随你,”壬曲歌的脸上习惯性地爬上一丝嫌弃神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了岸以后我的鱼尾和鱼鳞都消失了,况且……你能来人界,我就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壬风眠赢了壬威后,坐上太子之位不过两日,便……杀了父王。”壬曲歌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鲛魔一族血缘淡薄,生性暴虐,却始终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还痴心妄想地以为我兄长会与壬威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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