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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想想。”
说完，少爷就再次跳了车。
“……”枯坐了半晌，严之瑶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严之瑶啊严之瑶，你怎么就管不住呢？
少爷的衣裳可是价值连城的锦缎呢，这把好了，她这一个上手，把人都给烦跑了。
不过只是拍了拍，应当不会又皱了吧？
老天啊，按着少爷的性子，怕不是回头要讹上她？
愁。
这手啊，就是不听话！
第44章 边吃边说
马车里又剩下了她一个， 严之瑶懊恼完，也只能自己琢磨。
这事蹊跷，可问题在于， 番馆走水的话谁能得利呢？
这边苦思冥想不得解，那边裴成远跳了车按着心口纳闷了许久，一抬头瞧见包子铺， 干脆就进去要了一屉包子一杯茶准备压压惊。
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这少爷衣衫价格不菲， 殷勤过来送了茶水：“公子稍等， 这一笼包子新做的， 保管新鲜！”
这时候早不早晚不晚的，食客没几个，老板娘健谈：“公子刚刚是打番馆那边出来呢？说是那边出事了？”
“嗯。”应着声， 裴成远不动声色地灌了一口茶， “老板娘，换杯凉茶。”
“好嘞！”老板娘速度很快，边换上新茶边道，“公子到底年轻， 这茶啊本就属凉，这时节还是要注意着些。”
不置可否， 裴成远点着门口的路：“你们这儿生意如何？”
“糊口罢了。”
“这几日应该还不错吧？”
“公子如何晓得？”老板娘本就丰腴， 笑起来快没了眼， “这一片就我们家做吃食的， 近两日确实有不少来歇歇脚的新客， 不过这赚么， 也赚不足多少， 我们小本买卖， 不比外头那些织行银当的。”
说话间， 小二上了包子，裴成远提了筷子夹起就咬，味道还行。
只不过么，比之东市里的美食就缺了不少意思。
将就吃吧。
奈何老板娘也不走，单是等着他一句评价似的。
“馅挺足。”他干巴巴道。
老板娘笑得更是没了眼：“那确实，我们家老张头就是本本分分老实人，这做包子啊可不会像别家那般克扣着！”
裴成远倒也不讲究这些，只是老板娘有心自夸，他也就礼貌听着。
他比较替老板娘难过的是，过了今日，怕是食客又要恢复成以前模样了。
毕竟南戎王都去东宫了，还有谁会特意派人来这儿蹲点守着。
临走，老板娘热情又送了几个肉包子，道是给府里人尝尝，好吃再来。
你说她不会做生意吧，她能人情世故地扒着机会要抓牢侯府这个大户。
你说她会做生意吧，这口味实在只能说尚可，也没想提升提升。
裴柒不在，少爷只得亲自提溜着包子回的府。
只是还没进岚院，远远就已经瞧见一人等在院门口。
不确定，再看一眼。
于是，裴成远便就对上了一双惊喜的眼。
少女甚至对着他招招手，很是激动似的。
“……”
他猛得就转了身想逃。
如是两步，顿觉荒谬。
这是他的院子，他躲什么？！
而且，他凭什么要躲着她？
那寒邃果真是有毒吧！
想着，他一提神，重新转身阔步过去。
严之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原本以为他该是早就回来，结果裴柒比她还着急主子去了哪里。
二人可谓是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却见那人走到半道不动了。
怕他离开，她抬手打了招呼。
不想这一摇手，少爷竟然撞了邪似的扭头就跑。
古怪。
她垂了手，想着少爷气性是真大，不会还在纠结衣裳的褶子吧？
却见那人折而又返，严之瑶赶紧立正站好。
少爷走到了眼面前，看也不看她：“站这做什么？”
“等你。”严之瑶答道，真诚地将手里的食盒递了递，“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
而后，她嗅到食物的味道，一低头，看见少爷手里的纸包。
哎？
再抬头，四目相对，少爷先行别过眼：“想进岚院……”
“我带了名帖。”严之瑶赶紧从袖中掏出这些日子练习的成果，没想到偷偷努力的结果竟然先行用在了少爷这儿，“你看。”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放过他了？
裴成远绷着个脸，眼瞧着皙白手指递来的名字，不想看，可鬼使神差的，他命道：“打开。”
少女便就乖巧照做，展开的纸页上，严之瑶三个字还显稚嫩。
却竟与他的字有三分相似。
“可……可以吗？”捧着名帖的人小心翼翼探眼瞧他。
严之瑶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也没练多久，所以得了少爷一个模棱两可的嗯之后，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少爷嗯完就往院子里头去了，她想都没想赶紧提着食盒跟上。
刻意放重了步伐，少爷却是什么也没说，看来是默许她进去了。
心下一喜，她这才轻快下来。
裴成远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出了背后人的小心思。
待一回头，刚好看见她已经动作甚快地把食盒摆在了桌子上。
人在门口的时候没给拦出去，现下更是没机会了。
认命地坐下，又瞧见手里的包子，问道：“你吃了没？”
“暂时不饿。”
都饭点了，不饿？
他点了点桌子：“包子铺非要送的肉包子，你吃。”
啊？
严之瑶望向桌子上的纸包，所以里头是包子？
少爷买了这么久的包子？
可她打小就不喜欢吃包子，尤其是肉包子。
总觉得里头的肉糜丸子有点咬不下嘴。
兄长还曾笑话她不会享福，专属吃草的。
可少爷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又催道：“吃不吃啊？”
不吃，怕是要赶客了，可她想问的还没结果呢。
“吃！”她坐了下去，想起自己特意回府做的糕点，赶紧揭开食盒，“这是兰香糕，上次看你挺喜欢的，我又做了些。”
既然能因为兰香糕免了她七两银子，那这次她拿糕点问他套点话，应该也行吧？
裴成远一闻到那甜腻腻的味道，登时就傻了。
好家伙，还嫌上次不够J么？
她究竟哪只眼瞧出来他挺喜欢的？
她不会是故意来恶心人的吧？
只是，欢欢喜喜给他将糕点端到面前的人满目期待，星星似的眨呀眨。
他下意识清了清嗓子。
这会儿还饱得很。
有些下不去嘴。
严之瑶刻意忽略了那包子，想着拿问题先堵了少爷的注意吧。
于是她将点心盘子往少爷面前推了推：“那个，我方才仔细想了许久，可实在不是很清楚其中局势，你可能替我解解惑？”
原是在这儿等着呢。
裴成远觑下，又见她避开纸包的手，登时了然。
她不喜欢包子。
那就――
“边吃边说？”
严之瑶算盘落空，哈了一声。
行吧。
也不是不能吃。
她硬着头皮伸手去拿了一个肉包，竟然还热着。
刚要张口，瞥见少爷没动。
总不好叫他光是瞧着她吃吧？
于是――
“那……一起吃？”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谢谢啊，大可不必在意我
第45章 几无巧合
少爷似乎是僵了一瞬， 严之瑶捧着一只肉包子，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而后，手里的包子便就被少爷拣了回去， 重新丢进了纸包：“裴柒。”
“少爷？”裴柒的声音打门口传来。
少爷语气不善：“什么时辰了，还不去拿晚膳？”
裴柒呃了一声，张眼瞟着一桌子的食物。
严之瑶：“……”
少爷：“还不去？！”
“是！”
严之瑶手里空落落的， 心里也没了底， 少爷不会是看出来她对那肉包子的嫌弃吧？
这包子是少爷特意买回来的， 难不成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意义？
好比清溪园那张被她之前摆进库房的软塌？
不会这包子铺跟以前的侯府大小姐有什么渊源吧？
那她岂非是犯了大忌？
“那个， 我吃包子就可以的。”她小声补救，“看着不错。”
得来的却是少爷不咸不淡的一声哦。
哦？
好吧，放过自己。
她放下手瞅着那几个可怜的包子等着裴柒回来。
裴成远听她瘪了声， 不禁多瞧了她一眼， 怎么？难不成他猜错了？
她原是喜欢吃包子的？
还是说，她方才那么纠结其实是在琢磨先从哪里啃第一口？
“真的可以？”他问。
有些出神的人错愕看过来，目光惊疑忽闪。
……
呵，裴成远心笑一声， 原是跟他客套呢。
行，满足她。
这个问题严之瑶答不了一点， 不过少爷似乎只瞧她一眼便就有了答案似的， 出手开始收拾纸包。
她定定看着少爷一顿操作， 那几个包子便就重新被包起来。
不仅包了起来， 甚至还特意给她塞进了食盒里。
而后， 少爷很是和善地对她笑了笑：“既然舍不得， 爷送你了。一会记得带回去， 明天早上热着吃， 顶饱， 我们侯府不能浪费。”
“……”
严之瑶看着少爷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突然就咳嗽起来。
要命，竟是被自己口水呛着。
这咳来得急促，分毫没给人缓冲。
裴成远吓了一跳，顿时就收了笑站起来：“喂，你怎么回事？”
“咳……没……没事……呛……咳咳咳咳咳……”严之瑶勉力摇手，人却是已经咳得躬了背。
少爷有些慌了，不敢出言刺激，只左右瞧了瞧倒了杯茶给她：“你喝点水。”
严之瑶没有拒绝，伸手接过，喉咙却仍是痒着，这一用力清嗓子，水便就洒了小半。
同一时间，手指被人覆上，替她稳住杯盏。
少爷的声音难得关切：“我去叫大夫。”
“不……用……缓……缓会就好。”
说话间，严之瑶闭眼努力压了压，憋着口气不想再咳。
她蹙紧了眉头闭着眼，整张脸都已泛红。
裴成远不觉跟着屏息，掌心下，她的手指也在用力，极力压制着似的。
他就这么瞧着她，竟是看怔了去。
该是要撤开手掌的。
寒邃这个魔鬼，念咒一般一遍又一遍似是在耳边恶语，男女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
眼皮一跳，少女已经睁开眼来，里头足见水汽。
不是头一次见她时断线珠子般的泪，而是盈眶晕染的潮。
那潮意犹如连绵春雨，朦胧的分明不见水滴，看雨人却轻易就湿了衣衫。
熨得心房里也漉漉起来。
抓着她的手一张，裴成远别过脸。
严之瑶等平了喘才舒了口气睁眼，婶娘教的法子还是好用。
怕人，少爷可实在是个恐怖的存在，好端端的，怎么就敢那么笑啊。
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她一面想着，一面语无伦次：“抱歉……我……我好了。”
再一看手里的茶，赶紧一口喝下：“谢谢。”
“嗯。”
这一声冷漠，少爷已经坐下，并没瞧她。
大约是又被嫌弃了吧。
严之瑶啊严之瑶，你太不争气了！
可是能怎么办，她极谨慎地又清了清嗓子，这次端直坐好。
自然也不敢再看少爷。
两人竟是就这么难得沉默下来，谁也没找话。
严之瑶是没脸说，毕竟一个姑娘家这么出丑到底还是有些羞的。
这么一想，自己最出糗的模样基本全都叫少爷看着了，从初见掉的金豆子，到腰伤，再到现在――不堪回首。
至于少爷为什么也不开口，嗯，少爷大约是真的对她无语了吧。
“少爷！小姐！用饭了！”
严之瑶赶紧抬头，谁懂啊！裴柒他此时好比天神！
裴柒咧着嘴进的门，进来之后差点被同时看来的两个人吓住。
不是，一会儿功夫，两个人怎么这般眼神？
倒像是要吃了他似的，不会是饿狠了吧？
他封了嘴巴老老实实捱过去，又摆好了饭菜，顺便在主子的暗示下撤了那兰香糕。
“小姐。”裴柒将筷子递过来，严之瑶看了对面一眼接过。
她现在确实是有点饿了。
既然裴柒是拿了两套碗筷，那她姑且就当作是少爷请她吃的吧。
想着，她提了筷子等着。
总归是要主人先动的。
裴成远心思有点乱，本就不饿，现在更是不想吃。
奈何那边有人候着，他只能捞了一口豆腐。
几乎是下一瞬，便就见某人开始夹菜，动作倒是不慢。
他这一口豆腐吃完，那边至少已经夹了三筷子。
忍不住还是瞧了她一眼。
严之瑶虽是饿着，却也没狼吞虎咽。
毕竟边上坐着这么大个人，她吃得也算秀秀气气，这么久跟着蒋氏耳濡目染，多少还是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的。
倒是少爷小鸟胃似的，就喝了口豆腐羹便就拿勺尖搭着碗不动了。
她又喂了自己两口，狐疑看着那勺。
这一看，那勺子便动了，少爷又舀了一勺豆腐。
不疑有他，严之瑶低头接着吃。
察觉那边又没了声，她边夹菜边偷瞟少爷的勺子。
啊，又动了。
又是一勺豆腐。
怪了。
裴成远觉得这么下去到底不是办法，总觉得是被人推着走。
看一眼舀一勺，继续下去怕不是得喝个水饱。
于是，在某人目光又一次飘来时，他将勺子往碗里一搁，开始回答她的问题：“番馆走水，无外乎意外和人为，不过京中事，几无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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