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几乎是立刻接通,那边声音嘈杂无比,夹杂着难过的哭声。
直到陆端午“喂”了一声,哭声才止住,大喊道:“大师,是大师吗?”
“不是大师。”陆端午说。
对方显然失望了:“骚扰电话是吧……”
“你好,我是异事处理局员工,看到任务联系你,信息有点少,麻烦你简单说一下具体情况。”
“好好好。”听见她的话,女人万分激动道,“这是我老公的事儿,我知道得不多,我让他赶紧跟你说说。”
摩擦声后,是女人焦急的嗓音:“老公,帮忙的来了,人家很厉害,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蓦然沉默,只剩下费力的呼吸声,像是年迈的老人发出的声音。
“你说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可能说出来,你真要等死吗?”女人崩溃大喊大叫起来,随后摔了很多东西。
陆端午开的免提,噼里啪啦声引得李蕂看过来,原本在睡觉的果淇被吵醒,揉着眼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怎么这么激动?”
女人还在吼:“我不想失去你,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孩子考虑啊。我求求你了,赶紧说吧。”
不知道是因为女人一直在哭,还是孩子真的触动了对方,剧烈急促的喘-息声过后,男人终于开了口:“说,我说,你别哭了。”
李蕂忍不住开口:“先生,麻烦尽快说清楚一下,毕竟留给我们彼此的时间并不多。”
男人叹口气,语气嘶哑道:“是我的错,我错得太离谱了。我不该养什么小鬼,害的家里人跟着我受罪,是我该死啊。”
他痛苦地哀嚎起来,随后就是猛烈的咳嗽声,听着仿佛随时能把肺咳出来。
陆端午注意到他口中“养小鬼”三个字,抬头和其他几人对望一眼。
很久之前那个养小鬼的任务雇主是根据网上帖子动的歪心思,不知道这个人口中的养小鬼和那个帖子有没有什么关联,毕竟这种容易反噬的事,一般人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到。
“先生,请一次性说完。”李蕂说,“或者是说出地址,我和同事现在过去,路上请你说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新花园小区,大师们快过来。”女人对着手机喊了一声。
知道是养小鬼的,带东西方便多了,李蕂拿好该带的,想叫上陆端午,抬头发现陆端午已经拿着手机往电梯靠近了。
他扭头对着果淇和赵早说:“那我们去出任务了。”
果淇和赵早点点头。
电梯门打开,陆端午走进电梯,李蕂跟上。
*
郑立杰从小家庭条件不错,从幼儿园到高中读的都是私立学校,学费昂贵,却从来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但没想到刚考上大学,家里生意一落千丈,直到最后破产欠债,将所有家产变卖也没办法还上债,从那之后,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有钱人变成穷人太难接受,学费都让人愁得不行,好在大学期间家里债还得差不多,郑立杰的心态慢慢归于平常了。
毕业后,他工作了五年,不愿再继续打工,开始尝试做生意,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小生意还是大生意,最后都无一例外的亏本了。
郑立杰受了打击,再没动其他心思,工作到三十岁碰到合适的人,和对方结婚了。
工作那几年,他还了自己之前亏本时欠下的债,又有了不少存款,又有了做生意的想法。
朋友说他运气背,不适合做生意,就连父母也说现在钱不好赚,做生意难,先稳定几年再做打算。
他偏不信邪,跑全国各地学习,最后打算开一家酒店。
好在老婆很支持他,给了他一张银行卡,两人又向朋友和亲戚借了点钱,这家酒店终于开了起来,规模不大,但位置很好,在一个旅游景区附近,不担心没人来住。
一开始郑立杰害怕又会亏本,可开了几个月客人不断,他这才放下心,把该还的钱都还了,剩下赚的钱和老婆去L国来了一场七日游。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最后一天,他们从热闹的集市路过,有个算命的叫住了他,说他是有福之相,要不要算算。
酒店目前没有亏本,但郑立杰才不信自己是有福之人,再加上他就算运气背也没有想过算命之类的,倒真来了兴趣,询问价格后叫对方开始算。
对方一开口就让郑立杰变了脸色。
“你前期基本上赚不到什么钱,只要过了六十岁,就会迎来财运,钱追着你跑,根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遵循自然,不要心焦气躁,乱投医。”
没想到自己被父母说,被朋友说,还要被一个算命的说赚不到钱,特别是现在酒店人流量还不错,郑立杰当时就火了,准备把算命的摊子砸掉。
老婆抱着他,拼命喊着让他冷静,说算命的可能算不准,给算命的使眼色让他先走掉。
算命的毫无动静,目光直直地看着郑立杰。
很神奇,就那么一眼,郑立杰当时就没那么暴躁生气了,人恢复理智,变得冷静下来,只是有点阴阳怪气地问算命的:“你说我赚不到钱,我现在不就赚到钱了?足以可见你这人算命并不准。”
对方一笑,只是摇摇头,并不说话。
郑立杰觉得自己被藐视了,愤怒道:“我之前是做一个生意赔本一个生意,可这也不代表我六十岁之前都赚不到钱。我目前这个酒店开店才大半年,就把我向别人借的钱赚还完了,说你不准你还不服气?”
对方又摇头起来:“这只是暂时的,你之前如何,这次便会如何。”
郑立杰被说得暴跳如雷:“你的意思是我酒店开不下去了?怎么可能!”
“你这个酒店若要强行开下去,最后结果可不怎么样。”算命的叹口气说。
郑立杰撸起袖子就要去打他,旁边的老婆问了一句:“会怎么样?”
“血亏,欠钱,妻离子散,最后家破人亡。”算命的如实道。
这下老婆也生气了,抬手就要把他摊子掀了:“哪里有你这样诅咒人的,会不会说话?”
郑立杰反而平静地拉住老婆,心里觉得万分晦气,后悔一开始就不该过来算命,准备离开时,算命的飞快说出郑立杰的情况。
“你从小家庭条件优越,从不缺钱花。大学开始破产,父母花了几年时间才把欠的那些债解决掉。你毕业后做过大大小小一共五次生意,每次都亏本一两万。你老婆是你三十岁生日那天结的婚,而且你老婆怀孕了。”
郑立杰听得脑瓜子嗡嗡的,这人说的信息全部能对上,做生意亏本的事他本人都快不记得了,别说一个陌生人能直接猜到或者是打听出,最让他不可置信的是竟然说自己老婆怀孕了。
“我没怀啊。”老婆瞪大眼睛,想到什么,拉着郑立杰直奔医院。
算命的喊了一句:“你这情况不是没有办法。想知道破解之法,可以来找我。”
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出来,真的怀孕了。
老婆越发惊讶:“不是,他都没问我信息,也没和我接触过,我这还没显怀呢,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我怀孕的?难道真是大师?”
郑立杰想起算命的说的那些话,急忙原路返回。
“相信了吧。”早就料到他会回来般,算命的头也没抬,慢悠悠地开口,“你别说我是猜到的,查到的,我再说一件除了你和你父母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儿。那就是你当时出生没多久,家里十几面镜子有天突然全部爆掉,但恰好的是都没砸到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郑立杰震惊的眼珠差点从眼眶瞪脱, 这件事还真是只有他和他父母知道。
当时父母看到他被镜子碎片包围后吓了一大跳,本来母亲有收藏镜子的爱好,从那之后再不敢收藏任何镜子。
他也是成年后母亲随口说出来才知晓, 就算有旁人打听到了,不可能跨国让眼前这个算命的知晓, 而且他还能看出自己老婆怀孕了。
郑立杰咽咽口水,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 加上之前该死的运气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声好气道:“大师, 你说有解决办法,是什么解决办法?能告诉我吗?”
大师似笑非笑,并不说话,而是注视郑立杰片刻, 抬手做了个给钱的手势。
“这个钱好说好说。”他不要钱郑立杰还不相信,要钱反而可信多了, “只要您能帮我破局,多少钱都行。”
“这种不是不可以破,我不要多,就要我该要的——五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块一毛钱。”大师说。
老婆徐函扯了下郑立杰, 表示不行:“我们存款就六万, 这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不算了吧,骗子太多了。”
“过了这次, 你下次可没机会了。”或许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大师开始收拾东西。
“哎。”郑立杰安抚地拍了拍徐函的手,拿出手机阻止道, “我给你,你说怎么解决?”
“我只要现金。”大师指了指不远处的银行。
这话一出来,郑立杰跟徐函一样怕他是骗子,在原地蹲着抽烟思索几分钟,才走进银行。
他愿意为自己前后十年的赚钱机会冒一次险,毕竟三十岁有钱花,和六十岁有钱花完全不同。
郑立杰取完钱出来的时候,大师刚好收完摊,准备离开。
他将装着钱的包递过去,大师接过,没任何犹豫地递给郑立杰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牌子。
“就这个?”郑立杰怀疑地打量着牌子,不太相信凭这么一个牌子就能让自己赚到钱。
“就这个,不要小看这个。”大师笑眯眯道,“养小鬼知道吧?这个牌子就是鬼牌,里面有个小鬼。不过你不用担心害怕,这个小鬼是好的,只会帮你,不会害你。但有时间限制,最多帮你三五月。如果有一天你看见这牌子里闪烁着很多红丝线,记得来找我。”
听见“鬼”字,郑立杰和徐函对望一眼,眼底满是惊惧,产生了退缩之心。
“人不可贪心,我能做到的只有这样。好了,我要离开了,你们要是后悔了,可以把牌子还给我。”见两人表情怪异,大师伸出手说。
“不后悔。”郑立杰握紧手中牌子,愿意一试。
大师离开前不忘提醒:“这个得一直带在身上,离开你一下就会失去作用。为保万一,洗澡都不要摘下来。”
目送他逐渐远去,徐函摸了摸小拇指大小的鬼牌:“这东西真能有用?这么小,还扯到鬼了,老公,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应该有用。”郑立杰心里直打鼓,反复观察着手上纯黑的牌子。
上面连个纹路都没,十分平整光滑,只不过在他手上的片刻工夫,牌上冰冷的温度就直接顺着皮肤传到身体里,刺骨无比。
郑立杰连忙把徐函的手拿走:“太冰了,你刚怀孕,不能碰这个。”
徐函已经感受到那个温度:“跟冰块一样的,普通牌子做不到这样吧?难道真是鬼牌?里面藏着小鬼吗?会不会伤害我们啊?毕竟是那种东西……”
“都请了,就先试试再说。”郑立杰牵着徐函的手,将牌放在口袋中,“这牌子我带着,有事只是找我,你别担心。”
说是这么说,徐函心里还是很别扭,想让郑立杰扔了得了,看他一脸沉思,很相信的模样,强行忍住。
反正不过三五月,就让他试试吧。
结束旅行,回到家后,郑立杰遵从算命大师说的,弄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随后因陪着徐函来回往医院检查,把这件事忘了。
酒店的流量本就不少,郑立杰旅行回来后更是到了爆满的地步,一个月时间,赚到的钱是之前的三倍,每天都没有空房间。
他想到身上的牌子,把旁边的楼租下,将酒店扩大。
这一扩,赚的钱更是数不胜数,从不缺客人,这些天郑立杰就连睡觉都在赚钱,甚至因为赚的钱是之前从没想过的,最后傻乐醒了。
刚睁眼就对上徐函探究的目光,郑立杰擦掉口水,连忙坐起身,将灯打开:“怎么了老婆?”
“你知道你笑得多奸诈吗?”徐函说,“直接把我笑得吓醒了。”
“这不是最近赚钱了吗?”郑立杰抱住她,又忍不住傻乐起来,“我做梦梦见我们搬去了大别墅,高兴坏了。”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呢。”徐函叹口气,“我总觉得这种不太好,不然算了吧?我们现在就过去找那个人,把东西给他,毕竟赚得够多了。”
目前银行卡存款只够买个小小的别墅,听见徐函这句话,郑立杰不满足道:“他都说了等三五月过去,现在还没到呢,主要这钱买大别墅还不够。老婆你要是害怕的话,等时间到了我就把牌还给他,然后我们安分守着这个酒店过日子。”
闻言,徐函只能点点头,内心却还是十分不安,连太阳穴都开始突突乱跳,提示着什么。
这些天不同于郑立杰每天都乐个不停,她状态很累,天天做噩梦,特别是在网上查找关于这个牌的帖子都是说会反噬,更是压力增大。
郑立杰没注意到徐函的异样,抱着她继续睡去。
第二天,他发现挂在脖子上的牌温度更凉,还变大了一圈。
原本天天戴在脖子上习惯了,这一变化让他时刻都会注意着这个牌。
两个月眨眼过去,黑色的牌大到戴在脖子上分外显眼,郑立杰只能将牌子缝在衣服口袋中,这样就不用担心掉落或是找不到。
就在他搬进装修好,能直接拎包入住的大别墅第二天,酒店没人了。
还在入住的客人退房后,一个新客人都没有。
前台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慌乱到一个电话打给郑立杰,把事情说了遍。
“一个都没有?”郑立杰皱眉,看着桌上全款购房合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挂断电话,通知经理:“你搞个活动,半价试一试有没有人。”
经理应下,立刻去实施方案。
郑立杰有些不安,这才买了别墅,不会牌就没用了吧?
剪开口袋,里面的黑牌闪烁着红色的丝线,太过明显,想不发现都不行。
才三个多月就变成这样了,太快了。
郑立杰满心不舍,经理又打来电话,说还是没有人来,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刚办理入住,进去之后就退房不住了。
酒店地置那么好,怎么可能一个客人都没有。
郑立杰将牌子放在桌上,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这几个月赚钱的感受是他从来没有体会到的,十分上头,如果从今天开始酒店一分钱都赚不到,被迫关闭的话,他根本接受不了。
郑立杰又让经理把价格调低,最后调到一块钱都有没人来。
太离谱了,三天时间没开张,一些干了几个月的老员工觉得不对头,纷纷辞职。
郑立杰没挽留,多给了她们两个月的工资,知道这个牌子彻底没用了,必须要去找那个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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