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辨认出正中的四个汉字:恭祝芳辰。
“你亲自写的?真难为你了。”
“这么写对吗?”猫小姐一脸期待夸夸的表情。
“要听实话吗?”方舟笑问,“可能有文化的老太太会这么说,但还是谢谢你的用心。”
这自然是身旁的诺亚撺掇她这么写的,Mia气鼓鼓地挥拳冲他胸口来了一记,“赶紧送礼吧。”
诺亚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方盒,打开,递到方舟面前。
看到盒子上的标牌,方舟便知,这又是一份她没法坦然接受的礼物。
“你确定要送我吗?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可回不起这么贵重的礼。”
“算是这小半年你替我看房的谢礼,不需要回礼。”诺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好像真和她没什么私情。
方舟身后的杜依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催促道:“戴上看看呗。”
诺亚走近半步,向方舟摊开左手,“可以吗?”
方舟未作扭捏,拉起衣袖,自然地搭了上去。
他纤长的手指在她手腕上合拢,明明不用使劲,他却抓握得很紧。
方舟呼吸一滞,忽地忆起在布里恩茨那晚,他的手也是这样,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稍一恍神,表已套在她腕上。
金属冰凉的触感,冻得方舟不由深吸一口气。顷刻间,好闻的冷杉气息侵入她的呼吸。
啪嗒一声,扣上了。
方舟心头似乎生出一把锁,随之咔哒一声,锁上了。
腕表设计独特,表面部分衔接的链条相当纤细,到手腕内侧却开始逐渐加宽。表带刚好能遮掩住她不愿示人的伤疤,长度也被调整得恰到好处,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
诺亚捧着她的手细细端详,“挺合适的。”
方舟顿觉心慌,急急收回手,“谢谢你。”
诺亚手上的力道未松,食指抵住她的手心,重重划过。
过于刻意的举动激得她轻颤了一下,面孔微微发烫。
“抱歉Gio,今晚有提前定好的活动,我们得走了。”Mia匆匆作辞。
“稍等我一下,我想借用下卫生间。”
诺亚抬步进屋,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浅笑。刚进去不出几秒,他又探出头来问:“Gio,洗手液好像空瓶了,你这儿还有备用的么?”
明知他没安好心,方舟依旧配合地进了洗手间,点头默许他关门的举动。
她按住按压泵,挤了些洗手液在手心,“这不是还有么?”
“只是想抱抱你。”
诺亚走至她身后,张开双臂包饶住她,抓起她的手,打开龙头,淋了些水,而后按在手心轻轻摩.挲。
泡沫在指间逐渐丰盈。
被压制住的方舟脑筋一转:眼下不正好是回击他的机会么?
她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小圈,套在他左手大拇指上,来回摩,还不怀好意地加重了力道。
几近直白的暗示,果然让身后人乱了分寸。
诺亚甩开手,挪开身,双腿贴靠住水池柜沿,哑声求道:“别闹,外头还有人呐。”
他方才不过玩笑似地刻意抓了她几下,她怎么就回敬他这么猛的?
方舟假作无辜地眨眼,“我哪里闹了,帮你洗个手还不行吗?”
洗净了手,方舟捉弄似地拿胯顶他。诺亚赶忙闪躲,却招来她进一步的逗弄,他抵挡不住,索性将她架上了洗脸台。
隔着几层布料,方舟清晰地感受到了蓬勃。
“你存心的是不是?”诺亚拿鼻尖蹭她,又把着她轻顶了一记,似乎是想吓唬她。不过他也就虎那么一下,立刻松了手,不敢肆意冒犯。
方舟抬手搭上他的脖子,狡黠一笑,“今天是你起的头,怎么又退缩了呢?”
她分明就是仗着现在屋外有人,他不敢拿她怎样,因此完全不顾他死活地故意逗他。
诺亚败下阵来,“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生日,你就不能给个吻么?”
诺亚依言照做。
方舟本以为,他又会像元旦那日一样,点到即止,却不料他也心知肚明,今日没法胡来,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实质的危险,索性吻了个尽兴。
热情被压抑得太久,一旦释放,便像汹涌的潮水,滚滚而来。
方舟的意识逐渐迷糊,内啡肽和催产素在体内疯狂分泌。恍惚间,她不由赞叹:狗子的吻技着实进步了不少。
沉醉其中的二人忽略了时间的流逝,也全然忘了屋外还有人等候。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Mia前来敲门,“你俩这是在通下水道呢,还是在造小人啊?”
听着这声无厘头的喊话,方舟扑哧一笑,出走的魂魄终于归了位。她忙将他推开,抬手抹去唇上的湿润。
诺亚双手撑靠住台面,调整着呼吸。他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撩.人,口吻却相当正经,“别再这么闹腾,我怕下次不会这样就消停。”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合着他激.情未消的眼神,充满魅.惑。
方舟挑眉看他,“你以为光是这样,就能满足我么?”
被完全拿捏的诺亚呆愣住。
方舟得意一笑,弯着食指,轻挠他的下巴,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狗。
赶在Mia继续问出逆天问题前,方舟先一步出了屋。
杜依一脸八卦地迎上来,笑问:“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刚喝了口水,不小心被呛到了。”方舟避开好友探寻的目光,“我得回屋换下裤子,刚才裤脚被水溅湿了。”
等方舟出屋时,两位不速之客已告辞。
方舟只觉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杜依乐不可支,“刚还没喝够呐?喝个水把嘴唇都喝肿了?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出手送那么贵重的礼?”
“Noah He。是AM app的创始人。”方舟只坦白了一半。
“哦?听说他们正在和Mt集团谈收购,如果成功的话,他年纪轻轻就能财富自由了,真叫人羡慕。”杜依啧啧感叹,“看你俩认识好几个月了,还没确立关系么?”
似乎是确立了,又似乎没有。
方舟摇头道:“我没打算认真,等回国就散了。”
杜依赞许地点头,“这些科技新贵都精明得很,就算在感情里也会权衡利弊,计算得失。你别太真情实感,有钱人都爱玩。”
方舟莞尔:“你这是在自我反省么?”
杜依轻叹:“哎,爱情靠不住,还是靠自己最保险。”
只在校园期间谈过恋爱,空窗了近十年的学姐曹璐,却依旧是坚定的纯爱战士。她反驳道:“我还是愿意相信爱情。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轻松,比方说在内卡河上划船,两个人一起不比单独一人划得更快吗?”
在情海里浮浮沉沉的杜依不以为然,“可你没法确定,和你同船的人,划的方向是否会永远跟你保持一致。倒不如一个人划,至少可以完全把控住前进的方向。”
“所以选对同船的人很重要。”曹璐挑挑拣拣十数年,再未轻易允许任何人上船。
方舟笑说:“可以先合作一段时间,如果发现目标不一致了,就把他踹下船,再换一个能配合的。”
杜依大笑,“还是舟舟门槛最精,拎得最清。”
第33章 落指点 腹中蝴蝶
一月余下的日子, 方舟依照导师的建议精修论文,几乎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怀念,再度隐身的诺亚。
到了月末, 她将文章正式递交考试中心,确定在情人节当天上午进行答辩。
在答辩通过的当下, 方舟破天荒地主动给诺亚发去了一条消息,结果只收到他颇为敷衍的回应:恭喜。
除此之外, 再无其它任何表示。
倒是Mia,在得知消息后,给她订了花束以表祝贺。
诺亚人虽没再出现,却经常入方舟的梦。在梦境中, 之前二人间的种种不过是前奏, 续曲更为绵长。他在耳边低微的呢喃, 修长的手指划过肌肤, 占据她的小屋……
每每从梦中惊醒,方舟都是一身热汗。
2月17日,大年初一。
前一天, 方舟陪着杜依熬夜守岁,今日白天一整天都懒懒的, 打不起精神。
到了晚上, 她麻利地洗漱好, 准备早早歇息补觉。刚钻进被窝,忽然收到了Mia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嘈杂。在混杂着音乐声和人声的喧闹中, 方舟勉强辨别出Mia叽叽喳喳的声音。
“Gio,太好了,你还醒着。是这样的,刚才Noah独自回图宾根了, 他喝了不少酒,打电话不接,司机、保镖也联系不上。能不能麻烦你上楼看看,他有没有安全到家?”
方舟应下,从玄关柜的抽屉里,寻出了那把他留下的备用钥匙。
门铃按不响,她轻敲几下门,见无人应声,便拿钥匙开了锁。
灯虽暗着,但暖气已开,屋内温暖如春。
想必人已经到家。
浴室门下透着一线光亮,方舟走上前,刚准备叩门,浴室门便从里头被人拉开。
看着眼前抓紧浴袍衣襟,一脸警惕的诺亚,方舟不由扑哧一笑,解释说:“Mia说联系不上你,拜托我上来查看情况。”
看清了面前之人,诺亚紧张的神色立即松范下来,可投向方舟的眼神,却带了些许哀怨。他自顾自走到客厅一张沙发椅前,盘腿坐下。
他的目光稍显迷离,看上去确实喝了不少,但走路步伐和举止姿态都挺稳当,应该还不至于到烂醉的地步。
方舟开口提醒:“你不把头发吹干么?小心着凉。”
“能帮我吹么?”
会撒娇的狗子最好命。
夜已深,方舟不敢轻易招惹,只一本正经地帮他吹头,连头皮都没触一下。
卷毛狗微眯着眼,头稍稍后仰,一脸惬意。
在方舟收线时,诺亚忽地抓握住她的手腕,问:“听说你开始约会了?还接连见了三个?”
那三场相亲局都是方舟替杜依去的,她未跟任何人提及这事,杜依自然也不会告知他这个陌生人。
方舟抽回手,严肃地问:“你怎么知道?你找了人监视我?”
诺亚讪讪地收回视线,“我担心你出事。”
“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我需要确认你的安全。他们很专业,不会干扰你生活。”诺亚转过身,面对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问,“你打算哪天回国?”
一个月只见一回,平时完全不联系的人,凭什么像好友一样询问她的行程?
方舟眉毛一挑,“怎么?你打算送机么?”
其实她已决定暂时留下,正在准备申请找工作签证的材料,可她此刻对他心怀怨气,暂时不想让他知晓。
诺亚抬眼仰望她,面露央求之色,“可不可以先别出去约会?”
方舟不禁觉得好笑,“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跟我提这个请求?”
一双琥珀眼,无辜又可怜,“我以为我们已经是……”
方舟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情人节那晚,杜依在品牌酒会活动上撞见了你,带着女伴。那一位才是你的正牌女友吧?”
意料之外的质问令诺亚一愣,酒精又使得他的思维有些迟钝,没能及时答复。
他短暂的沉默,落在方舟眼里,已是答案。她冷笑一声,“你了解过我的家庭,应该明白,我不会做第三者。这是我的底线。”
眼看她转身就要离开,诺亚赶忙拽住她,解释道:“活动规定要带上Plus one,她只是一位旧相识,我们……”
一阵手机铃打断了他的话。
方舟甩开他拉拽的手,放柔了声,告知电话那头的Mia:“嗯,他没事,抱歉没及时给你回电话。”
她一面说着,一面朝门口走去。挂断电话,转动门把的一瞬,腰被人圈住。
诺亚靠在她肩头,低声说:“看你之前的种种回应,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视作了男友。”
方舟顶开他的脑袋,不屑地轻哼一声,“酒精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开始说胡话了?”
她再次转动门把,又被诺亚抬手按住,想挣开他的手,却被抓握得更紧。
在他臂弯里,方舟艰难回转过身,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在图宾根固定的玩伴?”
“我的爱人。”诺亚回得简短又坚定。
忽然听得“爱”字,方舟一怔,紧接着轻蔑地一笑,“一个月光临一次,我哪里是你的爱人,分明是你的姨妈。”
她用嘲弄的神情打量他,“你始终若即若离,好像怕我会赖上你一样。放心,我不会纠缠。”
被误会的诺亚急得脱口而出:“我巴不得被你纠缠一辈子。”
一双眼灿若星辰,深深地望着她,引得方舟心跳加速,如激昂的鼓点。
一辈子,被他说得那样轻巧。
可醉话能当真吗?等明日酒醒,他又会说自己不记得了。
诺亚抓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
方舟假装不为所动,冷冷道:“你不需要解释。等下个月拿到毕业证,我就走。到时候,你我就彻底一拍两散了。”
散了?
两个字震得诺亚脑中一声闷响,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个大力,将她结结实实地抵在门板上。
可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并不明了。自觉唐突,他立即松了对她的压制,手掌抵住门,颓丧地耷拉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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