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开门见山:“王妃悬梁自尽的那晚,你偷跑出去见过她?”
萧蝶也毫不隐瞒:“是啊,我不光见了她,我还逼死了她。”
“你好大的胆子!”
段怀一把把她从矮榻上抓起,又想去掐她的脖子,可迎着萧蝶清凌凌的目光,段怀还是没下得去手。
“为什么?之前的事,我已经给了她教训,还杀了吴三给你报仇,为什么非要让她死?这样恶毒的心肠,你和她有什么区别?!”
“我恶毒吗?哈哈哈哈。”
萧蝶笑中带泪。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啊,只许害人不许人报复回去吗?”
段怀毫不犹豫答道:“可你明明还好端端的在这,现在死的是她!”
萧蝶:“那之前那些已经死在她手里的人呢?”
“那也只能算她们倒霉,温向婉毕竟是本王的王妃!她根本无需替那些人偿命!”
萧蝶闻言,一双眼睛盛满了细碎了泪花,又被怒火沾染成猩红。
她一字一句,讥诮又讽刺的说道:“是啊,倒霉,谁让她们碰见你这个风流成性的王爷,谁让她们被你看中了眼!你既不能保她们平安,为何要享她们的身子!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萧蝶!”
第53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21
咣当……
暴怒中的段怀把榻上的矮桌掀翻在地。
他知道萧蝶对他有心结,心里约莫着是怪他的。
但这阵子他对她还不够弥补吗?
锦衣华服,珠宝首饰,他流水一样的送,把她金尊玉贵的养了起来。
最后她居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段怀自觉像个被辜负的痴心人,又从未被人当面如此指责过,火气上头,对着萧蝶开始口不择言。
“我看真是最近的好日子,养贵了你的骨头,让你忘了自己的斤两,不过是几个下贱的玩意,也配让你生出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和本王说话,即使是因为本王又如何?那就是她们的命!”
啪!
萧蝶一巴掌抽在了段怀脸上,力气还极大,抽的他偏过了头。
萧蝶发誓,这在她剧本里没写。
这纯属自己一时手痒,临场加戏了。
抽完之后,她愣了一下,一旁看戏的二蛋傻眼了,段怀更是彻底呆住了。
他长这么大,别说挨巴掌,听过的重话都屈指可数。
这么多年,无论他如何浪荡纨绔,皇上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
而她萧蝶,居然敢和他动手?
段怀杀人的心都有,扭过头来,看见的却是一张沾满泪珠的美人面。
萧蝶哭的极美。
清亮的眼眸中水光凝结,不用眨眼,转瞬就如同细碎的珠玉似的,一连串的砸在地上。
有些美人哭起来只 顾着伤心,看不出美感。
有些美人是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却不见有多难过。
偏偏萧蝶两样都具备。
活脱脱一个悲痛难抑的神妃仙子。
段怀的火气瞬间被她的眼泪扑灭掉了三分。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萧蝶先一步说出了口,可谓是恶人先告状。
“王爷金尊玉贵,往后还请切莫离民女太近,民女不配王爷垂青!”
“你、你!”
段怀几乎被气了个倒仰,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不配住在这浣荷楼,不配安生的被人伺候着!”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给我关进寒月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有人给她送饭!”
门外的人应声后,段怀最后看了一眼萧蝶。
“不想被饿死,就学乖一点,只要你求我,好日子还是你的。”
那个寒月阁,就是温向婉自杀的那个空殿。
本就常年不住人,如今更是染上人命,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段怀是故意的。
觉得她会心虚害怕,会向他求饶。
但萧蝶只用丝绢擦了擦脸上的泪。
再抬头时,眼底是一片冷漠和讥讽。
“那就恭送王爷了。”
“好,好的很!”
段怀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去寒月阁时,萧蝶什么都没带。
只带了床头摆着的小木雕。
王嬷嬷都只能留在浣荷楼,根本不让她陪着进去。
段怀就是想折磨她,想让她在初秋的夜里,独自一人又冷又饿的住着死过人的空屋。
而那人还是被她害死的。
他想让她服软。
毕竟但凡是个心理脆弱一些的,几晚住下去就容易被吓成疯子。
但他却低估了萧蝶的胆量和摸爬滚打练出的心理素质。
不就是死过人的房间,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世间真有鬼,那第一个死的绝对不是自己。
当晚,段怀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在书房中,独自一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喝多了后,他又拉着赵青说话。
“她打我,你看见了吗?萧蝶打我。”
赵青:……
他不光看见了,耳力极好的他,当时还听见了声音。
啪的一声。
毫不拖泥带水,清脆的很。
吓得他差点摔了个跟头。
任谁也想不到,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他心里想着没说话,段怀就继续絮絮叨叨。
“你说她现在后悔不后悔?应该后悔了吧。”
“那冷月阁又黑又冷,还刚刚死了人,她肯定怕的直哭,怕的睡不着觉吧。”
而冷月阁内……
“二蛋,席梦思没有吗?有的吧?不用看积分,给我换!再换套最好的蚕丝被!”
“好的宿主!”
书房……
段怀:“她一定是睡不着的,她身子一向不好,今日从早膳后就没再用过膳食,腹中不一定多难受呢。”
冷月阁内……
“二蛋二蛋,这个烧鸡好吃,你尝尝,没想到你们积分商城换的东西味道这么不错,背后是养了厨子吧?”
二蛋啃着鸡翅膀,香的眼睛都眯起了。
“我也是头一次尝到啊!我的前辈们一定还没吃过,毕之前没有宿主积分多的能这么挥霍!”
书房……
段怀:“赵青啊赵青,你说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不向本王服软?明明只要跟本王认个错,保证以后再也不跟本王动手,本王就能放了她的,为什么?她不会是已经被吓晕了吧?”
冷月阁内……
“呼……呼……”
吃饱喝足的萧蝶躺在席美思大床上,搂着蚕丝被睡的香甜,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二蛋小肚子也鼓鼓溜溜的,躺在她枕头旁边,睡的嘴角有可疑的水渍。
书房……
段怀给自己喝了个倒头不起。
赵青把他搬到床上,还听他嘴里在嘟囔着萧蝶的名字。
这下,赵青更坚定了不娶妻的心思。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萧蝶才堪堪睡醒。
她感受着身下的暄软,有种今夕不知是何年的感觉。
段怀也差不多这个时候从宿醉中惊醒。
他还有昨夜零星的记忆,喊来赵青。
“快去,去看看萧蝶如今怎么样了?她可要见本王?”
赵青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只是表情尴尬,不知道怎么说。
“说啊!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呃……就是,萧姑娘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精神也不错。”
“装的,她肯定是在故作坚强,她在强撑。”
赵青连连点头。
“是,一定是。”
但实际上,他追着萧姑娘问了好几句要不要见王爷。
只要认个错就都过去了的事。
可偏偏他问几次,萧蝶直言拒绝了几次……
这话赵青没敢说。
因为看段怀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了。
段怀拗着一股劲,不再提萧蝶的事。
他自觉自己并没有做错,惩罚的也不算重。
难道萧蝶还要他这个挨了打的上门哄人吗?
他就不信,萧蝶真能把自己饿死。
第54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22
段怀来了狠劲,不再提萧蝶的事,甚至直接让人备马出府。
和他那些,同样是纨绔子弟的好友们找乐子去了。
晚上回府后,继续饮酒作乐,还叫了舞姬来献舞。
屋内灯火通明,丝竹声悠扬婉转。
段怀斜靠在高位上,视线却不知落在了哪里。
满堂华彩中,更衬得出寂寥难过。
赵青消失两回,这两回段怀都当看不见一样。
但每次赵青回来,他却眸光闪动,仿佛盼着什么。
但什么都没有。
第三天,段怀已经有些心灰意冷。
他怀疑萧蝶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就为了不和他服软,她能硬生生饿自己三天,她还能在自己逼死人的房子里,独自生活三天。
自己就真的那么让她厌烦吗?
她是不是真的恨毒了他。
就因为那些和她无关的舞姬之死?
自己这个永宁王,就真的在她那里毫无价值吗?
人人都把他捧上高台,崇敬备至。
偏偏他在意的人却宁死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段怀摇头苦笑,只觉得自己也该醒醒了。
什么不甘,什么喜欢,什么贪念。
他都该放下,他可是天之骄子,是皇家子弟。
“来人,去寒月阁转告她,她既无情,本王也不会再纠缠,她与我之间到此为止,她愿意走去哪,就走去哪吧,从此我和她一刀两断,毫无相干,本王也再不想看见她。”
他这话说的绝情,赵青叹了口气,领命走了。
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求见了。
“王嬷嬷要见本王?”
段怀听了,有些犹豫。
他本想让人告诉那个王嬷嬷,萧蝶已不是王府的人,此后也不用她再伺候。
可是内心里,段怀又隐隐觉得如果今日不见,恐怕会留下悔意和遗憾。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感受,让人把王嬷嬷带了进来。
半刻钟后,一个人影从屋里冲了出来,向着寒月阁拔腿狂奔!
段怀从前最不爱跑跳,觉得不体面。
他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就该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走在光鲜整洁的路上,不急不忙,不慌不乱。
可今日,他却生生把自己跑成了一道残影般。
他想不起什么体面不体面。
如今脑袋里转啊转的,全是刚才王嬷嬷跟他说的话。
还有他刚刚,让赵青对萧蝶说的话……
等跑到寒月阁时,还是慢了一步。
萧蝶拎着一个薄薄的小包裹,正从门里往外走。
而赵青已经一脸沉默的站在一旁。
“萧蝶!”
段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萧蝶看他从远处跑来,冷笑了下。
“这就是王爷说的,一刀两断,毫不相干,再也不想见到我?”
段怀:……
他也没想到自己食言的这么快。
但他此刻更在意王嬷嬷所说的。
“萧蝶,王嬷嬷说……说之前那些女子中,有一个是你相依为命的姐姐,这、可是真的?”
萧蝶的眼圈,在他提起姐姐的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段怀心尖抽痛了一下,算是确认了这件事。
此时再回想,很多事就想得通的。
为什么两个月前她还对自己温柔小意。
两个月后,却突然冷若冰霜。
因为她知道了她姐姐死亡的真相。
为什么她会提前知道吴三和温向婉的歹毒勾当,为什么她要生生逼死温向婉。
因为那是在替她姐姐报仇!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还有,段怀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会胆大包天的和他动手,又为什么咬着牙不认错。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
“王爷要如何?是帮我把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还是帮我杀了温向婉?”
段怀闻言愣了下,萧蝶见状继续说道。
“是两个都不能吧,王爷只会打着弥补的幌子,多赐我一些金银珠宝,可到底多少金银珠宝,才能换回姐姐的命呢?”
“而且王爷是真的觉察不到吗?我异常的仇恨,我床头的木雕,我对你横生的怨气,我的生死无惧……你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去探究,你只是拿我当个玩物罢了。”
“玩物,就好像没有家人,你口口声声疼我宠我,可却从未问过我一句家中可还有人在,玩物不光没有家人,我还没有来处,没有过去,没有感情。”
“我啊,只是你享受当下快乐的工具而已。”
“如今王爷腻了,倦了,一刀两断,互不相干。好啊,民女一定谨遵王爷教诲,决不食言。”
萧蝶说罢,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一般的,就要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段怀这才意识到。
萧蝶不是厌烦他,不是没有心,不是捂不热的石头。
是他啊,是他生生的把人推远了……
他看萧蝶已经下了台阶,头都不回的走远,心里的抽痛越发明显。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动她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长发。
段怀觉得她下一瞬,就好像要随着风,彻底消散于他眼前。
思及此,他顾不得其他,快步追了上去。
他长臂一捞,抓住了萧蝶的手腕。
“这一次,是我要食言了!”
他把人拽到怀里,诧异萧蝶居然没有反抗。
再低头,怀中美人已然紧闭双眼,昏了过去。
想到这三天,她滴米未进,段怀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被揉碎了。
“萧蝶啊萧蝶,日后你说我厚颜无耻说我无赖小人,说我什么都行,但这手,我不会放了……”
他在萧蝶的耳边喃喃低语,似保证似誓言似对自己的宣判。
萧蝶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转瞬不见。
男人的誓言不值钱。
但任务目标的宠爱值却值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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