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机会和风险并存。
同样,每天也有落后于时代的老牌世家被打压淘汰。
贫变富,中间似有深不见底的沟壑。
富变穷,却好像有无数只魔爪在攀拽。
萧家原本就是做布料生意的,也算是当地名门。
可惜后来在一次次变动中败下阵来,在萧父萧母意外身亡后,萧家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原主无兄长,自己又体弱多病。
为了保住自己和弟弟不被人欺凌。
原主找上了叶家。
叶家是做船运生意的。
前些年和萧家家境相当,两家老人做主,替小辈定下亲事。
只是后来萧家连连落败,叶家的船运生意反而越做越大,渐渐有了船王的名号。
两家差距越来越大,叶家也一直没来人谈过成婚的事。
萧父萧母本无心攀附,看叶家如此。他们是打算当这婚事不存在的。
可后来突遭横祸,家破人亡。
原主走投无路之际,还是带着弟弟敲开了叶家的门。
婚约是老一辈定下的。
虽然如今老一辈都不在了,可婚书还在。
叶家抵赖不了,也不愿意真的就稀里糊涂的娶了原主这个病秧子。
商量后,干脆提出由妻改妾。
从正头太太变成姨太太,以萧家如今的情形,但也不算辱没了原主。
原主心中不愿,可也知道如今的情形,由不得她说一句不愿。
毕竟她本意也只是给自己和弟弟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不然这样的世道,她们姐弟不出几日就要被人卖到肮脏地方去。
原主答应了,前提是要把弟弟带进叶公馆,像之前一样继续读书上学。
叶家家大业大,不差多一个人。
而且本就是他们毁约在前。
他们答应下来,原主就带着弟弟搬进了叶公馆。
那时叶家大少爷叶棋鸿还在国外没回来。
原主姐弟在叶家小心处事,努力让自己好似透明人一样,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原主的弟弟比她小许多。
小时候也曾捣蛋淘气,但自从家里出事,被迫寄人篱下,他就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懂事的很。
他最常说的话,就是说要努力学习,等长大了有本事了,就带着姐姐离开叶家。
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光耀他们萧家的门楣。
只是没等到他长大的那日。
他稚嫩的身躯先成了一具尸体。
叶家大少爷叶棋鸿是年初回来的。
一同回来的,还有他在国外的同窗。
父亲是他们桐城高官的邵溪美小姐。
两人此次回来,除了完成了学业以外,是准备回国成婚的。
本来这不关原主姐弟的事。
原主也从来没打算真的做个邀宠的姨太太。
只是邵小姐受得是新式教育,她要的是一夫一妻,接受不了有她这么个姨太太横在中间。
第195章 病弱美人的黑与白2
邵小姐门庭高贵,他父亲在桐城握有实权。
就算是嫁叶家 ,也称得上低嫁。
她知道有原主的存在后,就和叶棋鸿大吵了一架。
叶棋鸿觉得自己也挺冤的。
虽然一早就定了婚约, 但他从来就没想过履行。
如果不是那个贪慕虚荣的想方设法挤进叶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他和邵溪美又怎么可能因她有了隔阂。
叶棋鸿有些迁怒,当天喝了点酒后就踹开了原主的门,推搡着让她去和邵溪美认错解释清楚。
原主自小体弱且有心疾,哪里经得住他一个大男人的推搡,脚下一软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当场昏迷。
叶棋鸿以为她是在装病,心中更是厌烦她,让人把她关起来,也没给请医生。
原主的弟弟萧良知道自己姐姐的身体有多羸弱,他想求叶棋鸿给姐姐看病,但叶棋鸿拒绝了。
萧良知道症结所在,他干脆自己跑出叶公馆,想替姐姐去找邵小姐,解释清楚婚约的事。
如果他们容不下他和姐姐,他和姐姐也可以离开。
他已经十五岁了,他可以养活姐姐了,大不了他不读书了。
去码头卖力气也好,去街头卖报纸也好。
他们姐弟总能活下去。
只要他们能给姐姐请个医生。
只是没想到,这一去他再也没能回来。
他离开,原主在迷迷糊糊中是知道的。
她不知为何,自己在昏迷中,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
醒来后,就听见了弟弟已死的消息。
警署的人让她来认尸,她是浑身瘫软被拖走的。
停尸间阴暗潮湿,暗无天日。
她弟弟就躺在停尸床上,浑身没一块好皮。
他们说,他是被打死的。
可原主看,那分明是被折磨死的。
她弟弟就像一个被野狗撕扯过的破娃娃,狼狈的躺在那,浑身冰凉,了无生气。
原主心疼啊,疼的都要碎掉了。
她一口血喷在弟弟的身上,也捂不热他些许。
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在停尸间回荡,不过恻隐之人寥寥。
原主撑着身体,想等到罪犯伏诛。
这案子并不难查。
罪犯们过于嚣张,并没有遮掩。
不止一人见到他们开车拖着萧良在街上取乐,尸体也是他们自己开车出城扔的。
经过指认,三人被抓。
其中一个,就是邵溪美的弟弟,邵家宝。
另外两个,一个父亲是桐城报社的老板,一个父亲是桐城银行行长。
三个都是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
他们说那日萧良去邵公馆,是看上了在邵公馆打杂的丫鬟小莲。
他趁夜深潜入,就是为了摸进小莲住的屋子,意图不轨。
只是小莲性子倔,被他打伤也没从,最后闹出动静被他们三个发现。
他们三个本想把人扔出去算了,但没成想萧良跟他们动手,嫌他们多管闲事。
他们是实在气不过,才一时冲动还了手,没成想居然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他们虽然杀了人,但是是无意的。
萧良虽然死了,但他有错在先。
这番颠倒黑白的说法,还得到了些证实。
事发当晚,邵家宝的父亲和母亲在参加晚宴,没在家中。
但邵溪美是在家的。
她带着丫鬟小莲到警署作证,证明他们三个说的是真的。
小莲身上也确实有挣扎被打的伤痕。
他们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但不管怎么说,原主都是不可能信的。
她的弟弟她了解。
姐弟俩寄人篱下后,他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他学习认真,从不顽皮捣蛋,只盼着能快点长大,带她离开。
别说潜进邵公馆欲行不轨,他就是连叶公馆的丫鬟都躲着走,生怕给她惹出麻烦。
而且他昨日去邵公馆,分明就是为了解释她和叶家的婚约。
叶棋鸿是知道的。
邵溪美一定也是知道的。
他们这是在仗着他不能再开口说话,就随意颠倒黑白,泼出一盆脏水。
可还没等原主去警署和他们对峙,叶家先以萧良亲属的身份,出具了谅解书。
其中赫然写着,萧良色胆包天,禽兽之行,是他有错在先。
亲属痛心疾首,愧疚难当,为萧良给三位公子带来的惊吓深感歉意。
谅解书一出,萧良的罪责算是落实了。
一开始作证邵家宝三人开车拖拽萧良的证人也突然改口。
说他看错了,他看见的是萧良不依不饶的追着他们的汽车。
再加上邵家宝三人年纪还小,没几日,他们就被家中接了回去。
一个生命的粉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报纸上找不到一条关于这事的报道。
街上依旧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太阳照常升起,星星照常亮着。
只有原主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她不服,她要继续申冤。
叶家干脆就把她关了起来。
一个姨太太而已,关到死又能如何?
原主本是想给自己和弟弟找一个能遮蔽风雨的避难所。
却没成想,这叶公馆反而成了死也无处申冤的魔窟。
原主被日日锁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灵魂也渐渐萎靡。
像被人忘在角落的苹果,逐渐干瘪,逐渐腐烂。
萧蝶接收完记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原主这样的经历,任务也是取悦男主吗?”
二蛋声音也有点闷闷的,“是啊,任务都是一样的,主神的任务从来没有报仇,只有得到男主的宠爱。”
萧蝶:“我对此感到恶心。”
二蛋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声,“我也是,那现在怎么办?”
萧蝶把手指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给自己把起了脉,“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得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让该死的人付出代价。
萧良出事至今,他的尸体还在停尸房中没有下葬。
她这个当姐姐的再死了,就真的没人给他们姐弟收尸了。
原主的脉象比萧蝶想象的还差。
她本就因父母意外身亡,自己和弟弟寄人篱下的事而郁结于心。
那日被叶棋鸿推下台阶又受了惊。
昏睡一晚,醒来就惊闻噩耗。
这些日子,她心疼、愤怒、怨恨、不甘。
种种情绪充斥,继续要粉碎她的身体。
再加上她被关这几日一直没有水米未进,说一句油尽灯枯也不为过。
第196章 病弱美人的黑与白3
萧蝶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人。
巴掌小脸,下巴尖尖。
细密的眼睫毛深深垂下,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让她起来有些阴郁。
可那双眼却黑是黑,白是白,清透分明。
直直向前看时,阴郁中就多了几分天真。
她脸色极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连唇上都无一丝娇艳。
这样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极为病弱,萧蝶的魂魄又给她添了些冷淡疏离。
面无表情时,仿佛无数隐忍的情绪被压在这副躯壳当中。
站起身,她瘦弱的身躯在淡紫色的旗袍中荡了荡。
露出的两截手腕细的不像话。
萧蝶翻了翻积分商城。
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虽然贵,但架不住她积分多的花不完。
那药能让这身体极快的恢复,顺带气血充盈。
但萧蝶还是没换那药。
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这副模样还是挺好的。
不用费心思,就已经是最好的伪装。
就算明日叶公馆上下全死了,只剩她一人,也没人会怀疑她。
毕竟她看起来就像活不久的样子,一阵风都能把她刮倒。
这样的伪装在清除掉所有想清除的人之前,还是很便利的。
这样的时代,他们那样的权势。
想靠警署给一个公平是不可能的。
原主要的公平,只能由她来给。
她用她的身体,她伸张她的正义。
萧蝶只在积分商城中换了些增强体力的药,就又躺回到了床上。
过了不知多久,门锁又被打开。
两个婆子送晚饭进来,看见中午的饭食被动了,都有些惊奇。
萧蝶听见声音,从浅眠中醒来。
她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对进来的婆子说道:“麻烦你们去和大公子说一声,我想开了,不会再闹事了,我知道他苦恼我的存在,我愿意去向邵小姐解释,我会还他清白的,只希望他能来见我一面。”
两个佣人对视一眼,跟着松了口气。
虽然叶棋鸿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但原主已经住进叶公馆几年了。
她和弟弟一向老实本分,对佣人们都客客气气的。
她们对这对年幼懂事的姐弟,心中也是喜爱的。
如今一个死了,一个和死差不了多少,她们心里也疼着呢。
只是位卑言轻,她们在叶家根本说不上话,也使不上力。
劝过,开解过,见原主听不进去,也只能作罢。
如今看她自己想开了,她们心里也跟着放心了。
“好,萧姨太太、不,萧小姐,我这就去请大少爷。”
说话的是吴妈,她身形矮胖,但行动起来却快速。
她指使着另一个佣人收拾房间,自己快步下了楼。
想开了就好,想开了就能活。
这样的世道,什么公道不公道的,哪有那么多公道。
能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难事了。
随着她脚步声远去,另一个女佣郭妈撩开窗帘,打开窗户,放进来了些许寒风和暖阳。
她手脚利落的收拾了一下,屋里刚才那股死气沉沉的暮气就散了。
她回身看萧蝶的面色,叹了口气,把窗户又关小了点。
好好的花一样娇嫩的姑娘,如今病的可怜劲,真让人心里难受。
她掖了掖萧蝶的被角,想再劝慰两句,可还是没说得出口。
在真正的悲痛绝望面前,言语的劝慰就像羽毛。
反倒无端生出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
屋里的沉默没多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郭妈识趣的退出房间,转眼,一个高大的身形由外而入,居高临下的站在了萧蝶床尾。
叶棋鸿心里烦躁得很。
家中让萧蝶以姨太太的名义住进来时,根本就没有提前和他商量,他也是这次回国才知道的。
不然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他们在国外受的是新式教育,什么姨太太,那都是封建糟糠。
他可是许了邵溪美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的。
如今还没结婚,家里就多了个姨太太,这不是让他食言吗?
别说邵溪美不愿意,她父亲也是绝不能接受的。
如今就算萧蝶一死了之,他也改不了自己曾有过一个姨太太的事实。
更何况因为萧良的事,让邵家的小少爷受了惊,还进了警署。
邵溪美虽说不怪他,这两日却一直在拒绝和他约会,想来心中对他还是意见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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