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终于逃过一劫,伏在床上哭哭唧唧。
她一句无心之言,他却是真听进去了,并且身体力行,不知疲倦地贯彻到底,最后受累的还是她自己。
她紧紧咬着唇,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谨言慎行,再也不在人前口出狂言了!
……
皇后禁足坤宁宫,终于在今日等来了宁德侯抄家斩首,谢氏全族流放的消息。
她几番恳求,淳明帝才来坤宁宫见了她一面。
多年夫妻,他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淡漠,“圣旨已下,无可挽回。”
皇后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道:“怀川罪无可恕,的确死不足惜,臣妾只求陛下顾念你我夫妻情分,饶臣妾兄长一命,兄长他不知情啊!他这些年为朝政大事殚精竭虑,对陛下忠心耿耿,兄长一死,您让臣妾往后如何在后宫立足?老二、老六没有母族撑腰,更是孤立无援,如此岂不白白便宜了东宫那位?陛下莫要中了太子的圈套啊!”
帝王威严不容践踏,尤其在这代职的皇帝心中,名声更是大过天,容不得任何非议和质疑,谢怀川公然把帝王颜面踩在脚底,淳明帝岂能饶他!
皇后甚至不敢开口提一句九皇子,只敢替宁德侯说情。
然而淳明帝的脸色更为阴沉,“当初朕纳玉氏进宫,可没有人告诉朕他二人青梅竹马情深至此!你当真以为宁德侯不知情?那孟氏全都招了,谢怀川连醉酒后喊的都是玉嫔的名字,宁德侯就在当场,还让孟氏守口如瓶!这就是朕的好臣子,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宁德侯!”
皇后没想到宁德侯果然知晓内情,可她不能置兄长于不顾,置家族于不顾,只能跪地哀求:“陛下息怒,兄长也是顾及皇家颜面,才不准孟氏外传,除夕夜定然是太子设计,那偏殿之内还燃了媚药,陛下想想也知,这是太子的离间之计啊!他要把陛下身边的心腹一个拔除,要毁了陛下一世贤名啊……”
淳明帝怒吼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若是清清白白,何至于被朕捉奸在床?还有老九,朕疼了他整整五年!被他们蒙在鼓里整整五年!倘若不是丑事败露,朕岂不是要替人养一辈子的儿子!”
皇后浑身失力地跪坐在地,“陛下……”
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皇后最知枕边人那温煦和善的面容下,藏着的是何等冷漠狠辣的心肠!
可她心里也知道,让谢家斩首流放的罪魁祸首就是太子!太子一日不除,她与辰王,淳明帝,他们所求的一切都是泡影。
……
云葵一觉睡到晌午,终于慢腾腾地睁开眼睛,可下肢才挪动一下,浑身都似散架了般的疼。
兰秀进来侍奉她洗漱,瞧见她凌乱的发髻,通红的眸子,那雪白肩颈上遍布着斑斑点点的痕迹,再想起昨夜殿中细细碎碎的低吟,她实在忍不住红了脸。
受太子一夜恩宠,还敢在太子龙床上睡到晌午的女子,古往今来也算是头一人了。
兰秀放下手里的托盘,“殿下留了药膏,奴婢给姑娘涂一些可好?”
云葵以为是涂身上那些红痕,想也没想就应了,没想到兰秀竟直接掀开了她的下裙,吓得她人往后一缩,这番拉扯,又牵出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没有叫人服侍过,给旁人看那处也着实难为情,忍了忍,还是道:“我自己来。”
兰秀只能将药膏放下了。
云葵用指腹挖了些,低头瞧不清地方,只感觉那处红肿微烫,清凉的膏子抹上去,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才消散几分。
实难想象这处遭到了怎样的境遇,她自己都好奇,看着小小的薄薄的地方,竟能禁得住他h直入。
她想起昨夜他似是用过什么东西,的确比除夕那回畅通许多。
其实刚开始也算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活,只是后来不知怎的,问了几句心声相关,似乎又惹他不快了,总之这人就是喜怒无常,又开始无休无止地欺负她……
这般回忆着,才抹了药膏的那处温温热热,竟有暗流涌溢,她红着脸,赶忙拿帕子擦拭干净。
上过药,云葵喝了点粥,人恢复了些体力和神智,又开始思索他到底有没有传闻中的读心术。
若是没有,怎就那么凑巧,每回都能精准地窥探到她内心的想法?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等他回来多试探几次。
傍晚,殿外传来脚步声,云葵兴致冲冲地打算一探究竟,可在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她那不争气的两条就开始隐隐地颤栗。
太子不动声色地看过来,“药擦了吗?”
云葵咽了咽喉咙:“擦了。”
心声启动!
「好笑!我行动自如,能跑能跳,区区一根难得到我?还用擦药?太子殿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太子想起昨夜她软烂如泥的模样,暗嗤一声道:“行,用膳吧。”
云葵:“……”
膳桌上,云葵舀了碗云母汤递到他面前,“殿下喝点汤润润喉吧,曹公公说这云母汤对殿下的头疾有益。”
「汤里撒了春药,你就喝吧!」
她眼睁睁地看着太子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
不是,这也喝?!
难道真没有读心术?
以防意外,云葵斟酌片刻,再次大着胆子在心中暗道:「朕觉得你服侍得一般,萧贵妃,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了?外头的侍卫个个比你……」
心声未落,“咚”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殿内的宁静。
太子不轻不重地放下手里的汤盏,眸中闪过阴晦不明的神色,盯着她道:“你若不想用膳,我们可以继续做。”
云葵:“……”
第56章
昨夜床榻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她对太子会读心这件事的怀疑。
云葵再也不敢胡乱试探, 端起饭碗闷头开吃。
「怎么感觉他又像能读心,又像不能?」
「我在心里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之言,他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了?喊他萧贵妃, 这都能忍?」
「到底哪一步出错了……」
她在心里胡乱嘀咕,猝不及防对上太子凉凉瞥来的目光,霎时腿一软,欲哭无泪地求饶:“饶命啊殿下……”
比起那神乎其神的读心术,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再被他那么肆无忌惮地折腾一夜,她是真能丢了小命。
云葵小脸皱巴巴, 沙哑的嗓音还带着轻微的鼻音:“殿下,您容我缓缓吧, 今夜我回偏殿休息可好?”
太子殿下很无情:“不行。”
云葵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睡在暖阁, 殿下如有吩咐, 我随叫随到。”
太子沉吟片刻,忽然道:“今夜陪孤出宫。”
云葵瞬间眼前一亮, 又能出宫了?
可一想起上元夜不光亲眼见到千都门灯塔坍塌, 还遭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人生头一回在刀光剑影中狼狈逃窜,她至今心有余悸。
太子看她一眼, “放心,你在孤身边,不会有危险。”
云葵:“……”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又是读心术?
还是说,太子只是瞧见她脸色不对劲, 这才猜测她想起了上回出宫遭遇的意外?
她满腹狐疑地回到暖阁,换了件方便出宫穿的杏粉色袄裙,到东华门上马车。
只是下身依旧酸疼得厉害,坐上厚厚的软垫都有些吃力。
尤其是当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起来, 上元夜马车内那些旖旎的记忆纷纷涌了上来。
她给他捣鼓了一路,最后被那东西弄脏满脸……
云葵下意识舔了舔唇瓣。
那东西又胖又丑,她嘴巴几乎张到最大,也只能吃进一点,就那么浅浅含着,她下巴都要脱臼了,实在没办法想象,避火图里那些女子都是如何下口的。
就像一根长长的糖葫芦,味道倒不难吃,可若是一整根吞下去……云葵实在想象不出有多难。
太子阖着眼睛,隐在暗处的额角青筋直跳,听到她又在脑海中浮想联翩,想着如何对他下嘴,他连下身都隐隐胀热。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带她出宫了,真不知道折磨的是谁。
太子掀开车帷,真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凉浸浸的夜风吹进来,那些躁动的心思才慢慢地消散了。
云葵脑袋被冷风一吹,猛然打了个激灵。
「他若是会读心术,那我方才心里那些情情涩涩,甚至还说到用嘴……岂不是都被他听到了!」
云葵顿时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地去瞧他的脸色。
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他沉着脸望向窗外的侧脸,唇角绷直,轮廓分明,显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冷峻。
目光再寸寸下移,那一身玄色衣袍宽大硬挺,又隐在幽暗烛火之下,倒也瞧不出小殿下有何异常。
云葵这才悄悄松口气。
「我都在心里想着如何吃小殿下了,他都能毫无反应!什么读心术,一定是想多了!」
「罢了,谨言慎行准没错,以防万一,往后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万一哪天在心里大放厥词被他听到,我应该会被先干后杀吧!」
「啊啊啊住脑啊!不要瞎想啦!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太子暗暗握紧拳头,好不容易歇下去的反应竟又有了起势,偏偏她目光毫不顾忌,总想往他下身打探。
早知如此,昨夜就不该同她透露半句读心之能,免得她总在心内毫无下限地试探。
那双杏眸眨巴眨巴,又悄悄瞥过来。
他咬牙,怒意渐起,伸手一把将人捞入怀中,盯着她那张胆大包天的小脸,沉声道:“再敢胡乱看孤,你自己收场。”
云葵坐在他身上,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那处蓬勃,她连双都不由自主地发颤,顿时不敢乱动。
细想他说的是“再敢胡乱看孤”,而不是“再敢瞎想”,难道只是她往他身上乱瞧,他便起了反应?
这也太敏感了吧!
好在目的地即刻便至。
云葵没想到,太子带她来的竟然是个纸醉金迷的风月场。
从暗处的角门进入,隐隐听到楼中嘈杂喧闹的人声,劝酒的,唱曲儿的,添酒上菜的,还有那华丽悦耳的丝竹声,想想便知一墙之外是何等富贵繁华。
她大概知晓是什么地方,因为幼时从舅舅家中逃出来后,她被青楼的老鸨骗进来过。
那时她饿了三天没吃饭,突然有一个衣着华丽妇人走到她面前,说心疼她,可以带她回家,家中有许多美味佳肴,她想吃什么都有,还说她长得好看,想认她当女儿。
她大概也是饿得恍惚了,竟然觉得妇人慈眉善目,当时就满心期待地跟人家回去了,后来发现不对,跑了三回才从那青楼跑出来,还险些被人打断一条腿。
回想起来,逃跑的那几回也算惊心动魄了,若是逃不出来,她这辈子就要毁在那里了。
太子沉默地听完她的经历,心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涌起连他都无法解释的异样情绪。
他用力地攥了攥手,随后牵起那只温热绵软的小手,喉结滚动道:“随孤来。”
云葵被突如其来的触碰打断思绪,男人温热的掌心紧紧包裹住她的手,那股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口。
沿着一条类似密道的小道往里,她上下打量,忍不住问:“殿下为何带我来这里?”
太子道:“到了就知道了。”
云葵心道,带女孩子来青楼这种地方,能有什么目的?
「总不可能带我来看人家是如何行房的吧?」
「想来青楼女子深谙此道,殿下这是嫌我做得不好,带我来取经的?」
太子:“……”
太子握紧她的手,穿过密道,最后进入一道暗门,一间雅致的厢房缓缓映入眼帘。
曹元禄与秦戈守在门外,厢房内只剩她与太子二人,云葵瞧向那屏风后的松木床,上面整整齐齐叠放着被褥,她又忍不住想,殿下不会是带她来这睡觉的吧?
这是睡够了承光殿的床,觉得秦楼楚馆的床更有氛围感?
太子暗叹一声。
他拧动手边一处机关,墙上竟然徐徐露出了两个眼珠子大的小孔,隔壁推杯换盏的笑谈声也顺着小孔传至耳边。
太子朝她抬手:“过来。”
云葵便依言贴近墙面,往一墙之隔的厢房看过去。
这一瞧,对面果然有点东西。
一张乌木圆桌上坐了十来个人,个个玉冠锦袍,桌面上玉盘珍羞,酒气熏天,左拥右抱的的美人们个个粉脂凝香,娉婷婀娜,谈笑间口中喊的都是“侍郎”、“大人”之类的称呼。
云葵疑惑地看向太子。
太子目光紧紧盯着屋内的情景,这才缓缓开口:“做主陪的是顺天府尹,左手边穿石青锦袍的是吏部侍郎,右手边是大理寺卿,穿紫袍的是吏部郎中,着赭红窄袖的那位是东城兵马司指挥……”
他一边介绍,云葵一边飞快地认人。
然而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那吏部侍郎身边美人的一对硕大晃眼的浑圆,云葵顿时目瞪口呆,口干舌燥。
「这也太大了!比我还大好多!」
太子:“……”
云葵目不转睛地盯着,又被接下来的惊人一幕惊掉了下巴。
顺天府尹往那沟壑中塞了只熟透的红樱桃,樱桃瞬间被挤压爆汁,又被那吏部侍郎连皮带肉,一口口舔舐得干干净净。
云葵:“……”
太子:“……”
再瞧那大理寺卿身边的美人,锁骨中斟满晶莹的酒液,一边在这些官员身侧跳舞,一边给他们当行走的酒器,官员们也不忌讳,送到嘴的美酒就这么喝了……
至于那东城兵马司指挥,云葵没见他左拥右抱,还以为这人洁身自好,不愿同流合污,没想到下一刻就瞧见一名美人从他身前的桌底钻了出来,满脸淋漓之色……
云葵:“……”
「殿下带我来看这些,是嫌我伺候得不好,让我来学学旁人的媚术?」
太子神色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吩咐道:“你记住这些人的脸,今夜回去看看可有收获。”
云葵这才明白过来,定然是这些官员之间藏着不少秘密,或者有些不为人知的心思,殿下这是带她来认人的。
这地方的确挑得好,属实叫人大开眼界。
太子坐到榻上去,冷声道:“记住脸就回来。”
云葵小声道:“隔壁这么多人,我脸盲,还没记住呢。”
她又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
「怎么能有人把腰扭成那样!」
她自己尝试了一下,根本弯不出那个弧度。
而且她的虽然也不小,却也极软,估计没办法把那樱桃榨成汁……
观赏了半天,云葵自己也都不好意思再看了,将那几名官员的面部特征记下之后,一转身,便对上太子一双漆沉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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