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把她从身上摘下来,那人又像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他起身要走,那丫头气急败坏地在心里大骂。
「萧祈安!你有点正宫的气度好吗!」
第71章
心声落下, 两人同时怔楞了一下。
周遭气氛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云葵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犯了桩大逆不道的死罪。
她不光连名带姓地喊了当朝储君, 还让人家有点正宫的气度……这是知道太子殿下爱吃,她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救、救命……」
小丫头顿时偃旗息鼓,脑袋磕在他大腿上,欲哭无泪:“殿下,我……不是有意冲撞殿下名讳的……”
太子暗暗咬牙:“不是有意?孤看你是胆大包天!”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一国储君,从来无人敢如此冒犯。
淳明帝早年这样唤过他, 被他冰冷的眼神吓退,大概自己也心虚, 后来干脆就只称“太子”了, 在他面前从不敢以皇帝, 哪怕是叔父自居。
这些年在外,也只有一伙刺客胆敢直呼他名讳, 还从来没有人敢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云葵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乖乖引颈受戮:“殿下罚我吧,怎么罚都行……实在不行,镇店之宝上的姿势任殿下挑选!”
太子:“……”
云葵很快就为自己的一时冲动, 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意气风发小侯爷,风度翩翩探花郎,外冷内热大将军……”太子咬磨着那截小巧玲珑的耳垂,沉声问道, “如果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云葵被他滚烫的气息激得浑身发颤,心下才思索一息,当即就被他狠狠往身前一带。
她被撞出了两行眼泪, 立刻颤声哭道:“我选,选大将军……”
太子咬牙切齿,身下动作未停:“错了,重新想。”
云葵头顶不断撞向床头,又被他拖回来继续,她紧紧攥着手指,浑身颤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答:“那……小侯爷?”
太子恨恨地盯着身下人,她是真的在思索,倘若有可供选择的机会,她会比那话本中的女子还要难以抉择,若是无人管束,只怕再来十个八个,她也会半推半就地要了。
他缓缓抽身,看着她潮红湿润的眼眸,微微翕动的唇瓣,只觉得气血上涌,胸腔震痛,恨不得把人拆骨入腹。
云葵察觉他缓缓停了下来,却未完全抽离,仍停在浅滩,不上不落的最是难捱,她下意识踩踩他的背,想让他沉下些,却被他低头狠狠咬了口下唇瓣。
她疼得呜咽一声,脑子略微清醒了些,才发觉自己方才没绕过来弯。
他这么问,当然是想听她说,她只喜欢太子殿下,其他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她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还当真挑起来了!
云葵抬眼对上男人沉沉的审视,心虚道:“我……我错了,可您也不该总是给我设套,故意让我答错……”
太子扯了扯唇。
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知先帝子嗣凋零对江山社稷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可他从没想过宠幸谁,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就这一块顽石。
想给她位份,人家不敢要,为她一掷千金,人家却打算出宫定居,许了“夫人”之位,连代表地位与权柄的扳指都送了出去,床笫间更是处处满足,连勾栏瓦舍的金链都肯穿给她看,他处处维护,处心积虑想给她一切,可到头来人家还在将军与侯爷之间左右为难,从未把他当成第一顺位。
有种无力感,好像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说到底,她对他根本没有那么喜欢。
她说过,对谁都是过眼不过心,难道对他算得上特别吗?并没有,她可以拿一万句好听的话来哄他,敷衍他。
今日如若是李猛真金白银捧到她面前,她也可以笑靥如花地扑上去说喜欢。
即便他能在床榻上逼着她反复保证,不准她喜欢任何人,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何况她如今还有了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父亲。
锦衣卫设两名指挥同知,一人负责文职,如管理卷宗、搜集情报等等,盛豫则负责武职,掌管练兵屯田、捉拿缉捕等事宜,手底下无数千户、百户。
别说李猛这种末等侍卫,便是她总在心中提及的那位仪仗队统领,在锦衣卫中都能找出上百个这样资质的来。
他都能想象,上百个宽肩窄腰、高大壮硕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会笑得有多高兴。
大概转头就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她要的从来不是权势和位份,有这个父亲在,她想要嫁个英俊的侍卫,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小家,简直易如反掌。
太子沉默地盯着她许久,忽然问道:“如若宫外有疼爱你的家人,孤现在放你出宫与他团聚,你会不会收拾包袱,立刻就走?”
“家人?”
云葵没听懂他的意思。
「这是在试探我想不想出宫,还是说,他查出了爹爹的线索,爹爹还活着?」
太子薄唇微扯。
说起出宫,她两眼放光,提起家人,其实她也好奇,几句心声下来都没有提到他一个字,他还指望什么呢。
他冷着脸抽身,把人喊进来给她收拾,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寝殿。
做到一半离开还是头一回,云葵怔怔盯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方才的心声,她也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吧,明明是他问起家人,她才顺势往下想的,到底又因为什么不高兴了……
思来想去,还是这话本惹的祸!
别不是以为她也想一女三男吧!方才床笫间又问她选谁,这人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就把自己醋死了吧!
她刚想起身追上去问问,无奈身下实在酸胀得厉害,双腿微微发颤,连站都站不稳,只好作罢。
翌日一早,云葵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起身去了趟园子,摘了些新鲜的桃花,打算给他做道桃花酥赔罪。
研磨着石臼里被碾压成泥的花瓣,云葵越瞧越觉得像昨夜的自己,也是这么被人用捣药杵来来回回地碾磨,险些榨干最后一滴汁水。
结果那人还是冷着脸走了。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她手艺活不精,忙活了小半日,才做了一笼像样的桃花酥送到崇明殿。
曹元禄立在廊下,见到她时瞳孔微微一震,没想到姑娘这时候过来。
盛大人还在里面呢!
“姑娘,殿下在里头与人议事,您不如……”
云葵立刻道:“我在这等他吧。”
曹元禄也很为难,殿下没说何时让父女俩相认,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又或者还有些线索需要查实,他做奴才的也不敢贸然告知姑娘真相。
云葵小声道:“曹公公,昨日我惹了殿下不快,他还与我置气呢。”
曹元禄想起昨夜两人原本还如胶似漆,他在廊下还听到了不小的动静,却没想到后半夜殿下竟然沉着脸去了书房。
直到今日下朝,殿下也是面色冰冷,眉眼间阴翳丛生,导致詹事府的官员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思及此,曹元禄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奴才能斗胆问问,您都干了什么呢?”
云葵哪能说自己是看了一女三男的话本,才惹了他不高兴。
曹元禄见她愁眉苦脸的,低声叹道:“咱们殿下是有些脾气……”
云葵忙道:“不敢,不敢。”
她想得很开,人无完人嘛,既然享受了他无与伦比的美色,得到他的撑腰与庇护,那就只能乖乖接受他的阴晴不定和小肚鸡肠。
曹元禄道:“不过殿下爱重姑娘,不会当真同您置气的,殿下身边如今只您一人,您多劳心哄哄他吧。”
他从她手里接过桃花酥,“这点心奴才替您送进去吧,殿下明白您的心意,会慢慢消气的,若还是不行,您再想想办法?”
云葵只得点点头,“有劳曹公公了。”
崇明殿内,詹事府与新上任的户部、工部官员在此议事,盛豫下朝后也直接过来了。
他不像有些效力太子的大臣,明面上还需与太子保持距离,以免引起淳明帝的猜疑,他本就是先帝器重的武将,如今又是太子举荐入京赴任,在众人看来已是太子阵营的一员,无需再掩饰立场。
曹元禄端着点心进殿,轻手轻脚地搁在太子面前的桌案上。
太子冷冷瞥过去,看到那皱巴巴的饼皮,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曹元禄:“这是……”
没等他说完,便听太子开口打断:“端下去,孤不吃。”
曹元禄还在犹豫,又听太子道:“算了,先搁着吧。”
知道来献殷勤,也算是进步了。
至于这桃花酥,远远算不上精致,但好歹比那些奇形怪状的奶尖馒头好了太多。
太子沉吟片刻,看向座下的盛豫,指尖抬了抬:“孤宫里的点心,盛将军尝尝?”
盛豫不喜甜食,见曹元禄已将点心端了上来,只得拱手谢恩,取出一枚浅浅品尝。
没想到太子还追问了一句:“口味如何?”
盛豫觉得口味偏甜,卖相似乎也是平平无奇,他从前在御宴上也是见过珍馐美馔的,没觉得眼前这道点心有何特别,甚至还不如彭城街头摊贩做的桃花酥精致漂亮,东宫膳房如今竟是这个水准么?
不过心中这样想,嘴上倒也不会将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他慢慢吃完口中的点心,淡淡笑道:“不错。”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盛将军喜欢就好。”
曹元禄脸上笑眯眯的。
「这可是您亲闺女做的!将来您若是知道这点心是她亲手所做,只怕还要后悔今日没有全部吃完。」
座下几名臣子见太子脸色似是缓和下来,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还是器重盛同知啊。」
「以往崇明殿有点心端上来,从来也没有咱们的份儿,没想到盛大人一来就能吃到殿下的点心。」
「膳房也真是,抠抠搜搜的,每次就一小碟,就不能多做一些,让咱们也尝尝?」
太子凉凉扫视他们一眼,众人不明所以,才放松下来的背脊又紧绷起来。
那厢云葵回到承光殿,叫人从仓库里取出在平州买回来的雪锻,打算给太子做两件寝衣,就当是赔罪了。
天儿慢慢暖和起来,雪锻料子轻薄,很快便能用上。
她到箱橱内翻了翻,准备找件太子的旧衣参考一番,却意外发现了放金链的锦盒。
脑海中回想起平州府那一夜,纵横加错的金链勾勒出满身强健有力的肌肉,简直叫人血脉贲张。
他还说,让她也试试……
云葵咽了咽喉咙,她没穿过,其实也……不那么抗拒。
本来就是男女都可以穿的嘛,何况三百两银子呢,只穿一次多浪费!
她就再劳心劳力一回,满足他吧!
第72章
待崇明殿议事的官员陆续离去, 盛豫留下来,向太子提起昨日御街闹事之人。
“此人当街散布谣言,诋毁殿下清誉, 微臣将人拿进北镇抚司,审问一夜,那人终于招供,说是有人找到他,说只要他当街说出那些话,就为他幼子请最好的大夫治腿, 只是究竟是何人暗中主使,他亦不知。”
太子冷冷扯唇:“淳明帝和皇后这些年, 诋毁孤清誉之事可没有少干。”
盛豫道:“殿下从前征战在外, 痼疾缠身, 无暇顾及,微臣如今既在锦衣卫任职, 自不会容许这些中伤诋毁殿下的谣言在坊间传开, 影响殿下的声誉。”
太子道:“叫盛将军见笑了。”
“不过孤倒是很好奇,盛将军从前便有翩翩儒将的美名,实能想象将军是如何在那阴暗潮湿的诏狱中对人施以重刑。”
盛豫垂眸道:“舐犊之心人皆有之, 他受人唆使,不过是想替幼子治腿,拿捏住这处软肋,自然什么都招了。”
“舐犊之心?”太子看似不经意地一笑, “盛将军如若为人父亲,想来也是慈父。”
盛豫无奈笑道:“只可惜微臣亲缘淡薄,恐怕这辈子都要孑然一身了。”
话音落下,便听一旁曹元禄在心中调侃。
「没想到吧, 您不止要多个闺女,还要当国丈了!」
太子凉凉乜他一眼。
曹元禄正弯着嘴角,被这无故一瞪,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太子这才收回目光,道:“盛将军正值壮年,一切皆有可能,不宜早下定论。”
盛豫只当他是关心下属,毕竟他这个年纪,为人祖父也足够了,还未娶妻生子也是极为少见的。
他摇摇头:“微臣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如今一心只愿报效殿下。倒是殿下,年过弱冠,也该早日娶妻生子,延续皇家血脉才是。”
太子熟稔地拨弄着拇指的碧玉扳指,正思忖着如何回应,又听曹元禄心中暗笑。
「等您知道闺女的存在,可就不这么想了!」
太子:“……”
云葵用过晚膳,到净室沐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迟疑着是等他回来再穿,还是穿好等着她,最后自己没忍住好奇,偷偷回暖阁就将金链穿上了。
对着铜镜瞧了瞧,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叹,这简直就是祸国妖姬!
真的很漂亮,男人穿和女人穿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垂坠的流苏恰到好处地修饰了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身,一个冬天过去,皮肤养得雪白细腻,连她自己都瞧得移不开眼,难怪殿下总喜欢亲她身子。
颈圈不敢戴,怕被廊下侍奉的宫人瞧见。
至于小殿下专属的套链,也没有用武之地,干脆就先挂着吧。
只是想起上回这细细的链子在那里来回刮蹭,她便觉得身下隐隐有温流涌出,连尾椎骨都涌起一阵酥麻。
链子穿好,太子却迟迟不归,云葵等得有些心急,毕竟那东西在皮肤上刮来刮去,到底有些难受。
她起身去廊下,让德顺去催一催,“就说我给殿下准备了惊喜,他若再不回来,可就看不到咯。”
德顺整个惊呆,姑娘这趟从宫外回来,可真是胆肥了,殿下还在处理公务呢,她就着急忙慌请人去催,还敢威胁殿下!
他面露为难,只能委婉道:“奴才先去问问师父。”
云葵:“劳烦啦。”
曹元禄站在廊下,见他来传话,立刻提点徒弟:“这可是未来的主子娘娘,往后有任何吩咐,你只管照做便是。”
德顺当然知道云葵是要当娘娘的,可也不能过分恃宠而骄吧,别说她还只是个宫女,就算是太子妃,也不敢同殿下这么说话吧?
曹元禄拍拍他脑袋,压低声道:“咱们殿下在外头,都是喊姑娘‘夫人’的,明白了吗?”
德顺登时瞠目结舌,回过神后连连点头:“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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