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珠隐约记起一个说法,人要常去人多的地方,吸吸人气,能量会变高,心情也会变好。
她原以为这是谬论,有几次坐地铁,车厢里的人各个面无表情,色彩灰白。现在想来这个理论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这个人气能量主要是依据人群的状态和氛围。
下午,钟鹤提议去泡温泉被许多珠无情的拒绝,原因无他,公共卫生堪忧。虽然这是他乡风俗,许多珠也无法接受多人混浴,特别是外国人体毛旺盛,一想到要和一群一下水就浑身飘满海藻的人下饺子她就受不了。
两人在匈牙利逗留了三天,接着启程。
旅程的第二站再次回到挪威,初春的挪威和奶油般的匈牙利有着极大不同,接近世界尽头是沉郁的铅灰色。
幽深灰暗的峡湾,冰雪消融汇集的悬挂瀑布,无数次许多珠都想抓紧身边的人。在极端的地质环境里人仿佛进入一个割裂的世界,孤独且陌生。
泪水从眼眶夺出,那一刻她深刻意识到人类包括生物在大自然面前不过是一粒微尘,生命是那样的渺小和卑微。所有的伟大与卑劣,在空间和时间的长河里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
三月的罗弗敦。
宁静的海岸线,在峡湾的怀抱里波澜不惊。他们朝着天空和旷野呐喊,在断崖处欣赏重山。
寒冷让人大部分时间处于亢奋,时间仿佛凝固。充沛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土地上,留下温暖。天空会不经意间变幻出浓郁的色彩,高纬度的阳光照射下,绚烂的像是童话。
“你慢点!我害怕!”,许多珠手里擒着浆板语气哆嗦着,“拜托……”
她坐在小皮划艇里,浆板划过清澈的水面,暖湿的海风迎面而来。身后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单手桨划得飞快将整条船推向深蓝。
许多珠看着四周的幽蓝,心提到了嗓子眼。
“人生在于挑战,这么多年还害怕,多练练就好了。”
“我真的害怕……”许多珠声音低低的,实际上她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了,皮划艇低矮不比游艇,水几乎要满溢进来,她丝毫不敢动浆,只把它抓紧,横在胸前。
钟鹤吭哧吭哧的划着,看见前面的人手里抓着浆板,像坐在饭桌前等待投喂的孩子。他有心捉弄,于是更加用力的把小船滑进深处。
劝告无果,许多珠不敢看眼前的水面,四周的水几乎要把她吞噬,也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就感受到窒息的晕眩,只能盯着远处的山坳发呆。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小船离人群拉开距离,钟鹤降低速度将船停在水深处。
许多珠眼晕到想吐,期间钟鹤和他说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
“我想回去了。”她有气无力的说。
“我划不动了,刚你不动光我出力,没力气了。”钟鹤煞有介事的说:“你可以划回去啊。”
前面的人听到他的话扭头怒目而视,眼睛瞪的提溜圆。手里的船桨也伸过来敲打他。
“啊!啊。”惨叫声阵阵。
船体摇摇晃晃的像是一颗浮萍。
“疼啊。”钟鹤抓住落在身上的浆板,脸色微红,手一摊。“我是真没力气了。”
许多珠看着他气喘吁吁的,冷哼了一声。
“是吗?”许多珠说,“看来回去得让妈妈好好给你补一补?”
钟鹤嘴角抽抽。
反正他打定主意练练这人的胆子,于是自暴自弃的把手里的浆板往身前一放,无赖到:“反正我是真没力气了。你划嘛,到时候我有力气了再给你划。停在这里久了到时候,这水里……”
“闭嘴吧你。”
许多珠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你给我调头。”
钟鹤乖乖的拎着浆板给他调头。调完又不动了,老神在在的看着她。
许多珠简直不想搭理这个混蛋,浆板缓慢地触碰水面,远处的黄房子小的只剩一个点,许多珠努力的压着心头的恐惧拨动船桨。
罪魁祸首偷摸掏出手机记录咿呀学语的许多珠,镜头里的人穿着橙黄色的救生服,细颈包裹在棉质外套里,只漏出蓬松的后脑。坐在狭窄的皮划艇里,漂浮在水面。
钟鹤把视频甩到朋友圈并配文:带小孩划船。
很快,喜获评论一条:哦呦呦,不上班就是潇洒。
钟鹤:~
许年:gun……
老妈:萌哦!注意安全带好妹妹
钟鹤:妈我也[可爱]
老妈:……
汪鸣:[强][强][强]
钟鹤:[大笑][大笑][大笑]
钟鹤抱着手机在朋友圈,回复的不亦乐乎,船头的人还在哼哧哼哧的划船。
等着吧,上岸有你好果子吃,许多珠心里愤愤的想。
十几分钟后。
许多珠双臂发软,语气发虚:“休息好没,你动动啊,我要累死了你就一个人回去。”
“你这身体素质不太行啊,还是得练。”钟鹤笑着收起手机,抄起浆板,口吻认真道:“以后每天和我一起晨跑,你这每天坐实验室这样不行,身体素质直线下降!”
许多珠满头黑线,以前自己也不是很强壮好吗?
“那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坐。再说做实验报告都够累的了,再锻炼我就要疯了。”许多珠吐出一口气,手臂酸的想把浆给扔了,她不是很赞同这个提议。
“那就周末了或者放假时间起来锻炼,这总行了吧。”钟鹤的加入给小船注入动力,许多珠觉得离小房子似乎不算遥远了。
“我陪着你,做你的专业指导。”
许多珠对着山川白了一眼。
“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工作五十年。”钟鹤还在叽里呱啦。
“别叨了,你不嫌吵人吗。”许多珠嘘他。
“这里哪有人啊。”钟鹤环视四周,“没人啊,就咱们两。”
“我就是那个人!”许多珠累了,瘫坐在位置上,肺里呼吸着纯净水汽,少顷开口道,“你的提议我觉得可以采纳一点,早起是不可能的,晚上可以稍微运动一下,前提是你能早点回家。”
“长官的要求我全力配合,死路!”
“……神经。”
两人互相笑了一会,船渐渐回归人群,靠近浅滩的地方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水底的白沙和海藻,像一杯青柠水。
许多珠伸手去摸,冰凉的海水挤进指缝里,缓解了不少恶心。
水浅处远离幽深,许多珠没着急上岸,小船在岸边游荡了一会儿。
这里的水清透的像是玻璃,许多珠怀疑深度可能勉强到大腿。要是再暖一点就好了,现在要是下去,泡个一分钟妥妥感冒。
最后小船靠岸,许多珠刚刚坐的久,小腿以下发凉,他脱掉鞋袜,赤脚踩上柔软的白沙。细沙吸收了日光的温度,此时的温暖的包裹着冰凉的脚底。
两人沿着海岸慢悠悠的走着,钟鹤在一旁给她提鞋。
最后发展成钟鹤背着许多珠,虽然许多珠一直怕碰伤他的后背,但她哥一再表示没关系,再加上这人刚刚作弄自己,也是时候当牛做马了。
鞋带系成结,像对拳击手套一样挂在脖子上。
许多珠趴在她哥的身上,怕钟鹤的脖子被细长的鞋带勒疼,揪着人的外套帽子,给它挂到了底下。
突然她脑子读档,想起这人刚刚的恶行。旋即攀上人的肩胛,犬齿咬上脖颈。
“啊啊啊……痛啊。”钟鹤痛的一激灵,好险没把人给摔了。
“下次,不许这样。”
“不敢,不敢,不敢。”钟鹤也不知道许多珠抽的什么疯,先应下来总没错。
许多珠又把他的脖子扒出来,狠狠的在他左边颈子上来了一口。
“啊啊啊……真错了,真不敢了。”
许多珠找回场子,心情愉悦,一只腿肚在钟鹤臂弯里漫不经心的晃荡,沾了细沙的脚趾和海面在阳光中同频折射出细微的光泽。
不知是几时的太阳,将人的身影拉的斜长,沙滩上倒映着一个稳步前行的人,背上的人像是一个孩子,手伸过头顶,天真的用手掌去阻挡那轮黄日。
第51章 病号服务
三月中旬, 两人在北欧游玩了一圈后,从哥本哈根转机慕尼黑回到江城。
热搜的事情沉寂了十来天,可是势头不降反增, 究其原因,是因为第一期节目剪辑上线。
许多珠的高光时刻, 再次被提及。
加上这次在挪威的崭露头角, 谣言变了味道, 先前再互联网上乱喷的人, 逐渐销声匿迹。
江大公众号撰稿发声, 庆祝许多珠以及导师在国际上的优异表现。
互联网上取而代之的是大方向上的欣欣向荣,这里当然少不了寰宇的控评。但这次风评反转属于意料之外, 可以说他们还没出手。
回来的那一天, 也是第二期节目开录的时间,导演委婉的和钟鹤交流,保证这期不会有危险性的活动。
钟鹤回到,暂时不考虑。
王丽也只能就此作罢。
负面舆论过去,大家期待第二期的节目上线, 可惜开播当天没有等到人。
节目组解释,因为上次徒手抓蛇事件许小姐受到惊吓还在恢复中。
热搜第一
#许多珠缺席【爆】
只要沾上许多珠的事,就少不了热度,节目组没有蹲到人,江城机场那边的狗仔队还在坚持。
两个小的在国外潇洒十来天, 家里的许女士也和好闺蜜出国度假, 留着老钟同志镇守一方。
快到中午了, 管家估摸着时间在微信上问他们两什么时候到,有些菜要现炒。许多珠给她回了条语音,说王叔刚接到他们, 大概还要四五十分钟。
今天的江城热意十足,和高纬度地区比起来阳光还是太烈,车窗也挡不住晒意,真皮座椅蒸腾一股怪味,熏香也盖不住。
两人都有些疲惫,回程太赶,现在在后排盖着外套睡得七歪八倒。
没有注意到车后不紧不慢跟着的黑车。
车子不知觉驶入颐海园。
许多珠迷迷糊糊的醒来,迫不及待的想躺倒在家里的大床上,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1】
每一次出门都格外的想家,在哪都不如家里来的安定。
钟鹤提着行李,过来拉傻站在阳光底下的人。
走进花园,许多珠虚眯着的眼睛恍然瞥见一个陌生的东西,眼皮骤然撑开了。
许多珠甩开拉着的手,跑上草坪,“天……你真的种了!”她刚在外面怎么没看到!
许多珠摸着树上挂着的橙黄小橘子雀跃的说:“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说。”
“走的那几天运到的。”钟鹤提着箱子往里走。“太晒了,下午再来看。”
“好香!你种的什么品种啊?”许多珠鼻尖轻触小果。
钟鹤拉着行李箱,滚轮在石阶上摩擦出咣当咣当的声响:“好像叫新奇士?”
“别看了以后有你看的,赵叔说这树,以后要多费心,就怕你到时候不愿意养。”
钟鹤一只手遮眼前喊到:“太晒了快走。”
橘皮的清香冲散了一点困意,许多珠放下把玩的小果,欢快的跑的钟鹤身边。
厨房里阿巧和管家对视看了又看最终开口,“不是去旅游的吗,怎么变成逃难了,晒黑了……还瘦了。”
许多珠摸了摸半边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白人饭不知道有多难吃,半个月没吃到阿巧姐姐做的饭,当然变瘦了。”
“其实也还好吧……”一旁的钟鹤摸了摸鼻尖讪讪发声,他每天都给许多珠裹的厚厚的难道高纬度的紫外线真这么强烈?
“你那早就被西方饮食荼毒的胃,现在没有资格做出评价,ok?”
“哈……”钟鹤耸了一下肩膀表示OK。
两个人饿鬼上身,阿巧的菜还没上完,已经捧着碗开吃上了。
今天的菜很硬,凉拌黄瓜、清炒毛豆、白菜牛肉、红烧大公鸡、番茄虾滑汤,清蒸了一条江鱼另外还烧了满满一盆小龙虾!!!
阿巧为了买到新鲜的江鱼特意一大早去了市场,最后出锅时淋了热油,直接泼在刚蒸好的江鱼上。
辛辣鲜香的味道刺激鼻腔黏膜,让许多珠有打喷嚏的冲动。
不长的餐桌上满满当当的,许多珠先垫饱了肚子,戴上了手套开始剥虾。阿巧从冰箱里给他们取出提前冰镇的饮料。
阿巧的小龙虾实在是带劲,两人吃的嘴巴冒火。
许多珠鼻尖挂满了汗珠,嘴巴吃的通红,钟鹤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捏着饮料仰头就闷。
两个人相顾无言,面前举着油光锃亮的手套,仿佛下一秒就要投降。
钟鹤拆了绷带,医生让他忌口,嘴巴淡了半个月,放纵这一次也没关系。
钟鹤大着舌头问,“怎么样。”
许多珠喘着气,嘴巴像是要喷火。
“下次还……嗝……敢让阿巧烧这么辣吗?”
“我也没想到,我不过就是说了嘴巴没味而已,嘶……我可没想到怎么辣。”许多珠舌头烫的打卷。
“别赖阿巧,我可看着了,某人明明说的是……阿巧姐回去特别想吃爆辣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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