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珠咬着微烫的面包片,对着远方教堂的穹窿顶放空,风撩过柔软的发丝,鸽群从头顶掠过。
钟鹤很喜欢捕捉家人的瞬间,单手举去胸前的相机将这一刻定格成永远。
其实来匈牙利之前许多珠就知道这个国家和记忆中其他的东欧国家可能大差不差。所以旅游的一切都遵循随意原则,随意走到哪,走累了就在街边台子坐下,随意消磨时间,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钟鹤则全程充当导游兼摄影师,尽心尽力,不仅不时地注意“旅客”的状态,还像狗仔一样无声的记录下眼前的主角。
就是技术有待提升,每次旅程结束许多珠拿起相机翻看照片,都无法理解他的审美。
极少发挥超常,大多角度清奇、惨不忍睹,一百张里挑不出两张唯美的,虽然人美人丑,审美不固定,但是表情总应该是固定的吧!眼歪嘴斜的算什么?
主打一个生活……一个自然!一个野生?
每次要删钟鹤也不同意,忙把相机抢去护在身前,嘴里说着他就喜欢这些。
“我又不给别人看,不许删。”
甚至还要选出几张长存手机,买了很多张内存卡就为了每次拍满直接换。
有时许多珠还会为自己争辩几句,“你不给别人看个鬼,二楼走廊里,全是我的丑照,你拍就算了还洗出来挂着。你还狡辩,每次爸妈上楼我都无地自容,你自己一个人倒是拍的开心,一点不考虑别人!”
“那爸妈又不是别人……”钟鹤小声反驳。
“那金米姐呢,她哪次回来取文件没见过?许年哥来玩的时候呢?”
“……可是那些图都很可爱啊……还有我们两的合照,他们不都夸好看吗?许年他不是还说自己以后也要洗出来挂着吗?”
许多珠简直要气笑了,“就是人家觉得丑也不会说出来啊!你不要这么天真好吗?”
“……”
钟鹤沉默了,但许多珠知道他下次还会拍,并且还会挂!
一抹苦涩划过心头。
早晨九点
渔人堡人头攒动,拍照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如此美景不能任由钟某鹤的浪费,许多珠把相机从钟鹤的脖子上取下。走到前头,拍了拍其中一个女孩的肩膀。
女孩们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到许多珠的脸,两个亚洲脸庞瞬间点燃笑容。
“are you Chinese?”两人欣喜的问。
许多珠莞尔一笑,微微颔首,“yes.”
“小姐姐你是来旅游的吗?还是也是这边的留学生呀。”其中一个女孩好奇的问。
“我们是来旅游的,想请你们帮我和我哥拍张照留念一下。”许多珠直奔主题,因为她知道钟鹤在一旁脸要黑成锅底了。
“啊……好好好的”,两个女孩答应的干脆,把自己的拍摄设备收进包里腾出手来。
“谢谢啊。”许多珠微笑着将相机交到女孩手里,粗略的教了一下该如何使用,大概就是哪里是快门这种因为再多的她自己也不会。
短暂的交流后,回身去找那个锅底。
“你不喜欢我给你拍照吗?”钟鹤委屈的说,脸上写满了伤心。但表演还没进行几秒钟,就被许多珠拽着胳膊拉走。
“不是,是请她们给我们拍合照的,快走!”
“哈?”啥,钟鹤没反应过来。
异国他乡遇到国人还是俊男靓女,女孩们超乐意帮这个忙的。四个人找到一个人比较少的机位,背靠着半圆形拱券。许多珠把两人身上的“装备”都卸在一旁,由两位女孩掌镜。
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晨光从两人的背后跃起,远处天空澄澈湛蓝。钟鹤单手搂着许多珠,宛然一笑。
两位女孩的热诚的指导下,两人拍摄了很多照片。
在最后一声321的倒数下,钟鹤侧过脸,目光盯着许多珠因微笑鼓起的脸颊,光从两人抵靠的肩膀空隙里漏出,定格成了一颗边际模糊的金黄色爱心。
*
许多珠如芒在背,在两人的笑眼里接过相机,诚恳的说,“谢谢你们,希望有机会再相遇。”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用谢,荣幸之至。”女孩们相视一笑,携手远去。
两人在原地站定,钟鹤打开照片,第一张是刚刚的,拍摄者失手了拍到了地面的石砖。还没等失望,钟鹤再往后一滑,许多珠便看到那张照片。
此时远走在人群的女孩们突然回头,合声冲他们喊到。
“佳偶天成!”
那一刻钟鹤感到心口涌动着莹莹浪花,情绪像海洋,汹涌澎湃。
人生就在此刻,幸福浪漫,都与她有关。
再往后走,两人参观了马加什教堂,高耸的塔尖,精美的玻璃彩绘和壁画雕刻,炫彩夺目。
午餐环节,点了匈牙利有名的苹果鹅肝、土豆牛肉汤、红椒鸡、烤猪。许多珠都尝了一遍,还行,稍微有点无聊,她养了五六年的人类中国胃还不太能轻易接受有些食材的做法。
“我觉得这个鹅肝爆炒才下饭或者炒蛋炒饭也不错,土豆牛肉汤再稠一点就是红烧的做法,这个太水了吃不惯。”
许多珠摇头,手里的餐刀把鹅肝划成小小的方格。
“红椒鸡这个辣椒真不怎么样,要用螺丝椒炒起才对味。”
餐厅里大都是外国人,许多珠放肆的用中文和钟鹤吐槽。
“不喜欢吃,待会路上给你买点面包,喝点柠檬水解解腻。”
钟鹤把手边的水推到许多珠面前。
饭后两人买了逛了一些当地的面包店。沿着链子桥原路返回酒店。早上没来得及注意,现在才发现酒店的装饰融合了当地的风格,大堂里的雕塑曲线生动,墙面花纹典雅精致。
许多珠倒在床上,正午的阳光亮堂堂的照了满屋。她蹬掉拖鞋,反趴在洁白蓬松的被面上。
钟鹤在卫生间冲了手和脚出来,看到许多珠昏昏欲睡的样子,坐到床边把人翻面,用腿做肉垫让人枕着。
“累了,快上来。”许多珠脸贴在钟鹤的小腹,一只手搂着钟鹤的后腰,催促着人快点上床。
“懒猪,走哪睡哪。”
钟鹤捏了捏许多珠白嫩的脸颊,刚才太阳底下走,热的头发都有点湿了。钟鹤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打的稍微高点,怕许多珠着凉。
许多珠累的很,滑稽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头看人。
“你不睡我要睡了。”说完那只眼也闭上了。
“今天早上为什么找那两个女孩拍照?”
“……?”翻旧账。
钟鹤看着许多珠闭眼装死继续发问,“那里很多人,为什么你找她们两个?”
嘴巴呱呱的,喋喋不休,许多珠无语,闭着眼回答面前这位无理取闹的病号。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亚洲女孩拍照好看啊!”
“……”
“这不是共识吗?你要不上点网吧,这样真的很老年人。”
许多珠继续加码。
“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一下爸妈,我觉得他们都比你会上网。”
钟鹤被怼的没话说,不过情绪消散了大半,伸手抽了一个枕头给许多珠肚皮盖上。
“我这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看。”
钟鹤抵赖到。
“嘁,你那些《憋住别笑,你能忍到第几个!》《三分钟带你了解满级人类的搞笑瞬间!》《扣功德!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才能忍到最后》都是别人逼你刷的?”
“……”
两人东扯葫芦西扯瓢聊了好一顿,钟鹤等着给人身上汗散的差不多了。起身把另一侧的被子掀开,催着人把外套脱掉,进被窝。
许多珠还没睡着只是闭着眼假寐,钟鹤躺进来的时候,许多珠翻了半片身子,睁了一只眼看他,这个动作嘴唇自然的嘟起。
钟鹤听到声音,转身同被被窝里的人对视。
被子里的冷转化成温暖,许多珠拱到钟鹤怀里,脸嵌进钟鹤的脖子。
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伤口。
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裹在云朵里。
钟鹤拥紧身上的人,下巴磕着额头,稳稳的护着。
在艳阳高照的佩斯。
*
一觉睡到自然醒。
许多珠揉了揉胡住的眼睛,窗外亮眼的白光已经昏黄。
钟鹤维持着睡前拥抱的姿势,还没有醒,大概是累极了。
许多珠窝了一会,醒了困,蹑手蹑脚的从箍紧的怀抱里爬出来。
中午没有填饱的肚子兀的“咕咕”叫了两声。许多珠从背包里扒拉出中午买的面包,提到阳台。
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夕阳下“多瑙河上的明珠”正沐浴着一层薄纱。华灯初上,落日余晖下的多瑙河漾着一层层金光,游人如织。
许多珠捏着面包卷,从高处眺望这座城市的质朴沉稳和大气优美。
静谧的落日时分,火红的色球逐渐隐入地平线。
阳台的茶壶里有酒店准备的咖啡,不过这个点已经有点凉了,就着一杯凉咖啡许多珠吃完了手里的烟囱卷。
吃饱喝足后,许多珠点开音乐,放下手机,张开臂膀,冲着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做了几个深呼吸。
空灵醇厚的男声,唤醒远方沉寂的天空。
[Wish I could find my words,But I don't think l've got the courage~]
[Even the tears we cried, I want to feel them all tonight~]
……
[I know you'll be my angel.Up in the clouds~]【1】
……
在陌生的国度,人最容易放松,平时束缚着的条条框框全都可以抛弃,自如的像是广阔海洋里的一条游鱼。
音乐赋予生命的厚度,在沉醉的夕阳里许多珠纵情摇晃。
许小姐似乎还是有点舞蹈基础的,虽然扭动的舞姿幅度不大,但跟着节奏也能品出一丝美感。
她陶醉的跳着,身子往卧室里移动。
歌曲不间断的播放,许多珠把脚上碍事的拖鞋踢掉,赤着脚在松软的地毯上打转。
接档的是一首轻快甜蜜的歌曲,歌声从遥远的阳台传来,朦胧悠扬。许多珠全身心投入舞蹈,根本没注意到床上的幽幽目光。
钟鹤一睁眼,就看到床前人影闪动,耳边是渺远的歌声。
许多珠穿着白色毛衣,宽大的下摆随着抬起的动作,裸露一截赛雪的腰肢,修长的四肢划过空气,像一只展翅的天鹅。
钟鹤在许多珠闭眼享受的间隙调整了一下视角——好整以暇。
两首歌下去,许多珠跳出一身薄汗,歇在床前凳上,前头敞开的阳台还在游荡着音符。
“啪啪啪。”身后赫然响起一道拍手声。
许多珠心脏一停,因为运动张开的毛孔骤然收紧。
这个奸诈小人,羞耻的咬紧下嘴唇,许多珠借着地毯的摩擦,往床上一扑。
动作矫捷的坐到假装睡醒的人腰身上,脸一沉,小嘴一撇:“看了多久,如实交代。”说着湿热的手心摸上跳动的脖子。
“咳咳……那个,也没多少。”钟鹤狡辩,单手想去拿动脉上的手。
“没多少那是多少?”许多珠给他的手打开,语气假装凶狠。
钟鹤:“就……就一点。”
许多珠眼睛觑着:“嗯?”
钟鹤举手投降。
许多珠鼻孔出气:“哼。”
趁人放松钟鹤眼疾手快,刹那间一只手从许多珠扶着脖子的左侧穿过,同时腰部发力,一阵惊呼后将身上耀武扬威的人翻倒。
“啊——”
许多珠天旋地转,头都晕了:“你……”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是一点也动不了。
钟鹤看着这条粘板上的鱼,用手背去滑那细嫩的脸蛋,顺着纤细的脖颈往下,最后停在胳肢窝。
许多珠没想到这人挠她痒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晶莹的泪花堆积在眼角,要落不落。
钟鹤兀的停下手里动作,俯身。
许多珠平稳气息,突然身上黑影的背拱了起来,头往下沉,紧接着湿润柔软又滚烫的触觉落在眼角。
片刻后黑影起身,喉结滚动。
……
太阳落山,钟鹤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船票,此时两人正乘着游轮,夜晚的国会大厦灯火通明,多瑙河渔火跳动。
夜风呼呼,许多珠瑟缩了一下,钟鹤注意到眼前人细微的动作,缓缓的从身后把人拢住,将人困在胸膛和扶手之间。
许多珠任他抱着,身体后仰嵌进怀抱,喧闹的人群,耳边环绕着各种语言。
经过辉煌的大厦城堡时,甲板上灯光闪动,各色的面孔记录下属于自己的魅力人生时刻。
人群熙熙攘攘,而许多珠被护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安定平和,河流带起的风,卷走喧闹。
人声成为遥远的背景乐,许多珠只能清晰的听到身后温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钟鹤偏着头将脸颊贴在许多珠的太阳穴上,风将两人的发丝交缠。
在布达佩斯的第二天,两人去了逛了中央市场,市集烟火气旺盛,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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