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衡倏地放开手起身后退,张格却顺势拽着他的衣襟站了起来,只是她到底喝了不少,脚下难免踉跄,君衡只好赶紧又伸手扶住。
“……”
沐浴过后原就只穿了中衣,紧密相贴后肌肤透衣而出的温度,女子腰肢柔软的触感,浓烈的女儿香,混合成了一种极具侵略感的诱惑。
君衡微微侧头移开视线,喑哑道:“你醉了,早些歇息吧。”
他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却又不能推开她,因为那同样会伤了她。他只能寄希望于她自己醒过来,恢复成之前同样冷静克制的‘王妃’。
但张格不愿意:“我没醉……”
女人轻轻往前一靠,轻而易举便倒进了男人的怀里。柔若无骨的双臂圈住僵若磐石的腰肢,微凉的双手贴住滚烫的后背,上下摩挲。
“你好香。”她像只猫咪一样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鼻尖沿着敞开的衣襟缓缓游走,最后停留在他颈侧的肌肤上。
真的好香啊……她喜欢这个味道,像雨过天晴后的青草地,草香中带着阳光的温煦和暖,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味道。
“今天,阿晴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
今晚酒过三巡,独孤晴突然问张格喜不喜欢幽王,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张格当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喜不喜欢,而是君衡身上的青草香。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对哪一种味道记忆深刻,莫名喜欢,甚至有些沉醉。
可是她喜不喜欢这个人呢?
她看到君衡的时候确实会感到很开心,很想靠近,有点紧张,但又很舒服。但这就是喜欢吗?会这么快吗?他们才认识不到一月……
独孤晴见张格目露茫然,想了想,又改口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张格歪头回忆——虽然她从未谈过恋爱,但毕竟也是二十二岁的女孩子,脑海中早不知勾画过多少遍爱情的模样,她当然也是有‘理想型’的。
她理想中的伴侣,身高要在一米八三以上,因为这是她心里帅哥的起步标准。也不能太高,太高会有压迫感,她不喜欢。
身材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肌肉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要纤秾合度,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相貌当然要帅,但不能是浓眉大眼的周正型,因为她只喜欢斯文清秀,有书卷气,文质彬彬的禁欲公子型。还不能是文弱的书生,必须是硬朗、有男子气概,还带着一点点强势和性感的武书生。
性格要沉稳内敛,她不喜欢张扬跳脱的男生,但是也不能太无趣,内里要温柔有情趣,换句话说就是要闷骚不要明骚。
“哦,对了,手和腿都要生得很好看,声音也要低沉磁性有魅力。”
因为她是个手控腿控和声控!
独孤晴听完有点儿懵:“……这不就是幽王吗?”这听起来真的和幽王很像啊!合着他就是你最喜欢的那种男人呀?
张格愣住:“……是吗?”
·
原来是这样吗?
张格抬头望向君衡的眉眼——原来他正是她最喜欢的类型吗?
俊眉秀目,斯文雅正,翩翩公子,铁骨松风。
这世间竟真的有一个人生得与她心里描摹了数年的理想型一模一样。从身高身材到长相气质,甚至连性格和细节都完全符合。
他还这样孝顺、正直、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动人,里面有星星。
好似突然有许多绚烂的花骨朵从心底破土而出,如雨后春笋般抽根发芽,迅速开成了一丛丛一簇簇。花苞盛放摇曳,沁甜可人。
张格有些恍惚了:“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你。”
好神奇,原来这就是喜欢,原来一见钟情是这样的。是当这个人出现,你就会觉得世间竟有这样一个人,气味很好闻,样貌很好看,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你最喜欢的样子。
而且她可以喜欢的不是吗?
虽然有点快,有点突然,但她就是喜欢啊!而且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了,她现在是这世上最有资格喜欢他的人啦!他是古人也好,是废太子也罢,哪怕是贩夫走卒,只要她喜欢。
“唔!”
话音刚落,张格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狠狠砸在了床上。
有微凉的柔软触感迅速攫住她的唇,轻而易举撬开了毫无防备的唇齿,攻城略地。酥麻的颤栗陡然自上颚向四肢百骸传递开来,瞬间点燃了她的身体!
身上的重量和被死死禁锢在头顶的双手使她再不能动弹分毫,恍惚间,张格感觉一阵温暖正在她身上游走,强势的力道让她有些疼,但突然涌起的陌生快感又那样美妙,眩晕,令人欲罢不能,恨不能一直陷在这样的意乱情迷里,直到……
直到她突然碰到了什么。
“……………………”
这个,这个是不是?
君衡突然感觉到身下之人有些颤抖抗拒,微微离唇道:“怎么了?”
怎么了呢?张格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张格告白的时候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并没有想过要和君衡做什么。而且也正因为笃定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真的做什么,张格才敢趁着酒意告白的,毕竟她自己也是新手上路么,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那什么——但现在她却不那么笃定了。
张格不说话,君衡看着她羞窘躲闪的眼神却很快明白了。他皱眉看一眼自己身下,再看看眼前难得娇柔妩媚的女人,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但到底还是吐出两口粗气咬牙起身了——所以说他不愿意靠近她,平白多出许多折磨!
“睡觉!”
厚厚的被子突然兜头盖下,将张格从头到脚遮了个严实。她偷偷掀开被子一角,听到他脚步匆匆出了房门,之后外面便传来叫水的声音。
张格盯着床帐呆呆看了一会儿,突然卷住被子往床里一滚,蒙住头小小声笑了起来。
·
“贱婢!”
君瑶正在梳妆,听完碧云的回话瞬间便怒火攻心,手中金簪‘啪’的一声摔了出去,吓得一屋子女婢全都跪倒在地。
碧云更是吓得发抖,公主全不似郡主,规矩极严,她很怕自己被迁怒。还好现在君瑶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再去盯着!只要幽王出了王府,速速来报。”
“是。”
婢女退下后,独孤郁披了衣裳走出来,见她面沉似水坐在妆台前一言不发,心中一叹:“你打算做什么?”
君瑶恨道:“不过是些狐媚手段,上不得台面,我自有办法对付!一个奴婢罢了,难道还能上天不成?”
独孤郁听了却眉头微皱道:“不然还是算了吧。”
其实独孤郁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桩婚事。他是男人,最清楚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是什么样子,不喜欢时又是什么样子。更清楚被夫君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不被喜欢的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君衡只是对晴儿尚未生情还罢了,婚后总能慢慢培养,但现在他明显已经对别的女子动了心,就算强行将这婚事拆了,把晴儿塞过去,晴儿也未必能扭转君心——这根本就不是岁月能改变的事。
“牛不喝水强按头,只怕也是水中捞月,何必拿晴儿的终生幸福去赌。”
“这是什么话?!”君瑶却好像突然被戳到了什么痛处,愤然起身瞪着他道:“怎么我几时按着那牛喝水了吗?分明是牛的主人觉得那水有利可图,是能延年益寿的神水,这才逼着牛放弃蜂蜜去喝水!而那牛明明是自己先低了头,喝得不高兴了却转头去怪水?凭什么?难道是水自己跑到牛嘴里去的不成!”
“……”
独孤郁沉默良久,终是无奈道:“是,牛怪不着水,都是牛自己的错。算了咱们不提这个了,只说现在。就算你坚持要这门婚事,可既然衡儿已经说了会思量,那咱们等着就是,毕竟还是他自己应承下的最好,你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君瑶却冷笑道:“哼,男人么,得不到的就是蜂蜜,错失的更是甘泉。我既然已经吃过一次亏,又怎会叫晴儿再吃第二次?”
衡儿不是那牛,她的晴儿更不会是那水!这一次,她要亲手把那蜂蜜变成污水,看以后谁还会念念不忘!
第16章
冷水 绿茶嘛,我也会哦~
宿醉真的很难受。
最初的兴奋过去后,铁榔头一般的酒劲势不可当返了上来,很快便把张格砸蒙了,后面发生的一切,张格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她只记得自己的头一直胀胀地疼,胃很难受,酸酸的好像被什么揪在一起。最后到底是睡了还是晕了张格也不知道,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夜里好像吐了两回,然后那谁一直在轻抚她的后背,照顾她……
张格一个脑袋两个大地醒过来,睁着眼睛发了好大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
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人,醉后第二天起来会断片儿,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
求断片儿!求金手指!她要社死啦!
张格蒙着被子无声大喊,觉得自己简直是没脸见人了。都说爱情里最美的就是拉扯,她倒好,也没拉也没扯,三两下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还是主动洗刷干净打包送上门的那种。
这样以后还怎么玩?初恋呀,既没有暧昧过,也没有被追求过,就结束了?game over了?大结局了好不好!
张格闷在被子里沮丧了一会儿,眼前又突然闪过昨晚两人哔——的画面,那种陌生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快感好像还残留在身体里,张格的脸瞬间像火烧一样红了起来!
………………
呆滞了好半晌,女孩儿才终于忍不住夹着被子翻了个身——咳咳,其实,这也算是HE了吧?
那是不是……也挺好的呀?
被角从女孩儿头顶一点一点滑下来,露出红苹果一样饱满的脸颊。张格竖起耳朵悄悄听起外面的动静,怎么好像没有人?去哪儿了?
“咳咳,那什么,我想喝水。”
“王妃您醒了?”
推门进来的却是碧云,张格一愣,眼神不自觉向外逡巡了一眼。碧云看出来了,一边扶她起身一边解释道:“殿下昨晚一直在照顾您,半个时辰前上官世子求见,殿下见您情况平稳些了,这才出门去的。”
“哦。”
张格低头捏了两下被角,心里怪怪的:“什么时辰了?”
“快要酉正了呢。”
酉正?
张格起身推开窗向外望去,这才发现外面竟已彤云密布,霞红似锦。
原来他陪了她这么久……那,那就还好。
公主府的院落修得极美,透雕仙桃葫芦的木作窗棂被横木高高支起,两棵沧桑巨大的银杏叶落如蝶,漫天夕阳下,群雁振翅高飞,羽声肃肃!
碧云见幽王妃呆呆地倚在窗边看得出神,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王妃,奴婢服侍您更衣吧?适才公主说,若您醒了,请您过凝春堂一叙。”
嗯?长公主吗?
张格心里奇怪,他们住进公主府也有十天了,与长公主一家也吃过几次便饭。不过张格只同热情的独孤晴熟络了。
至于其他人,长公主一双眼睛只看着君衡,对其他人连场面话都少说。驸马独孤郁倒是温文尔雅,但言谈间对众人都很客气疏离。
剩下的就只有长公主四岁的小儿子了,听说是长公主四十一岁高龄生下的,独子如此年幼,还是高龄产子,在古代来说十分少见,不知为何。
张格垂目思量,她还不至于感受不到长公主对她的态度,无非还是‘奴婢出身,看你不上’几个字。况且长公主一辈子都是天之骄女,从不需要忍受任何委屈,所以就算张格现在成了王妃,她该看不上还是看不上,甚至丝毫不加掩饰。
这样一个人,辈分上还是长辈,身份尊贵如君衡都只能忍着敬着,自己吃饱了撑的去和她单独叙话?那不是等着找罪受吗?
张格眼珠一转,扶着窗台虚弱道:“可是我昨晚与郡主饮了这许多,虽说现在醒了,但头还疼得很,又一身酒气。这样去见长辈实在是不妥,还请姐姐帮我与姑母告个罪,待明日酒气彻底散了,我再亲自去同姑母请罪。”
今晚君衡肯定会回来的,还是和他一起见吧,她才不要吃亏!
“这,这?”
碧云万万没想到有人竟敢拒长公主的邀约,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长公主会生气的吧?
·
君瑶当然生气,甚至干脆就是大怒:“放肆!她算哪门子王妃,也敢拒我的话?!”
君瑶长到这把年纪,什么时候被人这样下过面子。何况还是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官婢!
君瑶心中恼怒不已,立马带上婢女,直冲着张格住的清辉堂而去。结果她前脚踏进院门,张格后脚换完衣裳从屋子里出来,预备去找独孤晴说话。两人恰在院中撞了个正着!
张格:“……”
大意了,这到底是多十万火急的话啊,非得屈尊跑到晚辈屋里来说?
君瑶见她面露错愕,冷笑道:“怎么,你的酒醒了?不知是哪位贵客竟有这样天大的面子,竟能得幽王妃赐金面一见?”
可笑,就这样出身卑贱,毫无尊卑礼数,不敬长辈的狐媚女子,也配与她平起平坐!
张格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是其他人敢这么连刀带刺地与她说话,她早就炸了。可君瑶毕竟是独孤晴的亲娘,又是君衡的亲姑母,张格虽不悦,但还是憋气忍下了。
“姑母说笑了,我是想着阿晴昨晚也喝了不少,她又一向不拘小节,定不会嫌我酒气未散,便想着去看看她。”张格也不给君瑶再发作的机会,直接道:“姑母可是有什么急事?不如进屋先喝杯茶再说吧。”
哼,君瑶心里记挂着正事,也懒得理会她的小心思,以为提出阿晴就没事了,你们才认识几天?进屋说话正好,也省得外面人多口杂。
清辉堂其实才是公主府的正房,但君衡作为现任皇帝的皇嗣,纵是晚辈,真论起来身份地位却也比上一任皇帝的皇嗣要高。所以长公主早在去西市拦人之前,就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了清辉堂,专为给自己的‘女婿’住。
君瑶对这屋子是极熟悉的,进屋后并不急着坐,反而左右转过一圈后看向张格,意有所指道:“怎么没有衡儿的东西,我听说衡儿这些日子一直睡在东厢?可是有什么缘故?”
这话问的,人家夫妻怎么睡,关你屁事。张格一挑眉:“没什么缘故,殿下自己喜欢,我以夫为天,自然也不敢阻拦。”
这样敷衍的搪塞之语,简直是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君瑶哪里还能忍:“放肆!你到底是怎么学的规矩?简直没有一点谦卑恭敬!长辈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
张格冷笑,要是这会儿还看不出她来者不善,真是白瞎了现代那么多电视剧!
“长公主今日过来到底所为何事,不妨直说,不必在这左右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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