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处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豪车内。
朗姆正姿势舒展地坐在宽敞的空间里,听着手机那头来自部下的最新情报。
计划出现了一点小变数。
阿曼达为了与日本将棋名人羽田浩司下一盘棋,临时推迟了与乌丸集团的会谈。
“没关系,按照原定计划。”
轻描淡写地说完后,朗姆就挂断了电话。
那个任性跋扈的老女人,竟然如此不把组织放在眼里。
不过没关系,她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想象着对方的死状,朗姆冷冷地微笑起来,深陷的眼窝中锐光矍铄。
……
aptx-4869,能让人青春永驻的、梦幻般的药物。
阿曼达没有想到,在它尚未开发完成之时,自己就会吃下它——被人用枪指着逼迫的情况下。
她很清楚没有开发完的药物意味着什么。
狭小的酒店房间内站着几个神色冰冷的黑衣人,每一个都是手染鲜血的亡命之徒。
他们是乌丸集□□来的杀手。
本来应该守卫在门口的保镖们,一个都没有进来。想来是被他们用某种方式全部解决了吧。
对死亡的恐惧伴随着绞痛感和灼热感传来。
桌上的这一局国际象棋还没下完,但再也没有机会下完了。
对面的年轻男人同样倒在了地上。
心脏「扑通」的跳跃声回荡在耳边。
蕾切尔·浅香正在奔跑。
她一边急促地跑着,一边回想着之前羽田浩司对她说的话。
“我有一个重要客人要来,你可以先去会客区帮我接待一下吗?”
恋人很少对她提出要求,所以在他难得拜托她一次时,她下意识答应了。
但是刚走到会客区,她就回过神来——这个要求太怪异了。
羽田浩司来这家酒店,本就是临时行为,怎么会有重要客人呢?
他能来见的人,应该只有她而已。
出事了。
她收紧手指握成拳头,继续向楼梯口跑去。
……
羽田浩司死了。
不管生前拥有多么辉煌的成就和赞誉,此刻也只是冰冷地躺在那里,失去了呼吸,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国际象棋的黑白棋子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在这万籁俱寂的片刻间,黑田兵卫僵硬地站在原地。
在冒失地闯入了几扇可疑的门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这里。
但是迟了一步,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两具尸体。
死的不止是羽田浩司一人,还有一个美国老妇人。
“混蛋。”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作为一个警ꔷ察,他接手过很多起命案。
案发现场是客观的,证据是冷静的,逮捕罪犯只是一个结果,改变不了被害者的生命已经逝去的事实。
那些家属悲伤的眼泪,每次都会让他的心脏沉甸甸的,燃不起丝毫破案的成就感。
如果能在命案发生之前阻止就好了。拯救才是属于警ꔷ察的正义,不是吗?
但是今天,明明已经发现了不对,他却依然晚了一步。
黑田兵卫努力平复此刻翻涌的心情,冷静地观察起案发现场。
只是粗略一掠,便有无数细节落入他敏锐的眼睛。
从现场痕迹来看,凶手不止一人,并且强迫两名受害者服下了某种毒药。
凶手离开后,羽田浩司应该还有些意识,挪动了一下身体的位置。
“这是——”
他注意到了什么,蹲下来,仔细观察起羽田浩司手边的一面小镜子。
“UMASACARA……”
就在他认真辨认着镜子上的字母之时——
“砰”
从侧面窗户闪电般射来的一枪,擦过他的肩膀。如果不是他恰好挪动了一下身体,子弹差一点就打中了他的心脏。
汗毛直立,血液近乎要逆流的紧张。
黑田兵卫猛地抬起头。
对面远处矗立着一座大楼,他看不清那个隐藏在窗帘后的枪口,但他知道那里一定埋伏着狙击手。
神经绷紧到极限,他忍着剧痛,就地一滚,躲过了瞄准他脑袋的第二枪。
此时的门外,浅香正打晕了组织的最后一个杀手。
对方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穿着服务生的衣服。但身手灵活,手段刁钻狠辣,鞋子里还藏着刀片。
但是在浅香面前,这个女人依然走不了几招。
能被称为最强保镖,身手自然不凡。事实上,大部分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是浅香的对手。
她终于闯进了房间。
时间像是无限拉长,就此停滞。
浅香看着眼前的惨剧。
雇主和恋人全都死在了她的面前。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能笑,能与她说话。
是她的失误。
是因为她没有及时发现危险,才导致了他们的死。
强烈的恨意像海啸般在胸腔内翻腾着,世界仿佛倾塌,理智在此刻荡然无存。
她盯着现场唯一的活人。
一个不认识的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
“是你杀了他们吗?”
咬牙切齿的话音未落,她的拳头便袭了上去。
黑田兵卫神经正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乍一看到有人闯进来,下意识将防备和攻击性提高到了极致。
他抬起另一边没受伤的手格挡了一下。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
只是接了一拳,他就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更何况此刻的自己还受了伤。
勉强打了两回合,正在这时——
“砰”
又是一枪来自对面的狙击。
目标是眼前的女人。只是两人正在打斗中,她灵敏地偏移了一下,子弹没有被打中。
女人似乎被这一枪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将目光偏转开来,望向窗外。
瞅准这个片刻,黑田兵卫猛地撞开她,跑出了房间。
分神只是一个刹那,浅香回过神来,果断翻身躲在了狙击手视线的死角处。
她没有追出去,而是用房间内的电话,拨打了FBI的联系号码。
……
远处路边的豪车内。
“让已经撤离酒店的人都回去,务必杀了那个女保镖。”
朗姆挂断狙击手打来的电话,脸色阴沉地对司机说道:“追上去,让那个男人开不了口。”
至于如何开不了口——
一场「意外」车祸就足够了。
***
“感谢您的配合,入间先生。”
FBI探员詹姆斯·布莱克停下正在记录的笔,抬起头来。
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如果每一名罪犯都能像您这样坦白,我们会少很多麻烦。”
“这可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夸奖啊。”入间真司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不知可否减免一些罪行呢?”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先生。”
“说得也是,减刑是律师和法官的事。那么,搜查官先生能让我和我的妻子见一面吗?”
闻言,詹姆斯放下笔,站起身,缓步走到被拷住的男人面前。
“可以。”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只不过她已经在上帝那里了,我这就送你去与她重逢。”
瞳孔猛地缩起。
在与眼前的FBI探员对视之际,入间真司的呼吸在一刹那凌乱。
他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越过狭小牢房内黯淡的光线,他最后看到的是走马灯般的画面。
死亡并不可怕,从童年起他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中。每做一件脏活,他都像走在黑夜里的悬崖边。
只是,他舍不得两个女儿。
冬月、花歌,她们还很幼小,被他和妻子保护得太好了,对组织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枪口黑洞洞的指向了自己的心脏。
这情景是多么的令人恐惧,却又莫名让人心中升起即将解脱的轻松感。
“原来如此,打入亦可王手。”
入间真司死了。
死前留下了一句用日语说的遗言。
詹姆斯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他虽然自学过一些简单的日语,日常交流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不代表他的日语水平能达到听懂生僻词和古语的程度。
他记下了这句话的发音。
也许以后有机会可以找个日本人打听一下。他想道。
第27章
“冬月小姐是打算搬回来了吗?”
“不,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
时间是周末,乌丸家的别墅大门口。
见保镖皱了皱眉,面露不赞同之色,我挑起眉毛,用一种任性的语调说道:“我还没过瘾呢,等我的零花钱用得差不多了就搬回来。”
说完后,我径直走进别墅。
大理石的地面,圆形的拱窗,华丽的装修让空旷的别墅显得有些阴森。
二楼的走廊尽头是一个整洁而温馨的房间。
一张双人床摆在卧室的正中间,上边盖着花纹清新的床罩。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床头柜上放着贝壳形状的台灯、漂亮的花瓶以及木制的相框。
这里就是我从十一岁到十七岁,生活六年的房间。
关上卧室的门,脚步无声地走进房间。
我先观察了一圈房间内各处设施摆件。在确认这段时间内没有人动过房间里的东西之后,我才走到床边。
床头放着一个小熊形状的毛绒公仔。
我打开小熊公仔身上斜跨的小包,小心地剪开里面的夹层。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硬盘。
——这就是母亲的遗物,我准备交给公ꔷ安的证据。
为了掩人耳目,我把这个硬盘重新放回了小熊公仔身上。然后把公仔和一些衣物、生活用品、几本书一起放进了小行李箱里。
拎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后,我在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人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从她面前摆放的咖啡杯来看,应该是在等人。
像是察觉到我的注视,她侧过脸来,目光在与我对视上的片刻,明艳的红唇绽放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莎朗·温亚德……或者说贝尔摩德。
我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这女人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最直接的推测就是——来见我的养父。
看来我得抓紧时间离开别墅了。那个男人虽然从不关心我的生活,但不代表能容忍我脱离乌丸家的掌控。
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贝尔摩德目光回到我的脸上,先开了口。
“离家出走吗?呵……不成熟的女孩都有这样的经历。”
“经常玩消失的你,没资格说我的行为吧。”
“开玩笑的。不过……出走的原因,是男人吧?”
说出这句话时,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贝尔摩德是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笑起来格外美艳——除了这个词之外,我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
虽然她的脸上看起来有皱纹,一副上了年纪的样子,但我知道这只是假象。
她常年待在美国,我与她见面次数不多。可是这不代表我会忘记她的口头禅、说话语气以及身上的气味。
——莎朗·温亚德与克里斯·温亚德母女两人在各方面都一模一样。
这女人似乎也没有要在我面前刻意隐藏的意思。前些年她以克里斯的身份与我见面时,语气自然地说到了莎朗与我的谈话内容。
而从她曾经在我父母的葬礼上安慰过我,每次见面都会给我带礼物这一点上看,她对我似乎确有几分喜爱。
这种感性的表现,在乌丸家显得十分稀罕。
我摸不清她对我的这份喜爱来源是什么。揣测贝尔摩德没有意义,她本就是个心思莫测的神秘女人。但我姑且可以对这份感性加以利用。
面对她的提问,我语气平淡地微笑道:“是啊,我正在筹划和「男友」私奔。”
“男友啊……”贝尔摩德沉吟了一下,漂亮的红色指甲触碰了一下她自己的下巴,“能够值得你做出这样的行为,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吧。”
“不用来刺探有关于我的事。”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诸伏前辈的脸。
“不过他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不自觉放轻语调说出的话语,让我自己都有些心惊。
明知道自己只是在说谎,却又像是说出了内心深处不敢言明的真实想法一样。
我的耳朵忍不住有些发烫起来。
见我不愿意多透露情报,贝尔摩德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说道:“以过来人的口吻,我不觉得私奔是一个理智的选择哦。”
她顿了顿,“浪漫这种东西,会被后续遇到的一堆琐事消磨殆尽的。”
“是吗?我倒是不在意这一点。”我笑了笑,“考虑后果的话,就不叫浪漫了,对吧?”
闻言,贝尔摩德深深看了我一眼:“是呢。”
她唇角的弧度柔和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跑到天涯海角去吧。”她祝福道,“在回来之前,越远越好。”
她相信了。
我心中松了口气。
***
降谷零站在巷道的墙后面,耳朵仔细倾听着动静。
他正在跟踪。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
周末的街上人来人往。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他无意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车站附近的一台自动贩卖机旁,坐在长椅上的少年像是在等人。
因为穿着宽大的灰色卫衣,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因此第一眼很难看出性别。
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鹤田花歌。
也许是对她太过关注的缘故,因此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印象深刻,凭借直觉就注意到了她。
观察一番后,无论是身高、坐姿,还是开易拉罐时从袖子里伸出的纤白手指和一些不自觉的小动作,都能帮他确认自己的推理结果。
为什么乔装打扮?她在等什么人?
心中自然而然冒出的疑问,让降谷零无法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乔装打扮呢?
——答案是不想被别人发现身份和行踪。
果然她是卷入了什么麻烦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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