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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一两风——陈悟【完結】

时间:2025-03-12 14:39:46  作者:陈悟【完結】
  林杳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侧头看了看百里昀,见他神色如常。
  林杳心中觉得奇怪,故意说道:“树若伐,则生机寡矣。冬日本为凋落之季,如今你又要伐树,则愈趋索然无味,你这是……在同树较劲?”
  百里昀听了,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可又不好发作,只得叉着腰偏头看向旁边,欲盖弥彰的哈哈笑了笑:“树?我和树较劲?你说笑呢吧?”
  “等会儿,百里昀。”林杳停下脚步,有些好笑地望着他,犹疑地问出口,“你在同你那位孟兄较劲?”
  百里昀一愣。
  “为什么?”
  林杳紧接着又问。
  “啊?”百里昀又是一愣。
  “百里大人!”吕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梁公案又有新进展了。”
  百里昀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且说说看。”
  吕复看了看他旁边的林杳,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百里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道,“她是我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西逻来了位会闻茶识香的奇人,萧推官于是就把他请来了州衙闻那日在梁公书房里寻到的那盏隔夜茶。”吕复道,“那西逻人闻了之后神色大变。”
  “可是茶里放了什么东西?”林杳追问。
  “然也。”吕复点点头,“那西逻人说这茶里放了西逻特制的毒药,唤作茶魅,无色,只有一些淡淡茶香,银针试不出来。”
  “茶魅喝个几次对身体无大碍,但若是久饮,便会神志不清。”
  “了然。”百里昀凝重地点了点头,“带我去找萧推官。”
  凛王府内。
  柳折枝懒懒地抬起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扶了扶云鬓上的步摇。
  那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一阵细碎的轻响。
  随后,她像是失了所有兴致一般,手臂一扬,便将那步摇往那梨花木妆台上一扔。
  步摇触台,铿然一声,于幽寂室中颇显突兀。
  她的余光甚至都不曾施舍给跪在她身后的侍女分毫。
  那侍女浑身哆嗦着,瑟瑟而抖,仿佛被这压抑的气氛冻住了一般,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的抬头之举。
  今日是冯笛从九松寺祈福归来,归来之时,在廊庑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了端着茶碟的侍女。
  冯笛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她忙不迭地道歉:“实在对不住,我方才一时失神。”
  谁料这侍女想到自家侧妃受宠,而冯笛徒有正妃之名却无正妃之实,一下子心里的傲气上来了,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开口便挖苦道:“您看您,这么不小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撞奴婢,让奴婢把这茶洒了,好让侧妃娘娘喝不到这宫里新进贡的探州芽茶啊?”
  冯笛皱着眉听了这些话,双手紧紧地攥着手帕,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抬手让映竹去请来了柳折枝:“侧妃那里的侍女还是让侧妃管教较为妥当,我就不插手了。”
  柳折枝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铜镜中的人儿面容绝美,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冷意。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冰碴子,一字一顿地说道:“秋绥,我许你那样对王妃了?”
  那唤作秋绥的侍女听闻此言,身体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阵寒风穿透了她的身躯。
  她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却又不敢大声,只能低低地嗫嚅着:“娘娘……奴婢……奴婢知错了……”
  柳折枝听着秋绥那带着哭腔的认错声,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几分,仿若腊月里的寒梅,透着彻骨的寒意。
  她微微侧了侧头,却依旧没有看向秋绥,只是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哼了一声。
  “知错?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何处?”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割在秋绥的心头。
  秋绥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栗:“娘娘,奴婢不该……不该对王妃那般无礼,奴婢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要讨好娘娘……”
  “讨好我?”柳折枝轻轻嗤笑一声,“她是正妃,我是侧妃!管事就是这么教你的?对正妃如此无礼?你敬重我,就更该千倍百倍地敬重她!”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懑,双手轻轻握紧,指甲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痛意。
  秋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来,只能拚命地摇头:“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娘娘恕罪。”
  柳折枝沉默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来,莲步轻移,绕着秋绥走了一圈。
  她身上的衣袂轻轻飘动,带起一阵淡淡的桂花香。
  “你跟了我也有些时日了,怎的还如此不懂事?”柳折枝停下脚步,站在秋绥面前,低头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王妃乃是至仁至厚之人,她心怀慈悲,自是不会与我们这等浅薄之人一般见识,但我们切不可因此而肆意妄为。”
  “我们须得清楚明白,在这凛王府之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王妃是先吏部尚书家的三小姐,是王爷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亲迎入府的正室夫人。”
  “自我认识她以来,她待人温和良善,平日里对待下人都是和颜悦色,从未有过苛待之举。她这般的好人,我们本应敬重有加,又怎可做出那等不当之事对待于她呢?”
  “我今日所说的,你一定谨记于心,莫要再犯糊涂了,知道了吗?”
  秋绥拚命地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娘娘,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柳折枝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倦极了一般,重新坐回妆台前的椅子上:“我乏了,你们都退下罢。”
  秋绥赶忙磕头谢恩,她的额头一下下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磕完头后,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缓缓后退,目光始终不敢从柳折枝身上移开,直至退到门口,才转身匆匆离去。
  听见木门被阖上的声音,其声喓喓,于幽阒之处愈显清厉,似一把冷刃划开了这岑寂。
  四下无人,柳折枝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本为官家女,自幼养尊处优,所受者皆为雅教,琴棋书画,靡不毕见。
  然命运叵测,如风云之骤变,她父亲忽陷宦海阴谋之中,横遭诬陷,被罪于莫须有之条。
  一瞬之间,家道倾颓,往昔之荣华富贵,仿若朝露泡影,转瞬即逝。
  而她,则被发落为妓。
  自此,陷入黑暗渊薮,被迫修习娱人之艺,日以继夜,强为欢笑,周旋于朱门贵人之间,心中幽苦,却无可奈何。
  困于泥淖之中,几近绝望之境时,凛王李熠仿若一道破晓之光,解囊一掷千金,把她赎出了这不堪之所。
  “本王前些年去严州督工之时,遇逢险难,适值令尊于此处为官,见我困厄,未加思索即施援手,虽为举手之劳,然于我却是再造之德。”千金赎她的那日,他在问柳阁雅间的一方桌案旁坐了一夜,“本王得知令尊罹难,甚是痛心,此番前来,便是还你自由身,以报令尊当年之恩。”
第33章
  “月明,则星疏,若君王贤明,则世如我者寡之又寡。”
  铜制仙鹤样式香炉中的泽兰香已然燃尽, 不大却华丽屋子还缭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柳折枝端坐在床沿,眼睛却看向了背向她在桌案旁坐了一夜的李熠。
  马蹄声落在元安大街的青石板路上,得得回响, 由远及近, 得得作响,由近及远。
  或许那是要进宫早朝的大臣的车马, 或许那是晨起赶往书院达官显贵学子的马车, 不论如何,都说明……
  天将大晓。
  李熠显然也听到了,故而他站起身来,行至门前, 正欲开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扑咚”跪地的声音。
  “王爷,折枝已无家可归,昨夜要是王爷不来,折枝本欲悬一条白绫于房梁之上,了此余生,是王爷救了折枝的命, 故而折枝的命便是王爷的,折枝哪也不去, 此后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你要知道。”李熠深了吸一口气, 已经扶上门框的手紧了紧, “我此刻打开这扇门出去, 你的天便亮了,徙居他所, 伪造户籍,没人会知道你是谁, 没人会知道你的过去,天下之大,你可行你想行之事,做你想做之人,但——”
  “若你决意要我阖上这道门。”李熠停顿了片刻,似是在给她思考的空隙,“便是永夜。”
  “折枝早无生念,自昨夜起,折枝魂魄已在奈河之畔,徒留躯壳于世间。折枝既不畏死,又何以恐惧永夜?天下之人皆诟詈我爹,唯有王爷还记念着他的善。折枝感激,但求能为王爷效绵薄之力,尽全马之劳不负王爷救命之恩德。”
  力道不足,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好。”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柳折枝以为他再也不会回答了,李熠却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利落地打开了门出去了。
  ……
  庭院前那株古松,不知是经过了多少年岁,松针一根根翠得像上好的碧玉一般。
  昨夜刚经受了晚间雨水的洗礼,让那绿意愈发浓郁,绿得青翠欲滴。
  廊庑一头有两位女婢端着案具走来,案具上稳稳地放着瓷盏,两人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嬉笑交谈着。
  “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了?居然非要娶一个青楼女子。”
  其中一个较高一些的婢女声音压得很低,说道。
  另外一个较矮小一些的侍女听到了这话,眼睛下意识地回头,朝四下里瞥了几眼,见周围并没有旁人,这才放下心来,也跟着低声附和道:“青楼这些女子呐,最是勾人了,王爷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呢?估摸着觉得她新鲜吧。”
  柳折枝此时正弯着腰去捡不小心被风吹到假山后面的帕子,那些话就这么随着风不经意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这些话沿着她的脊梁蜿蜒而上,让她脊背发凉。
  世间不论女子还是男子,对青楼女子恶意太大了,可若世道应允,她们又何苦以色侍人?
  她已无生意,可听到其他人这般说青楼女子,竟让她起了生意,想要为她们鸣不平的生意。
  那日夜间,满天的繁星如点点萤火,璀璨而明亮,她就这样坐在石阶上看星星。
  她突然觉得她们这些人和星星很像,君王是月亮,时有阴晴圆缺,而她们这些人就像是月亮旁边的星星,倘若月明,那么星稀,若君王贤明,那么世上向她这样的人就会少很多很多。
  李熠缓缓走到柳折枝的身边,然后与她一同坐在院石阶上:“在想什么呢?”
  柳折枝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许是晚风太过温柔,许是他的询问太过于家常,她竟然忘记要起身向他行礼,只是一瞬不移地望着夜空:“忽觉我这样的人像星星。”
  李熠随手拿起她放在石阶一旁的团扇,左右玩弄着,有些好奇地说了句:“哦?”
  “不得志之人如星,君王如月,月时有阴晴圆缺。而不得志者,若月侧之星也。”
  “月明,则星疏,若君王贤明,则世如我者寡之又寡。”
  无影和无踪站在墨黑的树影下,无影抱臂皱眉,压低声音问:“前几日圣上同王爷说想给他和冯三小姐赐婚,你我二人提议,若王爷真不想娶冯三小姐,柳大人的女儿因父罪沦为官妓,大可以把那柳小姐赎出来娶回来,圣上指不定龙颜大怒就取消赐婚了呢,当时王爷说不能误人家清白,那夜本说把柳小姐赎出来不准再提嫁娶之事,谁知第二日竟就变成非柳小姐不娶了。”
  “是啊。”无踪叹了口气,“不过如今看着倒像是两情相悦呢。”
  柳折枝握着手中刚采撷的桂花枝,侧过头看着李熠,轻声问道:“王爷可会后悔?”
  李熠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笑道:“为何后悔?该后悔的是柳小姐才对。”
  柳折枝轻轻一笑,说道:“欲死之人,自是不后悔,只是我要与王爷做戏,冷落尚书府的三小姐,听说冯三小姐是极好的人,王爷当真不会后悔吗?”
  李熠摇了摇手中那把精致的团扇,扇面上的桃花仿佛活了过来,随着扇子的摇动轻轻晃动着。
  他的思绪像是被一阵无形的风卷走了,不知飞到了何处去,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场遥远的梦境一般,喃喃了一句:“我这样的人,最不该牵扯的就是她。”
  李熠乃是皇七子,圣上亲封的凛王,可他身上却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高贵之气,相反,整个人温润得如同一块暖玉。
  只是他在众人面前,总是以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示人,久而久之,好像行为方面看着倒也像个真纨绔了。
  她偏过头看着李熠:“嗯?”
  李熠听到了轻声柳折枝的疑问,笑着问道:“如何?好奇?”
  柳折枝却是耸了耸肩膀,像是打趣一般揶揄:“折枝不感兴趣。”
  李熠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悠远,缓缓说道:“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不说也罢。”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
  好端端的天忽然变起了脸,原本晴空万里的,不知怎的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百里昀见状,急匆匆扛着镰刀朝着不远处的草棚奔去,跑得足够迅速,这才免得变成了落汤鸡,只是还有些许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
  草棚里有其他农民刚刚跑进来,正胡乱拿着汗巾擦着身上的雨水,此刻还不忘给百里昀递了一条:“大人,擦擦雨水吧。”
  百里昀应声接下,却见草棚之下,还有一名裤腿袖管高卷,身上挂满泥点子的绀青色男子却乐呵呵地,不慌不忙地泡好了一盏热茶。
  辟里啪啦的雨声里茶香四溢悠悠转转,让这雨幕中的麦田之景倒是别有韵味。
  百里昀脚下带着两脚泥水,一路“吧嗒吧嗒”地走到桌边。
  他也顾不上许多,伸手就抓起陶碗,仰头猛灌了一口:“萧兄泡茶的手艺倒是不错,看在这茶清香的份上,也就不赖你幸运,能赶在雨落前先回来泡了壶茶。”
  雨落之前,萧本有些口渴,便放下了镰刀到草棚下拿起茶水准备解渴,不料竟是没了茶水,这才跑了户人家,要到了新茶,正泡着呢,雨落下了。
  “也不能说是我手艺好。”萧本稳稳地端着自己的陶碗,喝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说道,“探州芽茶虽在探州平常,可到了京都,却实实在在是皇室才能喝上的了。”
  “芽茶……”百里昀随手用汗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叉着腰呢喃,“今年天气也着实奇怪,往年此时小麦早该收完了,今年却是拖到了现在。”
  萧本又大灌了一口茶,这才施施然地说道:“往年啊知州都不与我们一道帮百姓收割,倒是百里大人,非缠着我带你来,我还真挺好奇的,你上哪儿知道我每年都来乡野帮百姓割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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