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缓缓站起来,面容木然,眼底闪动。他要独自处理白盈穗的事,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找回暗卫的尊严,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这么冲动了。
他告诉自己。
在等待做新任务的时候,唐乃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但是她发现了一件事,她的窗前每天早上都出现一点禽类的爪印,虽然不小,但是叠在一起很是可爱。
唐乃想到许是有鸟儿饿了,于是把果子都摆在外面,可惜每次开窗的时候,都看到果肉被扫在了地上。
这鸟还挺挑食哩。
三天一晃而过,晚上,唐乃换上寒蝉的衣裙,按照系统给的时间和提示,小心地走向后门。
只是前门和后门不一样,在通向前院的时候,唐乃要绕过花园,而花园旁边有个荷花池,清凉舒爽。但是后院却大为不同,越是靠近,守卫就越是稀少,唐乃还能感觉到一丝灼热。
好像是走向闷笼里去。
渐渐地,唐乃的脚步慢了下去,摇着头,想要给发红的脸颊降温。
前面是火焰山吗?怎么这么热呢?
唐乃听到了一点水声,她从墙后探头看了看,惊讶地发现后园竟然有一个温泉。温泉的水从山上引下,径直流入池里。白烟袅袅,池子被中间的山石草木一分两半,隐约可见池边精致的玉石和小桌。
【这是王府的温泉,水温适宜,池底有能承载人的玉石。当时王府修建之后,老王爷为了享受特意在山泉下建造的这个温泉。后来老王爷走后,男主萧逐晨就把这里当成经常练功养伤的地方。】
唐乃恍然。
系统接着说:【他在温泉里练功时,会褪衣闭目,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因此整个后院的守卫稀少。】
“这个温泉好有用哩。”
【当初修建温泉,也是考虑温泉对萧逐星的寒症不足也有好处,但萧逐星不适应这里的温度,很少来此。】
唐乃点头:“这么热,会把人融化掉的,不来也没有错。”
为了证明,唐乃给系统伸出手,仅仅是微微靠近温泉,她的手臂就微微泛出一点红,像是从软肉里泛出来的胭脂一样。
【反正你早晚会来……】
唐乃:“?嗯?”
【我是说……你现在做任务不得不来。接应你的人就在后门处的一处小门后,你赶紧去。】
唐乃点头,小心地绕过温泉走向后门,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木门,她等在那里,片刻一只手伸了进来,对她小声说:
“主子告诉你,这点粉末比上次的药效还要霸道,只要被对方吞下去,就能瞬间引起情】欲,你可以涂在唇上……谨慎使用。如果这次再不能接近萧逐晨,你就好自为之吧。”
唐乃道:“哦。”
她接过了药粉。
此时,流云皱着眉看到唐乃换上丫鬟的衣服离开园子,又看她偷偷地走到后门和人接应,木然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他猜得没错,她果然是想要和背后之人偷偷索要异香的药粉。想到前几日自己的异样,一时间胸膛又冷又热,怒火和羞惭让他几乎抬不起头。
好在,他现在可以将功补过。
正要上前将墙后那个人揪出来时,突然听到前院传来惊慌的叫喊声:
“来人!来人!有刺客!”
“保护好王爷!”
流云面色一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迅速溜走,他沉着脸看了唐乃一眼,迅速掠向前院。
唐乃也听见了声音,“系先生,他们在抓刺客,是刚才给我药粉的这个人吗?”
【不是他。是萧逐晨的对手派来的人。特意选在今夜让你做任务,就是因为他们分身乏术无法顾及你。拿上药粉赶紧回去。】
唐乃点了一下头,赶紧站起来,然后刚一回头,突然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眼前的山石上,站着一只熟悉的巨鸟。
是萧逐晨房间里的那只鹰。
对方掀了掀翅膀,歪着头看着她,似乎有意挡住她的去路。
系先生说过,不能被任何人抓到她偷拿药粉的模样,但是眼前的是“鹰”,不是“人”,应该没什么事吧。
唐乃小心地走过去,轻声道:“你好,可以借过一下吗?”
海东青动了一下翅膀,似乎十分享受唐乃忍着害怕和它商量的模样,它向后挪了挪,却没飞走。
唐乃不知道该喂对方什么,只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是不是饿了呢,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可以先欠着吗?如果我能过去的话,每天的鸡汤都给你喝好不好,你可以喝鸡汤吗?”
海东青趾高气昂地看着唐乃,再次抬了一下爪子。
唐乃松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你的主人呀。”
海东青看了她一眼,瞬间飞走了。
唐乃有点得意,“系先生,它能听懂我说的话,它好乖哦。”
【……那不是乖,是坏……算了,你看不出来也正常。赶紧回去吧。】
前院,一群黑衣人倏然从围墙之后跃出,手中弯刀似月,泛着蓝白的毒光。
所有人对视一眼,齐齐向凉亭中垂眸喝茶的萧逐晨飞去。这些人形如鬼魅,大多数的守卫都未反应过来。躲在梁上的乘风眯了眯眼,正要下去,却看萧逐晨一摆手,霎时间真气四溢,石桌四分五裂,如同射出的山石一般击中几人的胸膛。
霎时间,哀嚎四起,鲜血淋漓。
守卫揭下他们的夜行衣,不由得一愣:“王爷,是异族人。”
那几个穿着异族服饰的人冷笑一声:“萧逐晨,你屠我族人,就该知道会有被报复的这一天,我们在地府下等着你!”
说完,所有人咬舌自尽。
萧逐晨面无表情,旁边的守卫呸了一声:“说得冠冕堂皇,也不知被他们屠戮的中原百姓,可会在地府下等着他们!?”
萧逐晨道:“未必是异族人。”
守卫和乘风一愣,萧逐晨道:“他们信奉自己的宗教,对付仇人只会诅咒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灵魂成为所谓祭祀的口粮,哪里知道什么地府。”
霎时间,所有人不寒而栗。
看来要萧逐晨的命的人,不止是异族人。
他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管家带着大夫姗姗来迟:“王爷,您自从从战场回来后,伤一直没好。刚才妄动内力,此时一定不好受吧,赶紧让李大夫看看。”
萧逐晨的眉心动了动,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众人,然后道:“不必,我去后院运功就好。管家,这里就交给你了。”
管家叹口气,王爷的伤谁也不知道有多重,每次从战场上回来,都会独自在后院缓慢调理。这次也不意外,只是越这样藏着,就越是让人担心。
“那我让小厮们在外面等着。”
“任何人莫要靠近。”
萧逐晨搓去指尖的鲜血,就要走向后院,却看消失许久的海东青突然飞回,他习惯地抬起手臂,对方却没有落下,而是用翅膀扇了一下他。
萧逐晨:“?”
这是何意,不让他前进?
第062章 古代的小舞姬(七)
海东青盘旋在萧逐晨的面前, 阻止他前进。
萧逐晨眉心一动,这几日海东青像是到了春日那般躁动,经常叫不出、唤不回, 一日里会有两三个时辰消失。他本以为是对方找到了伴侣, 但今日竟然反常地违逆他, 这不符合对方的习性。
难道是因为后院有异动?
既然如此, 他更要去查看了。
他轻易地就抓住海东青的脖子,将其扔给管家, 大步走向后院。
他走后不久,解决完其余伏击刺客的流云这才姗姗来迟, 然而他隐在房顶, 却没有看到萧逐晨的身影。他皱了一下眉, 用口哨呼唤乘风。
树叶一晃,乘风没有现身, 但声音出现在他的附近:
“不长眼的东西都被王爷一个人解决了。王爷说他们不是异族人,但更多的不愿多说。我看王爷胸有成竹,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然而流云却没有要打听这个的意思, 他沉声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王爷去哪里了?”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啊, 你知道的, 王爷去温泉之时向来不让别人跟着。”
听到“温泉”这两个字,流云的脸色立刻变了。
唐乃躲着能把人脸颊熏红的温泉, 马上就要出园子的时候,突然系统喊了一句:
【唐乃!】
唐乃瞬间瞪大眼,系先生一旦叫她的名字,就代表着有十分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了。然而不用系统提醒, 她就感觉到了不安。后院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守卫, 灯光更是暗淡,在小路尽头幽深一片,仿佛会有一头野兽随时冲出来吃了她。
她抬起手臂,露在衣袖外面的皮肤红似蜜桃,也竖起了小小的绒毛。
唐乃不自觉地退后两步,系统道:【躲起来。】
可是这里很是空旷,除了温泉哪里都躲不了啊……
萧逐晨来到后院,微微一皱眉。他并没有察觉出任何杀气,也没有嗅到任何血腥气,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捏了捏眉心。待四下静寂之时,才感觉到胸腔传来的闷痛。在战场上不仅要拼厮杀,更要拼阴谋诡计。异族人善斗,更擅毒。一次他用内力驱逐毒雾,虽保手下无虞,但难免吸入了一些。
他不以为意,却不曾想那毒如此阴毒,如同盘踞在胸口的冰蛇,不致命却阻碍内力运转。不得已,他只得重启这个温泉疗伤。此时心下稍松,外袍就落了地。
运功是他最需安静的时候,因此不喜旁人靠近。外袍褪去,白色的中衣渐渐被水湿润,紧贴在胸膛,露出横贯胸口的伤疤来。
不知是否是长久未回府,温泉有了变化。今日白烟袅袅,暖意上升,若有似无的暖香浮在水面,好似清甜的花瓣被含在唇齿间,若有似无的香甜穿过温热的津液,直接流入胸膛。
这香气既熟悉又陌生,他的眉心一动,看到水面飘着花瓣,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微微阖上了眼。
许是香气的原因,几日抽动的额角开始变得安静,闷痛的胸口也似被暖流冲刷过,熨帖地散发出暖意。
他的眉心松了松,开始运功,逼出胸口的凉气,然而刚一运功,突然听到小小的喘气声。
如同小兽跌入池潭,惊慌中带着被吞没的克制。
一瞬间,萧逐晨睁开眼。
唐乃躲在水里,身后就是从山上引下的水流,不间断地推挤着水波荡在她的胸口。
被微热的水泡着,她全身的温度开始上升,不得已颤着带着水珠的长睫,感觉自己马上就快要融化了。
好热……
她没想到这里会这么热哩……
刚才萧逐晨来的时候,她不得不躲在温泉里,本以为对方会马上就离开,没想到对方也、也进来了。
唐乃不敢抬头,好在她躲在山石花草之后,对方一时看不见她。她只好数着时间,希望对方早点出去。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逐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揉了揉眼睛,咽下哽在喉咙里的恐惧。就在她被泡得发软,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她想到了面前的花草,于是赶紧揪住了草叶。有了借力点,她暂时不用害怕掉进去了,如同揪住了救命稻草般不敢松手。
哪知道一股带着凉意的水流突然从前方“游”了过来,一冷一热激得她瞬间颤栗,不自觉地地喘了一口气。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唐乃猛地瞪大眼,小心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希望在水流的声音下,对方不会听见她的声音。
然而萧逐晨不仅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他缓缓坐直了身体,眯了眯眼睛。
寒气不仅从他的胸口溢出,也从他的眼底浮上来。他没想过,会有人胆大包天地藏在温泉里,更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眉心一皱,是准备暗杀的刺客,还是……府里的什么人?
他不动声色,然而指尖已经积蓄力量。
直到他看到对方攀着山石、揪住花草的手指。
隔着重重烟雾,依然可见对方手指纤长的轮廓、还有红润的色泽。淋着一点水,像是沁在水里的软玉,用灵气精华经年累月地凝出了白,养出了血,仿佛只用牙齿轻轻地一嗑,就能吸吮出甘甜的血液来。
此时这双手的主人似乎是不耐这里的温度,每一次水纹的波动,都激起指尖的一阵颤栗。脆弱的花草成了救命的稻草,矮小的假山成了吊命的断崖,她勉强支撑着,然而比花草还要脆弱的,是她掌心的肉。
颤颤地带着红,被粗糙的枝叶、粗粝的石头抵出大大小小凹痕,仿佛再一用力,就能割伤了她。
萧逐晨的眸色渐深,这么受不住热,还手无缚鸡之力,定然不是刺客,对方到底是谁?
他凝聚视线,缓缓放下手指。许是因为体力有些不支,对方抓着花草的食指微微一松,紧接着如同有人无声地掰开她的指尖一样,手指缓缓滑了下去。
对方的气息变了,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然后猛地止住了呼吸。
萧逐晨转头,看到从对面飘飘荡荡过来一样东西,他捞起,发现是一只鞋。他视线一闪,觉得鞋的样式有些眼熟。
是府中丫鬟们穿的鞋。
他并非是刻意注意,能想起来还是因为上次在萧逐星的房间里,看到散了一地的衣服,还有被踢到墙角的绣鞋。想到鞋的主人,以及露在被褥外的白腻,他的眸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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