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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岛——苏莞雯【完结】

时间:2025-03-16 23:06:38  作者:苏莞雯【完结】
  07“29”
  夜里十一点一刻。汤岩走出郊区一家药企的大门,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进入市区后,窗外的夜景开始平稳流动。汤岩闭目休息了一阵。睁开眼时,发现车已停住不前。
  “怎么了?”
  “堵车堵得厉害啊。好像是前面一段在修路。”司机答。
  “那我下车吧。”汤岩推开车门,钻出车厢。九月的晚风熏热了他的全身。站在高楼林立的街区里,他开始往无光的地方走去。由于穿着西装外套,他的背出了些汗。
  继续走一段,建筑的影子近在眼前。当年来不及拆卸的脚手架已堕落为废墟,投射出怪兽般的影子。这是北纬大厦。原本,这附近只会有流浪汉与街头混混的身影,而此时却不同寻常。三三两两身穿白衣的男人,如游魂般脚步绵软地进了大厦发臭的入口。
  汤岩皱着眉,一边观察左右,一边跟在其中一人之后,走上了楼梯。在这样的空间行走,常人最多只能坚持一小段。但直到十楼的高度,白衣男人也没有停下。
  汤岩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近午夜。
  这个时间到这里,汤岩不是没有经历过。但那份越往上就越发远离人群的萧条气息在今夜消失了。在这登高的中途,思维恍若进入幻境。在白衣男子之上,还有其他的白衣男子,以及,沸腾的人声。
  汤岩不免想起探测器上绿色的光点,难道是十二岛接近了?
  他的脚步持续加快,在当年建筑工人用黄漆歪斜写下的数字“29”前,终于扶着墙,喘着气停下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色的衬衫也已湿透。
  穿过一处洞开的入口,汤岩看到了一片苍白的画面。在不到一百平米的毛坯空间中,拥挤着数十人。每人都穿着白衣,手持一只手电筒,光束朝上。一定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才会聚集在这里。
  汤岩看了眼自己的白衬衫,故作镇定,混入人堆。同时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搜索页面,连换了几个关键词也没有发现关于北纬大厦的新闻。
  于是他向泥鳅发送了消息。
  三十秒内有了回应:“女主播布丁今晚在北纬大厦举行粉丝的线下集会。”
  最近受欢迎的女主播越来越多,粉丝势力也不断生长。他们有自己的语言词汇,自己的消费方式,似乎也有自己的信念。
  一支视频被推送至汤岩的手机。汤岩环顾了四周,走到角落,打开视频。
  外形甜美的女主播娇声说:“你要去的是一个不会有外人打扰的圣域,地点我只说一遍。北纬大厦的二十九层。虔诚的布谷鸟,是不是已经记住了。不管你从哪里来,到时候别忘了望向天空……”
  画面还没结束,汤岩的手机就被强行抽走了。
  他抬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俯身盯着他。身高和力量的落差,形成了压力。“你是布谷鸟?”对方问。
  汤岩一时语塞。虽然他很快就意识到,“布谷鸟”应该是布丁粉丝的统称。
  对方将脸凑近他,继续说:“明明说好了禁止带手机来的,你是叛徒吗?要是被外面的人发现了,搞不好布丁就不会来了。”
  “我……”
  那个男人的手握住了汤岩的右上臂,被过度坚硬的触感惊呆,脸色变了:“你……有石膏病?”
  他的声调上扬,引起了周围三五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将警觉的目光移向汤岩。
  “什么?石膏病?这病没得治啊!”
  “不是说这病已经不传染了吗?”
  “管他呢,快弄走!”
  “布丁是说了不能带手机,但是我有任务在身。怎么?你该不会听不懂吧?”汤岩稳住声调,控制节奏。
  “什么意思?”
  “好吧,我只告诉你。”汤岩凑近对方,顺势拿回了手机,“你看现场,人这么多,万一布丁受伤了怎么办。我是工作人员,维护现场秩序的,里头穿了防身服而已。”
  “真的?那你见过布丁了!”
  “那……迟早的事吧。虽然我才入职不久。”汤岩挠了挠头发,傻笑道。
  “什么啊,也是个小喽啰。”对方又问,“刚才有元老布谷鸟说,布丁今晚是坐私人飞机来见我们的,真的吗?”
  “这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汤岩想拍他的肩膀,却只够得着对方的上臂,“记得提醒其他布谷鸟要乖点。”
  他向前走出对方的视线,脱身后长呼一口气镇静下来,并且注意到角落里一星半点的光亮。
  他走过去,蹲下。那是一小团灰色的毛发。有可能是让自己过敏的那只飞鼠留下的,或者是它同类。他用一张纸巾将其包裹,塞到西装内口袋中。
  骚动声四起。汤岩随众人一起抬头。在墙与窗缺失的半空,突然闯进了一只白色的无人机。无人机盘旋几圈后,在一个位置稳住。
  汤岩缓缓站起来,目不转睛。
  从机身飘下一条小型横幅,上面的文字是:来十二岛见我。
  “十二岛?”有人发声了。
  “十二岛是什么?”
  “怎么去啊?”人群焦躁。
  汤岩握紧拳头,怒上心头。他认得那只无人机的主人——是楮十弘。他开始确信,这场骚动和楮十弘有关。
  楮十弘似乎对他今晚是否要来烂尾楼很紧张,为什么?他一定也注意到了探测器的延时反应,他相信了十二岛这种东西,并且想做点什么?女主播和他是什么关系?
  汤岩再也无法心平气和,他想向泥鳅确认更多信息,但来不及了。无人机开始向外飞。如果等它在窗口外引路,那就……
  汤岩穿过人群,高举一只手,一把扯下了横幅。“不能进去,有病菌!你们都会死的!”
  无人机摇晃过后,飞出了二十九楼的窗,向下方消失了。
  人群呆住片刻后,疯狂扑向了汤岩。
  “你干嘛!这下怎么去见布丁!”
  “想死吗!叛徒!”
  “滚,从这里滚下去!”
  “我要见布丁!”
  挨了拳打和脚踢的汤岩,一边攥紧西装外套,一边艰难地护住头。只有右上臂没有知觉,但那才是让他痛苦的地方。“你们不能进去……有病菌……”他的声音被完全淹没,连自己也听不清楚。于是,他从乱石滚落般扎实包围的踢打中,发出了高喊。
  “啊——啊——啊啊——我带你们去见布丁——我带你们去见布丁——去十二岛——”
  一部分拳脚被收回。
  毫不留情的声音从人群中被一句句掷向空中。
  “你知道怎么见到布丁?”
  “十二岛是什么!”
  “不要相信他的话!你们忘了规矩吗!”
  “万一是真的呢?我要见布丁!”
  原本行动统一的人群出现了分歧,他们不再只是针对汤岩,而是将精力消耗在相互的争论和推搡中。
  汤岩趁势缩起身体,挪向角落,晃晃悠悠地爬起来。
  几双警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来带路!去见布丁,去十二岛的跟我来!”汤岩用袖子擦了擦眼前,视线却依然模糊。
  但不用肉眼反复确认,他也了解当下的形势。人群分为两派,多数人肩膀撞击着肩膀,倾斜着压向他。
  “我不管那么多,见到布丁就行!和我想的一样的,就跟我来!”汤岩重心不稳地转了半圈,找到楼梯的方向,伸出两手向前扒开人墙。
  透不过气。
  透不过气,脚步还越发沉重。
  他踩下一级楼梯时,身后的人群像一群飞鼠跟随而下,拉扯着他的衣裳,拽紧了他的手臂,骑踏在他的头上,脖上,关节上,血管上。
  他强行保持着躯干的直立,颠簸着,拉扯着,下了几层楼。但他是从二十九层楼而下的,再往下还有二十多层昏了头的路。这样下去,他能否活着回到地面都是问题。
  “布丁在十二岛……十二岛。十二岛!十二岛!”他声音虚弱,保持节奏,带头喊起这个危险的名字。
  终于,“十二岛”在黑暗的楼道中零星地碰撞,响亮地渲染,整齐地响起。
  “十二岛!”
  “十二岛!”
  “十二岛!”
  人们开始有节奏地下楼梯,脸贴着脸,肩抓着肩,脚并着脚。只要嵌入这易于辨认的节拍,就不会被踩踏,被撞伤,或是被其它荒唐的方式置于死地。
  “十二岛!”
  “十二岛!”
  “十二岛!”
  不再是汤岩引着人群,而是人群裹挟着汤岩,一起靠气势行进。他们不是走在烂尾楼,而是走在北纬大厦。这股气势将伴随他们走完二十九层楼。
  漫长而又扎实的旅程,足以让他们清空杂念,只管向前,一心同体,无所畏惧。如此胶着于一体,深陷于漩涡,竟生出了短暂的安全感。
  汤岩一阵阵昂头,盼望着这迷惑的感受越短越好,因为他还要想着怎么逃命——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连这个想法也会被吸入漩涡的缝隙中。
  有光了。
  月光,以及人为之光。这两种光线一起改变了没有方向感的视线。
  他们来到了北纬大厦的底层,又相拥着走出了北纬大厦,走上夜晚的街道。口号般的“十二岛”喊声涌向地面,如此嘹亮,坚定,夸张,充满示威感,似乎并不畏惧于西失城这座冷酷又繁荣,现实又眩晕的城市。
  但这支骷髅般的白色队伍,一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汤岩的视线在摇摇晃晃中搜寻着这类人。警察,辅警,哪怕是保安或多管闲事的市民都可以。只要能听到任何异于“十二岛”的警告声,他就让精疲力尽的自己从这洪流中分离。
  汤岩的脚下剧烈不稳,视线变黑,肢体也失去控制。
  而“十二岛”还在耳边顽强地震荡。
第8章 九月!眩晕的飞鼠08
  08迫近汤岩的醒来,是痛感网络在身体的苏醒。他很快就清楚了自己躺在什么地方。挑高的天花板——光是这一点就和城市里的其它空间泾渭分明。空气有一点闷,他伸手去摸空调的遥控器,他的手知道它放在哪里。这是他自己的房间,桂氏祠堂里一处私人空间。“哔——”空调缓缓开启。视线放空了一小会儿后,汤岩开始翻身。浑身肌肉此起彼伏闪现酸疼,他的头顺势转向一侧。看窗户明晃晃的光线,似乎是个崭新的晴天。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汤岩没能多想。但他有挨骂的觉悟,因此他开始等待。不出所料,半掩的门外传来“咚咚当当”的声音——那一定是桂阿姨的扫帚碰到了铁质的楼梯栏杆。汤岩在枕底与被单中摸索,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于是他的行动从自觉的等待中延伸出紧张的分支。他看到不远的椅子上正搭着西装外套,于是用左肘抵住床,伸出右手,以别扭的姿势从西装口袋中夹出了手机。未接来电有12通,都是楮十弘的。再摸索,探测器不见了。“咚咚当当”的动静在门外停下了。汤岩丢下手机,撤空力气,直线后躺,假装睡去。桂阿姨连敲了两下门,然后按动把手,推门而入:“汤岩!”汤岩对现状保留谨慎态度,因此只发出了低沉的“呜”声。“起来!”桂阿姨以非一般的气势走到床尾,“算了,别动!”汤岩睁开眼时,桂阿姨背对着他拉开了书桌前的窗帘,还将窗户也向外推开了一些。阳光鲁莽地冲到了汤岩眼前。桂阿姨在窗前转回身子,由于背光而显得浑身漆黑。“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她问。“出什么事了……我……喝醉了,不记得了。”桂阿姨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宽松的旗袍在她靠向书桌时浮起自由自在的褶皱。她的面容和皮肤,若是年轻三十岁,配上这样的身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许她不是普通的独居老太太,她只是没有孩子,甚至也没有结婚——但这些都只是汤岩偶尔从大脑中闪过的猜想。猜想是无拘束的,汤岩不会真的问出来。“昨晚,一堆人,大喊大叫,还有城管。想起来了吗?”桂…
  08迫近
  汤岩的醒来,是痛感网络在身体的苏醒。
  他很快就清楚了自己躺在什么地方。挑高的天花板——光是这一点就和城市里的其它空间泾渭分明。空气有一点闷,他伸手去摸空调的遥控器,他的手知道它放在哪里。
  这是他自己的房间,桂氏祠堂里一处私人空间。
  “哔——”空调缓缓开启。
  视线放空了一小会儿后,汤岩开始翻身。浑身肌肉此起彼伏闪现酸疼,他的头顺势转向一侧。
  看窗户明晃晃的光线,似乎是个崭新的晴天。
  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汤岩没能多想。但他有挨骂的觉悟,因此他开始等待。不出所料,半掩的门外传来“咚咚当当”的声音——那一定是桂阿姨的扫帚碰到了铁质的楼梯栏杆。
  汤岩在枕底与被单中摸索,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于是他的行动从自觉的等待中延伸出紧张的分支。他看到不远的椅子上正搭着西装外套,于是用左肘抵住床,伸出右手,以别扭的姿势从西装口袋中夹出了手机。
  未接来电有12通,都是楮十弘的。再摸索,探测器不见了。
  “咚咚当当”的动静在门外停下了。
  汤岩丢下手机,撤空力气,直线后躺,假装睡去。
  桂阿姨连敲了两下门,然后按动把手,推门而入:“汤岩!”
  汤岩对现状保留谨慎态度,因此只发出了低沉的“呜”声。
  “起来!”桂阿姨以非一般的气势走到床尾,“算了,别动!”
  汤岩睁开眼时,桂阿姨背对着他拉开了书桌前的窗帘,还将窗户也向外推开了一些。
  阳光鲁莽地冲到了汤岩眼前。
  桂阿姨在窗前转回身子,由于背光而显得浑身漆黑。“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她问。
  “出什么事了……我……喝醉了,不记得了。”
  桂阿姨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宽松的旗袍在她靠向书桌时浮起自由自在的褶皱。她的面容和皮肤,若是年轻三十岁,配上这样的身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许她不是普通的独居老太太,她只是没有孩子,甚至也没有结婚——但这些都只是汤岩偶尔从大脑中闪过的猜想。猜想是无拘束的,汤岩不会真的问出来。
  “昨晚,一堆人,大喊大叫,还有城管。想起来了吗?”桂阿姨的脸渐渐明亮,发丝中轻掩的银光灼去了她方才的怒气。她开始变得容易理解了一些。
  “原来是城管啊。”汤岩稍微起身,视线落在身体各处的绷带上,“那是谁帮我包扎的?我去过医院了?”
  “你要是去医院,现在应该躺在病房里被完全隔离。”
  汤岩愣了愣:“你知道了?我的手臂……”
  汤岩的右臂有石膏病的症状。石膏病在这个城市存在过一段时间,最初凶猛感染了数以万计的人,重症者纷纷死亡。后来随着轻症患者自愈后获得了抗体,病情得到控制。石膏病本身也发生了变异,一般情况下不再具有传染性。
  “要是被人发现了我的房客有石膏病,我不是要被罚款了?”桂阿姨说,“你运气好,只算是轻症。我没让你去医院,就自己帮你随便处理了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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