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还带了一架小提琴。
这些听在段寒成耳中,都成了刺耳的针,扎着耳蜗,渗透心脏。
“他不是好人,别让他接近元霜。”
“他不是,你是吗?”
段寒成实话实说,“不是。”
“不跟你说了。”周嘉也挂了电话,接过保姆要送上楼的水果,“我去送。”
上楼敲响了门。
进去时元霜正拿笔在修改着什么,盛初远陪在身边,同样在拿笔跟她交流,助听器还没下来,他理解元霜,耳朵听到杂音会很不舒服。
“还在忙吗?”
周嘉也放下了水果,“来尝尝。”
他一进来,元霜就放下了笔,像是很介意他的进入。
盛初远好似明白元霜的意思,“没关系不用了,我正好要回去了,有点晚。”
“不坐坐了?”
“不了。”盛初远回头看向元霜,“方小姐,过两天我来接你。”
元霜点点头。
周嘉也茫然不解,“要去哪儿?”
“方小姐想出去走走,我时间方便,答应陪她。”
“那怎么行?”周嘉也可不放心将元霜被其他男人单独带走,可他又全然忘记了,自已曾经是怎么羞辱元霜的,一个血缘关系而已,就让他态度大变,“元霜伤还没好。”
元霜好像听懂了,但周嘉也的声音对她来说就是苍蝇嗡嗡叫,“出去。”
“方元霜!”
“出去。”—
离开周家时,周嘉也跟元霜吵了一架,盛初远在中间劝架劝了很久,出来时天色很晚了。
车还没开出多远,就看到了段寒成。
他站在黑夜里,分明是春天了,他周身却全是冷意,盛初远下车过去,走到他面前,“段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你去找元霜了?”
段寒成对盛初远的敌意是最强的,在他眼里,宋止成济之流算不上什么,盛初远不一样,他跟陈家有关系,与老太爷认识,不是可以随意收拾了的。
“听说方小姐出了事,我去看一眼,不过分吧?”
盛初远的眼神没什么攻击性,但绵里藏针,话里总是有很多意思,“盛先生,你是有孩子的人,这个亲近元霜,对谁都不好。”
“那是我外甥女。”
“你没有姐姐,更没有妹妹,哪里来的外甥女?”
盛家的那些事段寒成不是不知道,除了表兄妹,盛家就只有他一个孩子,那个田田,分明就是他自已的女儿。
段寒成不想元霜再被骗,“盛先生,你最好别再去见元霜。”
“第一,田田不是我的女儿,第二,见不见方小姐是我的自由,任何人无法插手。”盛初远心平气和,甚至带了点微笑,“还有,我听说您结婚了,那方小姐的事情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
“一定要有什么目的吗?”盛初远不解。
第137章
“方小姐很优秀,我想跟优秀的人更近一点,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很优秀?”
段寒成不解,盛初远对段寒成的茫然更不解,“你不觉得方小姐优秀,是因为她曾经是你的追求者,你是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没有回头看过她,但是她也有很多追求者,她不是很糟糕的女人。”
“这些不用你告诉我。”
这次见了方元霜,盛初远很是遗憾心痛,“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是你,段先生。”—
到了约定好去接元霜的时间。
盛初远一路上都很安静,元霜不敢开车窗,风声会让她头疼,耳朵里总是有很多噪音,她看着窗外,突然指了指,“停一下。”
“怎么了?”
她指向的方向是路边一只流浪猫,瘦骨嶙峋,好像下一秒就要咽气了,元霜想起了曾经的自已。
带着那只猫去了宠物医院做检查。
盛初远看得出来,她想养,“要带回去吗?”
“不了。”元霜眼睛总是红红的,盛着太多悲伤,“我没有家,养不了它,还是送到宠物店吧。”
“我可以养着。”
盛初远想尽自已所能帮帮她,最好可以帮她回到舞台上演奏小提琴,元霜有了很多防备心,“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不是帮你,是田田也喜欢小猫。”
他总有那么多的理由让自已的心思正当许多。
两人站在宠物店门口,气氛很亲近,怎么瞧都刺眼,可这次段寒成没办法走上去拉开他们了,嫉妒心开始蓬勃发涨,极力压制着,却还是无法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打了个电话过去,元霜要接,却被盛初远按住,“你的耳朵,听不了。”
不等元霜反应。
他笑着将手机拿走,“我帮你接,可以吗?”
眼睁睁看着元霜的手机被盛初远拿走。
他的声音传过来,彬彬有礼,“你好,哪位?”
“把手机还给元霜。”
是命令的口吻。
盛初远听出来了是谁,他试探性地看向元霜,她怀里抱着猫,在小心哄着,并没在意这通电话。
“她不方便,耳朵不舒服,这你不是知道吗?”
“就算听不了,你又凭什么接她的电话?”段寒成克制自已不冲过去打人,那是蠢货才干得出来的事情,“盛先生,别这么没礼貌。”
盛初远微笑着,沉着稳重,“我是经过了方小姐同意的。”
“我说了还给她。”
不再回声。
盛初远直接挂了电话,迟缓道:“是骚扰电话,我帮你拉黑了。”
元霜听得不真切,迷迷瞪瞪点了头,抱着猫跟他一起上了车。
段寒成在车里看着他们一起离开,想要追上去,却踩不下油门,转动方向盘,走了另一条路。
回了公司。
最近有太多工作积累,江誉处理了一部分,还有很多需要段寒成亲自签字。
一份份翻阅过去,注意到其中一份的负责人是段东平,叫了江誉进来,他更是焦头烂额,没注意到段东平接了项目。
“这块地我知道,但段副总是怎么接下来的,就不清楚了。”
段寒成望着负责人那一栏的签名,眼底有一片很重的阴霾,斟酌片刻,他签字审批,“让他做,我倒要瞧瞧,他能翻出什么风浪。”
“段总……”江誉欲言又止,忍下了一肚子想要说的话,接过了文件出去。
家里没有了想要见到的人。
段寒成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忙碌起来时才有可能麻痹自已,一停下来,总是会想到元霜,想要见她,却又知晓没有资格。
绞尽脑汁,却只有通过周嘉也这一个办法。
难得抽空聚在一起,气氛却不那么好,景南试图把场子热起来,说了很多话,接话的却只有席澈,周嘉也与段寒成不作声,却又像是在争锋相对。
景南随口说起家里的中医馆,周嘉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开口,“让寒成带着他妻子去瞧瞧吧,不是说中医偏方最多,给她看看,早生贵子。”
“你胡说什么,不看这个。”
“那可惜了。”
周嘉也呛声,呛的人又是段寒成,这就足够稀奇的。
段寒成不仅不恼,反倒心平气和的,“元霜最近怎么样了?”
第138章
“特别好,有人陪,心情也好了很多。”周嘉也话里的刺很多,一下下扎着段寒成,“家里最近还商量,觉得盛初远人好,让元霜考虑呢。”
“考虑什么?”段寒成沉静的面上多了一丝冷笑,“樊姨疯了,还是你疯了?”
“谁都没疯,这又怎么了?”
一开始接元霜回来,就是想看着她结婚,有人照料,不再吃苦受罪。
徐京耀的家世门第是最好的,但人品差上了一截,宋止各方面都好,可能力有限,被段寒成搅黄,他动动手指,就胁迫元霜成了金丝雀、笼中鸟。
到今天失聪,残疾。
都是因为他。
原先周嘉也只将元霜当作害死向笛的仇人,可有了血缘后,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与段寒成,都成了欠元霜的那个人。
他当然要为元霜争一争,“盛初远人很好,对元霜也好,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景南与席澈对视一眼,谁都没有作声。
“对元霜好,这就够了?”这话在段寒成听来像是笑话一样,“她就这点要求,从小到大都这么没出息。”
“对元霜好的是很多,但在她成了这个样子后还对她好的,可就太少了。”
这气氛太紧张。
景南主动给段寒成倒茶,“好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方小姐自已的事,你好好过你的日子。”
“自已的事情?”段寒成可没忘记当初是怎么胁迫元霜的,“她还欠我东西,把自已抵给我的了,这事怎么算?”
“她欠你什么了?”
周嘉也憋着一肚子火气,“我来替她还。”
“周嘉也,别忘记她回来那阵子,是谁欺负她欺负得最厉害。”
现在又来装好人,也要看看元霜肯不肯领情。
这事周嘉也没忘,一时哑然了,段寒成饶有兴趣瞧着他,“我倒是纳闷,你怎么突然开始对元霜好了,是发现可以用她威胁我了?”
“总之她的事我告诉你了,你别再问我。”
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周嘉也带着怒意离开,关门时声音很大。
段寒成一声没吭,紧跟着出去了。
在场席澈最无辜,他一脸单纯,看向景南,“哥,咱们不是来吃饭的吗?”
“是啊。”景南才不把这些事当回事,“来,咱们吃咱们的,别管他们。”
“表哥是不是不想结婚?”
这连席澈都看出来了。
在婚礼上他是伴郎,段寒成的心不在焉,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景南勾唇笑笑,“不然呢?娶的不是自已喜欢的,自已喜欢的又不能娶,可不就是糟心吗?”
婚后的麻烦事远比段寒成想得要多,想要见元霜一面都成了奢侈。
约好了每周陪易凝吃一次饭,算是做给家里看的。
段寒成就坐在对面,可他思绪游离在外,像是在看别的地方。
循着他的目光往去。
那个位置是元霜与盛初远。
“那是方小姐。”
段寒成收回了目光,“是。”
“……你们,不在一起了吗?”
她受了那么多的伤,段寒成不想再用手段胁迫元霜就范,可亲眼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饭、微笑,他又怎么忍得住。
“在一起。”
段寒成丢下了刀叉,“迟早还会在一起的。”
“我去下洗手间。”他起身走了。
易凝回头看了看,才发觉元霜也不见了。
堵住了她的路,段寒成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在元霜面前必然是卑鄙的,可不卑鄙,他还能跟她说上一句话么。
元霜戴上了助听器,听觉正在恢复,却当作没看见段寒成,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似的走过去。
擦肩而过,他身上的气味是淡淡烟草香,混这些女人的香水味,被空调风一吹,全部散开了。
“元霜。”段寒成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等一下。”
第139章
先将手挣脱了。
方元霜在衣摆上蹭了蹭,像是要将段寒成的气味蹭掉,仰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如一汪水,很平静,一点涟漪都没有。
“你太太还在前面。”
“我不在意,可你很在意盛初远对吗?”
方元霜垂下脸,没有看段寒成的眼睛,“我在意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提醒过你,他不是好人,他有女儿。”
这句话让方元霜听来匪夷所思,她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段寒成,“空口白牙诋毁别人,很没品。”
“我是没品,我一直都没品,这点你刚知道吗?”段寒成边说边靠近元霜,她往后退,看着他眼底涌动着早就无法克制住的情绪,“我没品,你喜欢我干什么?那时候追我,缠着我的不是你?现在不喜欢了,转头就去找别人?”
“你就活在了从前了是吗?”
方元霜实在觉得太可笑,“你怎么不说那时候你还喜欢向笛姐呢,她不在了,你怎么不去陪她?”
“你这么想我死?”
“你死不死管我什么事,你爱死爱活的,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
“方元霜!”
心脏跳得厉害,在身体里膨胀,像是有火在烧,快要炸开,段寒成多想掐断她的脖子,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开口说那些难听的话,“总之我警告你,别妄想跟盛初远在一起,不然宋止的下场就是他的以后。”
“别提宋止。”那都是元霜的伤疤,如果不是段寒成破坏,她早就跟宋止结婚成家,成为最普通的夫妻了,“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你还没忘记他?”
段寒成在元霜心里的位置太少了,甚至不如宋止。
元霜没有回应,径直往洗手间去,段寒成从后跟上,突然拉住她,将人带到了一侧的角落里,指尖进了发丝中,抬起了元霜的脸,段寒成身影颀长,笼住了元霜。
他垂首,试图去吻一吻元霜。
可她偏过了脸,不想被一个有妇之夫碰。
“段寒成,你不要脸我还要,你这样对得起自已的妻子吗?”
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
他们本就是契约婚姻。
元霜才不会听他的解释,“别再缠着我了,我为你受的伤还不够多吗?”
“如果你安分待在我身边,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他总有那么多的歪理。
“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哪怕赌一次,哪怕可能会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元霜推开他,跟他拉开距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小提琴的琴弦并不重,元霜是拿得动的。
可长时间的练习后手臂就会产生割裂的疼,无法抑制,她尽量避免长时间拿着琴弦。
身上的其他伤都基本痊愈了。
元霜定好了日期离开周家,樊云早看出了她的心思,可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为所动,“樊姨,我理解你,可我不姓周,住在这里到底是不好的。”
“我把你当女儿,嘉也也不误会你了,你就住在这里,还是周家的人,不好吗?”
“不好的。”
被驱赶过。
被送走时元霜在车上泣不成声,伸手去拉樊云,送到亲生父亲那里后被殴打时,她也向樊云求助过,可一一都被驳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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