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莽撞无脑演的入木三分,雯夫人嘴边的笑容明显深了些。
两人假惺惺的道了别,陆袅刚转过脸,脸上的笑转瞬消失的干净。
出了院子,陆袅估摸着王妃那边该气得不轻,脚下步伐加快,往王妃的院子走去。
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晴红站在院子门口,远远的看见陆袅走来,不由直了直腰板。
礼数敷衍的做一半,晴红对着陆袅摆一张冷脸:“王妃正午觉呢,不见人,娘子请回吧。”
如果说,陆袅刚才还不确定王妃知不知道她去了那边。
现在就已经可以肯定,王妃此刻定气的在床上烙煎饼。
她笑了笑,客客气气的说:“烦请晴红姐跟王妃通报一声,就说久箐想和王妃聊聊怎么对付雯夫人。”
晴红原本高高抬着下巴,闻言眼睛睁了睁。
第627章 门阀世族妾18
王妃根本就没有午睡,在鱼塘边上喂那一池锦鲤呢。
陆袅摒弃了随行的丫鬟,一个人走进凉亭。
她刚进来,王妃就哼了一声:“我道你被她洗了脑子,没想到,还算有点分辨。”
陆袅笑道:“您是不知道,她对着我是好一通哭诉,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闻人朱转过脸来,表情有点微妙:“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陆袅捏起食盒里的一些馒头屑,细细的撒到水面,看着那些肥硕的鱼儿激烈争抢,兴味的勾起嘴角。
“我表面狠声斥骂王妃,心里其实直翻白眼。”
闻人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丫头,合我的脾气,我儿眼光真是不错!”
陆袅被拉着坐下,闻人朱问陆袅,若雯都说了什么。
陆袅捡着那些重点的,讲给闻人朱听。
不等闻人朱发怒,她紧跟着问:“我晓得王妃肯定不会做那些事情,到底真相是什么?”
闻人朱原本眉毛都吊了起来,准备发大火。
听了陆袅的话,她突然来了兴趣。
“你怎的就深信,我不会干那些事?”
陆袅摇摇头:“如果您有坏心,当初就不会留下燕修思,一句话而已,这世上就少了许多烦恼,怎会留他们母子到今天。”
闻人朱有点愣神。
这些年来,别人都觉得她命好,风光无限。
丈夫眼里心里都是她,除了意外出来的小妾和儿子,再没往府里抬别的妾惹她心烦。
燕家平步青云,若不是闻人晁疑心太重,如今朝中武将,应当以燕腾马首是瞻。
儿子虽然不成器,但少时也是惊艳四方的好儿郎,以后收收心,前途无量。
就连闺中蜜友都认为,闻人朱身边的人和事千百般的好,她不该不识好歹的苦恼生怒。
可又有谁知道,燕腾虽然爱她,可庶子始终横在两人之间,像一颗卡在喉口的细刺。
平常无事,一旦吞咽,就发疼胀痛。
婆母开明,和她脾气相投,却也同样跨不过庶子那道关卡。
这一家子敬爱她,体贴她,可时不时的,也要叫她不痛快。
燕修思身体不好,怪到她头上,不学好,怪到她头上,他父亲不关心他,也怪到她头上。
善妒,心胸狭隘,仗势欺人——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数落。
但闻人朱知道,不管是燕腾,还是婆母,或多或少,都有这么想她。
闻人朱委屈这些年,谁也不懂她。
偏这个丫头,三言两语,就说进了她心里。
闻人朱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天性好强,愣是转过脸去,硬声说:“你懂什么,他们都当我是恶毒主母,我就做给他们看!”
陆袅久久没说话,一直等到闻人朱情绪稳定下来,才轻声说:“您是懒得管那些腌臜事,可您不知道,人言可畏,当一件事说的人多了,就算它是错的,也将变成对的。”
闻人朱冷笑:“我给她十个胆,看她能不能翻过天。”
陆袅莞尔,觉得这位十分孩子气,怪可爱的。
“象庞然大物,觉得蚁渺小,绝不会威胁到自己,可您想过没有,一只蚂蚁扳不倒大象,十只,一百只,或者更多呢?”
语言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却是另类的强大武器。
闻人朱这些年干晾着若雯母子什么都不做,给了对方韬光的机会。
如果闻人朱一开始就行动,老太太根本就不会站到若雯那边。
在不知不觉中,闻人朱其实已经落了下风,而她还不自知。
第628章 门阀世族妾19
“你怎么想?”
闻人朱并不蠢,口舌之快逞两下就罢了。
眼前的境遇是,老夫人最近两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跟她交心。
婆媳两个见面也不争不吵,只是笑语间,多少带点隔阂和不真诚。
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
陆袅庆幸闻人朱是个明事理的,只要能听进去劝,从现在开始改变,什么都不晚。
“您被动太久了,得试着主动出击。”
陆袅和王妃在凉亭里待了小半晌,带着丫鬟离开院子时,捂着脸颊,表情充满愤懑委屈,看着就像是受了好大的气。
消息经由几张嘴传到雯夫人的耳朵里,她轻蔑的哼笑了一声,觉得这府里除了她,真就一个聪明人都没有。
全是蠢货。
月露给她道贺:“主子的上位之日不远了!”
她是一条难得忠诚的狗,雯夫人心情不错,很乐意赏这好狗几口肉吃。
“叫柔黄那丫头放机灵点,别露出破绽,等假以时日,我儿成为世子爷,你就是侧妃。”
雯夫人画的这口饼,月露吃了好几年,一年比一年饥渴。
她觉得这饼有朝一日,肯定会被自己吃进肚子里。
所以只要是雯夫人吩咐的事情,她从来义不容辞,肝脑涂地。
“夫人放心,奴婢时不时就去敲打她,她都记在心里的。”
“光记在心里有什么用!”
雯夫人语气不满:“让她勾引燕麒宣,几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蠢笨如猪,没用的东西!”
亲妹妹被主子这么骂,月露讪讪的跪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牢骚发出来,雯夫人心里舒坦了点,挥挥手,让月露下去。
她得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法子能说动燕腾,让修思去参加簪花会。
簪花会一年举办一次,由京里各大家族的当家主母轮番挑梁举办。
燕修思上一次出现在簪花大会,还是十二岁那年。
大会设在王府,燕修思只去前头看了两眼,就被那凶神恶煞的老嬷嬷给撵了回来。
那时年纪小就罢了,眼看着燕修思弱冠都几年了,正妻没娶,小妾一堆。
雯夫人急的什么似的,可又不愿意随便找个小门小户的女儿。
她儿子以后是要当世子爷,后面承袭王位的。
小门户的女儿,哪里能给丈夫带来助力。
这簪花会一年一次,请的都是世家大族的贵胄子女,个个人中龙凤。
前面几年被耽搁也就算了,这次就算豁出去,雯夫人也得给自己的儿子要来一张请帖。
她这边卯足了劲儿,让人给燕腾身边的小厮递好处,想吹吹耳旁风。
小厮说好了燕腾几时几刻回来。
雯夫人打太阳还没下山就期盼着,等到月上枝头,也没见着人影。
一问之下,才知道,王爷和王妃上同僚家吃酒去了。
雯夫人那个气,在院子里摔盆砸罐,闹了一夜。
到第二天,事情突然照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王妃那边着人传话,三日后簪花会,让二少爷跟着一起去开开眼。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想也想到的事。
雯夫人觉得蹊跷,闻人朱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直到傍晚,燕腾过来,也没让人通报,悄无声息的找到雯夫人,不平不淡的说:“你一直埋怨阿朱苛待你们母子,现在表现的机会来了,让他绷紧了,少给老子丢人。”
雯夫人闻言,心里那点疑虑顿时消失不见。
她理所当然的以为,闻人朱松口,是燕腾从中周旋。
一想到燕腾心里还有他们母子,她便高兴的什么似的,连忙招呼下人去传晚膳。
燕腾就是过来说句话,根本没打算留下,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生怕谁知道的紧张样子。
第629章 门阀世族妾20
一早王府就忙活起来,给主子们准备车马。
这回的簪花会,安排在侯爵府上。
侯爵府世袭了几代,门第森严,当家主母是国公之女,最是注重体面和规矩,从来瞧不上那些个没有内涵的暴发户。
燕家富了不过一代,严格来说,也算暴发户。
要不是公主下嫁,都不见得给燕家递请柬。
陆袅穿了一身低调的云黄色裙装,头上首饰也以素雅为主。
其实以她一介妾室的身份,不该登上这大雅之堂。
但是闻人朱说了,燕麒宣只认她一人,她就是燕家未来的女主子。
出去见见脸,也让大家伙看看她在燕家的地位,不至于以后让人小瞧了。
话说了那么许多,临出门,陆袅才看到传说中的王府庶子燕修思。
与陆袅想的差不多,这人长得文文弱弱,相貌尚可,只是大冷的天,摇着一柄扇子,下巴微扬,三分风流,七分傻逼。
就这,他本人可能还觉得自命不凡。
陆袅嘴角微不可查的牵了牵,踩着小凳,上了马车。
路上,闻人朱生怕陆袅玻璃心似的,一直在安抚她。
“你定是晓得,京城这些贵妇贵女,明着都是大家出身,仪态端方,其实内里跟乡野村妇也没什么两样,最爱嚼舌根。”
闻人朱顿了顿,仔细着陆袅的表情:“你家出了那档子事,如今嫁入王府,身份又不高,定会被人背后说闲话,你……”
“嘴长在别人身上。”
陆袅笑了笑,让闻人朱放心:“日子是自己过的,好不好,自己心里清楚,您放心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也绝不会惹事。”
闻人朱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有点不高兴。
“我可不是怕你惹事才说的这些,就是惹事,谁敢说你一个不字,我撕了他的嘴!只叫你别难过,为不值当的人伤了身体,可是。”
陆袅郑重点头:“我都明白的。”
仔细想想,燕麒宣那性子,大概是受了母亲的教导和熏陶,才如此与众不同,令人心动。
侯爵府离王府很近,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还没下来,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宣喊。
“那不是燕王府的车么,听闻世子爷领兵去前线助阵了,今年可要少许多看头喽。”
“就是他来,也没什么看头。”说话的人,语气颇有些酸溜。
“此话怎讲?”
“他新纳了一门妾,你不知道?”
“嗤,你说的是陆家那个?陆家都绝种了,陆久箐一个小妾,能翻起什么风浪,你可是孙家最尊贵的小姐,怕她什么!”
孙家旁支小姐估摸着找回了自信,吊高了嗓子,声音越发阴阳怪气起来:“就是不知道,今儿这位贱妾来了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袅要是再不出去,就是怕了人。
闻人朱平时最是讨厌这些个唱曲儿似的的怪声怪气,她脸一沉,就要拨开车帘出去。
陆袅拦住了她:“您先不急着出去,为一个妾大动干戈,容易伤您的体面,只是一点小情况,我能处理。”
第630章 门阀世族妾21
闻人朱还是不放心,叮嘱她道:“不用顾忌王府颜面,她们敢中伤你,你便骂回去,横竖有我给你兜着。”
陆袅心中感激,且叫她宽心,撩开车帘,走出车外。
那两人还在一唱一和,眼睛一个劲的往马车边打量,瞧着陆袅出来,嘴边的话越发难听。
“快瞧瞧,真是没规矩,一个妾,也敢到簪花会上放肆,珍儿,侯爵夫人最厌恶什么来着?”
孙珍儿掩唇一笑,满眼都是轻蔑:“侯夫人呐,最是厌恶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啊姬啊的,我估摸着,侯府的下人一会就要出来撵人了。”
“呵呵,真想看看那场面,定然难堪至极。”
平常人听了这些编排,不说气得发疯,脸色也定是不好看。
陆袅端着大方和善,走到两个碎嘴子面前,仿佛才看清两人是谁,微微吃惊。
“方才在车里,我还以为外面是哪家没规矩的粗野婆子,没想到竟是两位未出阁的小姐。”
她眉毛微挑,显出几分刻薄的讥讽:“怎的我才嫁人没多久,京中闺秀的喜好已从书画雅趣,变成街边叫骂了么?”
站在街边叫骂的一般是市井泼妇,和高山流水的的名门小姐怎能相提并论。
那孙珍儿整个怒了,指着陆袅的鼻子大骂:“陆久箐你横什么!如今你已不是陆家二小姐,我看等会谁搭理你!”
陆袅嘴角一提,“是了,我是陆家小姐的时候,你连到我跟前说话都不配,如今见了形势变化,才敢颐指气使,可是你又怎么知道——”
陆袅向前走了一步,盯着这小家子气的所谓小姐,眼睛微微眯起:“假日时日,我陆久箐不会重新站到高峰,到时候恐怕不是没机会说话,我让你给我跪地磕头,你能把头盖骨磕碎信不信?”
论嘴炮,陆袅从来没输过。
孙珍儿虽说不是小门小户,但京城这些有头有脸的世家小姐从来都瞧不上她。
说起来,她还是祝元松的表妹。
然而孙家到底是没法跟祝家比,四品小官,不上不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位置很是尴尬。
陆家没出事之前,在京城是少有的尊贵。
陆家两位小姐平日的玩伴都是公主郡主,孙珍儿还没有相府里头的狮子狗有面子。
风水轮流转,如今陆家没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过来。
可惜孙珍儿不知道,此刻她面对的不是那个家破人亡,万念俱灰的陆久箐,而是千帆过尽,见识过各种极品的陆袅。
这点段位也敢出来秀,把她当成对手,都侮辱了自己。
孙珍儿不懂,陆久箐明明都已经落到了这番田地,到底哪来的底气继续狂妄。
她显然是被气得不轻,然而没等撂狠话,就见闻人朱从车里下来了。
孙珍儿做梦都想嫁入燕王府,和燕麒宣共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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