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力量显然不是如今的云时宴能够掌控的,他收回巨剑,同时目光落到了云时宴一侧,那个瞧着身娇体弱的女人身上,最重要的是——
他竟然看不透她的修为!
这个女人,起码是和他一样渡劫期,甚至有可能修为比他还高!
怎么可能……
明明距离上一回见到她也不过半年。
即便是最具天赋的修士,也不可能短短半年便从金丹期一跃而至渡劫期……
温行砚看看桑宁,又看看云时宴,而后猛地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把自己一身的修为都给她了?”
“倒也没有全部给她,”云时宴淡淡瞧着他:“还留了点。”
温行砚:“……”
那可是大乘期足以与修真界抗衡的修为,他竟然如此云淡风轻地,把这些全给了一个女人?
果然凡尘俗世中的情感于修仙一途便是拖累!
幸好啊,他可没有这种拖累。
其余修士闻声,也是一片沉默。
沉默过后,他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从前是因为衍霄魔君修为极高,修真界不得不联手将他封印,可如今他只有灵寂期地修为,只怕是在场任何一个宗门长老都可以将他拿下,那他们如此大阵仗地聚在此地,是否有些多余?
哦不,衍霄魔君是修为倒退了,但他身旁那个女修……人家也没入魔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地事,他们这一群人来对付她,似乎……不太好?
这时,一直默默没有出声的桑宁忽然干咳一声,她清了清喉咙:“那个,你们刚才看留影石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到温行砚的不妥之处吗?”
不妥之处?
大部分修士都还没反应过来,但那几个老狐狸已经迅速传音与自己宗门内的弟子,要他们做好准备,防备……温行砚?
“你们难道没看出来,温宗主早在千年前就生了心魔吗?比云时宴还早好几年呢!”
桑宁转眸瞧了眼云时宴,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也不理会修士们震惊的神色,又继续高声道:“温行砚早在千年前便与九幽有了勾连,他借助九幽邪气控制玄清道尊杀了云时宴的父母亲人,逼得云时宴生出心魔,又在这千年间炼化无数傀儡尸……啊,我忘了这事兴许被他瞒住了,但你们肯定有人听到过风声了吧?
“对了,你们在留影石的画面中应该也看到过他邪气侵体的模样了,他现在不仅身体被九幽邪气侵蚀,脑子都已经被邪气都腐蚀坏了。
“今日你们要对付的不是云时宴,应该是他才对。”
众修士不自觉地顺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
温行砚此时的面容已经是阴沉至极了。
他垂下了眼眸,冷声道:“你们不会因为她几句话便全然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吧。”
众人听罢一个激灵,又纷纷转眸看向桑宁。
不错,他们怎能如此轻易就被那女子说服,有谁可以证明此事呢?便是那留影石,说不定也是伪造来的呢?
这时,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从那片云海之中传出,一体型庞大吓人,身披寒光铁鳞的妖兽冲破了厚重的云层,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那是什么?”
“是蟒蛇吗?蟒蛇怎么会如此之大?”
“那不是蟒蛇,”无极刀宗的长老皱着眉头,迟疑着道:“像是上古神兽螭龙,只是螭龙又不该是这副模样……”
“还算你们识货。”
螭龙在天空之上盘旋着,忽而一个转身,化作一黑衣少年,他掸了掸衣衫:“我就是螭龙,不过当年因为温行砚的迫害,邪气入体,就成了这副样子。”
这下,众人一时之间也再寻不到什么由头来替温行砚开脱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温行砚。
温行砚捏紧了指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焦躁的阴郁来:“好罢。你们说的没错,但那又如何?倘若云时宴还是之前的云时宴,我或许还会有几分忌惮你,但如今,即便你们联起手来,又能耐我何?”
桑宁:“……”
这话说的,是半点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恐怖的威压扩散开,笼罩了天绝崖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各宗长老宗主,其余人几乎都被头顶的巨大压力压抑的喘不过气。
他们艰难地抬起头,便见温行砚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黑气,但此刻那股黑暗变得更加凝实如同黑雾,黑雾在他身后搅动,逐渐汇聚在一起,仿佛有某种极度恐怖的存在正在酝酿。
“便让我瞧一瞧,你们这些人,又能如何与我对抗吧。”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数道黑色的影子突然自那片浓厚的黑雾中蹿出。它们飞快扑出来,皮肤溃烂面目狰狞,同时也带出一股腥臭的腐烂味。
是傀儡尸!
数以万计的傀儡尸,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自温行砚身后的浓雾中涌了出来。
桑宁眨了个眼的功夫,周围乌压压的已经到处都是傀儡尸了。
她连忙冲身后喊道:“快出来!”
众人已经被眼前所见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们本能地调动修为抵抗这些仿佛源源不尽的傀儡尸,便也没时间去思考什么出来不出来。
而就在桑宁话音落下后,一头灰狼猛地扑了出来,身形如一座小山。
但这还不算完。
随即是狼、狮、豹……一头接一头,俱都身形庞大,吼声震天。
而在这些狮狼虎豹之后,是一只色彩艳丽的巨大鸟类。
温行砚见状,从喉间挤出了声音:“……妖族。”
第79章
大战
众修士都来不及细想, 便与妖族一起,和那些傀儡尸战到了一处。
这厢,桑宁也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温行砚神情狰狞, 他身形一动, 蓦地出现在云时宴身侧, 而后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后撞去, 像要将他撕成两半似的。
不是, 你打他干什么?
你肯定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吧?
不识货的老东西,呸!
桑宁心中啐了温行砚一口, 手中归离却没有丝毫停顿,几乎是在温行砚冲过来的瞬间,剑剑光层层叠叠, 像是一张网朝着温行砚笼罩而去。
二人相撞, 气浪荡开,除了桑宁身后的人, 无数傀儡尸被扫荡而飞。
温行砚冷笑一声:“昔日的衍霄仙君,今日竟要躲在女子背后,真是可笑!”
云时宴唇边却漾开了一丝笑意。
他并不觉得他倚靠阿宁的保护有损他的颜面。
他只觉得, 阿宁这样紧张他, 他很开心。
最重要的……
阿宁有了保护自己和孩子的能力, 这样就很好了。
那厢温行砚释放威压, 却未能挣脱几人的缠斗。与桑宁再三交手之下, 流光弥渊等人又时不时偷袭,不多时,温行砚便渐渐落到了下风。
眼见追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他心中竟也隐约升起了一丝不安。
他绝不能输,绝对不可以!
他面色阴沉地张开双臂, 一张张半透明泛着黑气的人脸在他身前逐渐成型,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每张脸上都渗透着死前的绝望,人脸密密麻麻的重叠在一起,组成了一堵完全由人脸组成的恐怖人墙。
绵密的攻击落到墙上,不断将一张张脸割裂,甚至是搅碎,但同时墙也在自愈,不断有新出现的脸补充进来,半空中碎裂的脸墙崩坏开来,一双深红色的血眸暴虐的如同邪魔降世。
桑宁呼吸都窒了一下:“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被温行砚用邪气迫害的人的神魂。”流光道。
云时宴皱了皱眉:“他这些年也许就是靠吸纳这些神魂来提升修为的。”
“那不是邪修修炼之法?”弥渊挥手将身旁的傀儡尸砍成两半,气喘吁吁道。
一个正道宗门的宗主,竟比邪修还手段邪恶残忍。
桑宁舔了舔唇:“他那样子,早便比邪修都还要恐怖了。”
说话的功夫,温行砚便向着几人猛冲而来。
“你们都退后!”
桑宁大喊一声,抬手结印,挡在了几人之前。
这般纯拼修为的碰撞,瞬间便是爆出惊天炸响,灵力涟漪自那撞击之处犹如风暴一般席卷而出,周围的一些巨大山石,在一阵咔嚓声中,轰然爆裂。一些修为略低的修士,被这恐怖的能量涟漪波及,在一阵凄惨叫声中,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最后重重的砸到地上,筋骨都险些断了个彻底。
强大的冲击力同时也将桑宁震退,身体控制不住地倒飞而出,而后撞进一个气息清冽的怀抱。
云时宴松了口气,确认怀中的人没有受伤,这才抬眸看向另一边。
温行砚身体上浓郁的黑雾变得稀薄起来,但他眼睛里却射出掩盖不住的杀机,紧接着身上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我原本不想做到这一步的,但你们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温行砚盯着他们,“不过……一切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开始诡异的扭曲,最开始是五官,然后是四肢,扭曲的幅度不算大,但看上去尤为诡异,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中钻出来。
下一秒,一只黑色像是虚影一般的手臂猛地从他的手臂中挣扎出来,这诡异的一幕像是昆虫蜕壳,先是手臂,然后是头,身体……难以想象,居然从温行砚的体内爬出一个黑色的人形黑雾。
但温行砚没有死,身体被撕裂的巨大痛苦让他发出惨叫。
黑雾漫天。
浓烈到仿佛化作了一张无形的网, 落下来蒙住众人,让人连喘气都好像变得艰难了起来。
修士们抬眸,眼珠上都好似覆了一层黑色。
“这又是什么怪物?是炼狱恶鬼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们别他妈废话了!”长老叱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搁那聊天呢!老子快撑不住了!”
放眼望去。
不远处又一个修士被扫倒,旁边的傀儡尸四肢伏地, 立即扑咬了上去。
修士们咬了咬牙,不得不收回注意力对付近在眼前的威胁。
至于妖族,它们原本以为自己是来跟修士拼个你死我活的,但眼见着这些傀儡尸朝它们冲过来扑咬,自然也只能先和人族修士暂时联手了。
半空中,只见新出现的黑雾人形渐渐凝实,它随手一拨,仍在剧烈痛苦中不断颤抖的温行砚就被转移走,下一秒,滚落在地上,摔在了尸堆中,还没有死透。
“这具躯壳束缚着我,现在脱下来感觉好多了。”它望向云时宴笑了笑:“又见面了。”
桑宁:“?它……”
“是邪神残在九幽的一丝残念。”云时宴淡淡道:“之前在十二时方镜里,便是它险些控制了我。”
桑宁心中一惊。
她原以为只需要对付了温行砚,不让邪气有机会侵入云时宴的身体,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可谁能料到,邪神残念早已附着在温行砚身上……
残念看向尸堆中的温行砚,口吻重了一些,“他也是个勉强可用的躯壳,可惜终究天赋不够,与我的融合度太差,否则我也不至于到今日还只是这般模样。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除了你。”残念此刻也不再有动作,它在看,只是在看,平静的看着云时宴,浑浊眼珠中藏满了期待,语气郑重而又带着欣喜:“你将会是我新的躯壳。”
它话音落下,萦绕于周身的黑雾缓缓上升,在半空中形成一片巨大的乌云,乌云遮天蔽日,带来极强的压迫力。
乌云中不断有更加深邃的黑影涌动,在里面不断翻滚,还伴随着极为遥远的嘶吼声。
像是……这片乌云后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很快,在所有人颤栗的目光下,一道道黑影从天而降。
桑宁也分辨不出这些究竟是什么怪物,有一部分尚且能保持人形,而其中的大部分完全就像是胡乱拼凑起来的,器官暴露在外,浑身血淋淋的,身体上蔓延着锋利的骨刺,有些手脚中间还长着蹼。
修士们见状,也是心中颤抖不已,他们心知这一战可怖,一不小心兴许整个修真界都保不住,于是一个个不再藏, 纷纷拼上了性命。
桑宁抛出手中长剑,掌心一动,剑光冲入人面墙中,那无数怪物便张牙舞爪地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雪白的剑光和黑雾中传来的绝望嘶吼声让整个战场充满肃杀之感。
而就在桑宁与那些怪物缠斗在一起的时候,云时宴的一双墨眸渐渐溃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赤红色的血眸。
萦绕在残念周身的黑气开始汇成一股,蜂拥着往云时宴而来。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一阵同样的黑气自流光身上溢出,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云时宴的体内,甚至那些怪物体内也冒出黑气,一时间纷纷朝着云时宴汇聚而来。
桑宁见状立即想要冲过去设结界挡开黑气,却反被云时宴套了个结界,而她竟然挣脱不开。
是因为……那些黑气?
是,一定是。
在这一刻,桑宁忽然懂了。
那些黑气就是邪气,邪气一旦进入云时宴体内,便可以为他所用,同时也像之前一般,被他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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