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工作性质的原因,姜莱听见这种短震动声就会条件反射的心慌,生怕被甲方找上门要求更改剧本。
姜莱掏手机的动作很快,看到屏幕上短信的发送人时,眼底闪过疑惑。
一串陌生号码。
[陈蕴舟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姜莱停住脚步,在脑海里飞速搜索着这串号码,从来没有见过。
她内心升起疑云,犹豫了下还是礼貌性回复过去。
[你是谁?]
那边也回复的很快,看信息的内容似乎很着急。
[我知道你肯定和他在一起,让陈蕴舟速回电话!]
这种不说名字且直接下达命令的态度让姜莱心里很不舒服,刚想无视把手机关掉时,那边又发来一条新的消息。
[我是他老子,赶快让这个畜生给我接电话!]
信息发送人已经显而易见,一想到陈修诚这个人,姜莱潜意识就想要逃避。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高中时那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变成那副模样。
情绪极其不稳定,眉眼间都带着冷漠和凶意,感觉随时随地都会暴怒。
上次姜莱见到他时,他坐在轮椅上,可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丝毫不减,就连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
姜莱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想给陈蕴舟打个电话,可手指即将落在那串号码上面时她又迟疑了。
她记得陈蕴舟说过,不打算和他家里人一起过年,谭阿姨和谭笑在外地旅游,而陈修诚被他安排在疗养院。
做出这个选择,她相信陈蕴舟自然有自己的考究。
她不应该插手太多他的家事,更何况他们之间目前的关系也很别扭。
姜莱最终决定回复陈修诚。
在脑海中措辞了半晌后说:[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给他。]
这次,消息并没有很快被回复。
姜莱叹了口气,关掉手机,在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
她以为陈修诚已经放弃,谁知她刚坐上驾驶座,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陈修诚直接打来了电话。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手机听筒里响起,让姜莱莫名感到脊背发麻,只能硬着头皮等那边开口。
“陈蕴舟不在你身边?”陈修诚说话的语气远远比他发来的信息要平静许多,镇定自若。
姜莱放松了些,回答道:“没,他是你儿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行踪。”
电话那头的陈修诚冷笑一声道:“他可没把我当成他爹。”
姜莱没说话。
“既然不在你身边,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陈蕴舟再怎么厉害也是我生的,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瞒不过我。你们之间闪婚的事情我也一清二楚,所以你也没必要再防着我。”陈修诚掷地有声道。
姜莱皱起眉头,隐隐感觉不安:“你想说什么?”
“当初他为了和你结婚想尽了办法,甚至还付出了不少代价。”他话音一转,“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他可是瞒了你不少事情。要是想知道的话就来疗养院和我见一面,我会把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
第70章
被困在死胡同 那个时候,陈蕴舟该有多……
如果不是他说自己是在疗养院, 恐怕姜莱会以为手机那边是个骗子。
一瞬间,陈修诚口中带着试探又模棱两可的话在姜莱的心里种下了一枚小小的种子。
猜疑若是长成参天大树,就会变成猜忌。
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甚至不知道陈修诚说出口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的语气如此笃定, 好像料到了她会相信他似的。他就没有想过,若是她和陈蕴舟的感情坚不可摧, 选择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陈蕴舟,他所谓的筹码就变得不值一提。
姜莱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事实就是, 她和陈蕴舟的感情没有那么好, 或者说……她始终都没有准备好全身心投入这段感情。
她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对陈修诚的话有八分认可。
他不提她还没想起来, 如果陈蕴舟真的瞒了她很多事情,那么曾经陈蕴舟躲闪的眼神和转移话题时的刻意, 一切都逐渐清晰起来, 开始有了答案。
姜莱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索性把手机扔在一旁, 先开车回家给父母煮饭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
陈修诚把疗养院地址发了过来,之后就再没发过信息,像是在给姜莱充足的思考时间。
他混迹生意场那么多年, 算是个十足的老狐狸。姜莱在他面前, 所有的心思和想法都显露无疑。
这一点, 姜莱觉得陈蕴舟和他很像, 最会拿捏人心。
因为心里装着事儿, 姜莱煮饭时都心不在焉,打开炖盅盖子时不小心被冒出的滚烫蒸汽撩到,皮肤细嫩的手腕瞬间红肿起来。
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陈修诚说的话,像是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心里, 疼痛比烫伤还要更加深刻。
姜莱把做好的汤和饭菜送去医院时已经是下午,父亲因手术而亏空的身体仍需要大量的休息时间用来恢复,这会儿又睡着了。
她走进病房时,看到母亲坐在窗前,视线眺望着远方,伴着眼底解不开的惆怅。
她大概能猜到母亲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感慨时光太快,青丝变成白发,康健的身体开始变得脆弱苍老。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所以姜莱猜测,母亲心底或许也会懊悔不该发生那场争吵。
那些因为曾经的过错而在心上留下的伤痕,也随着时间逐渐淡去。
宋婉之也会慢慢释怀,姜莱亦如此。
姜莱陪父母吃完饭后,她拿起手机盯着陈修诚发来的疗养院地址,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这不仅仅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更是为了弄清楚陈蕴舟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像林彩音说的,婚姻需要用心经营,她也需要彻底打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去爱他。
那她就要确定,这段婚姻中不会再有任何隐瞒,她也不会给那些猜疑心思趁机而入的机会。
姜莱跟宋婉之打了声招呼,等到晚上她会回到医院连夜看护,好让母亲能够回家睡个好觉。否则姜明远的身体还未康复,宋婉之就要先倒下了。
她给陈修诚回复了一条消息后迅速驱车前往疗养院。
陈蕴舟给他安排的疗养院是整个北城环境最好的私人疗养院,其实更像是度假山庄。
疗养院位于郊区,环境清幽,绿树成荫。这里甚至可以坐拥整个北城的风景。
可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对于陈修诚来说更像是一种软禁。
他因病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待在这样的别墅里,鲜少与外界来往,也没办法再插手公司上上下下的事宜。
姜莱很少从陈蕴舟的口中听到关于他家庭的事情,所以想到这,也有些困惑。
他到底是和陈修诚有多大的过节,才会把自己亲生父亲软禁在这里。
或许她来这里一趟,就会得到答案。
车子行驶到疗养院门口,她却有些迟疑。
从别人的口中打听关于陈蕴舟的事,这样的做法会不会不太好?
“烦死了。”姜莱郁闷地把额头贴在方向盘上,没忍住磕了几下试图压下焦躁不安的情绪。
谁知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在这处寂静无比的地方格外突兀。
也吓走了姜莱内心的那些顾虑。
“来都来了。”姜莱自言自语,脑海里冒出这四字真言。
她停好车,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疗养院的大门。
在前台报了陈修诚的名字后,工作人员带她来到一处三层小洋房就离开了。
姜莱站在门口按下门铃,等了几十秒后,一位穿着护工衣服的中年男人为她打开大门。
陈修诚已经坐在客厅的躺椅上等待她许久,见到姜莱后,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你来了。”他的语气胸有成竹,一双眼睛带着审视地看向她。
就如同他们上次见面一样,这种眼神让姜莱很不舒服。
她只能安慰自己,陈修诚毕竟是个年迈病重的长辈,硬着头皮也要强颜欢笑。
姜莱礼貌地笑了笑:“我也没机会拒绝。”
她表面上看起来从容淡定,其实心里已经早已慌不择路。
她走过去坐在陈修诚对面的沙发上,难以压下心中强烈的紧张感。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可能会改变她对陈蕴舟的看法,甚至会改变这场婚姻。
陈修诚没有绕弯子,也没有客套,直接切入正题:“我知道你和陈蕴舟在结婚之前根本就没有感情,甚至不熟悉。你们高中的时候说过的话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更别说谈恋爱。你们还太年轻,那些小心思都瞒不住我。今天我把你叫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
姜莱极力克制着语气中的紧张,说道:“你想聊什么?”
陈修诚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其实你和陈蕴舟不太合适,我原本早就给他物色好了结婚人选,但是他太固执,不愿意听我说这些。之所以会和你结婚,很大的原因来源于和我赌气。”
“你看新闻了吗?她和陈蕴舟站在一起的时候比和你般配的多,我的儿子就应该和这种女人结婚,而不是你。”他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点了几下调出今天最新的北城新闻。
姜莱心里一沉,抬眼看去。
上面竟然是昨晚那场晚宴的图片,照片的主角已经很明显。
郎才女貌的二人亲密挽手走入会场,郑采薇是当红流量小花旦,而陈蕴舟是北城首富继承人。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样貌,都如此般配。
明明看起来养眼的照片,此时看在姜莱眼里却只觉得刺目。
陈修诚说得对,比起姜莱,还是郑采薇和陈蕴舟更合适些。
倘若他能和郑采薇结婚,给家族企业带来的利益会更多。
陈家在北城有权有钱,目前正缺乏的就是影响力。
而郑采薇在娱乐圈的名气恰好补足这点。
他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郑采薇同时也可以靠着陈家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姜莱不知道陈修诚告诉她这些究竟抱着什么目的。
如果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那他成功了。
他太会拿捏人心,偏偏就这样把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
她和陈蕴舟的婚姻一切都很顺利,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两人之间的感情。
因为不够坚固和坦诚,所以给了陈修诚趁虚而入的机会,也落下了把柄。
姜莱藏在身下的手用力攥紧,有些尖锐的指甲戳进肉里,泛着疼。
陈修诚耸了耸肩:“他会选择和你结婚,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姜莱紧张地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陈蕴舟,可得到都不是真实的答案,她能感受到陈蕴舟对这个问题的回避和搪塞,所以她始终为此耿耿于怀。
“他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病。”陈修诚打量着她。
从姜莱眼底的震惊就可以得到确切的答案。
她听到这话,内心某处好像突然间崩塌,心底的不安好像下一秒就会全部宣泄而出。
什么病?
为什么陈蕴舟从没告诉过她?
那种无所适从的慌乱油然而生。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自从他母亲去世以后,他就患上了心理问题,有严重的强迫型依恋障碍。这种病症会让他对某个特定的东西产生极度的依赖,严重的时候会通过伤害自己来克制发病。”
姜莱愣住了。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料到陈蕴舟会有这样的问题,更无法将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与“强迫型依恋”联系在一起。
“伤害自己......”她怔然道。
所以陈蕴舟的身上总是会出现很多难以愈合的伤口,不停发炎溃烂,她明明亲手给陈蕴舟涂了药,第二天还是会恢复那副可怖的模样。
她原先以为是陈蕴舟的体质问题。
可现在陈修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来源于他的心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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