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在已经上完药的伤口上穿孔,试图用疼痛来缓解内心的苦痛和折磨。
姜莱不敢想。
那个时候陈蕴舟会有多痛。
可是她再清楚不过,这种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内心深处的痛楚。
越是压抑,就越是强烈。
就这样陷入了死循环。
陈蕴舟被困在了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死胡同。
可他还偏偏温柔地开解她。
在她每一个被梦魇所困的夜里,他又在经历着什么......
第71章
这些伤口的秘密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
“你说得特定的东西是什么?”姜莱轻声问道。
谁知陈修诚笑了笑, 毫不在意道:“谁知道呢,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姜莱垂下眼,遮盖住眼底复杂难过的情绪。
陈蕴舟竟只字未提这些, 他表现的太过正常, 除了那些实在难以掩盖的伤口。
她好像也从没问过陈蕴舟,你是不是不开心。
一时间, 愧疚填满心口,又带着抹不去的钝痛。
她又该怎么向陈蕴舟开口?
当所有难题摆在她面前, 她还是产生了一丝退缩。
顾虑太多, 踌躇不前。
姜莱承认,她在爱情里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总是怕受伤, 就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姜莱的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微微发白。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陈修诚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毫不留情地刨开了她自以为平静的生活。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陈修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的声音有些冷, 带着一丝质疑。
陈修诚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和陈蕴舟有几分相似。他靠在躺椅上, 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语气轻描淡写:“我只是觉得, 你有权利知道真相。毕竟, 你和陈蕴舟在一起, 他的问题迟早会影响到你。”
姜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盯着陈修诚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然而,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一潭死水, 没有任何波澜。
她早该清楚,和陈修诚这种老狐狸谈判,她始终会处于下风,讨不到一点好处。
“你和陈蕴舟的关系并不好,对吧?”她直接了当地问道。“让我猜猜,陈蕴舟那么恨你,甚至过年还把你一个人丢在疗养院连电话都不愿意接,是因为他母亲吧?”
陈修诚的笑容微微一滞,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下来,没有答话。
姜莱一看便知,自己猜对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陈蕴舟告诉过她关于他母亲日记本的事情,她是个文字工作者,从那寥寥几句话中就能感受到其中丰富的生命力。他的母亲,应该是个独立且向往自由、内心力量非常强大的女性。
不知过去多久,陈修诚才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恨我,我也懒得去修复这段关系。有时候恨比爱更能让人快速成长。但这并不影响我告诉你真相。”
姜莱的心沉了下去。她突然意识到,陈修诚的目的并不单纯。他把自己叫到这个地方来,又说出那些话,只是为了打压陈蕴舟的气焰。其实陈修诚本质上和宋婉之很像,只是前者更为极端,宋婉之和他的区别就是她爱姜莱。
陈修诚想要把陈蕴舟牢牢控制在手中,像不会挣扎、没有自主意识的提线木偶,但陈蕴舟因为母亲的去世对他产生了恨意,根本就不愿被他控制。
父子关系便一直僵持着,直到现在。
姜莱只觉得胃里泛恶心,这种被人利用,被当成竞争筹码的感觉并不好受。
“你告诉我这些,只是为了让我离开他,对吗?”她的眼神中带着愤怒,瞪着陈修诚。
陈修诚没否认,只是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我只是尽到了一个长辈的责任。”
姜莱胃里再次翻涌而上,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听起来够恶心。打着所谓长辈的旗号,做得全都是不利于陈蕴舟的事。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方面因为陈修诚的做法而愤怒,一方面又因为陈蕴舟的隐瞒而伤心。
他选择隐瞒那么久不告诉她,是因为不信任她。
她这才忽然发现,和陈蕴舟结婚那么久以来,关于他身上许多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周辞、郑采薇,和陈修诚。
她感到一阵无力,仿佛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潭。
“如果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报复陈蕴舟,那很可惜,你的计划破灭了。他不爱我,也根本不在乎我知不知道这件事,在这段婚姻里我们只是在互相利用罢了。我很忙,也有自己的家人,更没心思参与你们父子之间的斗争。失陪了。”她站起身,语气冷淡。
姜莱转身离开。她的脚步有些踉跄,脑海里混乱思绪如毛线般缠绕成一团,直到走出疗养院,她才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坐进车里,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陈修诚的话,那些真相像一根根刺扎在心里,让她难以呼吸。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蕴舟。她爱他,可也害怕自己爱他。陈蕴舟的有所保留再一次让她恐慌,“为什么”这三个字不停占据她的脑海,最终沉寂在角落中得不到回答。
她想,这个问题只有陈蕴舟才能给她答案。
无意间,唇角尝到咸涩,原来不知何时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下。
所有情绪一股脑席卷而上,包裹住她的心。
让陈蕴舟产生病态依恋的究竟是什么。
她丝毫没有头绪。
在疗养院耽搁的时间太久,夜幕已经开始悄然降临。
姜莱刚打开去往医院的导航,却看到宋婉之给她发来的信息。
[莱莱,今天晚上你不用来医院了,我想多陪陪你爸。你回家休息吧,和蕴舟一起好好庆祝生日。]
姜莱迟疑了半晌后,又重新修改了导航终点。
车子的前照灯破开夜色,往远方驶去。
姜莱推开新房大门时,走廊玄关处的感应灯滋啦闪了两下,像被掐灭的烟头。
客厅一片黑暗,就连窗帘也被关得严实,一丝光亮都无法穿透进来。
她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却发现陈蕴舟卧室门缝里漏出一点微弱的光。
陈蕴舟在家为什么不开灯?姜莱心中狐疑,往他房间的方向走去。
卧室里空无一人,却像是遭了贼般满地狼藉。
满地画纸被夜风卷着擦过脚踝,她蹲下拾起一张——素描纸上用炭笔反复涂抹的唇形几乎要破纸而出,下唇中央那颗唇钉被描摹地格外精细,连金属反光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二十张,三十张......所有揉皱的纸团里都是同一张唇瓣。
她突然想起陈蕴舟总喜欢用某种奇怪且炙热的眼神看着她的唇,接吻时更是反复碾压,像是猫咪见到了猫薄荷。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姜莱踢开满地纸团往卧室深处走,偶然视线扫过,猛地发现房间角落的柜子上放了一个她格外熟悉的东西。
陈旧的威士忌瓶在光线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这个牌子的威士忌是澳洲本土生产的,巧合的是,现在早就已经停产。
酒瓶的来源在姜莱的脑海中清晰。
那是她多年前在墨尔本打下第一枚唇钉后,在街头灌下的第一口烈酒。
她那时知晓有人跟在她身后,所以格外肆无忌惮。
她使坏地把喝完的酒扔在街边,本以为男人会帮她丢进垃圾桶,谁知......
空瓶子里似乎还藏着一个卷起来的纸条。
姜莱心脏猛跳着,手指颤抖着拿起酒瓶,倒过来叩了一下就把那卷白色倒在手心。
她指尖微动,把卷曲的纸条打开。
上面的字迹太过熟悉。
那是她曾经写过的剧本手稿。
不知什么时候被撕下来残缺的一角,并不完整。
纸上画着一朵小花,是她创作无聊时随手的消遣。
下面是一句话。
“每个角色的秘密,都是他真正的弱点。”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剧本中随意写下的灵感,就这样照进现实,一语成谶。
这些旧物裹着记忆朝她呼啸而来——那天她失魂落魄地走进工作室,让陈蕴舟给她纹身。陈蕴舟不语,只是盯着她的唇瓣,视线炙热又深沉。
她还清楚地记得陈蕴舟说过的话。
他说:“你的嘴唇很漂亮,不如穿个孔。”
后来打完唇钉,他用指腹缓缓擦去她唇下不小心流出的晶莹。
姜莱那时看不懂他的眼神。
此时她才终于明白。
那不是穿刺师对作品的欣赏,而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癫狂。
“怎么提前回来了?”陈蕴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姜莱被吓了一跳,转身时太过慌乱,手中的威士忌酒瓶不小心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瞬间就注意到陈蕴舟的神情不太对劲,视线仔细扫过,才发现他的耳骨处早就已经血淋淋一片,血珠正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滑落。
“你疯了......”姜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你都知道了。”陈蕴舟用陈述的语气,看起来很淡定。
还没等姜莱回答,他却笑了笑,任由鲜血滴在地上那些画纸上。
“对不起姜莱,是不是吓到你了?”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太正常的平静。
姜莱后退一步,下意识抬起的手又放下。
她想为陈蕴舟处理伤口,可她心里清楚,这没有任何用处。
她退后的动作惹的陈蕴舟不快,他上前一步,用沾血的手指抚过她颤抖的唇瓣,在银钉上反复摩挲。
“想听听这些伤口的秘密吗?老婆。”
第72章
别再哭了 姜莱,我根本就好不了……
这枚唇钉, 是陈蕴舟亲自设计,专门为姜莱挑选的。
现在,陈蕴舟摩挲着它, 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的每一寸都像是电流窜过, 在她敏感的唇上留下阵阵酥麻。
他们距离很近。
近到姜莱不敢放肆的喘息。
陈蕴舟真疯了,她确定。
他用手指温柔地摘下那枚她戴了许多年的唇钉, 又拿出一个新的给她戴上。
姜莱没来得及看清新唇钉的样式,只是粗略地扫到上面更加晶莹剔透的钻石, 看起来价格不菲。
她下意识抬手去碰, 手刚刚抬起就被男人抓住攥在手中,动弹不了分毫。
他那双眼睛还是温柔地看着她, 语气却不容置疑:“别动,乖一点。有些话你不想听我也要说, 否则...就再也没机会了。”
姜莱敏锐地察觉到陈蕴舟眼底划过的一丝怪异情绪, 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想做什么?”她尾音颤抖着开口问道。
陈蕴舟不知何时从衣帽间拿出了一条领带,之前一直缠在小臂上, 姜莱没注意到。
他一只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拿着领带,动作不紧不慢地缠上姜莱的手腕,
男人的视线微微垂下, 专注地仿佛在给最珍贵的礼物打上蝴蝶结。
姜莱没挣扎, 或者说根本就已经忘记要做些什么。她能感受到浑身汗毛直立, 头皮阵阵发麻。
此时的陈蕴舟太不正常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心脏快要冲出胸膛般撞击着, 跳动着。
她没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在安静的气氛中格外明显,缠着某种说不清的暧昧。
男人手指极其灵活,明明几下就能打好一个漂亮的结, 他却坏心思地放慢动作,指尖似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皮肤,像是有虫子在上面爬动。
终于结束,姜莱的身上也冒出一层薄汗。
她试着挣扎了下,手腕被绑在一起,纹丝不动。
不知为何,姜莱突然有种久违的异样感。
她找不到头绪,直到她看到陈蕴舟熟悉的神情,才猛然想起这种感觉是什么。
就是她第一次找陈蕴舟打唇钉的时候,当尖锐的针头伴着机械运动的声音戳破她唇瓣的瞬间。
那种从尾椎骨逐渐顺着脊骨涌上的酥麻软意。
分明是痛感,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手腕上被布料摩擦后留下淡淡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陈蕴舟垂下眼欣赏了半晌后,扬起唇角笑了笑,像是奖励般摸了摸姜莱的头。
“现在乖乖听我说。”他轻声哄道。
姜莱没应声,转过头回避着陈蕴舟的视线。
她不想和一个疯子计较,虽然她还搞不明白他今天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也不会傻到相信陈蕴舟真的在哄她,如果他此时真的像语气中那么温柔,就不会故意折磨她,捆住她手腕。
“姜莱,你知道我从不舍得这样对你,但是有时候我控制不了。”陈蕴舟看着她,眼底带着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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