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知府府中的丫鬟有三十六人,小厮三十一人,至于那些粗使婆子和马夫花匠之类的差不多有十八个,加上卢管家,我们每个月光给下人发月钱都要将近一百两,更不用说还有下人们的每年的衣服火耗之类的……”
这账越算越心惊,绯云自己拿不了主意,只能先记下等盛时鸢醒了再定夺。
“唉……”
盛时鸢听完绯云的总结忍不住扶额长叹。
她好穷啊。
不行,必须裁人,他们一家三口根本要不了那么多人来服侍,只留几个必须要的下人就行了,何必打肿脸充胖子,浪费钱呢。
也不知道上任知府是怎么养活这么多人的,难道真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
真是难为他在陇南这么穷的地方,还想尽办法搜刮出了这么多钱,真是抓得好啊。
也不知道朝廷知不知道这事,有没有让他将银子吐出来,不过这不是盛时鸢需要关心的事情。
她和绯云细细的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下人自己决定去留,不愿意留下的就结清工钱离开,若是奴籍的,就转卖给人牙子。
那些愿意留下的人,可以让他们继续服侍,就是月钱要大减,毕竟盛时鸢用不着那么多人,那些人留着就是吃白饭的,她能给月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同时盛时鸢还嘱咐绯云,要仔细盯着那些愿意留下来的人里,有没有不安分的,要是有就及时告诉她。
第58章
陇南3
绯云一一领命, 保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异常的下人。
这次他们来陇南,除了之前签死契的丫鬟小草和粗使婆子,其他签活契的下人都没要, 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辞退了, 而且人家也不可能会跟他们远离家乡来这么远的地方。
所以能用的就只有这么两个人, 如今丫鬟小草已经被王氏改名叫翠芝了, 至于那个粗使婆子姓孙, 叫孙婆婆。
还好这两个人算是比较忠心的,放在王氏身边照顾着她, 可以让盛时鸢稍微放心一点, 不然她也不会同意让王氏一个人住在偏远的后花园附近。
经过两天的忙碌, 绯云终于将想要离开的人员名单给整理了出来, 盛时鸢简单过目一下, 发现想走的人还不少。
不过也是,她给的工钱比之前的知府可低了不少,只要在外面努力一点, 不愁赚不到比这高的, 若非是一心好吃懒做, 想占便宜的人, 是不会愿意留下来的。
“那行,给他们结了这个月的钱就放出去吧, 剩下的你和孙婆婆给我盯紧了,要是有往外面传消息或者鬼鬼祟祟不怀好意的,都给我直接抓起来。”
“要是有你和孙婆婆都搞不定的人,就快去找姜护卫长,夫君把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
“奴婢明白,小姐。”
绯云点头应下。
“对了, 府衙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青川可有交代你什么?”
自从前天宗政玦被当地官员拉到府衙里办公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就连换洗的衣物都是青川帮忙送去的。
“没有,青川说姑爷只让小姐放心,帮他照顾好家里就行。”
盛时鸢眨眨眼,咬文嚼字一番,试图找出里面是否蕴含了什么深意,可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正在做的应该就算是帮宗政玦照顾好家里了。
算了,他爱咋样咋样吧。
话虽这么说,盛时鸢还是担心某人在府衙里吃不好休息不好,专门让厨房做了点滋补的鸡汤让青川给宗政玦送去。
等宗政玦回家,之前热闹的府邸里静悄悄的,下人们从原来的散漫无序也变得规矩严肃起来,看来盛时鸢还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他在府衙忙到连口水有时候都来不及喝,才终于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事情差不多都理顺了,其他的不怎么重要的事情,他就交给了当时领头的洪向荣负责。
作为府衙里的二把手,洪向荣在这里已经干了五六年了,原本以为上个知府走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升上去,结果没想到朝廷居然派来了一个京官过来。
而且看起来还十分年轻,要不是打听到了宗政玦的背景,洪向荣还以为是哪家世家公子下来镀金的。
说实话,洪向荣没等宗政玦休息好就拉他去府衙处理事情,其实有点给他下马威的意思,毕竟像宗政玦这样的年轻人,虽然精力旺盛,但在处理政事上就没有他们这么有经验了。
等宗政玦依靠他越多,他的权利也就越大,以后想随便糊弄还不是轻而易举。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宗政玦居然手腕过硬,提前摸清楚了陇南的各种情况,让洪向荣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有打压到宗政玦,还给了他立威的机会。
所以他现在十分老实,不敢弄什么小动作,宗政玦手中的五百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在这个混乱的陇南地区,手下能搜罗到五百名精壮男子,并支撑他们的开销,就已经算是挺不错的势力了。
但洪向荣不会知道,宗政玦手中不止这五百精兵,甚至这些人的饷粮都不是他提供的,而是直接由皇上的私库出的。
如今宗政玦到陇南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官府的军队去剿匪,但整个陇南知府满打满算能调动的兵力只有一个营,不超过一千人。
而且里面的兵大多都是没怎么经过训练的老弱病残,宗政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一郡知府居然能混得那么差。
洪向荣敏锐地察觉到了宗政玦难看的脸色,赶忙解释起来,原来陇南的兵并不是所有都归朝廷管,土司他们那些势力强大的少数民族政权也有练兵的权利。
人家开出的条件比他们好,那些儿郎们自然愿意加入他们,为他们卖命。
所以留给知府的就只剩下这些良莠不齐的兵了。
上任知府不怎么管事,只要那些土司不企图造反,他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反正他被派到偏远的陇南来,就已经算是被半放弃了。
所以这次他闯了这么大个篓子,没有人帮忙在朝廷上周旋,结果自然是从重审判了。
宗政玦语塞,他虽然可以将自己带来的精兵派出去剿匪,但是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用,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那些土司达成协议,让他们派兵去剿匪。
至于如何让那些土司心甘情愿地出兵,这就是宗政玦目前头疼的问题。
他到家的时候,盛时鸢她们已经吃完晚饭了,此时正和王氏在后花园里说着话,似乎在商量怎么整理这块地方比较好。
后花园太大,要是全部打理妥当,一年四季都有花草盛开的话,肯定需要雇不少的花匠和下人,这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虽然盛时鸢现在不怎么缺钱了,但也不习惯大手大脚地消费只为华而不实的装饰。
而且他们家又不是什么高门贵族,簪缨世家,需要繁盛的后花园来充面脸,他们家就是最普通的人家,只要能吃饱穿暖,衣着得体即可。
不过分追求荣华富贵,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
“要不我们拿一半出来种些菜吧,据说南边的天气即使在冬天也不会太冷,不像京城每到冬天就会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王氏也是在京城住过几年的,对冬天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绿色蔬菜简直一斤难求,可能十天半个月都吃不到什么新鲜蔬菜。
当时她的丈夫仅仅只是个贫穷的探花郎,还未在朝堂崭露头角,全靠王氏的嫁妆张罗衣食住行,为了能让丈夫吃好一点,她甚至花高价买蔬菜水果。
京城里有不少达官贵族在京郊置办了庄子,自然也是不怎么缺蔬菜吃的,但当时宗政家家底太薄,全靠宗政玦父亲一个人打拼,根本没有人能帮上忙。
这样过了两年,王氏还愁要是这么下去,她有再多的嫁妆也不够花呀,没想到很快他们就被外派出去了,也就是在外派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当时已经是齐王的当今皇上……
“可以啊,我还想亲自种几棵茶树呢,也不知道自己种的和外面种的有什么区别?娘,我这就派人去买种子和树苗。”
盛时鸢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花花草草什么的她早就看腻了,与其请一些名贵的花草祖宗回来当摆设,还不如拿来物尽其用。
“不用买太多,外面的花园还是要好好打理起来的,等玦儿在这里坐稳了,肯定会邀请一些同僚过来聚会谈事,到时候他们的家眷过来做客,看见我们种的菜就不好了。”
王氏拦住了兴致冲冲的盛时鸢,柔声嘱咐道。再怎么样随便,堂堂知府的面子还是不能丢的。
“哦哦,我知道了娘亲,多谢娘亲提醒。”
盛时鸢差点忘了他们已经不在曾经那个京城小院了,而是成了陇南的知府,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想起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盛时鸢有些懊恼,她是不是不该随便就把那些下人都辞退了。
现在整个府邸都空荡荡的,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反应过来发现府里看起来着实有点寒酸了。
“怎么了这是?刚刚你不是还很高兴的么?”
宗政玦找到他们的时候,刚好发现了盛时鸢表情转变,于是上前关心起来。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在外面可好?感觉你都累瘦了。”
盛时鸢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抬眼打量了一番宗政玦,发现他不仅变黑了还瘦了,不过精神倒还好。
“我还好,就是这段时间经常在外面跑,没注意,加上南边的太阳又大又晒,自然就黑了瘦了。”
宗政玦回答完盛时鸢的关心,继续追问之前的问题。
没办法,盛时鸢只好将自己的苦恼告诉了宗政玦,看他是怎么想的,要是觉得府里伺候的人太少了,她就重新去招些人回来。
“不用麻烦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下人够用就行,贵精不贵多,要是有包藏祸心的人混进来就不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们家总共就三个主子,你又经常白天不在家,就剩我和娘亲两个弱女子,要是哪天出个意外就不好了。”
盛时鸢见宗政玦和她是同样的想法,顿时松了口气,心里泛起英雄所见略同的喜悦。
“我已经让绯云留意着现在还剩下的那些人了,就算出现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反应。”
“嗯,做得很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宗政玦点头,对盛时鸢道谢,毕竟他什么都没交代就离开好几日,让盛时鸢一个人承担起所有,没想到她居然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一切。
连小太子那边都照顾得妥帖十足,着实让他省心不少,看来之前决定娶盛时鸢还真是捡到宝了。
宗政玦没有喜欢过什么姑娘,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只知道读书习武,最多只想娶个贤惠的妻子帮他打理内宅而已。
但盛时鸢的出现似乎让他明白了另一种夫妻生活的意义。
心有灵犀,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第59章
有孕
“还好, 不算很辛苦,你在外面打拼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力帮你安顿好内宅了, 不然我一直吃白饭呀。”
她不习惯什么都靠别人, 也不想欠宗政玦的, 这是她为人处世的准则。
盛时鸢说完, 抬眸对宗政玦粲然一笑, 明媚的阳光落在她含笑的眸子里荡漾起潋滟的眼波,让宗政玦心头一滞。
秋风卷起落叶, 打着旋从空中落下, 男人似被蛊惑般低头敛眉, 想要去亲吻眼前美人嫣红的樱唇。
却不想一道略显尴尬的咳嗽声打破了暧昧, 被遗忘在一旁的王氏捂嘴偷笑, 带着翠芝快步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叫他们继续。
盛时鸢一张脸羞得通红,捂着脸不敢见人, 她怎么能鬼迷心窍的在婆婆面前差点和宗政玦亲上了呢?
“嗯……咳咳, 时间不早了, 我们回去吧。”
倒是宗政玦脸色微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干咳一声,缓了缓气氛, 对盛时鸢说道。
“呜呜呜,我想先去死一死,啊啊啊,我不要见人了。”
盛时鸢语无伦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搭理宗政玦。
“没事儿,娘不会在意的。”
宗政玦闻言柔声安慰起来, 见人还是一副羞愤难耐想钻地缝的模样,直接将盛时鸢打横抱起,快步走回卧房。
“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盛时鸢一惊,在宗政玦怀中扑腾,本来就尴尬死了,现在要是被下人看见他们这样乱来,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干什么?当然是回去继续咯。”
宗政玦颠了颠怀中的美人,突然不装了,他就是喜欢故意欺负盛时鸢,看她那小猫呲牙的可爱模样。
自从那次之后,盛时鸢就发现宗政玦对她越来越放肆随意了,以前可能还会披上高冷淡漠的外衣装一装,现在只要面对自己,就会想尽办法占自己便宜。
对此,婆婆倒是乐见其成,觉得宗政玦这样挺好的,还跟盛时鸢分享宗政玦小时候的故事。
其实在公公去世前,宗政玦就是一个十分调皮捣蛋的小孩,但一朝巨变,家道中落,他就把自己的本性压抑了起来,努力向公公期望的那样学习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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