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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娜当然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但忽然要表演出这种熟稔的感觉，让人尴尬又无所适从。
晚上入睡是另个尴尬的难题，他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但从未同床共枕过，时间太紧也没有提前演练，现在连谁应该先去刷牙洗脸，谁应该先躺进被窝都是个需要博弈的问题。
三个人各怀鬼胎坐到半夜。
艾丽斯舟车劳碌，不住地打呵欠，头往边上一歪，就靠在沙发上打起呼噜了。
洛克兰小心翼翼地起身，绕到沙发的另一头，弯下腰和雪莉娜耳语，让她先去睡。
他们的距离过近了，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让她感到不适别扭。
雪莉娜忍不住再次强调，“我只是同意将房间和床铺借给你，不会同意你的其他请求。”
洛克兰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
雪莉娜耸耸肩，难道不是吗？
没有等他，洗漱后直接回了房间。
艾丽斯依旧歪着脑袋打呼噜，趁两人不注意睁开一只眼睛，将这幕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担忧。
雪莉娜钻进自己的被窝，闭着眼睛却睡不着，翻来覆去，最后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毛绒鲨鱼玩偶，抱在怀里才觉得安心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迷迷糊糊差不多睡着了，被床垫下坠的感觉弄醒。
也没有完全醒，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懒得动。
她听到身后的人拉扯着另一条被子躺进去，没过多久，连人带被慢慢凑到了她这边。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洛克兰要做什么？
她睁不开眼睛，也没法伸手拒绝他。
整个人被清冽的信息素笼罩住，头脑昏昏沉沉的，像是坠落在蛛网中，梦着香甜的梦，用力挣扎也无法醒来。
身旁的床垫发出嘎吱声，他俯下身，在她面前停留了一会，好似在静静地欣赏她的睡颜。
这个变态！
雪莉娜在心中骂着。
他终于躺了回去。
第二天，雪莉娜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
她还很困，大脑迷迷糊糊的，不想睁眼，更加抱紧了怀里的毛绒鲨鱼。
手里的触感和往日的柔软不同，像是加硬的塑胶，摸起来怪怪的。
她用力捏了捏，手感果然不对。
睁开眼，洛克兰清俊的面庞映入眼帘，平日梳到脑后的刘海散下来，整个人的气场看起来柔和很多。
这才意识到，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毛绒玩偶。
此刻他们躺在一床被子里，洛克兰还裸着上半身。
雪莉娜以他的肩为枕，他结实的手臂亲昵地环着她的腰身，而她也和八爪鱼般紧紧攀着他。
一阵羞愤恼怒涌上来，赶紧推开他的手，坐起来。
刚抬起身体，视线扫到地面上，脸朝下的鲨鱼玩偶，她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看洛克兰睡得正香，她面无表情地寻到他腰间最软的那块肉，用力一拧。
“啊——”
他惨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他转头提醒她，同时掀开被子，到处寻找，“小心！床上有虫！”
她慢腾腾地滚到了原本属于他的被褥中，冷漠地看他手忙脚乱地捉虫。
他低头看了眼侧腰上的掐痕，总算反应过来，抬眼愤懑地瞪她，“是你昨晚睡着了主动抱我的，凭什么掐我！”
“是吗？”她起身下床。
绕到床的另一侧，将可怜巴巴的鲨鱼玩偶捡起来，温柔地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
“你要是嫌它碍事，下次直接把它放在床头就好了，扔在地上会脏。”
一句话将他要反驳的话语堵了回去，他的喉头滚了下，等了好久才听到一句轻轻的“抱歉。”
她什么都没说，将鲨鱼玩偶放在椅子上，披了件外衣，朝门口走去。
“喂，又不理人？”他咬着牙问，“我不都说了对不起了吗？”
所以她就一定得接受吗？
雪莉娜转动门把，直接出去了。
洛克兰坐在床上，想起昨晚她紧紧抱着毛绒玩偶睡得香甜的模样。
这个玩偶长得特别，他记得是大学某个学长送雪莉娜的。
他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也知道他们有着共同爱好，不在一个专业，也经常见面聊天。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种种。
她仰头笑意盈盈地和他说话，对方回以温柔的微笑……
——那个人是她喜欢的类型。
所以才会将这个丑巴巴的毛绒玩偶紧紧抱在怀里吧？
他用羡慕又憎恶的目光紧紧盯着椅子上的鲨鱼玩偶。
第11章
Chapter 11 “你们是不是在……
艾丽斯就读的大学在偏远的星球，初次到繁华的大都市巴里斯，自然想借机到处逛逛。
早饭后，就拉着雪莉娜不放。
“放手。”洛克兰硬挤到两人中间，拿兄长的威严压人，“雪莉娜的病刚好，需要静养，我今天休息在家要照顾她，要玩你自己一个人去。”
雪莉娜喜静不喜动，原本不想去的，但一听要和他独处一天，连忙挽住艾丽斯的胳膊。
“干嘛那么扫兴？难得妹妹过来玩。”
“你需要静养。”
“我已经好了。”
“那我陪你们一起去。”
“不要，这是淑女的约会。”
雪莉娜整个人都倚在艾丽斯身上，艾丽斯高举拳头附和，“对！你不准来！”
洛克兰拗不过两人，只好妥协。
他从钱包摸出一张银行卡，用拇指夹着，硬怼到雪莉娜面前，“难得出去，玩得尽兴些。”
结婚以来，除了这套公寓是洛克兰的，他们一直各花各的钱，现在也没道理收下。
但毕竟还有旁人在，雪莉娜不好直言拒绝，用眼神示意。
偏偏洛克兰把脑袋扭过去，凹出酷炫的姿势，看不见她的暗示。
尴尬的沉默横亘在三人中间。
还得是艾丽斯，她抢过那张卡，哈哈大笑，“哇，哥！你好大方呀！那我就收下啦！”
雪莉娜很少去逛街，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画画。
偶尔出去，也是去画材店、画廊之类的，买些颜料画布、新的电子绘画板、画集等等。
这些对于活泼的艾丽斯来说，实在是太枯燥了。
她带她去自己想象中、正常年轻女孩可能会感兴趣的地方，比如各种品牌服装店、咖啡厅、零食铺子等等。
艾丽斯对什么都好奇，那双可爱的红眼睛全程亮闪闪的，像兴奋的小兔子。
但又都不感兴趣，她没有走进任何一家店，没有挑选或试穿一件漂亮的连衣裙，也不曾买些零嘴。
唯一的开销是两杯热饮，她和洛克兰同样嗜甜，选了牛奶热可可，递给雪莉娜的是锡兰红茶。
“这里人好多啊，有没有僻静一点，适合散步的地方？”
雪莉娜便带她去了湖滨栈道。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天气还停留在冬季，时不时会下暴雪，湖面结着冰，寒风瑟瑟，除了她们看不到其他人影。
一阵冷风吹来，两人都打着哆嗦。
“抱歉，我忘了你大病初愈，要不还是找个暖和的地方吧？”
“没关系，那里人恐怕会太多。”雪莉娜朝她眨眨眼，“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你看出来啦？”艾丽斯两只手来回搓着热可可的杯套，欲言又止。
她抬眸瞟了一眼雪莉娜，又立即避开视线，这副偷偷摸摸的模样和洛克兰如出一辙。
雪莉娜忍不住偷笑，她是独生女，不曾体验过亲兄弟姐妹刻在基因里的相似，觉得十分有趣。
“你们是不是在吵架呀？”
雪莉娜立即收起笑脸，“没有。”
她没说谎，他们是有点矛盾，但还没到吵架的地步，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
不过这个答案似乎并不能让艾丽斯信服，她皱起眉头，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着，“那就是我弄错啦，你们没有吵架就好。”
雪莉娜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谨慎地询问，“我和洛克兰看上去会怪怪的吗？和其他的夫妻不一样？”
“不会不会。”艾丽斯连忙否认，“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看瞒不住了，艾丽斯只好和盘托出，“对不起，我和你们说谎了。哥哥以为我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给他惊喜，其实是我故意骗他下周才考试，当然我确实也计划参加庆典的，遭遇雪灾错过时间也是真的，但酒店过期无法居住是假的，我根本就没有订酒店。”
她看着雪莉娜，不住眨眼，看得出来非常心虚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见见你。”
这些都在雪莉娜的意料范围内，毕竟她和洛克兰的婚事太突然，亲妹妹担心也是正常的。
“我很担心哥哥。”艾丽斯微微低下头，用手指抠着热可可的包装外壳，“他脾气不好，说话又难听，自尊心还特强，我很怕他惹你生气，又不好好道歉。”
雪莉娜点点头，“他确实是这样的。”
“是吧！”艾丽斯好像找到了知音，猛地抬起头，又说，“但其实哥哥他内心很脆弱，有时候受伤了不肯说出来，就会装作不在意，表现出来就是非常欠揍的样子。”
洛克兰吗？
雪莉娜完全无法将“脆弱”两个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她短暂的沉默，被艾丽斯理解为，哥哥已经做过惹人生气的事情。
连忙道歉，“如果哥哥惹你不开心了，求你多给他一些机会吧，他面对你总是会自卑些，更别扭了。”
“自卑？他有什么好自卑的？”
“因为雪莉娜姐姐很漂亮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好看的人。”艾丽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雪莉娜，银发雪肤，美得耀眼，宛如精灵般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听哥哥说，你还是很厉害的画家。”
“谢谢，但这些评价都很主观。”
“而且你还是贵族！老实说，刚知道你们结婚的消息时，我还以为哥哥遇到诈骗了。”
“贵族？”雪莉娜蹙起眉头，完全不能理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贵族这个概念，就是家族人数庞大而已。硬要扯贵族的话，我记得‘沙克’这个姓氏，也是贵族的一支吧？”
“不不不，我和哥哥很早就被除名了。”艾丽斯连忙摇头，眼神暗了下来，“自从父母去世后，家里的长辈将我们视作眼中钉，我们现在已经和沙克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了。”
难怪洛克兰的家庭背景上，特意标注了只有艾丽斯一个亲人，那时候她还想，正常不应该还有父亲和母亲那边的亲人么，原来如此。
她轻声说，“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我没事的。”艾丽斯仰着脸，依旧是灿烂的笑容，“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只有11岁，我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刻，也没有感受过太多的贵族生活，所以失去了也没有太大的感觉。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有哥哥。”
她自豪地说，“每当有人嘲笑我、欺负我的时候，哥哥都会出面，虽然一点也不温柔，但我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我保护我。”
初春惨淡的阳光照在少女身上，阴暗的树影也压不住她的勃勃生机。
那一瞬间，雪莉娜好像从艾丽斯身上看到了另个自己。
她失去父亲的时间更早，只有三岁，更加不记得父亲的音容相貌。
母亲、管家，还有家族的其他成员，已经努力去照顾她了，但她的童年依旧是灰白色的。
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一点伤痛？不流一滴眼泪？不会怨恨？
雪莉娜不喜欢身体接触，哪怕和同性Omega也一样，可是此刻，看到艾丽斯故作坚强的笑脸，她禁不住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她。
什么也没说，任由信息素在两人中间传递，安抚她的情绪。
艾丽斯终于忍不住，默默哭了一会，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又笑嘻嘻地开玩笑，“哥哥比我得到更多，也失去更多，说不定就是那时候扭曲成了玻璃心。”
她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你没听说过他的事情？”
雪莉娜松开她，逃避视线，“嗯，是听说过一些。”
高中有段时间，关于洛克兰的传闻确实传得厉害，可惜她向来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现在只记得他经常打架。
艾丽斯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他们是怎么传哥哥的？”
“就是他打架很厉害，不好惹之类的？”
“他确实比较冲动，还有吗？”
“嗯……”雪莉娜不知该怎么编了。
“啊！”艾丽斯突然叫起来，她看到湖面倒映出自己哭花的脸，“我要去洗洗脸，等我哦~”
说完就跑向不远处的公共洗手间。
雪莉娜连忙拿出手机，向管家求救：[帮我查查沙克家族出过什么变故，着急！]
刚好看到心理医生的对话框有一条信息未读，是早上发过来的。
林奈：[亲爱的，你和洛克兰先生的关系有好转吗？我后天要去巴里斯出差，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登门拜访你们。]
雪莉娜很欢迎她，但顾忌艾丽斯还在，只好先拒绝了。
退出和林奈的对话框，管家已经给了回复。
普罗米斯：[不用查资料，沙克家族的事情那时候闹得人尽皆知，我还记得。]
然后就是洋洋洒洒一大排文字，雪莉娜快速浏览，简单总结就是家族正统继承人意外去世，内部利益分配不均，有人将责任归罪于只有16岁的顽劣少年，借机将他们扫地出门，篡夺家产。后来沙克家族式微，也没人在意当年的事情了。
还来不及产生任何感想，艾丽斯已经回来了。
她不停打着喷嚏，“好冷啊，我们还是去室内吧？”
雪莉娜和艾丽斯逛到华灯初上才回家。
洛克兰估计一个人待得烦闷，比平时还要坏脾气。
餐桌上，艾丽斯的手机不时有信息传来，她忙着回复，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意。
洛克兰劝她不要太投入，以免被不三不四的男人骗了，艾丽斯哪里能忍暗恋的人被这样贬低，两人大吵一架。
最后艾丽斯气呼呼地拉走了雪莉娜，去书房聊天。
洛克兰孤零零坐在客厅看电视，换了好几个频道都没意思，一转眼，都快到睡觉时间了，他得带妻子回卧室。
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
门没有关严，他看到艾丽斯靠在雪莉娜肩头撒娇，又在说她那个暗恋的人。
他也知道一些，据说是个温柔腼腆、又充满艺术细胞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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