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面对这样的屈辱,徐蓉却只能咽泪装欢。
去敬茶的路上,她和陈愿并肩而行,却谁也没开口说话。
她情绪紧绷地敬完茶,却惊讶地发现,公婆远比她想的要好相处得多。
公公通情达理,婆婆性情和善,两位小叔也都以礼相待,唯独陈愿对她疏离冷淡。
午后,婆婆杨氏悄然而至,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是欢喜。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现在可好,有你这么个乖巧可人的媳妇,往后那爷几个再惹我生气,我也能有个倾诉的地儿了。”
看着婆婆雀跃的眼神,徐蓉只能尴尬地垂下眼眸。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杨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方才我也骂过愿哥了,往后他若再让你受委屈,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听着她仗义的言论,徐蓉面上一愣,颇有些不知所措。
“愿哥什么都好,唯独性子倔。过
些时日等他想通了,自会好好待你的。”
杨氏的宽慰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徐蓉的焦虑,让她不再惴惴不安。
接下来的闲谈中,她惊喜地发现,自己与婆婆竟分外投缘。
杨氏离开后不久,陈愿身边的小厮便传来了口信,说他晚些时候过来用膳。
因为这一句话,徐蓉冷寂的心再次萌生了希冀。
通过打听来的消息,她按照陈愿的喜好,精心地准备了一桌酒菜。可天都黑了,陈愿也没有露面。
“小姐,饭菜都快凉了,要不奴婢还是去前院问问吧。”
“嗯。”徐蓉极力克制心底的焦灼,沉闷地点了点头。
见状,倚翠擦了擦手,转身便要出门。可她刚走到门前,就撞见了前来传讯的小厮东生。
“少夫人,公子临时有事出去了,晚膳不能陪您一块用了。”
看着东生低垂的眉眼,徐蓉什么也没问,只默默地捏紧了掌心。
“我知道了。”
东生离开后,倚翠心气难平地抱怨道:“姑娘等了这么久,大公子可好,说出门就出门,害您白等了一场。”
徐蓉缓缓松开手心,心中的期盼早已碎了一地。
看着满桌的菜肴,她唇角一牵,露出一抹苦笑。
他都说了不喜欢她,她怎么还傻乎乎地怀着期待。
“把菜都收了吧。”
“姑娘……”见她蓦然起身,倚翠呼吸一紧,眸中满是忧虑,“您还没用膳呢……”
“我吃不下。”徐蓉眼睫低垂,极力掩饰心中的失落。
夜色渐渐深沉,沐浴过后,她坐在铜镜前,沉闷地涂着香膏。
昨夜她追问陈愿为何要娶她,他却冷漠地让她去问父亲。
可父亲早在两年前姚瑾被春杏的母亲毒杀后,就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去了临安,数日前才匆匆回京。
她实在不明白,这桩婚事和父亲能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陈愿是被他逼迫才会上门求娶?可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她蹙眉沉思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她沾了香膏的手一顿,疑惑地转过身去,却正巧对上了陈愿那双冷淡的眼睛。
“你……”她心口一滞,拘谨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看着她眼底的惊异,陈愿唇角一扬,溢出一抹讥嘲:“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什么意思?”徐蓉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皱起眉来。
“你在我面前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一转身就告到了母亲面前。徐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着他嫌恶的眼神,徐蓉越发觉得心碎屈辱。
“看来我昨晚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既然你这么急不可耐,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他一把扯住徐蓉的胳膊,粗鲁地将她拉到了床前。
“你要干什么?”被压在榻上时,徐蓉的面上满是惊恐,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推不开他结实的双臂。
望着她惊惶不定的眼神,陈愿冷哼一声,眼底闪动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厌恶的便是爱耍心机的女子。”
说罢,他伸手扯落帷帐,毫不怜惜地拽开了她本就松垮的衣襟。
长夜漫漫,红烛垂泪。
飘摇的拔步床上,徐蓉恐慌地承受着他强势的掠夺,眼底堆满了泪。
望着那一双迷蒙的泪眼,陈愿心口一滞,蓦然生出不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压下心底的怜惜,冷硬地闭上眼睛。
攻伐渐止,风雨将歇,望着她布满泪痕的脸颊,陈愿心口一震,陡然生出了几分悔恨。
纵然心中有气,他也不该这样对待初承雨露的妻子。
她看起来那样柔弱,连哭都分外压抑。想到她的青涩,他懊恼地捏紧了指节。
沉默片刻,他忽然起身下榻,叫来热水后就拧了帕子想要为她擦拭。
可对上那双裹满恨意的眼睛时,他忽然僵住了手。
“对不起!”
这一声歉疚并未得到徐蓉的谅解,反而引发了更多的热泪。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徐蓉哭着推开他伸来的手,泪眼婆娑地转过身去。
看着她哭得发颤的双肩,陈愿的心中生出了一股难言的自厌。
他僵硬地放下帕子,默默地走出了新房。
后来她在倚翠的协助下清理好了身子,可吹灭烛火后,她拥着锦被,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不知道陈愿为何要如此折辱她,却在泪水流尽后彻底放下了少女时期懵懂的爱恋。
这不是她喜欢的那个陈愿,她不该把自己困在飘渺的幻梦里。
***
回门那日,一路无言。
徐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迈着细碎的步子。
陈愿于心不忍,几次想要扶她,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进了侯府之后,徐蓉回到了旧时的闺房香芙院,陈愿则被徐二爷叫去了书房。
一番敲打后,陈愿冷着脸离开书房,却在转弯时遇上了在院子里赏花的三夫人云氏。
陈愿脚步一顿,温声唤了句“三婶”。
云笙笑着应下,低头对正在折花的女儿说道:“蓁蓁,快叫姐夫。”
徐蓁疑惑地抬起头,看了陈愿一眼,乖巧地叫了声“姐夫”,随后又拨弄起手里的花瓣。
见状,陈愿眸光一敛,拱手便要告辞。
就在他转身时,云笙却出其不意地叫住了他。
陈愿脚步一顿,困惑地看向她:“婶婶还有什么事吗?”
“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婶婶请说。”陈愿眸光一敛,端正地站着。
“你应该知道蓉儿喜欢你吧?”
面对她探寻的眼神,陈愿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二房发生了很多事,蓉儿的性子也变得更加内敛,便是受了委屈也闷在心里不肯说。往后你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听着云笙恳切的请求,陈愿沉默片刻,终是颔首应下。
去香芙院的路上,想起徐二爷先前的告诫,他心中愈发烦闷。
若不是他以舅舅的前程相胁,他说什么也不会求娶徐蓉。
踏入香芙院时,倚翠正静静地守在门外。
“夫人呢?”
“夫人正在休憩。”
“嗯”陈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进门时刻意放缓了步伐。
徐蓉的闺房清幽雅致。没有繁复的装饰,却处处透着巧思。
墙壁上挂着几幅墨宝,书桌上摆着精美的瓷瓶,香炉内燃着沁人心脾的果木香,矮柜上放着造型各异的泥人,瞧着分外温馨。
他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拔步床。
徐蓉侧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睡意深沉。
陈愿静静地走到床前,看着那柔美的面容,心情莫名地沉重。
乌黑的秀发散落在枕边,纤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极了停在花间的蝴蝶。
他知道她生得清丽婉约,却从不曾仔细端详。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她过人的美貌。
望着她沉静的睡颜,陈愿莫名地想起了她婆娑的泪眼。
昨日翰林院的同僚出了些纰漏,他被临时叫去帮忙,好不容易忙完,一进门就被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他误以为是徐蓉向母亲告了状,才会气愤地回到屋里。
若不是气昏了头,他断然不会草率地与她圆房。
如今伤害既成,悔恨已是无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对她好些。
想到此处,他眸光一柔,伸手替她掖好被角,而后默默地走到书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一摞厚厚的字帖,他随手翻开,便看见了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他翻看了几页便要合上,可就在这时,一张小像从字帖里掉了出来。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小像上的人。
望着
那熟悉的轮廓,他的心中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徐蓉仰慕自己,早在三年前她及笄那日,他就清晰地知晓了这份恋慕。
可当时他只想着科考入仕,于男女之情没有半分兴趣。
他不仅没功夫听她倾诉爱意,更对她轻浮的举动心生厌弃。
许是那时埋下的种子,这些年他对她一直怀有成见。
如今做了夫妻,再看这份情意,他便有些说不出的苦恼。
他捡起小像,本该顺手放回去,却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翻开了其他的字帖。
每翻开一本,他总能找出徐蓉倾慕他的证据。
有惟妙惟肖的剪纸,也有倾诉心声的诗句。
就在他惊愕之时,一阵敲门声传入耳畔。他心弦一颤,慌忙将那些证据藏了回去。
***
回去的路上仍是沉默无言。
可不同于来时的冷漠,陈愿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察觉到他的反常,徐蓉眉心一紧,忍不住抬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这样闪躲。”
对上她探寻的眼神,陈愿呼吸一滞,几次想开口,却都憋了回去。
见他不肯直说,徐蓉眸光一敛,失望地移开了视线。
漫长的沉默后,她忽然抬头看向陈愿。
“我们和离吧!”
陈愿心口一震,大惊失色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想与你和离。”
徐蓉平静地望着他,眼底没有丝毫犹豫。
“你疯了吗?哪有刚成亲就和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面对她平静的面容,陈愿心中翻搅着强烈的愤怒。
“我要和离。”
徐蓉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冷漠令他格外陌生。
“你父亲千方百计的逼我娶你,你却要与我和离?你们父女俩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逼你的人是他,受害的却是我。”
长久的压抑下,徐蓉的眼底也涌出了一股恨意。
“既然相看两厌,那就各退一步。你与我和离,我向你保证,往后他不会再拿杨家的前程逼迫你。”
澄澈的眼眸里再也瞧不见别的情绪,只剩下满满的疏离。
面对这样的徐蓉,陈愿的心口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有些闷痛。
她不是喜爱他吗?为何还能如此冷漠地提出和离?
是他昨夜的无礼伤了她的心,还是她本就爱的不够深沉不够坚定?
他摸不清徐蓉的心思,却本能地抗拒和离。
“我绝不和离。”
徐蓉愣了片刻,直到眼底的迷惘渐渐褪去,她才平静地直视他的眼睛。
“为何?”
“婚姻不是儿戏。”
“所以发现错了,就更应该及时纠正。”
“你以为和离了就能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吗?”
对上他氤氲着怒气的眼眸,徐蓉没来由的感到心虚:“我会补偿你。”
闻言,陈愿溢出一声冷笑,他直勾勾地看着徐蓉,眼底满是戏谑:“你拿什么来补偿我?”
徐蓉被他问的一愣,沉默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作为补偿。”
看着她恳切的眼神,陈愿的眸光瞬间变得幽暗。
徐蓉并未察觉他狂烈的怒气,仍急切地恳求:“只要你肯放手,我会竭尽所能地弥补……”
她话还没说完,陈愿就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夺了我的自由,便该用你的来换,这辈子,我绝不会与你和离。”
“你为何如此执拗?明知是错的,就该尽早放手,这样苦苦纠缠,只会造就一对怨偶!”
面对她的指责和埋怨,陈愿眸光一暗,凑到她唇边冷冷说道:“就算是怨偶,我也绝不放手。”
“陈愿,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或许吧!在她提出和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
看着她眼底的愤怒,他眸光一敛,出其不意地吻上了朱唇。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女子,没有任何技巧,只知道莽撞地掠夺。
最初的惊愕消失后,清醒过来的徐蓉气恼地咬住了他的舌头。
一时间鲜血四溢,唇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可即便如此,陈愿也不曾退缩。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按住她的后脑,强硬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马车停在陈府门前时,徐蓉的嘴唇早已被他亲的又红又肿。
下车时,他好心去扶她,没想到却再一次被徐蓉冷漠避开。
***
这日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徐蓉都没有搭理陈愿。
许是看出了小夫妻之间的别扭,婆婆杨氏曾几次询问,徐蓉却什么也不肯说。
无奈,杨氏只能去寻儿子。可不管她怎么问,陈愿都只有一句话。
“我们之间的事母亲不必多管。”
杨氏被气得够呛,骂了几句便不再理他,却对徐蓉越发亲厚。
在外人面前,徐蓉端庄大方,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儿媳。可独处之时,她却变得冷若冰霜。
不过她越是冷淡,陈愿就越想引起她的关注。
于是,行房成了他唯一的手段。
面对他的求欢,徐蓉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了。
陈愿却心有不甘地勾着她的下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这是为人妻子必须要尽的义务。
可在徐蓉的认知里,既然不相爱,便不该过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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