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早有所觉,抱着箱子转身伸手一推。
被推倒的玉荷后腰撞上桌子,桌上的茶壶杯子噼里啪啦滚落了一地,疼得发出闷哼声的玉荷就势抱着他的腿,“你走可以,必须把钱留下。”
左脚被抱住的崔玉生恼羞成怒的抬脚踹去,“玉荷,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
本就撞到的后腰又被他抬脚踹下,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位的玉荷依旧抱着他的腿不松开,牙关紧咬,“你走可以,钱必须留下。”
“你给我放开!”
“我不放。”
“好,这是你自找的。”早被翻盘的贪欲给吞噬掉的崔玉生凶狠地抬脚踹向这个阻拦自己发财的女人。
此刻他踹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阻挡自己发财的拦路虎,心底最邪恶的心魔趁机蛊惑着他在旁边添油加醋。
你最近一直手气不好,肯定是这女人害的。
都说娶妻娶贤旺三代,娶妻不贤毁三代,你娶的这位不但旺不了你,还一度阻拦你发财的机会。
每一脚都踹向相同位置的崔玉生怒不可遏中,又带着身为一家之主权力的暗爽,“我最后说一遍,放不放!”
寂静的屋内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疼得令人牙齿生酸,后脊升寒。
喉间阵阵腥甜涌来,眼前阵阵发黑的玉荷即使疼得目眩耳鸣,也依旧不曾松开手,“我不………”
她的话还没说出,男人又是一脚踹上她那青紫红肿的伤口,喉间腥甜瞬间涌上,身体也发软得再没有一丝力气阻拦他。
抱着箱子的崔玉生予出一口畅快,恶狠狠的对地啐了一口,“你要是早点放开,也不用受罪。”
“我看你就是贱。”
醒来后听到动静赶来的崔母看见的是如失了心智抢走她棺材本去赌的儿子,倒在地上满身鲜血生死不明的儿媳,捶着胸口声嘶力竭的哭天喊地,“作孽啊,我们崔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就算要报应也应该报应在我的身上,关我儿子什么啊!老天爷你自己睁开眼看一下啊!”
将家里仅有的钱都拿在手上后,崔玉生想的是,他能靠此翻本。
他之前逢赌必赢,最近只是走了霉运才会输的,他下一把肯定会赢回来,没错,都会赢回来的。
赌场的人在他进来后,有一人悄悄地从后门溜走。
罗书怀人虽还在清河县,却因为母亲不知道发什么疯派了一堆人守着他不让他踏出院子半步,就连他想翻【墙】去找玉娘都不行。
他好几天没有见到玉娘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姓崔的混蛋有没有为难他。
他一回想起那日姓崔的混蛋将她拽走的场景,就气得牙根发痒,他当时就应该直接冲上去拦住他们的,也免得给那混蛋伤害玉娘的机会。
在他对着院里的一个狗洞,思考着要不要钻出去见玉娘时,一个少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跪在他面前:“罗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师娘吧。你要是不出手救我师娘,师娘只怕是要香消玉殒了啊!”
罗书怀嫌恶的避开少年的触碰,眉头紧拧着,“你师娘是谁?你又是谁?”
完全忽略了被围得密不透风的院子里,这少年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在回春堂当学徒的,师娘是回春堂崔大夫的夫人,崔夫人。” 刘庆抬起哭得红肿的一双眼睛,悲痛欲绝的跪着朝他靠近中拽过他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罗公子,求你救救师娘吧,师娘她是个好人,她不应该落得个这样的结局。我来找你,是因为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第二个能救师娘的人了。”
“我给你磕头了,求你救救师娘好不好,我给你磕头了。”
事关玉娘,罗书怀也无法再冷静,将人从地上提起,目光如炬,“玉娘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啊,你不说,是不是想要急死个人。”
“是,是师父不知道怎么染上赌瘾了,现在欠了赌坊一万两银子,师父知道自己还不上,居,居然说要把师娘卖进花楼里,还说,可以让师娘陪赌坊的人睡觉。”缩瑟着脖子的刘庆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花楼那是什么地方啊,要是师娘真进去了,哪里还能出来啊。”
“师娘对师父那么好,师父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啊。”
听到崔玉生要把玉娘卖到花楼的罗书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嗔目切齿,“那畜生当真是那么说的!”
早知道他配不上玉娘,谁能想到他禽兽不如得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刘庆急得连连点头,眼泪情真意切的滴落几颗,“千真万确,师父还抢了崔老夫人的棺材本跑去赌了,我听说师娘不让他拿,结果那畜生直接把师娘给踹得昏迷不醒。”
“师娘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摊上那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要是师娘嫁给的是罗公子,那该有多好啊。”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的罗书怀再也听不下去,抬脚往外走,“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赌坊,罗公子求你一定要救救师娘,现在师娘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救师娘了。”刘庆趁他不在意时,又偷偷地拿沾了辣椒水的帕子抹眼泪。
―――
“大,大,大,拜托了一定是大。”赌得疯魔的崔玉生双手合十祈求着一定得要是大。
只要开的是大,他就能回本了,就能把欠的钱都给还上。
所以拜托,一定得要是大。
庄家同另外几人对视一眼,揭开手上的骰盅,随后遗憾的对崔玉生摇头,“不巧了,这一局开的还是小。”
看见开出的是小后,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一局上的崔玉生彻底疯魔了的抢过骰盅,怒目圆睁,“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小,分明是大才对!”
“作弊,你们肯定是出老千作弊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一连开出五局都是小!”
庄家和
打手对视一眼,“这没钱还来赌坊闹事的,你们还不快点把他扔出去。”
“作弊,你们赌坊作弊,我不服!”
他的不服换来的是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赶出来。
拿着母亲棺材本的崔玉生本想要靠着这一笔钱狠狠翻身的,可他现在不但把母亲的棺材本给赔了进去,还又欠了一笔钱。
要是明天还不上那一万两,他该怎么办。
有办法的,天不绝人之路,肯定还有办法的。
原先停歇了的雨在此一刻重新落下,噼里啪啦落在身上时宛如石子砸落,砸得人浑身发疼。
一把青绸伞撑在了狼狈不堪的崔玉生上方,为他遮住了天空中往下飘落的雨丝。
“只要你愿意跟玉娘和离,我可以无偿帮你还清赌债,如何。”男人鄙夷厌恶的声音随之响起,也露出了那张藏在伞面下的脸。
最不愿意自己的狼狈被情敌看见的崔玉生目眦欲裂的盯着罗书怀身后的刘庆,就算他是个天大的傻子,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为他不愿意和离,所以他精心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局,一个逼迫他不得不和离的局!!!
刘庆对上他宛如噬人的眼神,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罗书怀不耐烦的再次催促:“只要你同玉娘和离,我就大发慈悲的帮你还清债务,这笔买卖你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吃亏。”
“像你这样的废物就配不上玉娘,也不应该再连累她。”
刘庆附和着点头,“一万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我听说明天还不起钱就要砍断你的手脚,崔大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不想成为一个无用的废人吧。”
从水坑里爬起来的崔玉生双拳紧握的盯着这一唱一合的两人,咬牙切齿:“我告诉你,你休想!”
他们休想如愿!!!
他凶狠的放完狠话回家后,迎接他的是哭得肝肠寸断的崔母:“儿啊,你借到钱了没有。”
不敢对上母亲眼泪的崔玉生嘴唇翕动着,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母亲的质问,更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一刻的崔生感觉到了无尽的绝望,特别是他明天拿不出钱后,那群人毫不疑问会砍断他的手。
他低下头,看着仍完好的手,身体一阵觳觫的胆颤。
不要,他绝对不能变成残废!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电光火石之间,崔玉生想到了上次醉酒中无意间听到谢兄所说的,因为他妻子生不出孩子,他想要找个女人生孩子一事。
谢兄,谢兄肯定会帮他的。
没错,谢兄会帮他的。
第22章 玉娘,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崔玉生全然不顾的跪在地上,满眼真挚,声泪俱下的做着保证,“谢兄,我就借一万两,我一定会还的,真的,信我。”
白简瞧着这个和狗一样跪在地上求借钱的男人,都快要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何等的温文尔雅,谈吐有礼了。
指腹摩挲着薄胎玉盏的谢钧听完他的来意后,眉头微蹙似带着为难,“崔大夫,不是我不想借钱,而是你要借的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普通人一年十两银子都能舒服整年,何况是这整整一万两。
“我知道,谢兄你放心,我借你的钱一定会还,绝对不会赖你。你若不信我,我可以打欠条。”崔玉生如何不知一万两不是笔小数目,可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谢兄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舍下这张面皮。
白简语气悠悠,带着丝鄙夷:“崔大夫,我家老爷的意思是,既要借钱,又怎能缺抵物。若你什么都不出,就想要我们老爷借你一万两,试问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好事”
抵押物?
可回春堂和住的院子早被他给抵掉了,他哪儿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唯一值钱的也仅有这身医术,若明天拿不出一万两,崔玉生浑身觳觫,冷汗直冒。
白简见他大半日了都没有想出个理所当然来,好心提点道,“我听闻崔夫人同罗大人的侄子关系极好,其实崔大夫可以去向那位罗公子借钱的。”
听到玉娘名字的崔玉生瞳孔猛缩,对,他提醒自己了,他还有玉娘。
玉娘是十里八乡生得最漂亮的姑娘,当初他娶玉娘当媳妇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还有姓罗那个奸夫,他肯定是算计了自己无力偿还一万两的巨款,就等着把玉娘占为己有!
与其让那小人得偿所愿,他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让他如意。
眸底涌上疯狂之色的崔玉生当下做了决定:“谢兄,你之前曾说嫂夫人因身体原因迟迟未有孕,你又不放心外面的女人生下你的子嗣后妄图母凭子贵,也不想祸害无辜女子。我可以让玉娘为你生下一个孩子后带走,前提是,你要为我还清一万两的赌债。”
张口一万两,他的胃口倒是不小。
谢钧不怕他胃口大,只怕他无胆。
“崔兄私自为你夫人做决定,她知道吗。”
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崔玉生表情阴狠扭曲,犹如恶鬼索命:“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身为她的丈夫,有权力决定她做什么。”
身为妻子却背着丈夫红杏出墙,还同奸夫联手给身为丈夫的他下套,这都是她应得的报应,想来她也愿意为自己付出才对。
白眼快翻上天的白简心里对他越发瞧不上眼,“崔大夫想要用一个已婚妇人生的孩子换取我家老爷的一万两银子,未免太空手套白狼了。要知道这一万两银子,别说一个女人,哪怕是买一百个,一千个也使得。”
生怕他不借自己钱的崔玉生急切的开口:“不是,玉娘是干净的,她绝对值得那一万两银子。”
“哦,干净?”谢钧眼眸半眯,带着一丝好奇。
事关自己难以启齿的隐疾,崔玉生说出来的时候自是满脸通红,羞愤欲死,“因我的自小尝百草伤了身体,虽同玉娘成婚三年多,但,我们始终未圆房过,玉娘的身子仍是干净的。谢兄若不信,大可找个大夫来一探便知。”
谢钧仍是没有答应,而是单手支着下颌在思考:“可是,我要怎么相信崔大夫说的话。”
“我可以写欠条。”
“何欠条?”
什么欠条竟让崔玉生的舌头打了转,他只是想借玉娘给谢兄生个孩子,这种按照风俗来说叫典妻,但要是真让玉娘知道了,依她宁折不弯的性子恐会玉石俱焚。
在他沉默时,谢钧如耐心极好的猎人,对猎物有着绝对的耐性。
随着烛火嘭地一声炸开,也令崔玉生醍醐灌顶,“卖身契,对,我可以让玉娘签下卖身契给你。到时候我就和她说,是签的仆人活契,然后我们偷偷的把奴仆活签换成卖身契,她肯定就会同意了。”
“谢兄,这就是我给你的诚意。”
白简险些要笑出声来,这男人简直无耻卑鄙得超出他的想象力。
他见过算计妻子的,没想到这人不但算计,还恨不得将妻子给敲骨吸髓。这样的孬种哪里值得大人亲自出手算计,简直是脏了大人的手。
崔玉生自认这个主意天衣无缝,可是无声的四周令他坎坷不安得头皮发麻。
他应该出声催促的,又感周身温度下降,浑身汗毛直竖得连呼吸都不敢随意吞吐。
“你不怕她知道真相后记恨你吗。”虽说她的悲剧从一开始是由他一手造成的,但此时的谢钧对这个可怜的女人难得升起了一丝怜悯。
至于两侧的拳头攥紧的崔玉生斩钉截铁,“她会同意的。”
“好,那我得要先看你的诚意。”玩转着掌中茶盏的谢钧眸色悠悠带着薄凉,“毕竟你要
借的一万两,可不是笔小数目。”
没有马上借到钱的崔玉生恐慌谢兄不愿意借钱给自己,急得抓耳挠腮,“白兄,谢兄说的诚意,指的是什么啊。”
负责送人出来的白简无奈地叹了一声:“崔大夫,我平日里见你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人的脑子就开始犯傻。”
“我家老爷说的诚意,肯定是要看你的诚意,要是看不到,老爷哪里会放心的把钱借给你。换成是你,你会在对方什么都没有给的前提下,就借给他一万两银子吗。”
“我不是都答应打欠条了吗,难道这还不算是诚意?”弯弯绕绕的一句话听得崔玉生满脑生云,因为他还是不知道诚意指的是什么?
连日笼罩在头顶团聚的乌云散去,街上采买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小贩酒肆开门迎街叫卖。
“上好的青梅酒,一升只要二十文钱。”
“味美香浓的青梅酒,一升只要二十文钱。”
那开门叫买的青梅酒令崔玉生步伐顿住,因为离得近,他似乎还能闻到那酸甜交织,带有浓郁的青梅果的香味。
他来到酒馆前,掏空了全身的口袋,却囊中羞涩得连一文钱都掏不出。
打酒的娘子见是他,笑着就打了一壶酒递过去,“崔大夫可是买来给你家娘子喝的,我啊,就没有见过比崔大夫更疼媳妇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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