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担忧竟然大意了。
庄雨眠背后冷汗直冒,裴颂安虽然在笑,可是他的笑始终不到眼底。
她的脑子疯狂转动,勉勉强强说出了一个理由:“最近忧伤过度,昨日竟在梦中见到了父母,他们感激您收留了我,说您第二次征战苍狼国会被害死。我本不信的,但是看到将士们出入您的书房,便一时脑热相信了。”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我要带多少骑兵?”裴颂安反问道。
“啊,我那是胡乱猜测,我看您上次带了那么多将士去救我们,看上去像是三千人,便随口说的。”庄雨眠在拼命地乱扯。
“哦,真的吗?”
“当然!我发誓我没有乱说话。”她睁大眼睛,手举过头顶,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噗嗤”一声,裴颂安忽然笑出声来,“我又没怀疑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庄雨眠尴尬地笑着,心中腹诽:历史上不是说裴颂安本性纯粹吗?为啥会这么腹黑,差点就丢了小命了。
只是她以后要小心了,她不是后世那个十九岁,才念大二的历史系学生。而是一个被裴颂安救回来的来历不明的女子,稍有不慎,便可能被裴颂安直接杀死。
庄雨眠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回忆了一下,在这次的征战中,永胜帝命裴颂安和镇国大将军兵分两路去攻击苍狼国的军队。
裴颂安绕过宁山,迂回前往苍狼国军队的后面攻击,而镇国大将军带着军队从正面主攻,结果却因迷路而延误军情。
而裴颂安却像开了bug一样,以三千人击败苍狼国一万人的军人,可谓用兵如神。
只是这一战他也受了重伤,留下了病根,以至于在最后一战中,旧伤复发,才不敌苍狼国人,战死沙场。
所以她一定要避免裴颂安在这次战场中受伤,其次是试探出镇国大将军到底有没有
逆反的心思。
庄雨眠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想炸了,也没想出什么绝好的主意来。
将军府里空荡荡的,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
她随意找了一方台阶坐了下来,右手撑着脑袋,有气无力的。
而这一幕,恰巧被来寻裴颂安的管家看到了。
之前庄雨眠去找裴颂安的时候,裴管家还是挺高兴的。他家的公子从小就不近女色,长公主去世的时候,曾经交代过他好好地照顾公子,可是公子十八岁了,不愿娶妻,也不愿找通房,京城里都开始流传公子断袖的荒唐言论,真是急死他了。
好不容易他愿意带回来一个女孩,好不容易这个女孩愿意主动去接近他,没想到还是碰了壁。
他默默地走到庄雨眠旁边,站了一会儿,安慰道:“若是伤心的话,不妨哭出来。”
“啊……”庄雨眠有点懵,管家说这句话难道是因为听裴颂安说她父母双亡了吗?
她讷讷地道:“我没事的。”
“庄姑娘您不用强撑着。将军从小就念着报效祖国,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但是庄姑娘,您是公子唯一带回来的女孩,我相信公子对您还是有感觉的。只要您不放弃,就一定会有机会的。”
庄雨眠看着管家一脸的愁容以及他说的这段话,总算是明白了管家的意思,她急忙解释道:“裴叔,我和你们家将军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管家一句话憋了回去了:“老奴懂,庄姑娘,老奴会帮您的。
“现今将军在宁山县外面的训练场练兵,你要去瞧瞧吗?”
庄雨眠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咽在了肚子里。自从她见到裴颂安的真人后,她对裴颂安的心思就有些复杂,而是她发现裴颂安真实的性格和史书描绘的有点不一样,她那点心思早就吓没了。
只是她还不想看着裴颂安死。
而管家可以帮她多见几次裴颂安,也许她能从这里找到帮助裴颂安的机会,所以她也就任管家误会了。
“裴将军在练兵,我们可以去看吗?”
“我带您在外面远远看一眼就行了。”
宁山县的外面是一片大的荒漠,平时根本没人过来,而此时裴颂安正带着一群人在练骑术。
荒漠上,一群士兵骑着马在来回奔腾,他们速度很快,此外,他们有的手中拿着弓箭,有的手中拿着长枪,练习作战的方式。
只是,庄雨眠看着他们骑马的方式,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裴颂安正在专心地训练士兵,却看到管家带着庄雨眠来了。
她穿着一套素色的曲裾长裙,外面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短袄,身材纤细,头发轻轻地挽到身后。而她的皮肤白皙,鼻梁挺翘,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迷人,是少有的美人。
他移开视线,骑着马向他们奔去。
庄雨眠也看到了裴颂安向他们奔来,只见他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双手紧紧抓住缰绳,骑术精湛,潇洒自如,只会令人敬佩。
而其他的士兵则不是如此了,在裴颂安的衬托下,他们则显得不是那么平稳。只要马匹忽然大转弯,将士们仿佛就要掉下来一样。
庄雨眠终于想到她为什么觉得他们骑马奇怪了,因为他们没有马镫。
没有马镫,他们就需要更多的精力去保持身体的平衡,马上作战的力量也会被削弱,如果有了马镫,他们的力量肯定会得到很大的提升,那么裴颂安在这次的战斗胜率会更大,是不是就不用受伤了。
庄雨眠越想越合理,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裴颂安刚到庄雨眠的面前,就看到庄雨眠眼睛亮晶晶地,她笑着对他说:“裴将军,我想到提高骑兵战斗力的方法了。”
裴颂安心中一震,原本想让他们离开的话也变成了:“什么方法?”
“有没有铁匠铺?”
“要铁匠铺有什么用?”
庄雨眠并没有告诉他答案,而是继续问道:“有没有吗?”
“有。”
“带我去。”
裴颂安也不是温吞之人,直接将庄雨眠带到马上,这次裴颂安将庄雨眠带到了他的胸前。
顿时,庄雨眠大气都不敢出,她的身后是裴颂安的胸膛,强壮有力,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而随着马的奔腾,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不禁热了起来。
裴颂安骑着马,扬起一阵风沙,就这么消失的没有影子了。
管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欣慰地点点头,还是他看得清楚,两个年轻人都对彼此有意。
宁山县的街道破旧不堪,铺子也是极少的,裴颂安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铁匠铺。
然而裴颂安并没有放弃,他兜兜转转了几圈才找到一个铁匠铺。
铁匠铺的生意冷清,里面没有一个人,他们去了以后,老板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神情淡淡。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铁匠铺,结果却是这个样子,庄雨眠心中有些担忧。
“老板,你的打铁技术怎么样?”
铁匠铺老板是个暴脾气:“我打铁技术不用你怀疑,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直接走。”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要给裴将军做一个东西,心里着急,才冒犯了您。”
铁匠铺老板一听是给裴颂安打铁,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再看到庄雨眠的后面站着一个少年,便问道:“难道您就是裴将军吗?”
“对呀,他就是。”庄雨眠立刻替他回答道。
“裴将军,您要做什么,我立马给您做出来。”他殷勤地问道。
庄雨眠发现了,在宁山县,裴颂安这三个字比什么都管用。
裴颂安说道:“你问这位姑娘。”
“好。”
铁匠铺老板嘴上答应了,但是心里还有些存疑,一个姑娘需要打什么。
庄雨眠也不和他废话,直接问道:“有纸笔吗?”
铁匠铺老板摇了摇头。
庄雨眠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打量了一下铺子,什么都没有,于是她找了一根细铁棍,直接在地上画起来了。
庄雨眠画画的时候极其认真专注,就像一幅画,幽美恬静,裴颂安的目光不禁被她吸引了。
庄雨眠一会就画好了,她向老板解释了一通,问道:“能做出来吗?”
“当然能,我现在就给你做一对出来。”
裴颂安看着地上的画,还是没想明白它能有什么用,问道:“这个东西就能提高骑兵战斗力吗?”
庄雨眠道:“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第4章 我来将军请三思
周围静悄悄的,铁匠铺的铺子虽然小,但是所有的工具都很齐全。
火炉熊熊燃烧,即使离得有些远,庄雨眠也感受到屋子里有些热。
铁匠铺老板的上衣已经脱掉了,整个人汗流如水,手中拿着一把铁锤,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块烧的通红的铁块。
庄雨眠盯着打铁的方向看,思索着马镫多久就能打好。
古有男女之防,一般女子见到这种情况,都会不自觉地避开,然而庄雨眠没有避嫌,大大方方地看过去。
裴颂安不禁朝庄雨眠看过去,她坦坦荡荡,眉宇间似有一股英气。
铁块在火炉里烧的通红,逐渐变得柔软而富有延展性,铁匠铺老板抓住时机,将铁块从炉火中夹出来,放在铁板上。
他抡起锤子猛地砸向铁块,“砰”的一声,铁块与铁锤相撞,发出剧烈的响声。
铁匠的动作娴熟而有力量,不一会儿,铁块就在他的手下渐渐变形,变成了马镫的样子。
庄雨眠看到马镫逐渐形成,两眼都在放光,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铁匠铺老板终于将马镫做好了。
他将马镫放在手掌中,毕恭毕敬地递给裴颂安。
裴颂安拿起其中一个来看,它看上去像一个环,极其地简单。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裴颂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转头看向庄雨眠:“这就是你说的能提高骑兵战斗力的东西?”
庄雨眠点头:“对啊。”
苍狼国是一个游牧民族,族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战斗力很强,所以裴颂安一直训练骑兵,以骑兵的快以及千里奔袭的方式来击败他们。
这样的方式不仅伤马,也伤骑兵,所以裴颂安想提高骑兵的战斗力,这样就能够尽快
打败苍狼国,也能够提高骑兵的战斗力。
所以今天庄雨眠说了那句话之后,他想都没想的就来试试了,如今看来,是欠缺考虑了。
庄雨眠一看裴颂安的神色,就知道他不相信,便问道:“裴将军,你们骑马的时候是不是用双腿夹住马的腹部才能维持人的平衡?”
裴颂安似笑非笑地道:“只要看过士兵骑马的人都能知道这个道理。”
庄雨眠知道裴颂安还是没相信她,她又说道:“这种骑马的方式对士兵的要求极高,而且培养的周期很长,基本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培养的。
而用了马镫,就可以减少培养骑兵的时间。此外,有了马镫,将士们能够轻易地稳住身形,进行马上作战。”
裴颂安看着庄雨眠,心中还是有怀疑,只是裴颂安并不是一棒子将人打死的那种人,虽有疑虑,但是他也敢用,他相信没有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阴谋诡计还能全身而退的。
“好,那我们去试试。”
裴颂安付了钱,拿了马镫就带着庄雨眠坐上了马背,向宁山县的城外疾驰而去。
两边的房屋,树木不断地后退。
庄雨眠有了前两次和裴颂安共骑一匹马的经验,现如今已经习惯了。
当她不被裴颂安干扰时,才发现骏马疾驰时,她的屁股被颠得巨疼,这时她才发现,马背上只铺了一张鹿皮,连最基本的马鞍都没有。
由此,庄雨眠推测马蹄铁估计也是没有的。
马镫,马鞍,马蹄铁,被后世称为“骑兵三件套”,是提高骑兵战斗力重要的手段之一。
而裴颂安在没有这三件套的情况下,都能够领着骑兵团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她不得不佩服裴颂安的军事才能。
若是时间允许,她想把这三件套都做出来,只是现在可能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给她。
裴颂安骑马的速度很快,不久便到了宁山县的城外。
此时,天色还没有暗,庄雨眠向远处荒漠望去,冷肃苍茫而又荒凉神秘。
管家已经回去了,裴颂安的骑兵团还在训练,骏马奔腾,来回穿梭,显得十分的壮观,然而在辽阔的荒漠中,却有些渺小。
骑兵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长枪,骏马冲刺的时候,速度加快,长枪的攻击力也会加强。然而他们只敢快速骑马冲过,而不敢交战,想必维持身体平衡就已经很费精力了。所以他们不敢边冲刺,边双手提枪作战。
也有的手中拿着弓箭,然而骑射的方式却令庄雨眠大为震惊,他们不像影视剧中那样在马儿奔腾的时候射箭,而是等马儿停稳了再射,一点都没有骑射该有的英姿飒爽。
裴颂安做了一个手势,众将士便都停止了训练,开始原地休息。
庄雨眠看着骑兵团整齐划一地停止训练,原地休息,才发现裴颂安在训练军队时,仿佛换了一个人,神情严肃,不近人情。
“郑中,出列!”
“是!”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庄雨眠循声望去,是一个浓眉大眼,身材健壮的青年。
“这是马镫,可以让人更容易地稳住重心,维持身体平衡。你来试一试?”
郑中一听,眼睛都亮了。常年在马上作战,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马上维持平衡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他高兴地问:“将军,这是你发明的吗?”
“不是,是庄姑娘制造出来的。”
一瞬间,郑中的脸皱起来了,他看了看庄雨眠,又低下了头,忍了好久,还是质疑道:“将军,这个马镫真如你说的那么神吗?”
庄雨眠就在裴颂安的旁边,听闻此话,也不生气,只是说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郑中忠心耿直,但也非常的固执,整个军中,他只服裴颂安,对于裴颂安命令,要求,他都会严格去遵守。
但是让他去试这样一对来自女子发明的马镫,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了,他不愿意。
他的两条眉毛皱来皱去的,最终拒绝道:“将军,我不会使用马镫,要不您还是找其他人吧?”
裴颂安并没有责怪郑中,而是扫视了一眼全军,问道:“谁愿意上来试一试马镫?”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道马镫是什么样的,而是郑中都拒绝了,说明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不愿出来尝试。
庄雨眠有些郁闷,古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太弱了吧。她内心有些着急,该怎么劝他们试呢?
裴颂安见没有人出列,便说道:“那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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