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门口,就发现李铁匠的铺子里挤满了人,还真如那位大哥说的那样,大家都找他来打铁。
店里除了李铁匠,还有两个年轻的小伙计在帮忙。
等人走了一部分的时候,庄雨眠和裴颂安才进去。李铁匠身材魁梧,面容憨厚,看上去就是一个踏实本分的人。
裴颂安将马镫的图纸拿给他看:“李铁匠,这个东西你能打得出来吗?”
“这世上还没有我打不出来的东西。”李铁匠骄傲地说道。
他从裴颂安手中接过马镫图,看了一眼,就拍着胸脯说:“客官放心,我百分百按照这个图给你还原出来。”
“还原出来不是最重要的。”裴颂安说道。
李铁匠疑惑地看着他。
“我要大量的马镫,最好十天之内就能完成。”
裴颂安的军队需要提前半个月出发,十天之内给所有的骑兵准备好马镫,再给两三天的时间让将士们熟悉,若有突发情况,也可以及时地解决。
李铁匠问他:“你要多少?”
“五千五百个。”
李铁匠吃惊地望着裴颂安,随后又说道:“这个数量太多了,时间又紧,又造不出来。”
裴颂安眉心紧皱,看来还要再去找其他的铁匠。
这时,庄雨眠开口道:“李铁匠,你能联系到其他的铁匠吗?若是能的话,我们希望你们联系一下其他的铁匠一起做这件事,放心,事成之后,肯定会多给你钱的。”
“那你们需要做多少个?”
“五千五百个。”剩下的五百个交给宁山县的铁匠铺老板做。
李铁匠听到后,惊讶了一下,沉思了会说道:“我能联系到十个左右的铁匠一起做,但是现在铁的数量有限,做不了这么多。”
庄雨眠依稀记得,北兴州的铁矿是全国最多的地方之一,所以她疑惑道:“为什么会缺少铁?北兴州不是全国最多的铁矿出产地吗?”
此话一出,引起裴颂安的侧目而视。
裴颂安敏锐度还真是高,以后在他面前可千万不能随意讲话。
李铁匠叹了一口气:“哎,前些日子知州控制了民间买铁的数量,所以我们是没有那么多的铁用来做马镫的。”
“李铁匠,你安心联系其他的铁匠,铁的事情我们来想办法。”裴颂安说道。
李铁匠听到裴颂安如此说就不在担心了,他缓缓点头,表示答应。
虽说李铁匠的技术比较好,许多人慕名而来。但是庄雨眠还是不放心,她要看到成品才能把这件事交给李铁匠去做。
于是,李铁匠去打马镫,而裴颂安和庄雨眠就在店铺里等李铁匠。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无聊,庄雨眠无聊到数着门口走过了多少人。
裴颂安冷不丁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北兴州是全国最大的的铁矿出产地的?”
“啊,我不知道啊,我听人说的,随便乱讲的。难道北兴州没有那么多铁矿吗?”
庄雨眠被裴颂安怀疑的次数多了,找借口的速度也更快了,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裴颂安。
裴颂安依靠着门框看着庄雨眠,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得人头皮发麻。
庄雨眠克制住内心的害怕,一直在与裴颂安对视,直到裴颂安转移了视线,她才松了一口气。
李铁匠做好了马镫就拿出来给他们看,庄雨眠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从李铁匠的店铺出来以后,裴颂安就带着庄雨眠来到州衙了,州衙是知州办公的地方,而知州就是北兴州最高的行政长官。
到了衙门门口,裴颂安直接拿出了将军令牌向看守大门的人说道:“告诉你们家知州,就说骠骑将军裴颂安求见。”
裴颂安的骠骑将军是征战出发前刚封的,而他打完第一杖之后就没有回朝,因裴颂安功劳太大,所以皇帝要等着裴颂安回去后再加封他,并且给他庆祝。
不过裴颂安的大名已经传了出去,朝廷官员都知道他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敢轻易得罪他。
果然,没一会儿,知州穿着一身浅绯色的官府迎了出来:“裴将军久闻大名,请到衙门里休息。”
知州在裴颂安和庄雨眠之间看了两三圈,问道:“裴将军,这位姑娘是?”
“哦,我的朋友。”裴颂安看着庄雨眠,笑着说道。
他的眸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潋滟,仿佛庄雨眠真的是他很重要的朋友一样。
庄雨眠的心砰砰直跳,她不断地告诫自己,裴颂安只是随便介绍的,当不得真。她不动声色地呼吸了好几次,才将那份旖旎的心思压下去。
知州将两人引进了前厅,吩咐下人备茶。
“裴将军,不知您这次来找下官有什么事?”
“听说前段时间刚颁布了新的政策,限制民间买卖铁的数量,可有此事。”
知州听闻,不慌不忙地说道:“将军,您有所不知,北兴州的铁矿本来就是最少的,近些年皇上征战四方,铁矿被大肆开采,若再这么不加节制地开采下去,只会导致它越来越少,不利于后代啊!”
庄雨眠心中一惊,北兴州的铁矿数量是最少的,这怎么和她曾经看过的资料不一样。那她之前在裴颂安面前的胡言乱语,不是被知道了吗?她心中慌乱。
“知州大人,我理解你的顾虑。只是最近军中急需用铁,还请大人给我准备一些铁,应付眼前难关。此事我已向皇上禀告过。”
铁是武器的重要材料,自古以来便受到监管,即使如裴颂安这样被皇帝器重的人,也要及时上报。
“将军,不是下官不愿意帮助您,而是下官深受皇上重用,皇上令我好好管理北兴州,这铁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资源,下
官不敢放松警惕!”
“啪”的一声,裴颂安猛的一拍桌子,他道:“知州大人,你可知道耽误军情是何等大罪?”
知州面上一惊,但坚持说道:“裴将军,还请你不要为难下官,我蒙受皇恩,一切考虑都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即使您让镇国大将军前来评理,也会觉得下官没错!”
“现如今为前线军情出力,才是真正为皇上效力。你是想违背皇上的心意?”
“将军恕罪,下官不敢,下官立马去为将军调度需要用的铁。
“将军先在这里休息,下官待会就来。”知州最终妥协了。
知州走了之后,屋子里陷入了安静,庄雨眠开口打破了沉闷:“裴将军,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奇怪在哪里?”
原来裴颂安也知道这人奇怪啊。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不遗余力要击败苍狼国,一切以此为重,只有他并不把军情放在眼里。要说背后没有靠山,我还真不信。”
庄雨眠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裴颂安的表情,只是他的脸色未变,庄雨眠看不懂他的心思。
“况且,依李铁匠的意思,此前民间可用的铁的数量比现在多多了,而皇上最近并没有发布管理铁的政策,这知州私自管制民间用铁的数量,还真是可疑。”
第7章 偷运庄雨眠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
“庄姑娘,你很聪明。”裴颂安夸赞道。
庄雨眠尴尬地笑笑,裴颂安的夸奖并不会令她高兴,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把后背彻彻底底地暴露在别人的眼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知州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他满脸愁容,皱着眉头和裴颂安说道:“裴将军,刚刚我去了解铁的存量,发现之前皇上下令,让全国各县都运铁到京城。所以现下只有五百斤的铁,其余的是没有了。”
裴颂安不说话,就这么盯着知州看,看得人胆战心惊。
知州的额头隐有冷汗冒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裴颂安收回了视线,他说道:“麻烦知州找人将这些铁运到李铁匠的铺子。”
“好的。”
庄雨眠和裴颂安离开州衙已经是下午了,奔波了一上午,两人都是饥肠辘辘。
裴颂安带着她找了一家酒楼去吃饭。他们已经错过了饭点,没有多少人吃饭了,便找了一间二楼的包厢坐下。
二楼的包厢临窗而立,坐在窗边可以看到下面来来往往的百姓。
裴颂安将菜单给庄雨眠,让她点,庄雨眠点了两个招牌菜,裴颂安又点了两个菜,就让小二去忙了。
“裴将军,我们做一对马镫差不多需要半斤的铁,三千对马镫就需要一千五百斤左右的铁,知州给了我们五百斤,还差一千斤,怎么办呢?”
庄雨眠是真心实意为裴颂安着想,毕竟她不想看到裴颂安惨死。
她眼中的担忧骗不了人。
这也是裴颂安一直疑惑的地方,她说的话大胆离谱,甚至离间他与镇国大将军的关系,可是她的眼睛,她的语气,每一个细节都表示出了对他的关心。
因而他想与她多相处一些时间,以便能发现她的真面目!
裴颂安宽慰道:“我会想办法的。”
趁菜还没有上来,裴颂安与小二要了一些纸笔。
庄雨眠看到裴松安摊开纸,写了起来,他的字飘逸潇洒,极有风骨。
裴颂安写了两封,一封是给皇上的,将最近制造马镫的事情报备一下。自古以来,铁是制造武器的重要材料,一直都被朝廷监管,今日在州衙说的话都是无奈之举。
一封是给他的贴身侍从阳晖,阳晖此前帮他去办事,这两日应该在来宁山县的路上,他让阳晖去一趟京城,找皇上要一道手谕。
他唤来信鸽,将两封信放在小小的竹筒里,然后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了信鸽。
裴颂安放完信鸽没多久后,小二也上菜了,庄雨眠饿了大半天,早就饿了,此时已经不顾形象,快速地吃起来了。
裴颂安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庄雨眠和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不一样,她坦诚直接,饿了就直接吃,一点也不客气。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庄雨眠问道:“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跟我去一个地方。”
庄雨眠知晓裴颂安有自己的想法,便什么都没问,就直接点头了。
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原野,植被稀少,周围山峦起伏。不远处,一群人正在挖矿。
庄雨眠看到此处,才猜到裴颂安的意思。原来他也发现知州报给他的铁矿数目不对,所以暗中过来调查。
一眼望去,这座矿源极大,她粗略地猜测一下,这里每年开采出来的矿最起码有几十吨,知州在撒谎。
他肯定将铁矿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庄姑娘,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裴颂安叮嘱道。
“好的。”
裴颂安将庄雨眠留在这里,就往铁矿的方向走去。铁矿的周围有人巡视,他趁人不注意便溜了进去。
庄雨眠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这样等裴颂安出来的时间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没有事情做,庄雨眠不禁发起呆来,这几日和裴颂安相处的画面不禁浮现在脑海中。
除开裴颂安怀疑试探的那些时刻,其他的时候还是挺快乐的,谁能想到这辈子居然能和喜欢的历史人物一起共事啊!
庄雨眠从心底泛起一股喜悦之情,嘴角微微上扬,开心极了。
裴颂安来的时候,就看到金色的阳光下,庄雨眠眼睛里写满了柔情蜜意,笑容也很甜美。
裴颂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庄雨眠的眼前,凑到庄雨眠的面前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庄雨眠被吓了一跳,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脸颊开始发烫。
她回避了这个话题,问道:“将军去里面查探的结果如何?”
裴颂安不回答,他盯着庄雨眠的眼睛,眼睛弯弯,笑得灿烂无比。
庄雨眠的脸颊越来越烫,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也红透了。她不禁想,裴颂安是不是知道他长得很帅,所以在蛊惑她。
庄雨眠装作不经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问道:“裴将军,你进去有查到什么吗?”
谈到正事,裴颂安立马严肃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一切都很正常。”
庄雨眠皱眉:“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裴颂安沉思了一会:“我们等到晚上再调查一下。”
庄雨眠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山峦仿佛和夜色融为了一体,采铁矿的人点起了蜡烛,星星点点的。
月亮渐渐地爬上了夜空,银辉洒了下来,照得地面亮堂堂的。
庄雨眠和裴颂安一直看着矿山的方向,没有任何的异常,她不禁说道:“难道是我们猜错了吗?知州真的没有问题?”
她有些着急,若是知州没问题,就代表铁的数量的确没有那么多,那么马镫就无法被全部制造出来。
裴颂安看出了她的担心,宽慰道:“别急。”
庄雨眠“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
突然,寂静的夜晚,响起了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般运铁矿都是白天,大晚上运铁矿,那么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庄雨眠和裴颂安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欣喜根本就掩饰不住。
裴颂安对庄雨眠说:“你躲在这里不要动,我跟上去瞧瞧。”
“万事小心。”
裴颂安点头。
庄雨眠看着裴颂安的身影在月色的照耀下,跟上那个逐渐走远的马车。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耳边是夜晚的风声,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
“咕噜咕噜”,风声中夹杂着马车的声音,庄雨眠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马车不是已经走了吗?没想到马车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立刻往矿山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有几束光亮朝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了,她急忙躲了起来。
“咕噜咕噜”,马车经过的声音很大,她发现这次不止一个马车,有好几辆马车,上面都堆得满满的,用一块布盖了起来。
风吹得纱布掀起了一角,里面都是铁矿。
这一趟是铁矿,那么刚刚那一趟是什么?
眼看装着铁矿的马车就要走了,庄雨眠也顾
不得其他,只得跟上去。
今晚的月亮亮堂堂的,对于庄雨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她要跟踪那群人,这么亮的月亮很不利于她掩饰身形。
还好,周围还有一些石块,可供她遮掩自己。
庄雨眠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一点,但是夜晚很寂静,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了庄雨眠的耳朵里。
他们果然是知州的人,正在帮知州运铁,可惜的是庄雨眠并没有听到他们要把这些铁运到哪里去。
庄雨眠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跟着跟着,眼前的路变窄,一条崎岖蜿蜒的山中小路出现在庄雨眠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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