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楹看见单元门前的江瑾初,他在等她。
她很想跑过去抱住他。
最后生生止住脚步,眼角是压不住的笑意,站在江瑾初面前,“江瑾初。”
他们现在的关系,喊“老公”更好,但她喊不出来。
江瑾初伸手准备接住她,此刻尴尬地收回手,问她,”
困吗?”
初楹摇头,“不困,放假睡多了,你怎么来了?”
他来找她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虽然今天是新婚夜。
女生的眉眼弯成月牙,清莹眼眸澄澈,江瑾初淡声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初楹问:“去哪儿?”
江瑾初口吻平淡,挪开了视线,“看房子。”
大晚上去看房子挺奇怪,但初楹乖乖地上了江瑾初的车。
车子向东行驶,路过两个红绿灯,驶入铂悦府的地下车库。
江瑾初不是不住在这儿吗?初楹心生疑窦,记得相亲时聊过住在哪儿的问题,他住在检察院附近。
许是搬家了吧。
铂悦府监控严格,一路人脸识别,电梯直达洋房顶层。
“欢迎回家。”
智能门锁自动感应江瑾初的人脸。
灯光亮起,初楹得以看清屋子的全貌。
入目是横向大客厅,一扇超大的落地窗,前方似乎没有住家。
只是装修风格,柔和的光线、暖白色的家具、原木色地板,是当下最流行的奶油风。
江瑾初带她在一楼溜了一圈,提议道:“去楼上看看。”
初楹跟在他的身后踏进二层,常规的卧室之外,竟然有一方露台。
深夜外面冷,她只匆匆掠了几眼。
江瑾初开启了全屋地暖,烘托出暖意,看向初楹,“这个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初楹坐在云朵沙发上,拘谨笔直,“挺好的,你住的,你喜欢就好。”
江瑾初没提同居,她不好意思先张嘴。
男人坐在沙发另一侧,“你喜欢吗?”
初楹斟酌说辞,实话实说:“喜欢。”
可是喜欢没什么用,又不是她的房子。
别人也没邀请她一起住。
“江瑾初,如果你有喜欢的人,记得提前和我说。”
可能是果酒的后劲,可能是暖气太热,初楹的脑袋昏昏沉沉。
问出了桑梨晚上问她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难,舌尖像刚吃过黄连般苦涩。
江瑾初有一瞬哑然失笑,字斟酌句道:“我会保证婚姻的忠诚,无论身还是心。”
初楹放下抱枕,站起身,“我也是。”
就差发誓了。
距离0点还有不到10分钟,新婚夜只剩下最后的10分钟。
江瑾初送初楹回到楼上,谁都没有开口说同居搬家的事儿。
初楹磨磨蹭蹭,不得不告别,“我到了,晚安。”
“等一下。”
下一秒,江瑾初伸出右手拽住初楹的胳膊,将她揽在怀里,抱住了她。
初楹心跳如擂鼓,不舍得打破来之不易的拥抱。
良久,沉沉的嗓音灌入她的耳中。
“初楹,新婚快乐。”
“搬过来一起住。”
第8章 错位-同居迟来的新婚之夜,要做吗……
「新婚夜,会发生什么?」
――初楹日记
半晌,江瑾初没有等到初楹的回答,他松开了她,漆黑眼眸紧盯她,“不愿意?”
女生的脸似是缺氧,脸颊如番茄般酡红。
初楹沉浸在刚刚的怀抱中,垂下视线弱弱否定,“不是。”
失措的心跳声快要掩盖住她的声音。
怎么都压不住。
她问:“哪天搬家?”
江瑾初思索片刻,“明天晚上,可以吗?”
明天?初楹脱口而出,“这么快吗?”
不是她不想搬,属实在意料之外,她以为要等到周末。
“太快的话,那就……”
初楹截断江瑾初的话,“可以,我明天下班收拾行李。”
她恨不得今晚就搬。
江瑾初垂眸望向女生强撑的眼皮,“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明天之后会天天见。
思及此,初楹的瞌睡虫被赶跑。
桑梨睡到一半,口渴出来倒水喝,听见开门的声音,“楹楹,你回来了。”
初楹快步走到餐桌旁,眼神来回滚动,“梨梨,我明天要搬走了。”
这么突然?
睡了一觉天塌了,桑梨脑袋清醒过来,纵有不舍,“你结婚了,走吧,走吧,让我做个孤独的人。”
她抱住初楹,“呜呜呜,舍不得你。”
初楹同样不舍得,“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安心住下。”
云锦园是何蕴清给初楹买的房子,选在电视台附近,方便她上下班。
结果她三天两头跑外勤。
后来即将毕业,桑梨搬出来和她一起住,按照市场价付房租,包揽水电燃费用。
如若说江瑾初在初楹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那桑梨亦如此,同样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眼下男人稍稍占了上风。
翌日,雪后初晴,受晴空辐射温度骤降,风吹在脸上似刀子划过。
初楹接到任务,去招聘会现场进行采访报道。
又是一年开春季,每年这个时候找工作的人最多。
人头攒动的招聘会,初楹被挤得水泄不通,随机采访几个人。
求职者1:“现在找工作是越来越难,超过35岁不要说年纪大,已婚未育不要担心生娃,未婚未育不要担心相亲,已婚已育也不要担心带娃担心二胎三胎,那女生还能找什么工作呢。”
求职者2:“就是说,什么工作都带销售性质,不想和人交流。”
求职者3:“底薪3000,提成另算,单休不买公积金,这年头双休是犯法吗?”
求职者4:“毕业即失业,考公考编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找工作人家要有经验的,我刚毕业哪里有经验。”
求职者5:“招聘会是给没背景的人,好岗位早内部消化了。”
初楹紧接着采访负责招聘的人事,听听他们的看法。
人事1:“投简历的多了去了,还能收到985211的简历呢。”
人事2:“找工作的太太太多了,对口的很少。”
人事3:“弹性工作时间,薪资面议上不封顶,提供住宿,欢迎应聘,电话在这哦。”
把采访当做招聘渠道,真是一个合格的HR。
人事4要求不出镜,(人脸打码、声音要处理):“找工作难,招人同样难,工资给的低,单休不交公积金,还让人加无谓的班,谁愿意来呀。”
采访完出来,初楹和林序南互相看了一眼,面前蒙上一片灰色。
林序南吐槽三连,“什么时候才能退休?”
“好想一夜暴富,躺平做咸鱼,一会就去买彩票。”
“35岁招谁惹谁了,电诈都不要35岁以上,讽刺啊。”
时代一粒尘,能砸死一波人。
初楹抱住胳膊,拢紧棉袄,“好冷,回电视台写稿子了。”
她有稿件的主题,只是一定会被否决。
记者早已不是事实的报道者了。
林序南启动轿车,“你刚来的时候外出还晕车,现在在路上稿子都能写完了。”
两人搭档一年之久,对彼此了解颇多。
初楹已习惯手机写稿,随时随地自由切换,“坐多了就习惯了。”
常规报道的稿子,她信手拈来。
她打开另一份备忘录,记录自己想写的话。
两人回到电视台已近午时,新闻部如往常吵闹,争分夺秒的工作。
林序南远远看见一个男人靠在初楹的工位旁。
他拍拍初楹的肩膀,“季宴礼又来找你了,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啊?”
初楹眉头轻蹙,“啊?我和学长就是普通朋友。”
林序南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他未必这样想。”
感情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眼神不会骗人。
新闻部同事对此见怪不怪,二人同处一个部门,同个高中、同个大学,自然比旁人熟络。
初楹抱着平板,轻声询问:“学长,有什么事吗?”
她的性格偏内向,用当下的话说,是典型的社恐人格。
季宴礼放下手里的书,勾唇笑道:“找你一起吃饭。”
初楹回头喊,“南哥一起。”
“不了,我要剪视频,你帮我带份面回来。”林序南想一起,但他不行。
单独两个人吃饭属实暧昧,初楹寻个借口,“正好我也去配音。”
“吃完再干活来得及。”
季宴礼说着抽出初楹怀里的平板,推着她出了门。
初楹不是迟钝的人,但季宴礼对她,
她看不真切。
说季宴礼对她有想法吧,他对旁人差不多。
说没想法吧,经常照顾她。
他又没说过让人多想的话,贸然开口拒绝显得自作多情。
好难啊。
江瑾初的戒指什么时候做好啊?
算了,她先去买一对。
电视台伙食不错,中午人。流拥挤,除去炒菜,面条、粉丝、披萨等一应俱全。
初楹用筷子来回搅动面条,张了张嘴又闭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季宴礼以为她吃够了食堂,“不想吃我带你出去吃。”
“不是。”
初楹的心思在如何不露声色地透露已婚的事实上,没注意到细节。
思考半晌,直接切入主题,“学长,你怎么不找女朋友?”
季宴礼手中的筷子顿住,很快恢复如常,“在追了。”
他将问题抛了回去,“你为什么不找呢?”
初楹屏住呼吸,垂眸看向碗里的葱花,下定决心,眼神坚定,“我有一个喜欢多年的人,还没放下。”
实情是已经和江瑾初结婚,只是中午时间仓促,突然来句结婚,解释前因后果更麻烦。
蓦然,这一隅空间像按下了暂停键,被抽走了空气,谁都没有言语。
季宴礼消化完信息,尽量保持声线的稳定,“没听你说过,我认识吗?”
话一旦说出口,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初楹如释重负,“你应该不认识,是我的初中同学。”
一句初中同学,说明许多问题。
暗恋多年,怎会轻易放下。
季宴礼明白懂得,却难以接受。
剩下的时间,只剩下汤匙触碰陶瓷碗的声响。
初楹吃完面条,“学长,你慢慢吃,我还要给南哥带午饭。”
打完招呼,她端起餐盘,离开了食堂。
一路走,初楹觉得很压抑,像被石头坠住了脚。
难过的是即将失去一个朋友。
晚上初楹不加班,早早回了家,桑梨帮她一起收拾东西。
初楹边往行李箱里装衣服,边不经意说:“梨梨,学长中午和我说他在追一个女生。”
桑梨认识季宴礼,经常一起吃饭,“不就是你吗?他和你表白了,是不是晚了点?你都结婚了。”
初楹坐在床上,困惑道:“不是,没有表白,你怎么会觉得他喜欢我?”
毕竟季宴礼从未透露过喜欢她。
桑梨敲了敲她的脑袋,“我长眼睛了,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不过,他一直不表白,活该他单身。”
说句不好听的话,初楹单身多年,给了他多少机会,硬生生没把握住。
桑梨收拾玩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学长大学和你表白,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初楹毫不犹豫回答,“不会。”
桑梨:“我就知道,也不怪学长不表白,怕开口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又叮嘱,“他没有明说,你也装糊涂,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二字,婚姻亦如此。”
初楹细细品了这番话,拉上第一个行李箱,“梨梨感叹这么高深呢,沈思远回来是不一样哈。”
桑梨晃了晃手指,“错错错,是代理了太多离婚案件感悟出来的,我都要恐婚了。”
“宝贝,你的婚房在哪儿?我要去暖居。”
初楹回忆,“好像是叫铂悦府,就在隔壁街道,很近。”
铂悦府,南城十大豪宅之一,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打造的低密洋房社区,当时并不对外销售,有关系才可购买。
居住在其中的人,非富即贵。
桑梨曾经拜访过一位当事人,大开眼界,小区沿河而建,整体抬高,拾阶而上,入园是层层交错的瀑布水景。
“江检察官这么有钱呢,多大的户型?”
初楹估量不出来,“不知道,我没概念,上下两层。”
“顶层复式啊,我来查查。”
桑梨掏出手机,查找半天,网上就一套对外出售的平层户型。
“迟来的新婚之夜,好好享受吧。”
新婚夜吗?
那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
桑梨抬起手指,弹了下初楹泛红的耳朵,“哎呀,我们楹楹这么单纯呢,耳朵红了呢。”
初楹拍掉她的手,“哎呀,你就喜欢逗我。”
桑梨坏笑道:“给你发了一份秘籍,不用客气。”
“叮”的一声,一个链接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手机此时成了烫手的山芋,初楹不去触碰。
七点一刻,搬家公司和江瑾初同时到来,两个行李箱、数不清的纸盒是初楹的家当。
“江大检察官,我就把楹楹交给你了。”
桑梨轻轻一推,将初楹推到了江瑾初的怀中,收获了脸颊通红的女生的一记白眼。
“我会照顾好楹楹。”
江瑾初扶稳初楹,“你还好吗?”
初楹缓下心神,退开半步,“我没事,梨梨,我走了。”
桑梨登时戏精附体,掩面哭泣,“走吧,我亲爱的楹楹宝宝,楹楹大宝贝,楹楹老婆,以后我一个人独守空闺。”
“拜拜,少看点脑残剧。”
如果有地洞,初楹想钻进去。
硬着头皮和江瑾初解释,“她最近电视剧看多了,平时不这样的。”
江瑾初的眼角微微下弯,似乎在笑,“你和你朋友、家人相处很有意思。”
不单单是朋友,和哥哥相处同样活泼。
初楹牵起漂亮的眉眼,“因为是熟人啊,不熟的人会拘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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