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最恨人拿这说事。
他跟杜凯的矛盾,也从这件事情起。
“呵,我看石头的水平就算再差,也比你强,你隔三差五就来福石记绕一圈,切过一块像样的原石?”
杜凯不服气的拍拍胸口,“今天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赌石大师,老板,我们走!我带你挑最好的!咱们今天现场切开,就让刘冬他羡慕嫉妒恨去!”
他吵起架来跟个小孩儿似的。
祝莎看了一眼被阴阳到满脸铁青的刘冬,闷笑几声,“嗯。”
福石记是不少珠宝店的进货地,刘冬家也是其中之一,听到杜凯放出这样的大话,他憋不住嘲讽道。
“一个半路出家的小混混,还想学着电影靠切石头发大财,真觉得有运气就能来蒙石头?可笑!”
“张师傅,你也去挑几块原石,现场就切了,让这外行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专业!”
两边争锋相对。
祝莎毫不紧张。
她知道,杜凯那双眼睛确实厉害,跟透视有些像,可以透过石头的外皮,看到内里。
有这个能力在,他挑的石头肯定不会差。
杜凯认真极了,目标明确的在万元区挑石头。
翡翠玉石的买卖,从没有明码标价的,看中了之后,还要跟货主商量价格。
石头有赌性,好的师傅能通过石皮看出水路种质,以及其中暗含的风险。
风险就是压价的关键。
皮壳黑和皮壳厚的石头,赌性都不小,相对来讲也能压下价来。
翡翠原石有开采地的区别,每个场区都有各自的特点。
木那白岩的翡翠皮壳厚,打灯的时候多要看通透度。
杜凯在这区域打灯走了一圈,迅速找到了他的目标,一块哈密瓜大的石头。
“这块竟然不透。”
祝莎跟在他身边,看了一堆透亮的石头,猛地遇到个不透的,顿时眼前一亮。
“我们选这个吧。”
杜
凯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位伯乐这么识货。
“对,就选这个。”
刘冬一直暗暗关注着两人的行动。
看到杜凯挑选的那块石头,他大笑一声。
“张师傅,我们也挑木那场口的石头!”
这杜凯可真是个傻子,木那场口的料子,最忌讳买厚皮到不见光的,那里面的种看不见半点,十有八九切开都是废料,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赌出化开种的玉质。
那块料他也看过,摆在店里几年了都没卖出去。
也只有杜凯这样的愣头青,愿意做买它的冤大头。
幻想着一会杜凯切开石头后惨白的脸色,刘冬已经要笑出声了。
他赌石的眼力很差没错,杜凯他也没强到哪儿去。
“怎么回事?闹腾什么呢?”
福石记的李老板看到聚集的人群,问了管这一片服务员一句。
“老板,刘冬跟那个经常来逛的黄毛小子对上了,两边都在挑石头,说要现场切,那些人围着看热闹呢。”
李老板敏锐的嗅到商机。
“蠢蛋,那你还呆坐在这干什么,快多叫个解石师傅上班,就在咱们大厅帮他们开窗切石!”
他们中只要有人开出高品质的翡翠,旁边的客人也定然看着眼热。
没准一冲动,就把犹豫的石头买下来了呢!
“是!我这就去!”
工作人员动了起来,吸引的客人更多了。
老王头本来安安静静的打灯看石头,被声音闹得静不下心,生气的抬起头来。
“今天怎么这么吵?”
旁边的年轻人看了半天热闹,立刻给他解释了情况。
老王头一眼看到了熟人,又瞄了眼对面的小子,道:“没想到老张年纪大了,还这么爱跟人争强好胜。”
“王老,您认识他?”
“岂止认识,当初他还差点成了我师弟呢,你别看老张长的跟个干巴橘子一样,本事却真不错,他极少走眼,干了十年,走眼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这一点,就连我都比不上。”
老王头是他们珠宝行里最厉害的进货师傅,每个季度都能切出高货。
他竟然也会这么推崇一个人。
年轻人惊讶又好奇,看向对峙中的那两人。
杜凯和老张同时找到了解石师傅,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自信。
“开窗,擦这一片!”
“沿着我画的这条裂切开。”
年轻人凑到老张附近,在切石机器打开的第一时间望了过去。
扎了孔的矿泉水挤出一道弧线,浇在原石的切面上。
年轻人立刻兴奋道:“糯冰种!玉质很细,王老,这位不愧是您的朋友,真厉害!看来今天是他赢了!”
他夸老张的同时,还不忘恭维下自家人。
却没听到王老的回答。
年轻人扭过头,正瞧见王老的身影往另一边人群里挤。
“王老,您等等我!”
这种人多的地方,万一把老人推倒了怎么办?
年轻人焦急的跟了过去。
石皮太厚,开窗的工作做的比切石慢一些。
年轻人折腾了一会,挤进去的时候,师傅才刚把杜凯画出来的圈擦出来。
老王头经验丰富,还没等师傅滴水到石面,他口中已长长叹了口气。
“老张,输了。”
年轻人闻言踮起脚探头往前看。
须臾,他惊叫出声,“冰种!绝对到冰种了!”
刘冬也站在杜凯的石头前。
他想在开窗后的第一时间嘲笑杜凯,却眼睁睁的看到杜凯擦出了拳头大的冰种翡翠面。
“不可能!”
杜凯只是个空有运气的穷小子,根本找不到师父教他分辨玉石,他怎么可能切出冰种!
他不想,更不愿相信。
“继续开,其他地方一定玉质很差!”
第8章 杜凯的嘴角嚣张的扬起……
杜凯的嘴角嚣张的扬起,用肩膀碰了碰祝莎的肩膀。
“老板,还有人不见黄河不死心。”
祝莎笑得比他还灿烂,活像个反派。
“那就帮他死心,皮全剥开。”
这石头没人看好,加上杜凯会讲价,祝莎仅仅花了四万块。
单看目前擦出来的翡翠品质,他们就已经大赚了。
开窗的位置,往往是一块翡翠玉石最好的地方。
所以行业内经常出现买半明料回去切盘,反而切垮了的事情。
犹抱琵琶半遮面,最让人幻想。
若是整块料都像开窗的部位一样好,甚至更好一筹,那便大涨,有这种胡萝卜吊在前面,半明料的价格往往会虚高些。
厚皮壳的原石很少出好翡,这是大家的共识。
一听这个年轻的女孩要把石皮完全剥开,老王头不禁开口劝导。
“小姑娘,不如在背面画个地方先开一点看看,万一擦跌了,也有回旋的余地。”
祝莎瞧了杜凯一眼,态度十分坚决。
“不用,直接全剥。”
王老身边的年轻学徒立刻皱起眉头。
“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王老是好心提醒你,等你擦垮了,赔钱赔到哭,可别怪没人提醒你!”
老王头没阻止年轻人,他心中也这么想。
祝莎笑的洒脱,“钱就算全赔了,我也不会哭。”
又一个仗着家中有财,就不知深浅闯进翡翠圈的莽汉。
老王头叹息一声。
就算这次靠运气不亏又怎么样?按她这个态度,在原石圈子里混,总有把万贯家财赔完的那天,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他的善心也有限。
大家都知道厚皮壳木那翡翠原石的肉质粗,很难化开,小姑娘撞了运气,这块原石磨去一厘米左右的皮壳,竟然磨出冰种来,他们俩会得意忘形也正常。
可她不清楚,这块石头的皮壳厚的太过,正常来说,其他部位的石头,很可能像这块石头的皮壳一样,一文不值。
也罢,就让石头教狂傲的小姑娘做人吧。
老王头退了一步,把站在外围,面色不算太好的老伙计老张叫了过来。
“表情别那么难看,结果还没出来呢。”
老王头指点他,“你那块石头也把皮剥了,搏一搏色带的大小,色若是进去了,价值能翻一倍,足以比得上冰种。”
刘冬的表情登时好看了些,“张师傅,就按他说的办!”
两边的解石师傅又开始一齐工作。
张师傅给刘冬选的那块石头皮薄,在滚轮上蹭一圈,皮就去的差不多了,比另一颗石头快上不少。
无论是糯冰还是冰种,在围观的人眼里都是切涨了。
玩翡翠的多少都信点玄学,切涨了是一定要凑过来看看的,能蹭上点运气也是好的。
半小时过去,围观的人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
刘冬一直盯着他那块石头,剥皮剥了一半,他的脸上就隐隐有喜色。
等石皮全部打磨掉,裸露出一条贯穿前后,大概有五厘米的翠绿色带。
“爆色了!又涨了!”
他士气大增,捧起石头,主动走到祝莎面前。
“仅仅这一块带色的部分,切了之后做牌子就能卖到五十万!”
杜凯替祝莎挑的那块原石皮实在厚,师傅磨了半天,还是不见刚才那样细腻的玉肉。
可能这块玉石的其他部位,根本就是废料!
刘冬见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祝小姐,已经磨下去一厘米了,再不见翡翠就停手吧,你也少损失点。”
祝莎丝毫不为所动。
“这点也叫损失?”
这话在刘冬耳中,成了祝莎在硬撑。
他宽容的想道,这女人好像很爱面子,一会石头切垮了,他便多笑笑杜凯,少嘲笑她几句。
枯燥的去皮过程又过了五分钟,解石的师傅终于把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冰种!”
杜凯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毕竟是第一次买翡翠原石,心中忍不住紧张。
冰种翡翠露出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松了口气,放声大叫。
这一声十分提气。
“真出了,竟然真出了!”
老王头惊讶极了,看到出肉的位置,估摸了一下,顿时心中一紧。
“不会开出一整块品质到冰种的石头吧?”
他说出了刘冬最不想看到的可能性。
刘冬手上的翡翠都不香了,塞给张师傅,紧张的盯着解石师手中的那块 。
这么大的一块冰种翡翠,就算没有色带,价值也比得上他的那块。
加上那块原石的外表看不出什么裂,估计内裂也不多,在商人的眼里,这样好盘手镯的料子,价格还要更高。
杜凯冲他扬扬眉毛,“不好意思,像我这种运气好又会看原石的天才,稍微出手就已经是你此生无法到达的高度,不过你也不用太灰心,后半辈子都努力努力,迟早能有我的一半水平。”
刘冬听得脸青一阵红一阵。
半天才咬牙反驳一句,“你别太嚣张!”
就这?
祝莎等了半天,还以为有出大戏,听闻大失所望。
“不是吧,你战斗力也太弱了,还嘴都不会吗?”
刘冬的脸憋的青紫。
还嘴他当然会,但现在局势下风,他怎么嘲讽回去?
“翡翠还没剥完壳,胜负未见分晓,我还没输!”
话音刚落,师傅的工作也完成了。
在最后磨掉的地方,出现了一抹耀眼的绿色。
一直关注着石头的老王头都觉得热血上头。
他抢着往翡翠上浇水,让颜色显露的更清楚。
“阳绿!好正的颜色,没想到这样的石头竟然能开出冰种阳绿,这位置刚好避开了裂,要是能取几只手镯带上绿,价估摸着能上大几十万!”
身为珠宝连锁店的进货商,老王头本能的见猎心喜。
“一百万,石头转卖给我怎么样?”
在王老惊呼出声的那一刻,刘冬胸口支撑的那股气就散了。
这一局是他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冰种带正阳绿色的翡翠手镯,只要出一条,就足够抵的上张师傅挑的那整块翡翠。
身为珠宝商人,他最懂得这块翡翠的价值。
若不是像对手低头太丢人,他都想去竞争一下翡翠的归属。
周围都是懂行的人,有不少做翡翠生意的,眼馋的竞起价来。
“我出一百一,小伙子卖我吧!”
“我再加三万!”
人群热络的把杜凯围了起来,小黄毛一跃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
他得意归得意,没忘记祝莎。
“看石头这事我行,卖石头可不归我管,得听我老板的。”
他退后一步,让出祝莎来。
这下王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在几分钟前,他还纵容学徒指责讥讽她。
但又舍不得品相这么好的石头,只能厚着脸皮开口。
“小友,我愿意再加两万,凑个整一百二十万,不知道你肯不肯割爱?”
“别这么急”,祝莎没答应任何人,反而把翡翠又交回到切石师傅的手里,“再放一刀!”
这下,连杜凯都侧眼看她。
他又看了眼石头,在色带那瞧出了点东西,咧着嘴附和,“对对对,再放一刀,切个板出来看看情况!”
已经大涨的石头还要切,老王头从没遇见过这种人。
冰种不是玻璃种,在没彻底切盘之前,依旧有赌的空间。
大家出价的思路都一样,所见即所得,不对翡翠中间那捋绿存太多幻想。
“要是切开,阳绿没进去,那这一百二十万可能就要降一降了。”
老王头提醒道。
祝莎也笑着提醒他,“要是切出的阳绿聚成了片,价钱可就涨了。”
王老爷子见他们运气正盛,没说丧气话,“那当然。”
可心里却不觉得这浮于表面的阳绿能往里面延伸多少。
已经认输的刘冬终究没忍住,眼神被吸引来。
线切费时间,这个空档杜凯闲的难耐,便惹起这位老对头。
“我说真的,你家里就是干这个的,竟然学这么多年就学了个皮毛,十赌九垮,趁我现在心情好,你要是肯跪下敬杯茶叫一声师父,在教两万块的学费给我,以往的事我就概不追究,收你做个乖巧徒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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