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琛接过那份文件,却没有翻开来看,只是道:“谢了。”
祁砚寒看着他,点到为止:“你好好想想。”
蒋琛狠吸了一口烟,低沉道:“知道了。”
夏天来临,窗外的国槐树葳蕤繁茂,花开满树,风吹花落。
这时菜呈上来了,蒋琛按灭烟,笑着道:“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吧,吃完这顿兄弟我就真是穷人一个了。”
祁砚寒嗤笑:“放心,我请。”
蒋琛无力地笑了声。
一顿饭吃完,还没到六点,地平线上,太阳已经偏西,金黄的阳光依旧刺眼。
“我现在反正闲人一个,”蒋琛闲散道,“这两天带你逛逛北京?”
祁砚寒摇头:“等会七点半的飞机。”
“这么着急?”
祁砚寒淡淡道:“有事。”
蒋琛扯唇一笑,一语道破:“想回去看裴知悯吧。”
祁砚寒没有避讳,轻笑着“嗯”了声。
明天是她的毕业典礼,他要回去参加。
付了钱,祁砚寒结账离开。
蒋琛没着急离开,忙里偷闲地欣赏着远处的日落,一望无际的粉色天空,铺着大朵的积云,这么好的景色,不知何时还能见到。
到了机场,祁砚寒给裴知悯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两秒,显示忙音。
那时裴知悯正在加班,她的失误没给新闻社带来实质性的损失,工作还是保得住的,但她更加仔细谨慎了。
今天临时来了个稿子要发,社里的人都在盯着点脑,裴知悯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和人通话,她都没注意到他的来电。
弄完事情,天已经暗下来了。
裴知悯回了学校,还没开始洗漱,宿舍意外地停水了,她打车去了祁砚寒那里,这几天他出差,家里的发财树都被遗忘了,浇完水,她纠结起了明天的典礼穿哪件旗袍。
还没开始试,门上忽地传来了动静,裴知悯心头疑惑,走出房间,和门口的男人凌空碰上眼神,两人都有点愣了。
裴知悯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祁砚寒关上门进来,边换鞋边说:“工作提前处理好了。”
“哦哦,”裴知悯猛地想起什么,拉着他往客厅里走,“你回来的正好,帮我看一下我明天穿哪件好。”
说完她“哒哒哒”地跑进房间里,抱出来几件旗袍,摆在沙发上。
祁砚寒眉梢微挑,引诱道:“光看应该不好说,要不你试给我看看?”
裴知悯的关注点只在选择旗袍上,丝毫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深意,也忘了从前说的“谁要穿给你看”,拿上条旗袍就往浴室走。
祁砚寒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一边抽一边等她。
五分钟后,她换好出来。
裴知悯身材纤瘦,该有肉的地方却一点不含糊,素雅的月牙白色旗袍,衬出了她玲珑的曲线,窈窕又动人,透着一股女人的妩媚。
祁砚寒眼神一亮,喉结不可抑制地滚了滚。
裴知悯紧张地在他面前转了两圈:“这件好看吗?”
祁砚寒深吸了一口烟:“好看。”
裴知悯莞尔,眼睛亮晶晶的:“我再去换别的。”
祁砚寒眼神黯了两分:“好。”
没几分钟,她又换好一套出来问他怎么样,祁砚寒点头又说好看,一连试了五件,他都是这样说的,裴知悯感觉不对,怎么他看完后更难选了?
末了还是她自己拿的主意,选择了虞净奶奶给她做的那件。
此时的祁砚寒眼神已经变得深不可测,一根烟燃尽,他心头的燥火更甚,裴知悯没察觉到,换上了最初的旗袍,在客厅的穿衣镜前,仔细瞧了瞧这一身。
祁砚寒靠在沙发椅背上,紧盯着镜子里的她,目光浓稠,裴知悯满意地转过身,朝他走了几步,说:“就这件了嗷。”
这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祁砚寒沉默,抬眸看她,眼里欲望明显。
对视的那一刹那,裴知悯猛地反应过来,想跑却被他伸手一拦,带进了怀里,温热的吻紧随其后地落在了唇角,她急忙道:“你别……”
刚一张口,他的唇舌就侵入进来,堵住了她的话,这个吻来得凶猛激烈,裴知悯胸腔里的空气很快被夺尽,她喘着气将手抵在他的胸前,保持理智道:“别亲了,我要去洗澡。”
祁砚寒咬着她的唇瓣闷声笑了,含混道:“我也还没洗,正好一起。”
说着他拦腰把人抱进浴室,抵在洗手台前,握着她纤细的腰,再度压了下来,吻得又深又重,他身上的烟草气味清冽干净,让人迷恋,裴知悯逐渐沉沦,推他肩头的手慢慢搂在他的后颈。
宽敞的浴室,男女的喘息声交叠响起,听得人面红耳赤。
祁砚寒解开旗袍衣领和前襟的扣子,顺着脖颈曲线倾轧往下亲着,旗袍布料柔软光滑,和她肌肤一样的触感,男人埋在她颈间粗喘,说的话色气又下流:“上次我就想,你那些旗袍迟早要穿给我看。”
裴知悯耳根发烫,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祁砚寒皱眉“嘶”了声,捉住她的腕子,声音沉了两分:“你这是在勾我知道吗?”
裴知悯一僵,瞬间老实,靠在他的怀里平复呼吸。
旗袍盘扣很多,他不熟练,解了四颗就花了很长时间,看见还有一半,祁砚寒都想骂人了,男人咬着牙,呼吸沉重:“怎么这么多扣子。”
看他这样心急又无奈的样子,裴知悯忍不住轻笑了声。
眉眼含情的人,溢出的声音又轻又娇,跟催。情似的,祁砚寒喉咙一紧,翻过她的身子,压在洗手台前,旗袍裙摆堆叠在腰间,那截白皙的腰微弯,弓起的弧度优美漂亮,男人看的眼热,胡作非为起来。
浴室没开花洒,台前的镜子仍旧洁净,他们的姿态被一览无余,裴知悯身体颤抖,头一直埋着,祁砚寒俯身到她耳边,哑声诱哄:“抬头看看?”
裴知悯羞赧,死死咬住唇,左右摇头,男人低哑地笑了声,为所欲为,她全身都是软的,湿着眼,明亮的光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浴室里水声淋漓,地板上,他们的衣服乱成一派,像是这场风月事。
缠绵许久,男人才餍足,把人抱着去洗澡,裴知悯筋疲力尽,由着他折腾了,只是她入睡的前一秒,还在想她的旗袍。
祁砚寒亲了下她的发端,低声说:“我给你烘干。”
裴知悯迷糊地“嗯”了声,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她是被吹风机的响声吵醒的,她缓慢睁开眼,卧室的窗帘飘起一个弧度,窗外天很蓝,祁砚寒在小阳台上给她吹裙子。
裴知悯看了一会儿,想下床收拾,一动就感知到了身体的酸软,想起他昨晚的为所欲为,她就一阵脸红。
吃过早餐,祁砚寒和她一起去了南大。
毕业典礼在礼堂举行,仪式隆重,校长致辞完毕,便是学位授予仪式,结束后,大家纷纷和导师同学拍照留念 。
裴知悯走到闻霏面前,真诚道:“闻老师,感谢您这三年来的照顾和教导。”
闻霏轻拍了下她的手臂:“毕业快乐。”
拍照时,她把祁砚寒也喊来了,裴知悯站在中间,手里拿着证书,祁砚寒她的左手,握在掌心,裴知悯心里一暖。
摄影师在前面喊:“看镜头,微笑。”
三个人齐齐看向镜头。
毕业典礼结束,裴知悯的学业生涯就告一段落了,宿舍里的东西需要搬走,收拾好行李,祁砚寒送她回了家。
下了车,裴知悯推着箱子走进小区,进了门,就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裴知悯定睛一瞧:“爸,你怎么在这儿?”
裴振轻咳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妈妈叫我下来买瓶酱油。”
裴知悯轻“哦”了一声。
裴振伸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推着往前走时,问道:“男朋友?”
裴知悯顿了下,承认了。
裴振想了两秒:“谈了有几个月了吧?”
裴知悯点了点头,又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妈妈在商场看见你们了,”裴振笑道,“你还躲她不是?”
裴知悯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我姑娘眼光挺好啊,那小伙子长得挺俊,”裴振像是在,旁敲侧击地打听道,“认识多久了?”
“挺久了,”裴知悯说,“他是我高中隔壁班的同学。”
裴振:“南城人吗?”
“嗯。”
裴振放下心来:“先处着吧,要是合适,你再带到我们面前来。”
裴知悯默了片刻,应道:“好。”
第60章
让早晚的事提早发生
裴振和苏英早就知道裴知悯谈恋爱的事,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说。
但这晚过后,这事就没再避讳了。
热浪滔天的夏天,桂花树又要开了。
实习结束是在七月中旬,那天下了班,她去赴了林泽民的约,来的人还有时苒李淮川。
傍晚的天气一般,一眼望去都看不见一片云。
他们刚坐下点过餐,林泽民就来了一个电话,他歉然地留下一句“你们先吃”便出去了,时苒不由感叹道:“大家都好忙啊,连见面都要挤时间,再也回不到当初天天见的日子了。”
裴知悯颇为赞同地叹了口气。
那时候放学,大家告别都是说的“明天见”“下次见”,自从毕业后,才知道成年后的见面是这么困难的事。
裴知悯看了眼四人桌空着的那个位置,看向时苒:“李淮川不来吗?”
时苒喝了一口水:“他去出差了。”
裴知悯叹息:“可惜了。”
时苒眨了眨眼睛,想到什么:“你男朋友怎么也没来啊?”
裴知悯笑着道:“我们聚餐,他来做什么?”
说完她感觉颇为耳熟。
前天晚上,林泽民发来消息,说要不要喊祁砚寒一起,她去问他时,那人拒绝得很快,说辞也是这句。
时苒托着腮:“我想象不出来你们在一起该得多么般配,就想着一睹为快。”
裴知悯抿唇笑了。
林泽民这时回来了,好奇道:“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时苒:“天机不可泄露。”
林泽民淡然一笑。
“话说,”时苒打量了下他,八卦道,“你都单身二十五六年了,没想过脱单啊?”
林泽民平平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想?”
时苒故意找茬:“你光想没用,要落实在具体行动上。”
林泽民淡定地看向她:“我可没说我没有落实。”
两个女生反应了几秒,同时睁大眼。
后面菜上来,时苒一直在问林泽民的事,林泽民依然惜字如金,裴知悯在旁边看着他们一问一答,忽然感觉很神奇,过了这么久,大家其实还和年少一样。
一顿饭吃完,暮色已经四合,路灯亮了起来,他们都还有事,三人在门口就此别过,裴知悯倒是无事一身轻,沿着街道悠然地散着步,走到转角,遇见了一对中年男女“吵架”,她瞧见那两个人,霎时怔住了。
隔了一段路,裴知悯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祁宏的姿态放得很低,伸手去拉面前的人,手还没挨到就被闻瑾拂开了,她侧过脸看向一旁,明显的不耐烦。
裴知悯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站了半分钟,一场雨突然降临,她回过神,面向街道招手打车,还没打到,雨先大了起来,她发梢已经被打湿了。
一把伞忽然撑在她的头上,裴知悯扭头去看,诧异道:“阿姨?”
“没带伞吗?”闻瑾看了眼她被打湿的衣领,环顾四周道,“先去那边的咖啡店坐会儿吧,正好躲雨。”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沉闷厚重。
店里温暖明亮,空气中浮动着一层苦甜的咖啡香气,裴知悯头上还有雨水,闻瑾递去纸巾,她接过来:“谢谢。”
“别客气,”闻瑾说。
裴知悯简单擦了几下,服务员过来了,问她们喝什么,点过热饮,闻瑾开口道:“抱歉啊,刚才让你见笑了。”
裴知悯愣了一秒。
“刚才那个男人是我前夫,也是阿砚父亲,”闻瑾说,“我们离婚好多年了,今晚是因为他喝了酒口不择言,我才发了脾气。”
裴知悯抿出个笑:“我理解的。”
室内安静,片刻的沉默都很显得很漫长。
裴知悯不经意地一瞥,就看见闻瑾的包旁边放着一袋药,问道:“阿姨,您身体不不舒服吗?”
“没事,腰上的老毛病了,”闻瑾吸了一口气,握紧双手,“阿砚跟你说过我们家的情况吧?”
裴知悯点头:“说过一点。”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她们的咖啡上来了,闻瑾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多说了几句:“我和他父亲离婚时,因为财产分割闹得很不愉快,那段时间家里天天吵架,偏巧又临近他的高考,他没发挥好,有我的责任。”
裴知悯握着杯壁,却没感受到多少热量。
“后来有一次,他父亲失手把我推上了桌角,导致我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他也在医院陪了我半个多月,后来我出院了,他住进去了,”闻瑾目光遥远,声音低缓,“那两年,我腰伤要定期去医院复查,家里没人他不放心,瞒着我报了南城大学,这么多年了,这也是我的遗憾。”
裴知悯心头不是个滋味,看着闻瑾说不出来话。
“我说得多了,”闻瑾扯出一个笑容,“你别介意。”
裴知悯低头道:“不会的。”
“你淋了雨,回去后记得喝杯姜茶,”闻瑾关切道,“感冒就不好了。”
裴知悯笑:“好。”
“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闻瑾握着她的手,笑着道,“你俩好好的。”
裴知悯笑着应了声,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
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就没听见雨声了。
闻瑾要去赶八点的飞机,咖啡一半没喝到就走了,裴知悯一个人坐在店里,发了很久的呆,门口的冷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等到咖啡完全被吹冷了,她才走出店里,彼时祁砚寒刚到门口。
裴知悯静静地注视着他,对视几秒,她抬脚先朝他走过去,伸手抱住了他。
祁砚寒愣了下,轻声问:“怎么了?受欺负了?”
裴知悯埋在他的怀里,小幅度地晃了晃头。
祁砚寒试探道:“工作累了?”
裴知悯又摇了摇头。
她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这样沉默不语的样子,祁砚寒没再问了,伸手抱紧了她,只是咖啡店里出入的顾客不少,他们在门口这样旁若无人的抱着,让很多人都投来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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