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Q想了一天两夜,终于想明白她一个人在这纠结是没有用的,不如去找那指挥使问个清楚。
有些事她帮一帮,但要是她得替云怀真坐牢,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街上与云怀锦的队伍擦肩而过。
到了赤蝎司外,凤Q觉得只看这建筑就挺令人生寒的,怪不得行人都避着走。
在外面赤蝎司看起来像沉睡的怪兽,但凤Q刚走过去,就有人厉喝道:“闲人勿近!”
凤Q吓了一跳,这声音很凶。她给自己鼓了鼓劲,有些害怕地报上了自己的来意。
门后的人沉默了一下。
凤Q本以为她要等一会才能进入这守卫森严的赤蝎司,谁料没多久,就有一个娃娃脸的青年人目光炯炯地走了出来:“是哪位姑娘来找指挥使?”
第12章
至于云怀真?他爱娶谁娶……
向来没人敢在赤蝎司外停留,所以宋驰毫不费力地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凤Q身上。
京都佳人何其多,眼前这位仍能令宋驰眼睛一亮。
好一个冰肌玉骨妍丽多姿的小美人!
娇娇怯怯的,却只带着俩侍女就敢来找晋淮,真是桩奇事。
宋驰露出个可亲的笑容,道:“姑娘是长公主府的谢小姐么,来寻我们指挥使大人?”
凤Q点点头:“嗯……”
宋驰热情地将凤Q迎入赤蝎司:“来来,进来说。”
这是凤Q第一次进入赤蝎司内部。
当然,有这种经历的人也没几个,大多数进来的人都是有来无回。
一踏进赤蝎司,凤Q便觉得一股凉意袭来,比外面温度低了许多。
她怕看到什么不能看的,目不斜视地走得端庄。
此时赤蝎司中格外安静,都听不到什么人声,导致凤Q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明显起来。
身后惜香往她身上贴近,凤Q就知道,她这俩侍女也不比她好到哪去。
她以为宋驰是领她去找指挥使,可进了一间空屋后,宋驰就坐了下来,对她笑道:“指挥使已经离京,你是见不到他了。不过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转述给我,或许我能帮上些忙。”
凤Q有些迟疑。他有些过于热情亲切了,太不符合赤蝎司的调性啊。
但宋驰的脸迷惑性实在强,真诚得凤Q都不好拒绝。
她斟酌着用词问起云府的情况。
宋驰抬手,捻了捻他脸上并不存在的胡须:“你说,指挥使让你替云怀锦赎罪?”
凤Q苦恼道:“说什么只要我来这找他,他就饶过怀真。我不明白,我又做不了什么。”
宋驰呵地一声,突兀地笑了。
合着晋淮暗示了半天,这位娇小姐半分没领悟到。
他因能看到晋淮的乐子而兴奋起来。
晋淮这人表面嬉笑无忌,内里却冷得很。本以为他这辈子是谁也看不上的,没想到也有郎有情妾无意的这一日。
“这样啊……”宋驰假装思考,“谢小姐不用担心,指挥使经过调查,已经排除了对云府的怀疑,不需要谢小姐劳累。”
“咦?”凤Q一愣,“真的吗?”
宋驰笑道:“自然,谢小姐大可放下心。”
凤Q觉得身上骤然一松,眉眼都舒展开了。果然亲自过来问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就好。”
她起身,想要告辞。
宋驰却又说道:“但指挥使要你来赤蝎司,大抵是对你有些怀疑。”
凤Q:???
她刚放下的心又悬上去了。
“可我又没有做什么。”她颦眉委屈道。
“那就只能等指挥使回来后,劳谢小姐再来一趟,同他说清楚了。”
宋驰认真道。
凤Q怔怔点头:“好吧……”
宋驰亲自把凤Q送出了赤蝎司,含笑目送她离开。
“宋副使……”
一回头,宋驰就见好几张黄金面具对着他,差些闪瞎他的眼。
“那小美人和指挥使什么关系啊?”
他们神秘兮兮地问道。
宋驰嘴角一翘,说:“以后见到这位谢小姐,兄弟们多护着点。”
他们顿时明白了宋驰的话中意,嘿嘿笑起来。
“是!”
――――
凤Q一坐上马车,惜香就长长地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在里面快吓死了,我都不敢大声喘气。”
慕月忧心忡忡地说:“小姐,你真的被赤蝎使盯上了吗?”
惜香也忙道:“对啊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凤Q有些气地嘟起嘴:“我哪里晓得。”
亏她还曾经觉得那个指挥使是好人,他竟然会认为她做了坏事?
真是有眼无珠!
不过听宋驰的意思,他过些时日才会回京。凤Q决定按下这事不去管它。
反正她人正不怕影子歪,要是他硬要诬陷她,她就让阿娘跟圣上告状去!
凤Q怕阿娘担忧,出门时没有同她说。
因为宋驰捏造的云怀锦的话而对他生起一些气,回家后凤Q就想找阿娘说说赤蝎使的坏话,却见杨v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
凤Q忙凑上去,见她皱着眉,脸色甚是不好。
凤Q握住她的手,感觉凉凉的:“阿娘的小日子到了是吗?”
“嗯……”
杨v阖着眼,说话也有声无力:“阿Q你且去出去玩吧,我躺着就好。”
阿娘每次小日子都不好过,凤Q也帮不上什么,给杨v暖了暖手后,出去找到父亲。
谢端衍正在书房中欣赏他新购得的山水图。
凤Q轻叹了口气,父亲每日无事,却宁愿泡在书房中。阿娘一个人躺在床上,分明是想让人陪的。
谢端衍抬头见了俏生生的自家女儿,顿时笑逐颜开:“阿Q,来,看我刚买的这幅画,是不是蕴含佛心,妙得很?”
凤Q随便看了眼,说道:“阿爹,阿娘房中没有热水了,你去给她送点去吧。”
府中当然不缺下人做这种活,她只是找个由头想让他去看看阿娘。
谢端衍脸色有些淡:“你阿娘怎么了?”
“阿娘身子不是很舒服。”
“知道了。”谢端衍见凤Q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禁在她头顶揉了下:“你这孩子,操的心倒不少。”
凤Q弯眸乖巧一笑,谢端衍心就软了。
凤Q远远地看谢端衍从侍女那接过刚熬出来的红糖益母汤,走进了杨v房中。
有阿爹陪着,阿娘应该会觉得舒服一点吧。
这个家真的不能没有她。觉得自己做成了件事,她双手捧住脸愉悦地晃了晃脑袋,正要离开时,却忽然听到阿娘一声冷斥:“随你,那就滚!”
凤Q顿时叹出一口气。
又吵起来了。
杨v本看在这碗益母汤的份上给了他点好脸色,可谢端衍在她喝完后收了碗就走,竟是一点也不想多待。
他说,你每月如此,不都习惯了?我又不是大夫,陪着你也没法让你不痛。
杨v气得拿碗砸他。
谢端衍又是一副对无理取闹的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杨v肚子疼得更厉害了。
因此接下来几天,杨v也没有精神再去云府为凤Q退婚之事与严氏掰扯了。
凤Q陪了她几日,杨v不愿她在家憋着,赶她出门去玩。
正好凤Q收到了萧秀林的请帖,约她到家中品茗。
这乃是萧秀林与她的默契,说是品茗,其实是每年夏日偷吃冰饮的时候到了!
她快快乐乐地带着惜香慕月去了萧家。
与长公主府不同,萧家人口众多,萧父除一正妻外,还纳了六个妾室。正妻所出的有一儿一女,妾室所出的孩子便有近十个。
萧秀林在众多兄弟姐妹中长大,关系复杂,就比凤Q多了许多心思愁绪。
见凤Q捏着银勺心无G碍地一勺勺吃得开心,萧秀林不禁叹了口气。
“你还吃得下去。”她支颐望着凤Q娇美的容颜,说道:“你之后怎么办,想好了吗?”
“唔?”凤Q正要同萧秀林表扬今年她家做的冰酪比去年更好吃了,闻言怔了下,“什么怎么办?”
她一副万般事都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萧秀林都不禁要替她着急:“你同云怀真那事啊!要不等他回来后,你再同他谈谈吧。”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阿娘准备退婚了。”
她说。
“你胡说,你才不舍得呢。”
凤Q和萧秀林是坐在萧府一渠活水边的石桌前,左右是繁花茂树,呖呖莺声,颇为惬意。
萧府中其他人自然也知道此处是好地方。
二姨娘生的萧秀柳与萧秀林年岁差不多大,活泼嘴巧,朋友不少。
今日萧秀林邀了凤Q来,不料萧秀柳也邀了几个闺友。两拨人正好在此撞上。
听见凤Q说要退婚,其中一女口无遮拦地说道:“你会愿意把云怀真让给别人?”
萧秀林抬眼望去,见萧秀柳带来的四人中有御史大夫之女楚安然,便担忧起来。
在云怀真定亲之前,楚安然就恋慕他多年了。因此楚安然对凤Q敌意不小,不过因为云怀真对凤Q的冷淡所有人都肉眼可见,才让楚安然好受很多。
最近的风波,楚安然大概要重新燃起对云怀真的心思。
楚安然目光幽深地看着凤Q,等着她的回答。
“阿Q,你别乱说……”萧秀林小声提醒她。
凤Q银勺停在空中,认真地想了想。
如果云怀真和别人在一起,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会难过吗?
会吃醋吗?
反正,凤Q想到这么多年来阿娘与阿爹生的那些气,她才不要和不合适的人在一起。
至于云怀真?他爱娶谁娶谁去吧。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将一勺冰酪塞入口中:“他又不是我的,谈何让给别人呢。”
萧秀柳好奇问道:“听说前两日长公主去云府了,真是退婚啊。”
凤Q点点头。
楚安然眸中微微亮起光。
“不过要等云怀真从单州回来,才能了结。”凤Q老实地跟她们说道。
父亲在枢密院,名为曹商河的姑娘弱弱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单州起乱了……云公子大概没法顺利回来。”
“什么?!”楚安然失声叫道。
曹商河这消息如石投水中,掀起波澜。
凤Q也愣住了:“起乱了是什么意思?云怀真会有危险吗?”
第13章
“我喜欢什么,哥哥都能……
曹商河骤然得到这么多视线,有些不安,细声道:“我也是偶然听到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感觉……”
她抿了抿嘴:“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单州私自囤兵,数量众多,云怀真去单州后发现了这情况,牵扯其中,恐难脱身。”
其实京都的安宁祥和,至今也才五年。
五年前魏贵妃之兄魏德景执掌兵权,横行无忌,京都众人无不战战兢兢,甚至不敢高声言语。
即便魏德景当街杀人也无人敢管,毕竟皇帝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刀侧。
那段时日,人人如走在钢丝绳上,唯恐第二天一睁眼就改天换地了。
后来圣上长大,逐渐将权利归拢手中,将魏德景一击必杀,天下遂归安宁。
好不容易过上太平盛世的日子,难道又要乱起来了吗?
大家心中震惊不安时,楚安然的眼泪已经流下下来了。
“怀真哥哥……”她喃喃地说,哭得好不可怜。
大家忙一通地安慰楚安然,同时忍不住去看凤Q的表情。
虽然谢凤Q嘴上说对云怀真已经不在乎了,可她之前对云怀真那般热切,谁也不信她能说放下就放下。
楚安然都为云怀真担心得哭了,谢凤Q肯定哭得更惨吧?
结果她不仅一点没有要哭的意思,还神色迷离,眼神放空。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走神!?
“阿Q,你在想什么?”
萧秀林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凤Q回神,说:“我在想,云怀真那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啦。”
闻言,楚安然啜泣着,慢慢止住了哭。
其他人忙安慰她道:“凤Q说得对,云公子定能平安归来。”
――――
是夜,单州。
这里比京都还要热上几分。因遭了蝗灾,不仅良田被啃绝,蝗虫连树木的叶子都没放过。
光秃秃的树令这里的夏日更显得难熬了。
寂静的原野中,伫立着一处大院,外墙是此处常见的泥墙,看起来普普通通,虽然院子面积大了点。
像是没有人住似的,整个院子没有一盏灯亮着,黑黢黢的。
但若是借助从院子上方滑翔过的飞鸟的眼睛,就能看到大院中成对成列的汉子在巡逻。
他们穿着打扮如干活的农人一般,可他们的体态却一眼能看出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某间黑暗的小屋中,云怀真透过窗户,也在看着他们。
正是因为圣上有所怀疑,他才会来到这里。
只是单州盘踞的势力远远超出了云怀真的预估,使得云怀真在探查时就被盯上。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带的人并不多,他们下手时,活口就只留下了他一个。
云怀真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了,只有人来送一日两餐,仍始终没能见到这些人的头领。
云怀真随着他们巡逻的方向转了下身,拴住他脚腕的铁链便发出碰撞的声响。
他不适地停顿了一下。
被铁链拴住,对于云怀真而言,颇含侮辱意味。
只是现在不得不忍下。
他现在忧心的是始终没有出现的幕后人。
他们将他抓起来,可能是他身上有
留下的价值;但也有可能,在斟酌之后仍决定将他杀死。
云怀真希望是前者。
魏德景已经死掉好几年,圣上也将他的势力收回,单州这处暗中发展出一股庞大势力,背后主导人物定大有来历。
须得揪出此人来。
默记下今晚那些人的巡逻时间和路线,云怀真退回墙角。
那里只有一个稻草堆,是他睡觉的地方。
云怀真屈膝坐在上面,不像陋室中的囚徒,倒像是高坐明堂,凌然不可犯。
他不会被一直关在这里。
他有预感,今夜就会有发展了。
即便性命已落入对方的手中,云怀真仍很淡定。
只有见到对面的人后,他才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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