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弘历茫然地站在后院,思索了片刻往青樱的院子走去。他想从自己的青梅竹马这里得到些许安慰,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青樱见弘历来了,正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我已吩咐后院的嬷嬷对素练用刑,重刑之下,她必会吐露实情。”
弘历战术性地喝了口茶:“累了一天,咱先不说这个。”
青樱顿时觉得委屈:“是福晋害的诸英难产,又让我们难以生育。”
弘历皱眉:“不要妄议福晋。今日太医已经给你们每个人诊过脉了,并未伤身。若素练真的说出什么来,再定罪也不迟。”
青樱嘟起嘴:“王爷,您是不相信福晋会下毒么?”
弘历此时简直被吵的头大:“够了!”
青樱被吓了一跳,撇撇嘴转过身去。弘历冷着脸,起身出门:“你早些休息吧,我还有折子没看完。”
弘历走后,阿箬关切地冲进来:“格格,您怎么把王爷气走了?”
青樱见有人进来了,又恢复往日淡淡的样子:“腿长在他身上,想走我怎么拦得住。”
阿箬觑着自家格格的脸色,忍不住出言劝阻:“这回好不容易让福晋禁足,王爷将心偏向了咱们院子,您定要把握机会啊!”
青樱听在耳里,觉得话说的好像,自己要和其他几个人抢夺弘历的宠爱一样,于是满脸不高兴:“你先下去吧。”
阿箬担忧地走后,只剩下青樱一个人在屋里。她看着那枚手镯,心想,弘历是被富察蛊惑了,只要自己让素练吐出证据来,弘历定能回心转意。
而弘历从青樱的院子出来后,更加烦躁,吩咐王钦置办一桌酒。也是在这一夜,弘历喝多了在院中闲逛,偶遇了来送绣品的海兰。月光之下,海兰如同一汪清丽的山泉,滋润了弘历烦躁的内心。于是,弘历趁着酒醉宠幸了海兰。
第二日一早,弘历从酒醉中醒来,才想起昨夜的荒唐事。又想起如今福晋还在禁足,后院一团乱,酒醉临幸女使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啊。弘历起身更衣,吩咐王钦:“先让她留在府中,等日后再定位份。”
王钦:“是。”
弘历匆匆走了,这一走就彻底将海兰忘在了脑后。海兰等了数日都不见封赏,不禁慌乱起来。实则是,府中实在无人有空,琅华禁足,晞月忙着管家。
而青樱则忙着审讯素练,招呼所有重刑轮番上,势必要素练吐出‘真相’来。而素练虽有自己的想法,对富察氏的却是真的忠心,不肯攀咬。
满身珠翠的青樱坐到伤痕累累、眼睛只能睁开一丝缝隙的素练面前:“看来你铁了心为虎作伥,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
素练淬了一口,强撑着睁开眼睛:“青福晋,你要听真相,还是听你要的真相。”
青樱一时间目瞪口呆,旁边嬷嬷的辫子再次落下,素练疼痛地惨叫起来。
“住手!”陵容走进来,喝止住了嬷嬷的暴行。陵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素练已被打的不成人样,身上血黏在衣服上,糊成一团,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她在宫里多年,也不曾见过如此狠毒、不知体面的刑罚。
青樱不满地撇嘴:“容格格怎么来了?”
陵容:“见过青福晋。我若不来,竟不知您在严刑逼供。”
青樱:“若重刑之下,素练仍不愿供出福晋,才能洗脱嫌疑。”
陵容冷笑:“看青福晋也是个读书人,竟不知‘重刑之下多冤狱’的道理么!”
青樱被陵容怼的哑口无言,忍不住拿出侧福晋的款来:“我奉王爷的命审讯奴婢,容格格请出去。”
陵容最看不得青樱仗着自己出身傲慢的样子,忍不住想起自己前世被华妃、夏冬春欺侮的样子:“奴婢?奴婢的命就不是命?就要任主子揉圆搓扁?”
素练见陵容,忍不住扯着嗓子喊道:“奴婢知错了,是奴婢擅作主张害了福晋!只能以死谢罪!奴婢今生无福,来世再伺候福晋!”说罢,素练咬舌自尽。想她一生都为了富察氏,如今又为了福晋‘畏罪自杀’,不知死前可有后悔?
陵容看素练的样子,忍不住默默念叨:“当真是个忠仆。”而后,陵容挥手示意旁人为素练收尸:“按照青福晋所说,素练甚至以命证福晋清白,福晋此身可分明了?”
第012章 富察怀头胎
陵容急匆匆地带着素练的证词去求见王爷,剩下青樱望着满地狼藉发愣,直到阿箬的提醒才回过神来。
青樱不情愿地离开刑房,半路上遇见了坐在回廊下低声哭泣的海兰。阿箬:“什么人在那?”
海兰瑟缩着过来行礼:“奴婢海兰,见过...”
阿箬:“这是青福晋。”
海兰:“见过青福晋,奴婢是来送衣料的绣娘。”
青樱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标准的瓜子脸,杏仁眼,肤白貌美,像是春雨中的茉莉花:“你怎么在此伤心?”
海兰好不容易碰到一位管事的,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奴婢...王爷前些日子临幸了奴婢,而后就将奴婢抛于脑后。求求青福晋,让王爷给奴婢指个明路,留在府中做个侍妾、婢女都好。”
青樱看着海兰姣好的容貌,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许久未与弘历同寝,心里泛酸。更何况,一个绣娘罢了,弘历想宠多少就宠多少,还能人人都晋封,便宜了她们。
但青樱不想失了温暖后院的名声,亲手扶起海兰:“如今府中正在准备大阿哥的洗三,你且等等,有机会时我会向王爷进言。”
海兰见青樱这么说,只能耐下心来,将满心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青樱又吩咐:“你且忍着,跟寻常一样过日子,等时机到了,事情自然就成了。”
海兰:“我都听姐姐的。”
而后,青樱心满意足地离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弘历看着陵容送来的证词,从心底松了口气,他真心不愿自己的妻子是毒辣之人。
弘历:“既然如此,就解了福晋的禁足。”
陵容想了想:“福晋一直自责不已,连日用不下饭。您还是去看看吧。”
弘历听了陵容的劝,踌躇到晚上,决定去看看琅华。推开门时,正瞧见琅华俯在案上抄佛经,烛火映在纤细的脖颈上,确实消瘦了许多。
琅华:“参见王爷。”
弘历翻看着琅华的佛经:“诸英之事我并没有报给宫里,这事全当过去了。”
琅华:“谢王爷体恤。妾身日后会对诸英加以补偿。”
弘历:“你可知错?”
琅华叹了口气:“知错,素练办出错事实乃我管教不严。”
弘历:“奴才是主子的喉舌,一举一动皆为主子心中所想。”
琅华闻言,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枕边人:“王爷,您还是不信我对此事不知情?”
弘历生性多疑,虽桩桩实据都能证明琅华真的是被冤枉了,他还是想再试探一番:“又或者素练是为了富察氏的荣耀才自戕,也不是全无可能。”
琅华不禁自嘲,枉她这些日子的端庄贤良,都抵不过他的疑心。琅华越想越气,一时间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弘历见状,慌忙抱起琅华:“传太医!传太医!”府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等琅华再醒来时,弘历正担心地坐在她床边,晞月和陵容围在一旁。晞月:“醒了!好姐姐,你吓死我们了。”
“我这是......”琅华刚想起身,被弘历按住:“快躺好,刚刚太医过来,说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琅华听闻眼睛一亮,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许久未来月信。
晞月和陵容:“恭喜王爷,恭喜福晋。”
弘历十分高兴:“好,你们照顾福晋有功,赏晞月一对白玉鸳鸯佩,赏陵容软烟罗十匹。再传令下去,为福晋腹中孩子祈福,全府上下多加一月份例!”这个孩子的到来,总算是驱开了弘历心头的阴霾,恨不得出去遇见只狗,都要赏他根金骨头。
晞月和陵容笑得更欢了,捡尽了吉祥话称赞一番,而后识趣地退下。走出院子,晞月松了口气:“福晋的孩子来得真是时候,我看呐,王爷总算是有笑模样了。”
陵容:“是啊,福晋这回也该安心了。”
晞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孩子。”
陵容触景生情:“会有的。”
晞月深吸了一口气:“今儿不许说丧气话!走,我们去给大家发赏赐。”
这边,晞月和陵容走后,琅华被弘历按在榻上养胎:“王爷,素练之事...”
弘历打断她:“不说了,我们不说了。你呐,就好好养胎,争取生个聪明伶俐的阿哥!”
琅华见弘历心情好,只能按下心中疑虑,靠进他怀中,柔声道:“王爷已经有了大阿哥,再生一个格格不好么?”
弘历:“这可是咱们第一个嫡子,日后再生上三五个,格格阿哥都有,岂不热闹。”
琅华害羞地点点头,得了弘历的保证,总算是能安下心来养胎。同时,也在心里想着,王爷性情如此多疑,往后姐妹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而这边弘历可没想这么多,正琢磨着给自己皇阿玛和皇额娘报喜。
就在弘历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下,阖府上下都对琅华的胎小心翼翼。宫中的安胎滋补之物,流水似的送进来,雍正又赐了两个格格并一个侍妾进府,为的是宽慰弘历,让他继续开枝散叶。
这三人分别是李朝送来的贡女金氏、正白旗包衣苏氏之女以及民籍陈氏之女。三人一同入府,琅华特意让晞月摆下一桌宴席。
金玉妍自远道而来,背负着李氏与大清的和平,同时也背负着心爱少年郎的期望。她站在宝亲王府外,看着那晴空万里,心中默念:“世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要成为宝亲王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未来也要生下流着李氏血脉的大清皇子!”
而苏绿筠和陈婉茵倒没有金玉妍那么大的志气,她们只想着能碰到一个贤惠的主母,可以安稳度日。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纵使出身名门、嫁入皇族,也是仰人鼻息过日子,万般由不得自己。有人争先,有人避让,都不过是为了一条命罢了。偏有蠢货不懂这样的道理,从未正视强权碾压下的滚滚车轮,以为自诩‘真爱’就是得了男人般的权利,去肆意践踏其他女子。
“新人入府!”
第013章 百花齐绽放
自三人入府后,后院可算是热闹了起来。琅华即将临盆,弘历隔三差五就要去陪着;晞月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弹着琴、撒着娇就能让弘历心软;陵容的歌声堪称翘楚,弘历常陪着她泛舟湖上,采莲制香。剩下的三人中,属异域风情的金玉妍最得宠,其次是温柔善良的苏绿筠,而擅画的婉茵在琅华的安排下,也常去侍奉弘历笔墨。一时间,花团锦簇,其乐融融。
这样算下来,竟只有前些日子把弘历气跑了的青樱院子没有恩宠。弘历似乎也从未想起过自己这位青梅竹马,快乐地如同花蝴蝶般,在各个院子里雨露均沾。
今日,阿箬气鼓鼓地领了份例回到院子,嘴里念念有词:“今天我去领份例,看有新到的厦门贡燕,想着领些回来。结果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太监,竟然说,福晋有孕,月福晋日常需要进补,剩下的还要分给几位格格,没有多的了!说什么王爷也不来,就拿普通燕窝对付即可!”
惢心温柔笑笑,接过阿箬手里的银两:“今年雨季短,贡燕的产量稀缺。府中一时不够用罢了,阿箬姐姐别放在心上。我刚给主儿冰了暗香汤,给你留了一碗。”
阿箬皱眉:“算了,那汤喝起来嘴巴太淡。”说着,阿箬又去操心院子里缺东少西的,要拿什么填补。阿箬看着紧闭的屋门,忍不住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人淡如菊’的主子呢。
青樱正在屋中看《墙头马上》,其实她早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只是她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燕窝是华贵之物,她身为福晋自然不必与她们争。不过,她确实想起,弘历许久未来看她了。
惢心进来时,正看到青樱一脸聪明的样子:“主儿,您想什么呢?”
青樱来了精神:“我是想着王爷的一桩心事。”
惢心:“王爷能有什么心事?”
青樱聪慧一笑:“我与他自幼相知,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却碍着福晋有孕,不能给海兰位分,心里一定不舒坦。”正温香软玉在怀,看金玉妍跳舞的弘历打了个喷嚏,心想一定是天气转凉了,回头把打猎带回来的灰熊皮子和鹿皮让琅华发下去。
这边,惢心看着青樱自信满满的表情,突然有些迷惑,但她知道自己身为奴婢,只需要听话、说主子爱听的话就好。反正,主子总有主子的道理。
惢心:“可王爷为难,我们也没办法啊。”
青樱:“我就是要想在王爷的前头,才能为王爷分忧。”
惢心:“主儿聪慧。”
青樱打定了主意,这一夜无话。第二日傍晚,听说王爷回府后,青樱忙派人唤来海兰。可怜海兰已经在绣房待了大半年,无名无份,任人欺凌,若不是近日青樱无宠,恐怕还得再待上几年。
青樱带着海兰来到弘历的书房,正巧今日是陵容在侍奉笔墨。
青樱:“参见王爷。”
陵容:“青福晋。”
弘历挥挥手:“起来吧,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青樱瞥了一眼陵容:“我有一事相求。”
弘历:“哦?你很少开口,说吧,你想要什么?”
青樱摇摇头:“我今日所求不为其他,只为了王爷的一颗心。”
陵容有些傻眼:她在说什么鬼话?近来,也没人挨她的边啊?
弘历:“说吧。”
青樱唤身后的海兰上前:“知道您顾念福晋的面子,今日我想为海兰求一个恩典。给她一个能在府中立足的位分。”
弘历看着眼前瑟缩的海兰,才回忆起府中还有这么个人来:“我知道了。后院的事都由福晋做主,你带着她去福晋那求个恩典。”
陵容撇撇嘴,心里想着,真让她俩去了,还不是给琅华添堵:“王爷,福晋最近正忙着给未出世的孩子缝虎头帽呢,就别让这点小事叨扰了。您看,不然您知会福晋一声,给海兰妹妹抬个位分,也省事。”
弘历本来对这事也不上心,自然怎么省事怎么好,点点头:“那就做个侍妾吧,青樱你院子空着,让她住你那里。”
“谢王爷。”青樱心满意足地行礼,果然弘历心中还是最爱她,自己一两句话就给海兰求来了好前程。此时,海兰也星星眼地看着青樱,完全忘了刚才是陵容出口,才帮她落实了位分。
弘历点点头:“最近福晋月份大了,你先暂时不要去叨扰,有事去找青樱或者月福晋。”
海兰:“是。”
弘历:“下去吧。”陵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冷笑,装什么正室款儿,不过是想借着那个海兰的美貌争宠罢了。
果然,陵容看透了弘历的喜新厌旧,大餐吃多了就想换换口味,召见过海兰几次。可是海兰胆子小,每次见到弘历时都低着头不说话,一开始弘历还有耐心,慢慢地也不愿意和海兰面对面静坐了......青樱对此表示很满意,毕竟自己解了‘少年郎’心头的烦忧,又不会多个人霸占着‘少年郎’的心,简直一举两得!听到惢心夸她聪慧时,心中更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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