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的出现,并没有在后院掀起什么波浪。陵容只是当个笑谈将此话讲给琅华和晞月听,晞月手里玩着拨浪鼓:“那个海兰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问她十句都答不出个字来。也不知道王爷喜欢她什么。”
琅华笑笑:“各人有各人的好处,日后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姐妹了,少在背后说嘴。”
晞月讨好地蹭过来:“知道啦....”
三人正说笑间,弘历打帘进来,听到琅华嘱咐晞月的话,心里不禁更加得意:瞧瞧,我这贤妻美妾的好日子,夫复何求!
众人:“参见王爷。”
弘历将琅华扶起来:“你如今月份大了,免了行礼罢。”晞月和陵容对视一眼,借口说要去整理新得的曲谱,退了出去。
琅华:“刚新煮好奶茶,本想与两位妹妹消磨一个下午,现在只能请王爷多用点。”
弘历:“这是怪我来的太勤了?”
琅华:“我现在有身子,不方便伺候王爷。”
弘历:“我就是来陪着你坐会。放心,我不会冷落她们的。”
婢女们捧着茶点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位圆脸大眼的小姑娘,如今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娇嫩可爱,吸引了弘历的眼神。
琅华看着弘历的目光,心下了然。
第014章 青樱的嘴替
弘历注意到的婢女名为黄绮莹,是琅华的陪嫁丫头之一,本也是留在身边准备日后成为府中助力的。所以琅华赶着有孕,府中又进了这么多新人,就想着把黄绮莹推到弘历面前来。
琅华笑着接过奶茶碗:“王爷尝尝,绮莹这丫头心思巧,在奶茶里加了今秋的桂花,热奶这么一滚,芳香四溢。”
弘历借着琅华的手,喝了一口:“嗯,果然!还是你调教的好。”
黄琦莹:“是听福晋念叨着王爷爱喝奶茶,又不喜其膻腥味重,奴婢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琅华见已勾起了弘历的兴致,吩咐道:“今晚王爷在此用膳,你去准备些。”说着,又转过头去哄弘历:“王爷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食欲不振,都是绮莹变着花样给我做,什么梅渍番茄、酸辣白玉...”
弘历笑着靠在榻上:“既然福晋如此推荐,那为夫必定要尝尝了。”
黄绮莹得了琅华的眼色,喜滋滋地下去准备。这边,弘历又陪着琅华说了许多宫里的事儿,整个院子里热热闹闹。
日暮西斜,膳房中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让弘历食指大动。
莲心:“王爷、福晋传膳。”
黄绮莹站在最前面,笑盈盈地布菜,声音又脆又甜,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等这顿饭吃完了,琅华:“王爷,我到了喝安胎药的时候。让绮莹服侍您沐浴吧。”
弘历明白琅华的意思,心里十分受用:“那福晋好好休息。”
琅华看弘历带着绮莹走了,脸上的笑容才彻底卸下来,望着满桌的残羹有些惘然。莲心连忙凑上来:“福晋,您陪王爷用饭折腾出了一身汗,我服侍您更衣去吧。”
琅华应了一声,就着莲心的手站起来。一番洗漱过后,琅华拆掉了满头珠翠,穿了个短褂子半倚在榻上,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透气。窗外皓月当空,银辉洒了满地,顺着风传来了阵阵的琵琶声。
琅华:“王爷与绮莹怎么样了?”
莲心:“已经在左厢房安置了。”
琅华:“好。”
莲心觑着琅华的脸色:“福晋是想王爷了吗?”
琅华摇摇头,无奈地笑笑:“早就知道他是王爷,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我又有什么可期待的。早先,我也曾盼着两心相许,可亲眼瞧见他对青梅竹马也能说忘就忘,就该清醒了......”
莲心宽慰道:“您是皇上钦点的嫡福晋,又育有子嗣,以后的日子舒心着呢。”
琅华:“是啊,这心呐不放在男人身上,自然就舒心。我就做个贤良大度的嫡妻,护好儿女亲友,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莲心看琅华自己想通了,也松口气,继续哄着琅华说话逗闷儿,直到月近三更......
第二日,众人来请安的时候,才知道后院里又多了位姐妹。琅华:“绮莹是我从富察家带来的陪嫁,性情和顺,昨夜被王爷临幸,抬为侍妾。”
青樱懒懒地斜眼瞟了一眼,不动声色,而身后的阿箬却有些不是滋味,心里想着:都是陪嫁,前些日子还在一起绣花斗草,今日摇身一变她就成主子了。
黄绮莹:“谢王爷和福晋恩典。”
琅华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
黄绮莹谢恩后,坐到海兰旁边,众人目光止不住溜过去打量她。金玉妍心里想着,看来福晋并不在意身边的人得宠,于是扬起笑脸凑趣:“我瞧着绮莹妹妹在福晋的调教下,颇得富察氏风采,怪不得王爷喜欢。”
琅华对金玉妍的奉承很受用:“日后呐,我们都在一个院子里生活。我只希望大家都和和睦睦的,为王府开枝散叶。”
众人:“是,谨遵福晋教诲。”
众人又说了会话就散了,金玉妍已打定主意要讨好福晋,于是跟在晞月和陵容身后,准备一同去湖上看婆子采莲。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花园里闹了起来。
晞月秀眉一蹙:“走,去看看!”
三人循声走去,发现青樱在一旁站着,阿箬正叉着腰骂路过的小太监:“不是说厦门贡燕短缺么!现在还真是好大一捧送进来,也不怕你们的新主子吃了烧心!”
小太监为难地觑了一眼青樱的脸色:“阿箬姐姐息怒,小的也是听差办事,让送到哪里就送到哪里。”
黄绮莹:“青福晋,妹妹擅长烹饪,所以特意多要了些贡燕,想给王爷和福晋煨鸭子鸽蛋滋补。实在不知您院子中缺少燕窝,不如等我煨好了给您送过去一碗。”
阿箬瞧见青樱不满地扁扁嘴,没有阻拦她的意思,一股脑地把前些日子受到冷落的怨气都嚷出来:“趁着福晋有孕就爬上了王爷的床,如此不干不净、不安分的女人,我们可不敢吃你的东西!”
黄绮莹被阿箬说得红了眼眶:“我没有......”青樱站在一旁,暗自得意,心底爽翻了。
晞月怒冲冲地走过来:“放肆!后院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了!”
黄绮莹:“参见月福晋、容格格、金格格。”
晞月:“阿箬以下犯上,掌嘴二十。”
青樱一脸不满地梗起脖子:“阿箬是无心的,你我同为侧福晋,你不该这么打她,失了分寸。”
晞月看着青樱那嘟着嘴、目空一切的表情更加生气:“无心?无心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
陵容:“奴婢就是主子的喉舌,青福晋刚刚毫无阻拦之意,是觉得阿箬说出了您的真心话么?”
青樱不可置信地看向陵容:“你怎会如此看我?”而后,就是一脸的无辜和不屑。
此时,琅华也听到了声音,带着莲心走过来:“刚一会儿,怎么又吵起来了?”
众人给琅华让出一条道来,阿箬跪到琅华面前:“回福晋,奴婢前几天去领燕窝,公公说我们院子不配有,今儿却看见莹主儿捧走了一大份。奴婢替我们主儿委屈。”
琅华皱眉:“竟然有此等欺主之事,陵容,这件事交给你去查,看是不是有奴才贪污。”
陵容:“是。”
琅华:“各位姐妹虽有位份之分,但我和王爷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日后,若再有厚此薄彼之事,定要来回禀我。”
众人:“谢福晋体恤。”青樱看着琅华的正室风度,不满地撇撇嘴。
此时,琅华看到红了眼睛的黄绮莹:“你怎么哭了?”
黄绮莹胆子小,不敢说话,陵容站过来:“是阿箬,出言讽刺绮莹妹妹不安分、勾引王爷。”
第015章 长女芳魂散
琅华听到这话,怒从心起:“放肆!好厉害的一张嘴,在这里搅乱是非!掌嘴十下,日后断不可再犯!”
青樱本就不服琅华,低垂着眼睛:“福晋,明天阿箬还要当差,打伤了脸面不好看。”
琅华莫名其妙地看着青樱:“那青福晋认为该如何处置?”
青樱抬眼瞥了一眼琅华:“您身为福晋就需宽仁待下,身为您的奴婢更该安分守己。我不相信,您会偏心这样不安分的人。”
晞月见琅华面色发青,急忙喝住青樱:“住口!轮得到你在这里教姐姐当福晋。”
青樱:“我并无此意,只是素练一事着实让我心惊。让我不得不向福晋直言......”
提到“素练”,算是戳中了琅华压抑已久的愧疚心事。一时间,急火攻心,动了胎气。
琅华:“好痛,我的肚子!”
陵容连忙扶住琅华:“愣着干什么!快去喊产婆和太医!”众人在陵容的高喊惊呼中,才反应过来,忙成一团。
幸好,琅华本就到了产期,产婆和太医早早就等在了府里,得到通传后立刻围了过来。晞月心焦地想跟着进产房,被陵容一把拉住:“姐姐,女子生产本就艰险。您在这看着,压住了她们,让任何人不要再生事。”
晞月一听,重重点了点头,吩咐茉心搬来几把椅子。而后,晞月端端正正地坐在琅华院子里:“各位妹妹留步,因你们生事才害福晋动了胎气。福晋未顺利生产前,请都在此处等候。”
青樱和阿箬对视一眼:“月福晋什么意思?这是在问罪?”
晞月指着青樱:“等王爷来了,第一个问你的顶撞之罪!”
陵容施施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福晋生产,我们自当陪同。”
见晞月和陵容都这么说了,金玉妍和黄绮莹也站到了一旁,最终青樱满脸不耐烦地坐在回廊下。不一会儿,产房里就传出了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听着就让人胆寒。黄绮莹胆子小,缩在金玉妍身边,生怕琅华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
众人心思各异间,惨叫一声高过一声,颇有经验的陵容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众人心焦时,刚下朝,都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弘历急匆匆走进来:“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王钦说是你们有人冲撞了福晋!”
晞月赶上前行礼,细细讲明了刚才发生之事。弘历听完大怒,眼风扫过黄绮莹和青樱:“你们不敬福晋,冲撞胎神,可知罪!”
黄绮莹本就自责,现在更是害怕地跪到弘历面前:“妾知罪,妾愿为福晋抄经百卷祈福!”
弘历又看向青樱的方向,青樱仗着自己‘青梅竹马’的身份,淡淡地嘟嘴:“妾身没有。”
陵容冷笑一声:“青福晋记性差,我们可都亲眼见到了,你指责福晋善妒,纵容自己的婢子羞辱绮莹妹妹。这不会也是无心之失吧。”
青樱依旧淡淡的:“妾身没有顶撞福晋的意思......”
弘历被吵的头大:“住口!今日争执之人都在院中罚跪三个时辰,为福晋祈福!若福晋与胎儿有任何闪失,我要你们好看!”
青樱顿时瞪大了眼睛:“王爷...”此时,青樱的心中丝毫没有旁人,连琅华的惨叫都充耳不闻,满心想着她的少年郎竟然罚她?
弘历不再理她,带着陵容、晞月和金玉妍进到内室。屋里琅华已经惨叫了大半个时辰,汗水打湿了全身,几乎脱力。陵容见状,心中发狠,在帘子外高声说道:“福晋,您放宽心生产!王爷和我们都在这守着呢!您为了王爷、为了小阿哥、为了富察氏的荣耀,也要加把劲儿!”
这边晞月和弘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算是给彼此力量,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琅华可以平安生产。金玉妍坐在一旁,满脸担忧,心里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屋里的惨叫声渐渐停下。四人对视一眼,俱松了口气。此时,接生婆子抱着个襁褓走出来:“王爷,小格格佛缘深厚,不愿来人间走一遭,已经回天上了。”
弘历怔然地站起来:“什么?孩子就这么没了?那福晋呢?”
接生婆子:“福晋安好,太医已经安排进补的方子了。”
晞月眼眶浅,已经有泪水在打转,陵容捏住晞月的手,悄声说道:“别哭,王爷看了不高兴,琅华姐姐也堵心。”
晞月点点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挤出点微笑去扶住弘历:“王爷,您去看看琅华姐姐吧。我来打点外面的事。”
弘历:“好。”又看了几眼小格格的襁褓,踌躇了半晌收回想触碰的手,转身进了琅华生产的房间。
琅华喝了两口参汤后,总算是缓过气来,半起身向弘历行礼:“是臣妾无能,保不住咱们的小格格。”其实,她刚才自己躺在榻上时想了很多,自己有孕初期因素练一事,忧思过度、食欲不济;后面孕期时,又几次三番地担心弘历对自己的态度。
正是孕中伤怀过度,才使胎像不稳,这么轻易就被冲撞。也许,这是自己这边出了’避孕镯‘一事的报应吧,只是琅华心里哀戚:若报应就报应在自己身上,不要去找她的孩儿。
弘历见自己的福晋如此懂事,不仅更加痛心,将琅华按回榻上:“不怪你,是她们生事犯上。我已命她们在院中罚跪,待你处置。”
琅华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孩子多积善缘,摇摇头:“妾身是自己孕中多思,怪不得她们。既然小格格已经往生了,就让她们抄写经书百卷,为孩子祈福。”
弘历看着琅华如今一身疲惫,却依旧体恤妾室的模样,深感内疚:自己曾经真的是错怪她了。也正是这份内疚,让弘历更加爱重琅华,握住她的手:“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多生上几个小阿哥、小格格。让他们承欢膝下。”
琅华身子不适,想尽快躺下,但看弘历正在兴头上,只能提着精神陪笑。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身处后院之中,总还是要仰仗夫君的爱重过日子。
屋里一团和睦,晞月和陵容则面如寒霜地走出屋子,冷冷地说:“福晋开恩,命你们抄写经书百卷,为往生的小格格祈福。起来吧。”
黄绮莹听闻孩子没了,吓得魂都要不见了,觉得自己恐怕也要交代了。如今听到王爷和福晋只让她抄写佛经祈福,真心实意地谢恩。
青樱则满脸不可置信:“小格格,就这么没了?”
晞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小格格是佛缘深厚,上天修行去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抄经吧,别在这里添堵。”
青樱被阿箬扶起来,状作天真地看着所有人,委屈地嘟起嘴,好像是谁错怪了她。
陵容走到青樱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甘心,不甘心屈居于福晋之下,觉得自己合该拥有王爷所有宠爱。于是,在后院数次生非,挑衅福晋。”
青樱这次是真的听不懂陵容在说什么,毕竟她的脑袋里真的只有‘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所做一切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纯洁无暇、弘历求来的青梅,与这些为了世俗之物求嫁的女子不同。纵使琅华做了福晋,但她相信在弘历心中,自己就是唯一的福晋。她不屑于任何人争,但也要所有人求着她,尊着她的‘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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