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景却慢慢的,慢慢的将萧夫人的手臂给推开。
他目光流转,眼底居然流转了几许嫌恶之色。
“想不到母亲你居然是如此的淫贱,可别抱住孩儿,坏了我的名声。”
萧夫人听到了这么恶毒的言语,顿时怔住了。
她看着萧景,心想景儿从前也不是这样子说话的。可她忽而就发现,这么多年来,萧景他说话的样子居然有些像自己,总是软绵绵的客客气气说话儿。
萧夫人也是聪慧的,顿时颤抖说道:“这么多年,你是假装的?”
萧景叹了口气,仍然是斯斯文文:“若有个女人,逼得你父亲折磨死你母亲,害死你那小妹妹,还想对你下药奸了你,你总会学得伪装自己,想想怎么保护自己。母亲,你跟韩飞流是姘头,若要对付我,勾结他也能让我死个不明不白吧。你不是一向聪明,怎么就不肯想一想,为什么好端端的,我没去那里,却有韩轩私会的事情?我是喜欢九公主,所以一不小心,就去告了个密。”
萧夫人早就脸色苍白一片,原本以为自己养的是一只猪,可谁能想得到了,自己养的居然是头饿狼。
“难怪,难怪你对我没有兴趣,也,也是你假装的?”萧夫人脱口而出。
萧景笑笑,一时并未回答,可是他眼底却不觉流转那浓浓的污黑!
也许是因为恶心萧夫人的关系,他似乎当真只对男人有兴致了。
这样子的事情,萧景不觉归咎在萧夫人身上。实则他倒是不觉喜欢男人是一桩美事。
本以为自己不过一时心结,若遇到美貌温柔的淑女,必定也是会对女人有兴致。可那一天,他居然有那样子的幸运,揭开那个人面上的白绢。只瞧了一眼,萧景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不觉沉沦了。他顿时也是知晓,自己此生此世,恐怕是再也对女子喜欢不起来。
“母亲,你从来不就爱惜名声?如今你声名狼藉,活着也没什么味道。”
萧景容貌森然,萧夫人听出了不对,一步步的往后退了去。
眼前这只乖顺的宠物,一下子好似变得陌生起来了。
不单单陌生,还可怕的紧。
原本是条饿狼,可恨自己这么多年来,居然将他当成了猫儿。
萧景蓦然掏出了白绢,捂住了在了萧夫人脸上。
那手帕上似沾染了什么药物,萧夫人呼吸了几口气,顿时软绵绵的没力气了。
可是她仍然是有知觉的,耳边却听着萧景软绵绵的说道:“等会儿,我就将母亲挂起来,嘻嘻,明天谁都知晓,母亲你是自尽身亡了。做出那样子的丑事,怎么能不死?你不是最心疼我那二弟萧玉,放心,放心,没过多久他就会因为丧母之痛,不小心跌落枯井。小小年纪,这般聪慧,居然就这么给死了。”
萧夫人唇瓣一开一合,似要想说些什么,可却吐露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
可萧景居然是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萧景不觉叹了口气:“母亲,你是想说,萧玉到底是我的亲弟弟,可别这么心狠。可是换做是母亲你,难道会斩草不除根。就好似我的亲妹子温温,那么小年纪,又是个女子,你也没放过她。父亲糊涂,事后居然信了你那鬼话,说什么照顾不周。这也罢了,其实我也学你行事,不算什么好人。此时此刻,我如此待你,难道自己不能引以为戒?你就是瞧我没用,方才留我下来。我承母亲情分,自然绝对绝对,不能做出与母亲一般糊涂的事儿。”
他一伸手,就将软绵绵的萧夫人打横抱起来。
房中烛火摇曳,屋外只见一条白绫缠上了横梁,然后一具身躯不觉挂上去。
可如今屋子外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萧家书房之中,萧家的家主萧云却也是在生着闷气。
他此生此世,从未如此丢脸,也没有这般恼恨过。
那个贱妇,自己对她百般爱宠,待她如此之后,可是她却是这般回报自己,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给她戴上。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却被人轻轻推开。
萧云顿时作色:“我不是说了,不许人进来。”
而他耳边却不觉想起了软绵绵的声音:“父亲,孩儿担心你有事,所以,所以来见见你——”
萧景一步步的走过来,灯火盈盈,照在了萧景的脸颊上面,却见他满面关切之色。
萧云素来不喜欢这个长子,只觉得他脂粉气太浓了,又有那档子上不得台面的嗜好,故而并不待见。
此事此刻,萧云不觉迁怒,心中更添几分愠怒。
“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萧景却一脸柔和关切:“父亲自从陈家回来,一直都是食水未进,孩儿好生担心。故而送了些茶水点心,只盼父亲稍微用些,好生保重身子。”
他这样子一说,萧云还当真觉得有些口渴难耐了。
示意萧景放下,萧云也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水,略略舒畅了一些。
眼见萧景仍然站在一边,萧云也不觉奇怪起来。
“你还站在这儿,意欲何为?”
平时见到自己,却跟老鼠见到猫儿一样。
萧景淡淡的说:“父亲,那贱妇勾搭外人,与人私通,不但对不住你,我瞧二弟也不见得是你的种。”
这样子话语,却也是戳中了了萧云的痛处,让萧云不觉狂怒:“你给我出去!出去!”
萧景却非但没有出去,反而继续说道:“而且我还想问一问,我母亲是糟糠之妻,官宦之女,你为何这般待她,生生逼死了她?父亲可当真觉得,我乳名温温的妹妹死了是一个意外?”
“孽障!你给我住口!”萧云咬牙切齿,额头青筋崩露,却欲起身。
可站到了一半,他忽而腿一软,不觉再次坐下来。
他终于发觉有些不对,目光不觉移在了一边的那壶茶水上面!
萧景容貌仍是恭顺,可烛火扑在了他脸颊上面,却不觉顿时添了几分幽幽之意。
“那个贱妇,留不得,我已经让她自尽在自己屋子里了。”萧景自顾自说道。
萧云顿时容色大变!他还当真没想过,让萧夫人去死。
萧景将他面色尽收眼底,不觉失笑摇头:“父亲,我果真还是了解你的。你果真还是不会要这贱妇的命。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本来就该果决一些。我不但处置了这个贱妇,还会将二弟送下去陪她,为父亲你出气,为了母亲和弟弟报仇。”
萧云哇的一声,顿时吐了一口鲜血。
萧景孝顺的过去,轻轻按摩他的肩膀。
“至于父亲你,你脑子一贯不好,不但脑子一向不好使,还有那头疼之疾。对了,这也要怪那贱妇为笼络你的心,总是在那香料添了些虎狼药物。我呀,茶里也没加毒药,而是一些虎狼之药。你吃了后,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这么一冲撞,恐怕也是站都站不稳了。我再说了些让你生气的话儿,你脑子里血就嘭嘭嘭,恐怕就会被激发这中风之疾。”
萧云可当真是气急了,不觉再吐了一口鲜血。
他啪的栽倒在桌上上,半边脸颊染满了鲜血,眸子森然,居然是有些骇人。
萧景却不在意,反而又倒了一杯茶,生生朝着亲父唇中灌进去。
他心似铁,手段更狠,宛如一朵扭曲的花朵,在阴暗血腥的地方悄然而生,开得恶毒和绚丽。
萧云急促的喘着气,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萧景,可萧景笑得十分无辜,一点儿也不在乎。
萧景随意推倒了萧云,忽而尖声说道:“父亲,父亲,你到底怎么样了,那个贱妇,怎么就,怎么就将你气成了这般模样?”
萧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萧景。
那些萧家的下人听到了动静都鱼贯而入,一个个的进来。
他们瞧见萧云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实在是有些骇人了。
而萧景那张脸蛋上,顿时也是不觉泪流满面,他脸颊之上满满都是痛楚之色,担心不已:“父亲,何必为这个贱妇生气成这个样子,伤损了自己身子。你们,你们快去请个大夫!”
他慌乱无措,可别人眼中萧景就是这般模样,懦弱无能。
萧云目光扫向众人,竟然是无人怀疑。
他甚至还听到有下人轻轻的说:“如今夫人自己死了,难怪老爷心里生气。”
萧云顿时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天光初明,王珠方才醒过来。
她蓦然起身,昨日之事不觉渐渐浮起在脑海,隐隐有了轮廓。
夜色之中,月光皎皎,琼花如云,一堆堆的宛如云锦。
那人从花里从月中冉冉而来,仿佛仙人。
这一切的一切,原本是有些令人不可置信的,可偏偏是真的。然而王珠心中,却只想将这仙人碎尸万段。
随即王珠不觉警惕,此时此刻,自己究竟是身在何处?
莫非已然是被俘虏了去?
王珠心念转动,妙目流转,打量四周。
这环境也是处处熟悉,分明也是木兰行宫之中。
王珠不觉微微一愕,甚至怀疑这不过是一个与自己住处极为相仿的存在。
她慢慢的坐起身,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一颗心却也是不觉吊在了嗓子眼。
一名宫人轻轻推门而入,赫然是紫枝。
瞧来自己当真在木兰行宫,王珠不觉过去,抓住了紫枝的手臂:“昨天究竟是谁送我回来的?”
紫枝眼底不减惊讶之色,似乎也是不明白公主怎这么问。
她想了想,方才说道:“昨天,昨天公主不是说与人有约,也就出去了。也没多时,公主也是回来,并且郁郁不乐的样子。再然后就是回到行宫之中,公主似乎很不高兴,不要我们服侍,就自己休息了。”
显然王珠的话,也是让紫枝一头雾水,甚至还不觉补充了几句:“公主怎么衣衫儿都没有褪去?”
王珠垂头,发现自己仍然是穿在之前赴宴的衣衫。
这一切,似乎当真不过是一个梦?
似乎自己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有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印象。
王珠内心困惑仍是不减,伸手一拢耳边的发丝,甚至不觉对镜一照。
可她顿时一怔!
镜中女子面颊犹自有一丝睡时候的海棠春红,可鬓发间别了那一枝琼花,却也是雪白如洗,莹莹若玉。
粉面娇花相互辉映,居然是说不出的动人。
王珠有些吃惊,慢慢的摘下了这枚琼花枝儿。
她记得梦中那个男子随意摘了一枚花枝,然后在月下把玩。而如今这枚琼花,居然就这样子别再了自己头发之上。
王珠甚至疑惑,好奇自己可是疯掉了,居然是梦到了这样子的一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
他意欲何为?
无论如何,那男子神通广大,像一个妖怪多过像个活人。
清河茶社,件件细点也是纷纷送上来。
小二哥却也是禁不住有些留意这位女客。
那姐儿衣衫甚是华贵,却不知是什么身份。
只不过,每天总爱来这里用点心。
每一次,都用屏风隔了,慢慢的用些点心。
清河茶社的点心也是很是不错,故而这些兖州权贵也爱命下人买些点心回去细细品尝。
来这儿吃的也是不少,可却总是会上雅间。
像这个女子这般只隔屏风,不去雅室的,倒也少见。
只是这位姐儿给的赏钱也是不好,这小二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来的女子自是王珠。
她每日来这里,一则是喜爱这里的茶点,再来也爱听听这些兖州百姓私底下的议论说话。
忽而王珠眸光凝动,落在了一道极出尘的身影之上。
那人素色衣衫,穿戴简单,虽然是男子,却忽而让人想到那句荆钗布衣难言国色天香这句话儿。
林墨初来到兖州,似乎褪去了京中的意气风发,变得柔和而宁定。
而王珠慢慢的举起了一杯茶,轻轻品了一口。
听说林墨初来到了兖州,就前去书院教书,他才华横溢也是颇受敬重。
原本王珠觉得他随林家一道前来,未必能脱干系。可叶灵犀如今兖州搞风搞雨,这一切似乎跟林墨初没什么干系。
此时此刻,她原本应该不再怀疑,可内心的疑惑却不觉不断加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让自己忽略了去。
王珠秀眉轻拢时候,却忽而听到了一阵子喧哗之声。
她顺着这吵闹的声音不觉望过去。只见一名颇有姿色的妇人被个家丁给死死压住了,另外一边一个锦衣公子额头流血,用块帕儿将额头捂住了面颊,面容不觉很是阴冷。
而那锦衣公子身旁,可巧有个娇艳的女子,也是一脸愤愤不平之色。
事情已然是十分明显,就是被那制服住的妇人,一个茶壶扔了过去,可巧就磕破了这男子的头。
这茶水还是滚热的,男子不单单是额头上有伤,面上手臂也有些烫伤的红痕。
王珠不觉笑了笑,还当真是相熟的人。
那行凶的妇人她虽不认得,可另外两个是认识相熟的。
不就是韩轩和那叶家的婢女牡丹?
这两个人方才在陈家出乖露丑,如今两人却是大大方方的站出来,恨不得整个兖州都知晓这件事情。想来待嫁的贺兰月,必定也是心中不悦。
“阿轩,阿轩,你没事儿吧。你这女子,可当真可恶,居然做出这档子粗鲁事情,果真是出身下贱。”
牡丹恨恨说道,一边掏出药膏,轻轻的给韩轩脸颊上敷了一层。
“你们韩家,那都是不要脸,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过河拆桥!我夫君能忍,可我月娘却一点儿也是不能忍。”
“在座的老少爷们,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你们吃点心的吃点心,喝茶的喝茶,无妨听我讲讲韩家不要脸的事情,就当听个乐子。这几十年前,我家公公寒水枝和许家的老爷许成风一块儿合作做生意,一块儿凑银子做的本钱,咱们寒假家底本要丰厚一些,本钱出得多一些,还卖了乡下的老屋子。我公公手艺好,做的东西手艺也精巧,所以买的人也多。这可不是我月娘说谎,兖州的老人都应该知晓这件事情。”
“可我公公人老实,不计较,外面应酬不会。要说韩家老爷,外面招呼生意,那也不能说没有功劳。可生意做大了,那铺子有了,钱多了,我公公成为他手下伙计,韩老爷成了老板。当初三十两银子本钱也就三十两银子还回来,连一点儿利息都没有加。如今韩家这些手艺人,哪个不是公公一手教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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