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奇赋眉头一皱,正想把南子衿赶下去,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南青青和南子衿,原就是一对双生姊妹。
詹世城喜欢南青青,自然也会喜欢南子衿啊!
南奇赋不禁露出了笑容,为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
“詹大人,青青涉身太子这桩大案里头,惹怒了圣上。岂是你我这等小官,能够救得出来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可不希望南青青被救出来,最好她赶紧死在监牢里。
这样就不会有人指着南青青,说南家的家风不正了。
只要南青青活着一天,便是给南家丢人一天!
詹世城听了他这番说辞,怒不可遏。
“就不出来就不救了吗?南大人连试试都不肯试,就直接放弃了,你还有把青青当做你的女儿吗?”
南奇赋见他动怒,连忙赔笑脸,生怕把金龟气跑了。
他指着南子衿道:“詹大人不就是想娶青青吗?多简单的事。你就把子衿娶了也是一样,她们姊妹二人是双生胎……”
“南大人说得什么话!?”
詹世城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南子衿跪在地上愣神。
南奇赋自有一套歪理,振振有词道:“本官说得不对吗?难道你宁可娶个破鞋,也不要一个黄花大闺女?”
嗖的一声,詹世城极快地出手,一拳打在南奇赋的脸上。
“我忍你很久了,你这个混账爹!青青怎么这么命苦,摊上你这种王八蛋!”
他直接将南奇赋压倒在地,一拳一拳地招呼了上去。
“你自己的女儿受人欺负不去救,我要救你竟然还阻拦?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枉为人父!”
“你叫什么南奇赋?你直该叫个南奇葩!”
南奇赋身形瘦小,被詹世城压在地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哀叫连连,朝着愣在一旁的南子衿大喊,“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人啊,哎呦!”
南子衿终于动了起来。
她从地上爬起,走到了门口,脚步一滞。
而后,她合上了前厅的大门,用背脊顶住了门。
她的目光带着冷意,那是一种双生姊妹的心有灵犀。
就好像南青青在监牢中,正透过她的眼,看着这一切。
南奇赋看见她森冷的面容,只好忍着疼,大声叫喊试图把人引过来。
“闭嘴吧你!”
詹世城奋力一拳,将他打晕在了地上。
进南府前,詹世城焦躁不安,试图通过一切可能的方法,来救南青青。
离开南府之后,詹世城正了正衣冠,心中多了一分坦然和坚定。
在他身后,一众南府的下人一边忙着救治南奇赋,一边威胁他要去京兆尹府状告他。
“本官就是京兆尹,诸位有何要告?”
詹世城气死人不嫌事大,此话一出无人敢应。
被打晕的南奇赋悠悠醒来,“你,你别得意!本官非去御前告你不可……”
詹世城的面上,现出一丝邪恶。
“恐怕圣上为着青青这事,正气着你呢。你要是不怕死,就去御前试试?”
说罢扬长而去,留下南奇赋再次晕厥。
这次,他是被气晕的。
回到晋王府的沈风斓,听闻了詹世城这事,不禁赞叹。
“打得好!南奇赋这种人,也配做父亲吗?”
她昨儿在大殿之上,就想打这个南奇赋了。
从前只是些许听闻,南青青姊妹的父亲十分严厉,对她们姊妹较为苛刻。
今日一听说这事,才知道这是一个何等厚颜无耻之徒!
他竟然想把南子衿塞给詹世城,让南青青在监牢中自生自灭?
真是无耻至极。
轩辕玦听了她对南奇赋的咒骂,不禁想到了沈太师。
当初沈太师将她禁在桐醴院,是不是也希望她不吃不喝,羞愤而死?
可惜沈风斓不是南青青,不是一个遇见事情,就放弃生存的弱女子。
也幸好有她的不放弃,才能有他们现在的相识,才能有云旗和龙婉两个,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
所以沈风斓对南奇赋的咒骂之中,更多的是,她对沈太师的怨念吧?
出于人道,她不能骂沈太师,只能将这股怒气发泄到南奇赋身上。
轩辕玦一直静静听着她的话,沈风斓以为他不会表态。
没想到在她停顿下来喝茶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
“对,南奇赋这个混账东西,活该老詹打了他一顿!”
沈风斓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这是,在应和自己?
她不禁好笑,取下帕子抹了抹嘴角,“殿下应和得,好生硬。”
不过她听着,怎么觉得心情大好呢?
那个女子不想在自己发怒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同仇敌忾,和你一起讨厌你讨厌的人?
这样的存在,在后世被称为闺蜜。
而在此时,高贵的晋王殿下,竟然扮演了这个角色。
沈风斓笑了起来,“不过,还是谢谢殿下。”
轩辕玦听了这话,心中暗暗欢喜。
妇人做的事又如何?
只要沈风斓高兴,他愿意在她每次生气的时候,陪着她发泄。
“殿下觉得,这件事和宁王是否有干系?”
有关于汪若霏那一段,沈风斓原话复述给了他。
轩辕玦淡淡一笑,“便是宁王不知道,难道汪若霏借南青青来设计太子,就不是为了他能得势了吗?”
知道也是他的干系,不知道,也是他的干系。
就好像卫皇后命人设计下药,难道不是为了太子的地位?
便是太子当初真的不知情,那也是他的罪。
“像我们这些皇子,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底下人无论做什么,便不是主子的指使,说出旁人也不会信。”
沈风斓忽然想到,那段晋王还被禁闭在府的时候。
御史丞管布弹劾龙骑营将领龙骏,触怒了圣上。
晋王殿下金尊玉贵,却每日都朝外跑,设法打听是否是他手下的人做的。
因为他明白,手下的人做的,就是他做的。
在圣上或是其他人眼中,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沈风斓抿着唇,樱桃小口抿成一条细细的直线,看着极为诱人。
轩辕玦不禁凑近,只听她忽然道:“还是不一样。”
“如果真的是宁王授意的,这样阴险奸诈之人,不值得我们和他结盟。如果不是他做的,我才能放心未来合作。”
在她看来,党争是次一等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最看重的,是人品。
宁王的党羽或许不干净,谁能保证自己的众多羽翼,都是良善之辈?
晋王殿下如此骄傲,他的党羽也未必没有阴险小人。
她要知道的是,宁王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小人。
轩辕玦一愣,想着她的说辞,似乎也有道理。
“那你想怎么查明,此事到底是不是宁王的授意?”
沈风斓看着他,眼睛眨巴了两下,似乎没听懂他的话。
“查什么?直接问啊!”
轩辕玦:“……”
看着他一脸吐血的神情,沈风斓笑了笑。
“先问,看看他如何回答。若是他答得不清楚,便不必查了,盟约中止。若是答得能够说服我,我就信他一回。”
轩辕玦眉稍一挑,“万一他只是会演戏呢?你就这般自信,自己能够看对?”
沈风斓冲着他狡黠地一笑。
“那我问殿下,你是从何时起心悦于我的?”
轩辕玦一惊,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恼羞。
“可……可能,是火烧梧桐林那次吧……”
沈风斓果断地朝他摇了摇头。
“你在说谎。”
轩辕玦尚未反应过来,只见沈风斓笑着出门去,仰天说道:
“明明是在更早之前!”
他的耳根,腾地一下红了。
——
出了门的沈风斓,带着浣纱和浣葛,在繁华的街头闲逛。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面上覆了一层黑纱,衬着一袭玄色的衣裳,颇有些生人莫近的味道。
她状似不经意地闲逛,看到什么精巧的首饰,便让浣纱她们买一些回去。
难得出来逛一次街,她自己虽没有什么喜欢的,给丫鬟们买些赏玩也好。
浣纱还买了一只精巧的风车,用纸叶子做成,看起来格外清新。
“这个回去给大公子和大小姐玩,他们一定喜欢!”
不多时,两个丫鬟手里,便提了许多的东西。
沈风斓的目光在街边的商铺流转,忽然看了一家高大的门楼,上头挂着一品居的酒招。
不禁眼前一亮,朝着浣纱和浣葛示意。
“逛了这许久,咱们进去歇歇脚,吃点东西。”
------题外话------
斓姐儿和晋王的情感渐入佳境。
顺便这里说一句,南青青这个故事,其中很多细节,都是在影射斓姐儿当初和晋王发生关系的事。
会让斓姐儿想明白很多,也会让晋王想明白很多。
能否让斓姐儿释怀曾经的屈辱,敬请期待。
第115章 救她,也是救他自己
才走到酒楼门口,一个肩上搭着白巾的小二,快步迎了出来。
见着沈风斓一行,他很快地扫视了一眼。
嗯,女客。
嗯?
有钱的女客!
他心中一喜,面上笑盈盈道:“客官楼上雅间请!”
走在前头黑纱遮面的女子,气势骄人,显然是主子。
虽然一身玄衣丝毫不出众,那料子可是等闲难以见到的,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再细看她身后两个丫鬟,若不是站在这玄衣女子后头,只怕要以为她们是中等人家的小姐。
故而他招呼得格外热情,径自把三人迎到二楼。
走到二楼,沈风斓的脚步却未停止。
那小二忙道:“客官,那三楼可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得是——”
沈风斓轻轻一笑,“知道,得是你们宁王殿下相邀的,对吧?”
小二一惊,想不到眼前的女子竟然知道。
听她说话的口吻,还是识得宁王殿下的。
他越发躬起了腰,恭敬道:“夫人说得甚是。”
“去请你们宁王殿下,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她轻飘飘地落下这么一句,婷婷袅袅地朝楼上走去。
头也没回。
小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禁一愣。
真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啊。
只瞧这纤纤细腰婀娜身姿,便能想见,那面纱底下是何等美貌……
宁王赶到一品居的时候,径自朝着那道门扉半开的雅间而去。
屋中清风徐徐从窗外送来,格外明亮凉爽。
一张雅致的圆桌上,摆着几道清凉可口的小菜,并一壶好茶。
三个女子不分主仆,间错坐在桌前,正在闲聊着什么。
一派吃饱喝足了的闲适模样。
听见他走进来的动静,浣纱和浣葛二人连忙起身,侍立一旁。
沈风斓的目光从窗外移回,落在他身上,轻轻一笑。
“宁王殿下这间酒楼,是租的门面还是自个儿的产业?只怕全京城就数这里地段最好,可谓客似云来啊。”
她从这个雅间看出去,视野极其宽阔,远处就是皇宫。
倘若有人在这个位置,观察宫中人来人往的动向,是极好不过的。
他在沈风斓对面坐了下来,假装没听懂她话中的深意。
“是本王的产业。不过这一品居开起来的时候,位置算不得好,这边儿上都是民居。”
他的手朝窗外一指,划了个半圆的弧。
“后来京中道路整改,门前才宽阔了起来。又开了许多成衣、首饰、舞乐坊等商铺,这条街才热闹起来。”
沈风斓一笑,眼角朝着一旁的矮几上一斜。
那矮几上头放着的各色盒子,都是方才她们沿街逛来买的东西。
“殿下说的可是这些商铺?方才我们都去逛过了,还买了不少东西。”
她话锋一转,“算是替殿下挣了不少银子,不如这一顿就免了帐如何?”
浣纱和浣葛诧异看去,没想到她们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宁王的产业。
沈风斓看似漫不经心地闲逛,这家店买买,那家店看看。
原来都是别有用心的。
对于她的聪慧,宁王笑得有些无奈。
“当然可以。本王在这里,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付账?”
这话便是默认了,整条街的商铺都是他的。
宁王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先是在绝佳的位置买下店面,事后设法在门前开辟街道。
对于他一个王爷而言,要想让工部在整修京城道路的时候,往他心意的方向开辟街道,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而后他买下了整条街的商铺,将各色产业都开了起来,互相带动。
譬如这一品居,她进来之前就观察过了——
左边是一家名叫翠袖摇的歌舞坊,右边是一家叫做金玉阁的首饰铺。
来酒楼请客喝酒的男子,酒意微酣,便要相约去翠袖摇看歌舞寻乐子。
寻到了相好的歌姬舞妓,正好到金玉阁给相好买首饰,博美人一笑。
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只是不知道他有这样大的产业,卫皇后和太子知不知道?
贤妃又知不知道……
沈风斓道:“今日来一品居,倒不为让殿下付账,只是有句话要问。”
宁王娴熟地举起桌上的茶壶,替她续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问。”
“太子与南家小姐的事,我事先竟丝毫不知情,宁王殿下可知情么?”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禁一愣。
“在大殿之上本王就回应过你了,此事本王同你一样,毫不知情。”
沈风斓追问道:“那汪若霏故意把南青青的裙子泼湿,使得她在换衣裙的时候被太子闯入,此事殿下又知不知情?”
他的手一滞,上好的茶在他口中,骤然变得苦涩。
吞也不是,吐也不能。
最终只能忍着苦咽下。
他道:“本王不知情,但也不能推说,此事与我无关。平西侯府是贤妃的母家,他们要做什么,无非还是想培植本王的势力。”
对于太子这两桩罪行撞到一起,他早就察觉出了不对。
晋王和沈风斓,都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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