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穿衣服?”静姝有些惊讶,晚上刚躺下的时候,嘉树明明穿了有袖子的薄衫。
“我穿了。”
“我刚刚碰到你的胳膊,你没穿。”
“我穿了!”嘉树坚持,接着又道:“天气太热了,我刚刚脱了中衣,只脱了中衣。”
“哦。”那会儿闹那么大动静原来是在脱衣服!不行,吓醒了人得赔钱!“是挺热的,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你摸我胳膊做什么?”
“我没有。我是想——”想依偎在你温暖的怀抱……呸!有病。“太黑了,我看不清,不是故意的。”
“你明明说想拉着我胳膊睡。”
“我有说吗?”
“有。”
“哦”,静姝心想,要不要这么较真,“我,我可能是想说拉着——拉开你的胳膊睡,因为——你知道的——天很热,而我们靠的那么近,所以感觉更热,所以——我是想让你往那边靠一靠。”
“嗯?”
“嗯。”
被静姝那么一闹,嘉树几乎清醒了,他沉默一会儿,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睡得不习惯?”
“有点儿。”静姝小声回到。
“那我去榻上睡,你一个人宽敞些。”嘉树说着就往床外挪,静姝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别——”别走,你走了,万一真有人来赶尽杀绝怎么办!
“静娴”,嘉树愣了一下,用力将胳膊从静姝的“魔爪”中抽出来,“你是不是饿了?”
“没有。”
“那你到底怎么了?”
静姝吞吞吐吐半天,“没——怎么。”
“那就安安静静睡觉吧。”嘉树的语气几乎是在恳求,而静姝却冷冷道了句“睡不着”。
“那你到底想怎样?”
到底想怎样?长那么大最讨厌的话之一就是“你到底想怎样”,虽然承认今晚有点儿作,但是,但是……
算了。
“我想去榻上睡。”
“不行。”
“你想怎样?”
“我去。”
“……”
于是这夜,静姝一个人在偌大的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又气又烦,久久不能成眠,最后的最后终于抱着嘉树的枕头睡着了。
类似的情形又连续上演了两天,看得出嘉树很有意见但又憋着不说,他越不说静姝越觉得有愧。
最终,静姝决心去找沈红摊牌,不然自己心魔难除,早晚要疯;可这事又不想让嘉树知道,毕竟跟他解释不清。于是总得找个借口让他同意她单独出门一天。
想了半天,没有借口。
要不,等嘉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可是,讲道理,自己出去好怕怕呀,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手机,要是记错路了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又不能报警。但是,如果不去,还是好怕,怕夜里被暗杀……然而,去了又能怎样呢?若真要杀,去了不就是找死吗?不过,话说回来,要杀应该早杀了,上次见面怎么不动手呢?反而,吓得要死的好像是沈红。怎么回事呢?
静姝的扭捏症发作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非去不可。然而嘉树一直在屋里不走,静姝盯了他半天,心想要用意念赶他出去!
“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嘉树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我姝,熬夜对皮肤可不好哦。早点睡吧。^_^
☆、鬼话连篇
“呃——我有看你吗?”
“有。”嘉树笃定地点点头。
静姝无辜地摊摊手,“没有啊。”她是不会承认的。
“明明有。”
嘉树的眼睛散发出委屈的光芒,静姝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狠狠心,反咬一口,“明明是你在看我。”
“我没有——”嘉树蹙起眉,像是受了极大的冤屈,语气甚至有一点儿生气的味道。
静姝并不罢休,更加理直气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霎时,嘉树使出“纯天然无辜呆傻”必杀技,眉心聚成一团,解释道,“我本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却莫名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随着阴风嗖嗖飘过来,扎得我跟身上长了刺似的”,他左右看看,右手不自觉地捋了捋左胳膊,“然后我一抬头,就看到你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呃——”大白天的你吓唬谁呢!不过是在用意念,至于说得跟见了鬼似的吗?“对”,静姝陡然认真起来,“我也觉得有什么阴森森的东西往你那边去了,所以才看向你,刚好你抬头——嗯——就是这样。”
“真的吗?”嘉树一下子变得紧张,直勾勾地盯着静姝的眼睛,“怎么回事?”
呵呵,假的。有意思吗?装得跟真信了似的。
静姝转而言他,“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吗?”既然用意念赶不走,只好动真格的了。
“没有。”嘉树左顾右盼,敷衍回应着。
“不如去找堂哥聊聊天?”
“不去。”
“不如去问问堂嫂有没有又做咸菜?”
“不去。”
“不如去和沈公子见一见?”
“不去。”
几番劝说未果,静姝焦躁而不耐烦,“那你去哪儿呢?”
“哪儿都不去”,嘉树心不在焉地应着,继而往门外看了看,回过头,对着静姝十分严肃地说,“这天儿看上去邪气霍霍,我就在屋里哪儿都不去!”
静姝顺势瞧了瞧天空,虽阴云低沉,但不觉得有什么邪气——邪气,本就很虚的东西。这个嘉树,当真如此迷信,还是逗着玩儿呢?管他呢,且陪他玩玩。
静姝四下看看,很入戏地道,“你不觉得屋里——阴寒之气更重吗?”
“不觉得。”嘉树愣愣地摇了摇头,接着又抱着胳膊,眼神乱飘。
“你看那窗户”,静姝故意放低声音,缓缓地,幽幽地说,“看到没有?一晃一晃的。”
嘉树故作镇定,抿了抿嘴,眉间的褶皱始终未平,猛地侧过头看了一眼窗户,差点蹦起立,“呀,是啊,在晃呢!”
傻,风吹的,至于反应那么强烈吗?
静姝轻挑嘴角,诡异的坏笑一闪而过,凑近嘉树,轻声道,“你说,会不会是姐姐来看我们了?”
“不会的!”嘉树一把拉住静姝的胳膊,紧紧攥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神色慌张,声音也变得沙哑颤抖,“我都跟她说好了,让她别来找我——静娴,你别乱想,我会保护你的——我和她婚约都解除了,你说她还来做什么?!”
静姝感受到嘉树抓她胳膊的手,力度越来越大,不禁心头一紧,若不是知道“她”不会来,说不定就被他这过度反应给蒙得,以为真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可怕。
可是,看样子——他的眼神、表情,这突如其来的“抱抱”——像是被什么吓到过……莫不是梦里被吓过?
“她来找过你?”静姝小声试探,果然,嘉树反应强烈,连声否认,“没有!没有!”
“你别激动啊”,嘉树抓着静姝的胳膊不停地摇来摇去,像在驱赶什么,静姝见他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不住地冒,心里突然有些发毛。这孩子,是被吓傻了吗?
“嘉树,嘉树,放开手,擦擦汗,你看你热得……”
“没有!这屋子没有阴寒之气,这屋子热得很。”
静姝试图掰开嘉树的手,方感觉到,他的手又凉又抖。“你没事吧?”
“没,没。”半晌,嘉树才平静些,洗了把脸,然后挨在静姝旁边,也不说话也不动。
“方才,我是胡说八道的,不会真的吓到你了吧?姐姐她——你想啊,我是她亲妹妹——她从来都没来找过我,怎么可能来找你?”静姝严肃地分析,一本正经道,“再说,你们只在小时候见过,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肯定不记得你的样子了,就算记得,那也是记得小时候的样子,你现在——跟那时候肯定不一样了,所以,她找不到这里来的。”
吁——也是佩服自己,明明没有的事,硬给说成真的似的。
“嗯——我知道”,嘉树抿抿嘴,似也觉得反应有些过了,遂解释说,“我只是——今天怎么那么热——只是有点儿担心你。”
“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担心也不至于自己吓得跟见鬼似的啊。
“你,你”,嘉树颤动双唇,几番欲言又止,“你这几天晚上闹得厉害。”
“闹?”
什么意思?莫不是闹鬼的闹?
“我担心你——”嘉树咽回了一些话,稍作沉默,突然关心地问静姝,“你有感觉不舒服吗?”
“嗯?”
呼——这眼神,分明在说“我担心你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有些不舒服。”静姝不紧不慢道,心中顿生一计。
“真的吗?”
“嗯”,静姝点点头,回忆道,“自从那天从红山娘娘庙回来,我就觉得——不舒服。”
“哦?”
“那个——沈红,也许,我真的有在梦里见过她。”静姝一本正经地说,嘉树将信将疑,“真的?”
“大概是真的。”
“大概?”
“是真的”,静姝肯定,“你想想,你们之前都见过她是吧,于她而言,那天只有我是陌生人,而她的种种行为,都给人感觉很不自然,很异常。你再想啊,以前明明是你和姐姐有婚约,而最终嫁过来的却是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娶我也是受了红山娘娘的指引吧——所以,我梦到过沈红,说不定就跟我要嫁过来有关系——也许我命中注定要嫁给你。”
“命中注定?”
“命运的东西,很难说的——”
嘉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又摇头道,“不!命运,是可以改的,可以改。”
“啊?”算了,懒得论这个,说正事要紧。静姝偷偷瞄着嘉树,小心翼翼道,“我想,我想再去竹林一趟。上次人多,心里有好多话没有同她讲,这次,我想一个人去。”
嘉树略想想,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真是好人呐。也好,省的一个人害怕,反正就他一个人跟着,到时候也容易打发。唉,早知道还是跟他一起,就不多费唇舌唠叨那么久,也用不着什么意念……
静姝终于笑笑,轻巧言道,“那走吧。”[趁未到中午,时间兴许来得及。]
“不。”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陪我一起去吗?”
“明天,明天吧。”嘉树又看看外面的天,一脸严肃地说,“今天,不宜出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树,就是那么迷信。^_^
☆、销声匿迹(1)
次日,静姝和嘉树再次踏上前往红山娘娘庙的路。天气犹如昨日阴沉,也如第一次走这条路时密云暗涌,静姝不禁回忆那日的情形,从出发前在树下等待淑离夫妇,到归来后陆三同她说的那些话。
“嘉树”,静姝转头看向嘉树,微微凹陷的眼窝,高高的鼻梁,略翘的唇——他的侧脸好似九十度旋转后的山峦,“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也许并不该问的事,可我实在好奇。”
“嗯——什么事?说来听听。”
“三姐,不,姐姐们”,静姝稍作停顿,“是不是不喜欢淑离堂哥啊?”
嘉树看了看静姝,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不是三姐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静姝先是点头,又连忙解释,“那天,三姐问我,堂哥堂嫂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的娘娘庙。然后,我感觉三姐说起堂哥的样子——就是不喜欢他。”
“有点儿吧。”嘉树抬头看了看天,细长而微翘的睫毛在空中轻轻忽闪,霎时生出些许忧郁的味道。
静姝看得出神,恍惚间她仿佛变成一缕细细的幽魂,悄然拨开嘉树犹如夜色深沉的睫毛,进入他的眼睛,飘入他的心房,轻叩他的心门,把里面满满的故事统统倒出来。
“也许,今天也不宜出门。”嘉树自言自语般,又看看静姝,略笑了笑。静姝附和着笑,接着把话题扯回陆三的八卦上,“那天三姐还说,说沈公子——”
“说他到处拈花惹草”,嘉树抢过话,“让你劝我少跟他来往,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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