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梅撇了两把瓢儿菜叶子之后,那房子里走出一个端着烟枪的小老头,看到王红梅之后,就笑眯眯地说:“红梅啊,你弄完菜,就顺便把你屋头的挫刀带回去。
文工团那鼓破洞太大,补是补不好了,得重新绷面儿,挫刀我就用不上了。”
王红梅答应着,就随小老头进了屋,林小满抬头一看,发现屋门口有好几个军绿色的人影在晃动,吴月正指挥人把一面大鼓搬进去。
见到吴月,林小满就不想进去了,就跟王红梅说,“我就在外面等你。”
王红梅同样也看到了吴月,心想拿个东西反正很快,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林小满想在外面就在外面等呗。
“我很快就出来,你就在这地边上等我啊。”
林小满拨弄着一棵胖胖的瓢儿菜,“我就在这里撇菜,你不用急。”
王红梅随小老头进了外屋,可是却没找到挫刀,吴月说,可能是下午修鼓的时候,掉进鼓肚子里了。
鼓已经被搬进了堂屋里,小老头又带王红梅进了堂屋。
林小满感觉到眼前突然多了个人,以为是王红梅拿了挫刀出来了,抬头一看却是吴月。
先前王红梅摘菜的时候,林小满就蹲在田埂子上玩菜叶,后来王红梅跟小老头进屋,她看到吴月,就没起身,还是依旧蹲着,蹲得久了,猛地一起身,头就有点晕。
眼看着要摔了,吴月伸手扶了她一把。
林小满觉得很奇怪,可是人家扶了自己一把,怎么着也该说声谢谢啊,于是就客客气气地说:“谢谢啊,我站稳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吴月点了点头,又顺手在林小满背上拍了一下,“你可能是有点贫血,拍拍背,会好受很多。”
林小满有点受宠若惊。
吴月中午的时候还一脸仇视她的表情,怎么着这会儿竟然对她这么和善?
第八十三章 赔虫(一更)
难道是突然想通了,就茅塞顿开了一样?
“小满嫂子,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啊。
我再也不会针对你了,因为没有再针对你的必要了。”吴月笑得很甜。
林小满突然想到了小刘,难道…小刘真的征服了吴月,得到了她的心?
也不对啊,小刘这个时候还在老家侍候生病的老母亲呢。
而且她说什么没有再针对她的必要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语气有点怪怪的。
“吴月,鼓已经摆好了,走吧。”
“回去刚好六点,应该能赶上饭点儿。”
两名新兵嘻嘻哈哈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催着吴月回去。
吴月笑了笑,挥手说了声:“嫂子,再见!”
吴月走远了,林小满还是一头雾水,没想明白吴月突然之间咋转变这么大。王红梅去拿个挫刀,怎么还没出来啊?
“这是现炼铁水打铁在做挫刀吗?”林小满嘀咕了一句,弯腰把摘好的瓢儿菜抱了起来,打算去找王红梅。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背后扑了过来,抓住她背后的衣裳扯了一下。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这人用劲一扯,就像是要撕她衣服一样,林小满吓得脸色发白,反手就给了那个人一巴掌。
啪…
那人挨了一巴掌,似乎不敢相信,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脸。
这手一摊开,手里刚捉到的东西就往下掉,直接掉到了他的裤子上,那东西动了动,像是要爬走,。
那人就急了,连忙又把手放下来,去捉那会爬的东西,一边捉一边说:“不要跑,好不容易才捉到的。我该把它放哪儿呢?
啊,我想到了,我这裤子没口袋,我只能把它放进我的裤子里。”
林小满回过神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他的上身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粗布旧衣裳,下半身穿了条奇怪的裤子,一只裤脚长,一只裤脚短。
像是捡别人的旧裤子,发现短了一截,又用布补了一截,可是补的两块布长短不一,所以就变成了两边裤脚不一样长。
听到他要把什么东西塞到裤子里,林小满又立马看过向他的手里,这一看,她的脸色陡然变得雪白雪白的。
小伙子的两根手指间,有一只金色的东西。
这东西长着八条金色的腿脚,两只金色的大钳子,背上的壳是黑色的,尾巴很长,几乎和它的身子一样长,尾巴的最后一节上还带着一个倒钩!
倒钩!
现在这东西的尾巴已经高高地竖了起来,倒钩正往这小伙子的手指上扎去。
“是蝎子!赶紧丢掉,丢掉啊!”林小满吓了一跳,大声让小伙子把蝎子丢出去。
小伙子没搭理林小满,直接当着林小满的面,掀开了裤腰,把蝎子……放进了裤子里!
放进去之后,他才抬起头,一脸戒备地看着林小满说:“我好不容易捉到的,我才不会听你的,把它丢掉呢?你刚刚打我,你是个坏女人,我才不要听你的话呢。”
他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的,节奏也很古怪,像是在牙牙学语似的。
话里话外,无一不传递出一个讯息:他的智商有问题,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蝎子是一种恐怖的动物,恐怖的是它尾巴上面有一个毒针能毒死一个成年人。
林小满紧张地盯着他的裤子,小伙子立马夹了一下腿,用双手往前面一捂,防备地说:“啊,不可以看我这里,你想摸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妈妈说了,男人裤子里的东西,是不可以给别人摸的。”
林小满顾不得跟这人理论,那蝎子一扎中人,是会死人的。
突地冲过去,直接拉开那人的裤子,往下快速地一脱,然后捡起一片菜梗子就挥了上去。
蝎子刚刚竖起尾巴,就被林小满打晕过去,林小满松了口气,扔掉了手里的菜梗子,伸手直抹汗。
妈呀,好险,差一点点这蝎子就扎中他的命根子了。
金色腿脚的蝎子好稀奇,林小满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蝎子,可是根据颜色越艳的菇毒性越大来推论,这金色的蝎子,也应该是毒性极强的一种蝎子。
前后串起来想了想,林小满终于想明白了吴月那句话,没有再针对你的必要了。
这蝎子,是吴月拍她背的时候放上去的,她一定知道这蝎子是扎中人之后,那人就会死,所以才说没必要针对自己了,因为一个死人,真的没有针对的必要性了。
这个小伙子傻里傻气的,却是代她受过,如果不是他一进贪玩,捉走了她背上的蝎子,林小满此时说不一定已经一命呜呼了。
小伙子可不理解林小满打死蝎子的心思,他只知道林小满脱了他的裤子,又打了他的虫,他捂着身前,不断地叫嚷道:“你脱我裤子,你脱我裤子,你怎么能脱我裤子打我的虫啊?”
林小满低头在地上找了半天,发现蝎子没掉下来,此时又听小伙子这么说,立马哭笑不得地站直了身子,拿眼瞟着他双手捂住的地方问:“蝎子是不是被你接住了?”
小伙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不是,没有,没有,你走开!”
小伙子明显不会说谎,林小满一下子就猜到,那蝎子肯定是还在他捂着的地方。
“那虫子会咬死你的,赶紧把手放开,让我把它扫下来,弄死了才行!”
小伙子一听,立马转身就跑,可是他忘记了,外裤已经被扒落了下来,他一跑,裤子就绊倒了他,他整个人直接趴到了地上。
林小满直接把他翻了过来,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他一吃痛,手就放开了,蝎子就掉下来了,林小满用菜梗子一挑,把蝎子挑到了空地上,猛地跳了起来,狠狠地踩了上去。
小伙子扑了过来,却只看到蝎子被踩扁,肠子都喷了出来,他立马哭闹了起来,抱着林小满的脚要她赔。
一个大男人,裤子扒到了半,抱着她的腿边哭边闹腾,怎么看怎么闹心。
“起来!“
“我不起来,你赔我的虫,不赔我就不起来。”
“你再不起来,我……”林小满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小伙子之前说,不可以看也不可以碰他那里,她就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恐吓他道:“再不起来,我把你扒光了,把你看光光!”
第八十四章 挑拨(二更)
小伙子一听,立马放开了林小满,飞快地提上裤子,捡起地上的死蝎子,转身就跑。
跑到远处之后,他又回过头来,指着林小满说:“你就是个坏女人!我要回家告诉我妈妈,让我妈妈来找你算总账!”
林小满挑起眉毛,狠狠地往他腰前扫了一眼,他立马转身就跑,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林小满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要不是遇上这个傻子,她一准给吴月害死了。
果然古人说得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吴月这一扶一拍,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哪。
难道吴月认为,只要林小满死了,她才会有机会上位?
这真是一种可怕的想法。
王红梅空着手出了屋,一出来就见着林小满毫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大喘气,这后背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湿透了,连忙关切地问:“怎么了?摔地上了?动了不了?”
林小满摆了摆手,说:“刚刚遇上一个说话像小孩学话的年轻小伙子,陪他玩了一会儿命,累得够呛。”
林小满说到玩儿命的时候,语音就含了一下,这是她跟吴月之间的事,没必要把王红梅扯进来。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吴月放蝎子的时候,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
现在就算找上门去,吴月也绝对不会认,现在冒冒然的告诉王红梅,王红梅也不一定会信,没来由的添麻烦,费口舌去解释。
“你去找挫刀怎么找了这么久啊?”林小满转移了话题。
说到这个,王红梅就有点生气,“叫我去拿挫刀,结果找一圈没找着,吴月就说,可能是掉鼓肚子里了。
我爬进鼓里看了看,根本没有。
然后王大伯又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愣是没找见…我在里面白忙活了这么一通。”
听王红梅这么一说,林小满就更加笃定了,吴月是故意支开王红梅的。
她一定是在屋里听到了王大伯叫王红梅进去拿挫刀,于是就把挫刀藏了起来,故意提醒王红梅去看鼓,然后她就趁机出来,飞快地把蝎子往林小满身上一放…
她算准了时间,同行来的人一催,她就若无其事顺理成章地回营了。
而这个时候,王红梅还在屋里跟着王大伯找那个根本找不着的挫刀。
林小满被蝎子咬了,毒发的时候身边没人,那就妥妥的死路一条!
这姑娘心思细且狠啊。
林小满止不住打了个寒颤,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以后,她得更加谨慎小心,不然哪天莫名其妙的死了都没处申冤去。
而且…得做好反击的准备了……
这天晚上,林小满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徐卫国在身边的时候,总是不让她睡觉,可着劲儿的折腾。
本以为自己一个人睡,可以舒舒坦坦的睡个整觉的,又突然失眠了。
林小满啊林小满,你不会是白天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受了惊吓,才睡不着的吧?
对,就是受了惊吓,才失眠的。
无论如何,林小满都不想承认,才离开一天,一个晚上而已,她就想徐卫国了。
同一时间,徐卫国也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下午的时候,吴月突然又跑到徐卫国的办公室,杂七杂八地扯了一通,然后又说有紧要的事单独和他说。
他让田七出去营区转一转,过半小时才回来。
吴月就坐了下来,一脸关切地问他:“连长知道考察组要来锦官城的消息吗?”
徐卫国点了点头,视线依旧停在手里的卷宗上面。
“政策变动,十一个考察组分别前往十一大军区,身负重责大任,各大军区的人都开了动员大会,交待下来,务必要恪守军纪,谨小慎微,杜绝和打击不正之风。”
“嗯。”
“我知道连长一定是没有什么问题和作风可以给别人抓到的,但是连长可得看管好身边的人,别在这个紧要的时刻,行差踏错,给人拿了把柄,牵累了连长的前途啊。”
徐卫国终于抬起眼,瞥了吴月一眼,她旁敲侧击了大半天,就是为了引出这一段话吧?
吴月见徐卫国终于关注起这个话题,心中得了鼓舞,立即趁热打铁地说:“今天我也去了小王村,很巧的是,正好碰上小满嫂子当着小王村一队二队村长和书记员的面,答应游说连长以权谋私,让司务连那边收购小王村今年的藕。
要在平时,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是考察组下来前前后后这段时间,都是非常时期。
要是这事儿给有心人听去了,拿这件事来往连长身上做文章,再传进考察组的耳中,或许上面对连长的印象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连长,提前做好应对,免得到时候麻烦。”
“嗯,我知道了。”要说有心人,谁够吴月有心?徐卫国眯了眯眼。
原先并不觉得,最近才发现,吴月有时候做事确实欠妥当。
都在同一片营区,偶尔打下交道,他未婚的时候对吴月也就是个点头之交,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多了,他一直恪守着本份,一视同仁,公事公办。
吴月以前每餐都爱多打一份,借口送来,而且每次都要不巧撞上一些人,让别人也知道,她是给徐卫国在送饭。
徐卫国有时候忙起来,确实会忘记吃饭,吴月送来的时候,他也没想太多,就吃了两回,后来就发现这样容易让人误会,于是,就吩咐小刘一到饭点就立马提醒他,他自己去打饭。
每一次,徐卫国都很准时到达食堂,比吴月还先到先吃。
吴月就再也没借口送饭了。
再然后,就是他调离这片营区,被抽调到了团部,原本上面确实有一个省党校学习的名额,结束之后,他就会被留在团部任职,大约的职位,他也已经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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