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是你们的朋友,那她为什么那么热心的邀请我去八一厂上班?还说会看在你和徐营长的面子上照看一二?”王红梅惊讶地问。
“她根本没安好心。我们这成衣厂的批建,要经过商业部。商业部的聂不同和楚家关系一向走得很近。楚箫在知道我要建成衣厂之后才努力争取到了八一厂,目的就是想跟我打对台。
还有,她是什么时候跟你接触的?我怀疑她在装病……如果她是装病的,她就是在拖延上京的时间…”
第八百六十一章 撞死不少羊
三天的时间,足够做成很多事。
林小满越想越不对劲,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
她一下子抓住了王红梅的手,“红梅姐,你快说啊,楚箫是什么时候跟你接触的,跟你说了些什么,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要确认一件事。”
王红梅早已经被楚箫不是朋友的事惊住了,现在又看林小满一脸紧张,心里也有些慌了。
她意识到,她好像做了件错事。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刚生产完昏睡了一天,孩子饿得慌,我又还没下奶,他就一直哭,燕十一怕孩子吵着我睡觉,就把孩子抱着去找医生,正好看到医生带了护士在查房。
燕十一就问医生能不能给小孩喂点什么填填肚子,医生告诉燕十一可以给孩子买个奶瓶弄点水喝,然后再给我炖点下奶的汤,尽早下奶,孩子还是吃母乳最好。
医生还问了我的一些情况。
然后燕十一去买奶瓶。
我醒了之后看到孩子哭得脸都红了,燕十一也不在,我就抱着儿子在门口走了几圈儿。
楚箫就是在这个时候经过我病房前的。
她说她听你和徐营长提起过,说我会踩缝纫机,会打衣服,说她的厂子要扩大经营,想请我去她的厂里上班。
我说我和燕十一打算自己弄,她就告诉我,现在的市场根本不行,八一厂这种大厂子都经营不善,何况是小厂。生意有赚有赔,富贵险中求,亏进去的话,有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还告诉我,燕十一有未婚妻,未婚妻跟他门当户对,燕家已经在准备定期,而且最近燕家很乱,如果服装厂不营利还亏钱,燕十一在家里会抬不起头来。
我原本就没多大的信心做这件事,她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怕了。怕连累你和燕十一血本无归。
与其这样,不如接受她的建议,去八一厂上班,好歹八一厂是国营企业,在那里面上班,端的就相当于是铁饭碗,稳稳当当的,还能养家糊口。
我当时觉得她说得很对,所以……”
王红梅越说越小声。
不得不说,楚箫也是个人才。
王红梅性子软弱,善良。
她先告诉王红梅她是林小满和徐卫国的朋友,先入为主的让王红梅以为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说的话肯定也不会害人。
所以她说的话,王红梅就会认真去听认真去想,半点不会怀疑。
她把做生意说得很可怕,以八一厂为例,那么大个厂子都亏损来证明生意的不好做和风险性大。
她又点明燕十一有未婚妻,家里还很乱,如果亏钱,会动摇燕十一在家族当中的地位。
然后又抛出橄榄枝,给王红梅安排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
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只要不建厂,就不会亏钱,燕十一和林小满就不会有损失。
王红梅是个没有多大野心的小女人,只要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工作,她就会满足了。
而只要王红梅对燕十一不想办厂了,燕十一肯定也会尊重王红梅的选择。
可是,这中间存在一个大漏洞。
既然以八一厂为例来证明亏损,那么王红梅进八一厂,真的就稳稳当当端上了铁饭碗了吗?
既然做生意容易亏,那你楚箫接手八一厂做什么?
她一味的强调做生意会亏,不断的加强这个暗示,王红梅刚生产完,精神头本来就不济,再加上楚箫刻意引导,自然会认为这生意真的好难做啊。
所以,王红梅放弃建厂,是一种可以预见的选择。
可林小满问得这么清楚,并不是为了确定建不建厂,而是为确定楚箫到底是不是装病。
因为,楚箫装病的目的很重要。
如果单纯只是是为了阻止服装厂建立,恶心一下林小满,给她添堵,林小满并不担心.
林小满怕的是,楚箫装病,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拖延的这三天时间里,她暗中计划了什么针对徐卫国的事.
因为涉及到碧根楼子那份组织名单,名单上的许多人,身份地位都不低,想要抓捕这些人,必须得领导们批示.
因为有夏河送到监狱却被人杀了灭口的前车之鉴,徐卫国才亲自押人上京,直接把事捅到大领导们面前去.
那样的话,就算有人想动手脚,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而且也不敢在大领导面前动.
但是夜长梦多.
三天的时间里,解除了嫌疑的楚箫,又一直反复发着烧,所以大家对楚箫的防备心就有所下降,如果她是装病,那她要是把徐卫国要带人上京的消息通过某种途径传递出去了的话,徐卫国带人上京的路上,极有可能会危机四伏。
林小满的心都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军绿色的大卡车已经驶出了川省边界,进入了另一省的地界。
开车的是王楠,王楠旁边坐着郑嫣。
蓬车内部,绿军装围成一圈,郑秋花,楚箫,傅知秋,宁凯,刀疤坐在圈子中央。
车子时有颠簸,大部分的人都会摇一下晃一下,只有一个人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
徐卫国紧闭双目,像是在养神。
王楠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营长,马上要进山了。”
徐卫国唔了一声,立刻睁开了眼睛,沉声道:“所有人,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围成一圈的绿军装们立刻把挎在肩膀上的枪放了下来,端在手中,咔咔地拉动枪栓,动作整齐划一,就在一瞬之间,每个兵都变得精神抖擞,像是睡醒了的猛虎,即将下山觅食似的凶猛。
蓬车里的气氛也陡然之间变得紧张起来。
楚箫瑟缩了一下,小声地问道:“会,会有人劫车?”
徐卫国看也没看她,唇角噙着一缕冷笑。
“有备无患,如果一路顺风,那可能倒是一件稀奇事了.”
王楠的声音再次传来,“营长,前面有一群山羊堵住路了。”
徐卫国唇边的冷笑慢慢地扩大了。
“冲过去!”
“可会撞死不少羊。”王楠一边踩油门一边嘀咕,“挺可惜的。”
徐卫国没再回答他,王楠只得把油门轰到底,直接撞向那群咩咩叫着的山羊。
这是一条并不宽敞的公路,羊儿们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撞了过来,吓得四处逃窜,藏在羊身后的那群人,也似乎根本没料到,车子竟然直接就撞了过来,所以他们都愣了,吓得抱着羊鬼哭狼嚎的喊救命.
刚刚举起枪的士兵们都愣住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熊心豹子胆
几个五大三粗,膘肥体壮的男人,抱着山羊的腿,瑟瑟发抖,不停地喊着救命啊,妈啊,救命啊.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啊?
王楠只得踩了刹车,卡车堪堪在羊群面前停了下来,最前面那个抱着羊腿的男人哭着倒到了地上。
“我死了,我被撞死了,妈啊,我不就想讹点钱吗?这开车的司机太狠了,直接就把我撞死了,亏了,亏了,亏大了啊。
妈呀,我死得好冤枉啊,妈啊,我的妈啊,咦……咋不痛哩?”
王楠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子,来到这个鬼哭狼嚎的男人面,伸脚踢了他一下,男人还在哭,王楠使上几分气力,又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男人这才睁开泪眼,“干,干什么?”
王楠翻了个白眼,“你眼瞎了?难道你没看到我们这是军车?连军车你都敢动,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谁知道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有时候他们总刷上这种绿漆,我们兄弟刚开始一看到就吓得溜号,后头才知道,好多车都是假的。唉哟,这回撞铁板上了。”
“你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赶了群羊过来挡着路,就是为了拦截过往车辆,讹点钱?就这么简单?”王楠没好气地问。
“这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这路打我们这山里过,我们拦一下过往车辆,收个保护费什么的,咋的了?你,哪有你们这样的,不管不顾的就轧过来?”
男人一翻身坐了起来,委屈巴巴地道:“你看看我们几个,都被吓成什么样了?人吓人,吓死人你和知道不?
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计较。”
那个男人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死之后,立马一边说话一边朝另外两个还在滚的男人打眼色,准备扯呼。
王楠好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道:“你,不跟我们计较?你靠山吃山,拦路讹人,这是犯罪行为,你还不跟我们计较?”
男人缩着脖子,有些害怕,“那你,你想咋的?”
王楠直接回车上拿了绳子,把几人一捆,往路边一扔,然后把羊全部赶到两边,重新上了车,打算走了.
眼看着车子要走,男人慌神了,不停地叫唤:“嘿,这荒山野岭的,你把我们几个扔这儿,我们会饿死的。你这是在杀人!当兵的,当兵的!”
王楠探出半拉脑袋,笑眯眯地道:“放心,我们再往前开半小时就是个镇子,镇子上肯定有公安,我会通知公安来把你们带回去详细审审的。”
“别啊,要是这山里有狼,会把我们叨走的.”男人害怕地说.
王楠想了想,就重新下车,把几个男人分别提起来,扔到了蓬车里.
原本哭号着的男人被扔上车之后才发现,蓬车里坐的全是荷枪实弹的当兵的,个个杀气腾腾的,差点没给吓尿.
所以,他一下子就老实了.
看到这几个劫道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软蛋,蓬车里的所有人都有点哭笑不得.
闹了半天,就是几个小毛贼,一碰上硬点子,就怂得直哭。
原来端着枪严阵以待的绿军装们面面相觑,然后又把枪放了下来,重新挎到了肩膀上。
徐卫国眉头一皱,心里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出来两天有余了,现在离着锦官城已经一千多里地,这一路上,除了刚才的小插曲,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李铁挨小组都那么难缠了,作为李特挨的上级组织碧根楼子,一直以神秘狠辣的作风闻名的组织,按理来说,应该比李特挨更加难对付才对啊。
这一路上,也不应该这样风平浪静。
习惯了在刀尖上滚,在枪林弹雨中执行任务的徐卫国,第一次觉得这次轻松得跟过家家似的。
车子开始进入爬坡路段,公路崎岖不平,卡车轮胎偶尔会掉进坑洼里,每当这个时候,车子就会晃一下,原本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随着车开出的距离拉长,颠簸的次数就累积得多了起来,原本不显眼的东西,就显得有些着痕迹了。
楚箫原本跟郑秋花背靠背坐在一起,车子每晃一下,战士们都会用力撑住腰侧,不使自己的身体偏移,以免撞到旁边的战友。
楚箫却没办法维持住,所以身体一直一点一点的向徐卫国的方向滑,渐渐的就滑到了徐卫国不远处。
大病一场的楚箫,一脸憔悴,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徐卫国看也不想看她,扭头看着别处.
车子再次颠簸的时候,楚箫突然哼了一声,直接倒向徐卫国的方向。
徐卫国靠着驾驶位和蓬车中间的隔板,没有空间可以让他避让,看着楚箫倒过来的身体,他眉头一拧,直接伸手推了一下,把楚箫推回了郑秋花身边。
郑秋花扭头一看,发现楚箫脸又通红通红的,她还以为楚箫又发烧了,伸手一探,才发现她体温并不高.
徐卫国冷冷地别开眼,郑秋花低声对楚箫说:“别再作贱自己了,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无意,你越是这样,在他的心里的观感就会越差。”
楚箫慢慢地低下了头,像个鹌鹑似的。
“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听到楚箫这话,郑秋花也止不住摇头,这真是见了棺材也不流泪啊。徐卫国已经厌恶她厌恶得不行了,她竟然还巴巴地想粘上去。
楚家的大小姐,怎么变得这样没有廉耻心了?
徐卫国扭头叫停了车,面无表情地跳下了蓬车,然后绕到车头,拉开车门,冲着王楠道:“我俩换换。我来开车。”
然而,楚箫那边却没消停,就在王楠和徐卫国换了位置半个多小时后,楚箫莫名其妙的又发烧了。
徐卫国不得不停下车,让郑嫣过去给她看看。
郑嫣哦了一声,立即过去给楚箫量了量体温,看着水银温度计上的指数结果,郑嫣有些怀疑自己眼睛。
她问一直坐在楚箫旁边的郑秋花,“怎么会突然烧到42?一点征兆也没有,烧到这么高的温度,她的身体就跟一个炉子似的,你俩这么近,你都没发现啊?”
郑秋花很肯定地说:“之前一点也没感觉到她的身体发烫,是突然之间烧起来的。”
郑嫣摸了摸楚箫的心脏位置,心跳的速度已经超过成人许多了,而且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里,楚箫的体温似乎又比量的时候更高了些。
“你们全都闭一下眼。我要给她打一针。”郑嫣急忙打开医药包,找出针药。
战士们全都闭上了眼睛之后,郑嫣迅速地给楚箫除裤扎了一针。
郑嫣没再回到副驾驶室,每隔五分钟就会量一下楚箫的体温,然后,退烧针一点效果也没有,半个小时之后,楚箫的体温反而开始攀升,心跳速度也骤然加快,身体也开始痉挛。
郑嫣立刻找了徐卫国,“人体最高能承受的温度就是42度,楚箫的体温已经达到这个临界点,再持续下去不行,极有可能会死,必须把人送进医院.
我这儿只有常规的退烧药和退烧针,没有生理盐水和挂盐水的用具.
还有,我总感觉她发烧的原因,不是普通的受凉或者受惊吓,因为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一点征兆都没有就烧到最高极限,而且反复绵延了快七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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