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沈从却是笑了起来,低敛了眸子,望向沈嘉园,他道:“那嘉园觉得呢?你想要什么样的父亲?”
沈嘉园有些恼怒,这是她能够选择的吗?
似是看出了她眸中的恼怒,他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虚无的飘渺:“不管如何,父亲是不会害你们的便是了。”他抬手,伸长了胳膊,摸在沈嘉园的脑袋上轻拂了两下,道:“回去吧,父亲再好好想想你和袁佩余的婚事。”
“父亲!”沈嘉园气急,猛地起身,她使劲的跺了跺脚,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还有其他什么身份,也不知道袁佩余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我知道,袁佩余不是什么好人。父亲,您既然还没有和他站在一条线上,便永远不要和他站到一条线上了。那样,我们怕是会更加危险的。”
沈从倒是没想到沈嘉园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正要欣慰的说一句“吾家有女初长成的”不想,门口却是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嗓音。
“还真真是个白眼狼呢,都救了你们的性命了,竟然还在这儿说着人的坏话。
孙老太君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眸光狠狠的瞪了沈嘉园一眼,她道:“你父亲在书房和侯爷谈论要事,你过来做什么?没得倒是让侯爷不开心了,你过去便能好过了不成?”
孙老太君现如今是一心想要和侯府攀上姻亲的,因而,听着沈嘉园在沈从面前嘀咕袁佩余的坏话,便不开心了,夹枪带棒的便说了这么一番话。
跟随着走进来的庞怜蓉也有些不赞同的看了沈嘉园一眼,劝道:“嘉园,人要知道感恩的,侯爷对你那般情深意重,他怎么就不是个好人了?”
“他……”沈嘉园气的白了一张脸,对上庞怜蓉谴责的视线,她心口的火气更加旺盛了,“母亲,你只觉得是因为你的话,他便把外祖母都救了出来,可你可知,舅舅的死,也根本和他脱不了关系的!”她拧着手中的帕子,胸口气的剧烈起伏道:“他根本就是个小人!”
“胡说什么呢?你舅舅他们出来全赖着侯爷诸多周旋的,便是你舅舅身死,也只是因为他出手搭救的有些迟了而已。可是,嘉园,他救了将军府上下那么多人的命呢,难道还抵不住你舅舅一条命么?”
“就是,人家侯爷又不欠你们什么,凭什么让人家非把将军府的所有人都救出来呢?现如今,救了你们性命,还不知道感恩,还嫌弃人家救得迟了,没救得了你舅舅的命。沈嘉园,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足呢?”
老太君孙氏坐在沈从搬过来的一张凳子上,使劲的敲了两下拐杖,大声斥责沈嘉园道:“我们伯府的人怎么可以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
沈嘉园气的头疼,“你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她抬脚,愤愤然的朝着墨香斋外头走去:“反正我是不会嫁给袁佩余的,你们谁也休想劝的了我!”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太君气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敲着拐杖两下,见沈嘉园真一点儿转头过来的意思都没有,她气的扬手朝着庞怜蓉便挥了过去:“看你生养的好姑娘,现如今,连我这个做长辈的都不放在眼中了。”
“啪”的一声响,震得沈从有些呆怔,也让沈嘉园刚刚跨过门槛的脚步停了下来。捏着帕子的手扶着门框,她转身,望向了书房里的情景。
母亲庞怜蓉正抬手捂着了脸颊,眸中带了几分委屈,可怜兮兮的正望着了沈从。
沈从一脸的无奈:“母亲,您又何苦这样呢?”他伸手把庞怜蓉拉着在了他的身后,道:“嘉园现如今是县主,品阶本来比咱们伯府内的众人都要高些的,怜蓉如何能管教的住她?”
“女不教,母之过的,还是她从小没有教养好的缘故!”孙老太君愤怒不减丝毫,偏头,再度狠狠看了一眼沈嘉园,道:“真是的,白白浪费了伯府这么些年的粮食,谁想到会养出一头白眼狼来,比三姑娘那有娘生没娘养的模样都差了不少!”
“母亲!”沈从倒竖了剑眉,有些不悦的喊着了孙老太君,“不管怎么的,嘉园也是咱们伯府正儿八经的嫡女,是皇上亲口册封的平安县主,您这些话,可莫要再说了。若是被宫中的贵人们听到了,怕是吃亏受罪的还是您老人家!”
一直都知道老太君重男轻女特别严重,往日里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看着事情揭过去了。毕竟,老太君有时候也只是说着难听些,等得真遇到事情了,还是会说理一些的。
可不想,这两年,她竟然是……
沈从有些无力的看向正要抹眼泪向他施压的孙老太君,大声道:“母亲若真要责怪的话,便怪孩儿吧。是孩儿无能,没能教养好子女,也没能带着伯府走向辉煌。”他知道孙老太君的想法,可是,他不觉得伯府辉煌了有什么好的。
人情冷暖,他经历一次便认清了,缘何会再天真的做些美梦呢?
可显然的,孙老太君根本就不曾长过记性,还一个劲的以为权贵之家,能够得到皇帝看重的便都是极好的。
见孙老太君不再说话,沈从扬声唤了婢女过来:“把老太君和夫人都送回去吧,以后,不要再随便来书房了。”最后一句话,他是望着沈嘉园说的,见她眸中又气又急又后悔的,沈从摇了摇头:“嘉园,把你祖母和母亲送回去吧。”
沈嘉园走过去微微行礼认了一错,而后,抬手想要去搀扶孙氏。
孙老太君却是狠狠扭了一下身子:“老身可不敢劳您平安县主搀扶。”她阴阳怪调的说了一句,抬手,却是在庞怜蓉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沈嘉园回头对沈从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来,摊了摊手:“父亲,这可不能怪我了吧?”老太君不喜欢她,怎么都能挑出她的刺来,她又能如何?
沈从反手朝她挥了挥:“行了,你也赶紧离开吧。再过两日便是你表哥成亲了,趁着这两日,你再好好的想一想,你和袁佩余以及陆演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理。”
沈嘉园许久都没有听到沈从正儿八经的和她说过话,猛一下听他这殷殷的嘱托,不觉又瞪着眼睛看了他两眼:“你是父亲吧?”怎么感觉这么不敢相信呢?
沈从却是笑了起来,“怎么,觉得我太陌生了?”
沈嘉园老实的点了点头:“对,感觉太不一样了。”以前的父亲可是从来不会管她的事情的,而且,刚刚父亲说的什么?处理好陆演和袁佩余之间的事情?沈嘉园脸色微微红了起来,身子有些僵僵的,她摸了摸耳边的发丝,低头,细声问道:“父亲,您都知道了?”知道她和陆演之间的情意?
沈从点了点头:“从你开始入宫成了玉柔公主的伴读,便一直注意着你了。只是不曾想到,你和陆演会有那么一段缘分。只是,嘉园,你母亲既然已经做主把你许配给了袁佩余,你便只能是袁佩余的妻了,你可知晓?”
沈嘉园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抬眸望向一旁古色生香的镂花窗户,她道:“那若是袁佩余想要退亲了呢?”
沈从噎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嘉园会这么想。定定的望了沈嘉园一会儿,他道:“你的本事为父是知道几分的。只是,嘉园,女子一辈子的婚姻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被袁佩余退亲了,你以后的路上会面临些什么,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沈嘉园点了点头,心里头有些烦躁,也不想再和沈从谈论这个话题了,微微福了福身,她便告辞出了墨香斋。
刚刚走到大门口不远处,两个早已经等的心焦不已的婢女便朝着沈嘉园使劲的挥了挥手。
待得沈嘉园走出了墨香斋,沉香和月桂便赶忙的凑了上去。
“姑娘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吧?”月桂心焦的开口问道。
沉香则是先小心观察了一下沈嘉园的脸色,才问道:“可是在里头又提起什么烦心的事儿了?”
沈嘉园捏着帕子朝前走了两步,幽幽的声音伴随着风声轻轻传到两个婢女的耳朵中:“现如今最大的烦心事便是和袁佩余的事情了,偏巧的,祖母和母亲都一个劲的觉得他好的不得了。”若是说服不了他们,怕是,她之后不想嫁也得嫁的!
沈嘉园心中烦躁,脚下的步子飞快,却也没有太去注意脚下的路。在走到一个假山耸立的地方之时,沈嘉园脚下一滑,便朝着一旁的假山撞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假山崩裂,乃是人为!
沉香和月桂吓得心脏都停了一啪,慌忙的伸手,在沈嘉园的脑袋即将要撞上那假山的时候,两人堪堪扶着了沈嘉园。
但因为沈嘉园的强烈惯性,过去假山那边搀扶她的月桂则使劲的撞了那假山一下。假山上头高高的一尖立马滚落了下来,月桂吓得赶忙往后跳蹿了一步。
“咚”的一声,一块大大的石头落在地上,在绿色的草丛中央砸出了一个大大的坑,月桂瞪着眼睛拍了拍胸口:“吓死人了,这儿的假山怎么跟活的似的呢?”
她话音落下,拉着沈嘉园躲得有三四不远的沉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抬眼朝着四周的景致看了一眼,她蹙起了眉头,道:“别说,这假山好像还真不是在这个地方来的。”
沉香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绿色草丛中央的一片黄色土地,道:“那儿才该是有一座假山的,这怎么好端端的到了这儿呢?”她抬眼瞧了沈嘉园一眼,眸中划过了紧张与担忧。
沈嘉园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抬眼朝着远处望了望,她偏头吩咐了依旧杵着在假山旁拍打着胸口的月桂道:“先别管它是怎么到那儿去的了,先过来这边,别没得那假山再突然倒了过来。”
话音刚刚落下,那假山竟是真的朝着几人站着的地方栽倒了过来。
月桂吓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似的,“妈呀”的叫了一声,她捂着眼睛,就拼命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沉香也是眼明手快的赶忙拉着沈嘉园往后倒退了几步。但即便这样,假山倒地溅起的碎小石砾还是迸到了几个人的身上。
沈嘉园和沉香离得远些,那些碎石块划过衣裙也没有产生多大的威力,只有一颗尖锐的石头划过沈嘉园衣裙的下摆,仿若是尖刀似的,直接划拉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脚上穿着的绣花鞋而已。
但月桂的情况则有些不太好,碎石迸溅的时候,她离那假山的距离也不过三两步远,是而,身上的衣裙竟是被好多块碎石同时打中了,且左侧小腿和脚面上都受了伤,隐隐的有血迹都渗了出来。
月桂感觉到脚上的疼痛,捂着眼睛的十指缓缓松开,露出了一道儿缝隙。见已经是风平浪静的模样了,她才放下手来,弯身,使劲的捧着了她的脚。
脚上的血迹已经明显多了起来,月桂龇了龇牙,轻声“嘶”了一声。
沈嘉园听着她的轻呼声,连忙抬脚走了过去,弯腰蹲着在地上,她看了月桂的模糊一片的裤管和鞋面,扭头对沉香吩咐:“先去找大夫过来。”
沉香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沈嘉园一眼。
沈嘉园回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儿,这地方只有这假山是动过手脚的,其他的一切如旧,想来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可奴婢还是不放心,姑娘,要不然,奴婢还是先送你们过去娇兰苑吧。”
沉香的话音刚刚落下,月桂便白着一张脸使劲的点了点头:“对,对,姑娘,沉香考虑的极是。咱们都不知道这假山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着在这儿的,若是再遇上其他的危险就不好了。还是先回去娇兰苑吧,安全点,奴婢们也更放心一些。”
沈嘉园伸手扶着月桂起了身,点了点头,心头却是沉甸甸的,转身朝着娇兰苑的方向走去了。
沉香则是搀扶着月桂,一边小心的配合着她的脚步,还一边警戒的观察着了四周的动静,一直等到踏进娇兰苑的大门,她一直紧提着的神经才蓦地松了下来。
把月桂交到一个二等婢女手中,沉香一连串的吩咐便下来了:“你去和夫人说一声去,你去赶紧的请个大夫来。你去找几个人去,打探一下府中最近有没有想要土建的,你去墨香斋和老爷说一声去。”
几个小厮婢女齐齐应了一声,便赶忙的都抬脚离开了娇兰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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