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抬手狠狠的撩起珠帘,听着那珠帘碰撞发出一阵阵的脆响,他心里的烦躁有增无减:果然她就是有目的的请他喝酒的。亏他还真以为她是被憋坏了,想要借酒消愁的,还陪了她那么久呢。却原来,她根本就是为了摆平他,不让他去阻拦她逃跑的!
“沈嘉园,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有暗卫高手一直想要你的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谷蠡现如今对你也虎视眈眈的?”
她就那么不相信他说的话吗?
秦风有些气哼哼的甩袖疾步出了房门,又跑到了偏房那儿:“月桂,沉香!”
两婢女这会儿正睡得昏昏沉沉的,饶是秦风大声叫唤了几声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秦风不觉蹙紧了眉头,紧盯着那扇闭紧的房门,他抬手使劲的挠了挠头发:“莫不是她们两个也跟着四姑娘离开了?”不,不对!那门并没有上锁!秦风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脚,急急的朝着偏房就走了过去。
看着榻上睡得人事不省的两人,秦风气的身子都哆嗦了一下:“四姑娘你可真是够狠的,竟然下昏睡散。”怪不得两婢女睡得这么沉呢?敢情沈嘉园都已经布局好了,就等着把她们这些人都下药了,她好逃离伯府的呢?
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她走了,留下来这些人的下场吗?
秦风这会儿是真生了沈嘉园的气了,一边端了一盆凉水朝着沉香泼了下去,他一边嘀咕道:“就是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伯爷的吧?伯爷说了让我拦着你不出去,你怎么就非要出去呢?”秦风黑着一张脸,犹自咕哝不停。
沉香则被凉水激灵灵的冰醒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夜晚的天气很凉,这会儿又加了一盆冷水,沉香只觉得她被冻的牙齿都哆嗦了起来。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却感觉满脸的水,手抬起,她使劲的抹了一把脸,才缓缓坐起,平视了正前方躬身望着他的秦风。
秦风的脸色很难看,这会儿又是三更半夜的,窗外的月色太过朦胧,沉香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她穿着鞋便跳到了榻上,还慌里慌张的去推月桂:“醒醒,月桂,你快醒醒!”她们遇见坏人了!大半夜的闯进来一个人,这人不是坏人是什么?沉香这会儿脑子懵懵的,压根都没看清这人是秦风!
秦风嘴角轻抽了一下,随即走到桌子旁,点燃了一根蜡烛,扭头,他冲着满脸是水,呆怔的沉香道:“别叫了,你和她都中了昏睡散,叫不醒的,得用凉水泼。”他说着,脸色沉沉的又拿了盆子要出去盛水。
沉香呆呆的看着他拿着水盆走了出去,才又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牙齿使劲的磨了磨,她心道:怪不得她会那么冷呢,敢情这是被泼凉水了呀。
只不过,秦风刚刚说什么?她们中了昏睡散?
沉香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偏头,狠劲的去推月桂:“月桂,快醒醒,咱们被四姑娘给骗了,你赶紧的起来!”
见秦风端着水盆进来,她忙又跳下了榻:“你在这叫醒她,我过去四姑娘屋里看看去!”秦风本来想说他已经去过的,可又怕这丫头会多想,责怪他,便抿了抿唇,小心的避开了月桂脸上的伤口,用毛巾沾着凉水扑在了她的脸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娇兰苑灯火通明连夜寻人
冰凉的感觉渗透灼热的皮肤,月桂蹙着眉头嘤咛了一声,随即伸手去抓脸上的毛巾。
彼时,秦风的手正紧紧的握着毛巾。月桂的手伸过去,直接拽着了秦风的手腕。感觉到手心的温度,月桂猛地一惊,起身,她瞪大眼睛,喝道:“坏人,那里逃?”
“一个两个的,就不能换个新鲜的说辞?”秦风嘴角使劲抽了抽,脸色非常不虞的盯着月桂刚刚睁开的眼,怒道:“放手!”他这是自找的什么孽啊,好好的帮她们解个药性也能被误会了。
“呃……”月桂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秦风时,大眼睛错愕的眨了眨,抬头,她望一下窗户。窗外的天依旧黑沉沉的,显然还是深夜,月桂有些摸不清状况的,一脸懵的望向秦风:“你怎么在这里?”她手摸到了一旁沉香刚刚躺着的地方。
入手的是一片冰凉,凉涔涔,湿漉漉的,月桂偏头望了一眼,不解的又望向了秦风。
秦风不得已又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月桂咋咋呼呼的一把撩起一旁的被子,就赶忙蹿下了榻,伸手她使劲的推了秦风一把:“秦风你什么意思?是说姑娘故意给我们下药的意思?我告诉你,姑娘对你下药都不会对我和沉香下药的,快说,是不是你对姑娘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所以故意让我们昏睡了你好浑水摸鱼的混进姑娘房中去的?”
见秦风瞪着眼睛,一脸黑沉的模样,月桂双手互拍了一下:“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现在摆这么一副脸给谁看呢?”
秦风只觉得他太阳穴处的青筋都“突突”爆了起来,他这明明是救人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一个“宵小之辈,无耻之辈”了呢?秦风使劲的磨了磨牙,瞪着眼前张牙舞爪,“嘚吧嘚吧”不断的说着话,根本不给他接口余地的月桂,气的真想一巴掌直接拍死她算了。
但这也只能想想,秦风还是很有自制力的。因为刚才没有防备,他被月桂一把推到了桌子旁边。此刻,他实在有些忍不了月桂的“魔音”摧残了,使劲的一拍桌子,他怒道:“够了!”
见月桂被唬的瞪大了一双眼睛,他冷冷的甩下一句“四姑娘不见了”,才转身步出了偏房。
月桂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四姑娘怎么会不……”她眼睛猛地瞪大,嘴唇微微翕动两下,她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的,撩着裙摆,大步的就跑到了秦风的跟前。
秦风正要跨过门槛,月桂却是直直的从他身边擦了过去,利落的迈腿,跳过了门槛,挡在了他的身前,语气急促,眼眸大瞪:“你刚刚说什么?四姑娘不见了?”
见秦风点头,月桂忙不迭的转身,一溜烟儿的朝着沈嘉园的房中跑了过去。
房间内静悄悄的,沉香正跌坐在凳子上,手里拿了一张信纸,双手抖索着,她眸中也微微闪了泪光。
月桂慌慌张张的撩帘冲到内室看了一眼,没人,才又急急的回到了厅中,见沉香一双清泪划过脸颊,月桂唬了一跳,立马跳到了她身边,去夺她手中的纸:“四姑娘干什么去了?”沉香怎么会哭得这么压抑难受,痛苦哀切的?
她草草的从信纸上掠了过去,而后,抬眸,难以掩饰错愕受伤的望向了沉香:“咱们,这是,被姑娘抛弃了?”月桂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她整个人也似是失了魂,丢了魄似的,身子踉跄着摇晃两下,她眸中也速度的蓄了泪水,声音呐呐的,她手扶着在了桌子上,“为什么?四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嫌弃她们累赘了吗?所以一声儿不吭的就偷偷跑出去了?
月桂觉得很受伤:“奴婢们之前不就说了要和你一起出逃的吗?你怎么就能抛下奴婢就走了呢?”
那飘落在地上的纸张,因着风吹动的缘故,又晃荡了两下。秦风见屋内两个已然失去主意的婢女,抬脚,脚步沉沉的走进了屋。
弯身拿起地上的信纸看了一眼,他眉目轻敛着道:“这事儿咱们拿不定主意,还是请伯爷定夺吧。”想要假死脱身,还特意吩咐下,这不管月桂沉香的事情,四姑娘这是铁定了心不回来吧?
只不过,她以为上报过去“她的死讯”便能绝了那谷蠡的心思吗?
那谷蠡可完全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啊,他可是个心思深沉的主呢……但看看盛京城内这几桩轰轰烈烈的无头公案,便知晓他有什么样的本事了!
也不知现如今当今皇帝会不会后悔,当初他怎么就留下了这包藏祸心的谷蠡的性命呢?
秦风速速的去找沈从。
却不想,墨轩斋内竟然没人,看守的小厮说是伯爷去了夫人的福新苑。
秦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到了福新苑附近,用密音传入室内,叫唤醒了沈从。
沈从正睡着,猛不防听到秦风的密音,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太过骤然,惊醒了躺在他身侧的庞怜蓉。
庞怜蓉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随即缓缓也坐起了身:“伯爷,怎么了?是做什么噩梦了吗?”看他的脸色似是非常不好的模样。
沈从正在聆听着窗外的动静,当分辨出那是秦风的暗号之时,他身形猛地一凛。秦风是看守娇兰苑的,一丝儿懈怠都不曾有。这会儿,他这般焦急的唤他,定然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是关于沈嘉园的吗?
沈从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伸手轻拍拍庞怜蓉伸过来的手背,他笑了笑,道:“夫人无需担心,刚才做了一个梦,这会儿却是有些想出恭了。”他起身,把搭在衣架上的衣袍拿过来套在了身上,低头,系好了扣子。
庞怜蓉看他匆匆而出的身影,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随即也跟着起了身。她倒要看看,他这么晚了,穿戴整齐的是想要干什么去?莫不是心里又装了什么不要脸的狐狸精?
只不过,让庞怜蓉没想到的是,她刚刚走出去院子,眼前便没了沈从的身影。
“奇怪,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跑不见了?”庞怜蓉有些奇怪的朝院子里张望了一圈,树影婆娑,月色淡淡,院子里确实没有沈从这人!她心中惶惶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抬手轻捂了心口,庞怜蓉吩咐跟过来的赵嬷嬷道:“去看看伯爷去恭房了没有?”
赵嬷嬷很快让小厮去恭房处看了看,当听到否定的答案之时,庞怜蓉瞬间拉下了一张脸:“查,给我查查伯爷到底去了那个院子里?”
因着庞怜蓉的命令,福新苑中的奴婢小厮们已经都起了身。聚集在偌大的院子中听了赵嬷嬷的话,大家伙便争相跑去各院里查探消息了。
不一会儿,便有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有消息了,夫人,老爷是在娇兰苑呢!”
“娇兰苑?”他去嘉园那儿做什么?庞氏一脸的迷茫。
那小厮使劲的喘了一口气,又道:“说是四姑娘不见了,留下一封书信走了的!”
“什么!”这死丫头还学会离家出走了不成?眼见着这婚期就快要临近了,她怎么能这时候出这么一个幺蛾子出来?
庞怜蓉身形一凛,手紧紧搭着在赵嬷嬷的手上,她大声道:“今儿个夜里的事情,这福新苑中的人谁也不许给我乱嚼舌根!若是让我发现背后谁嘀咕了,赵嬷嬷,直接五十棍子打下去,扔出去府中便是!”
说完,她脚步急急的跨过了福新苑的门槛。
留下一众婢女小厮面面相觑,不敢多吭一句。
福新苑中的奴婢,毕竟是侍候在当家夫人身旁的,自是要比旁的院中的奴婢要求严格一些。可便是这样,夫人也断没有像今儿个这般严厉过呀。
众人心头惴惴不安的各自散了开来。
而此刻的娇兰苑中,则是一派的灯火通明。
有小厮高举了火把在院中,齐齐的站了两排,娇兰苑中的婢女也都垂首站在了另一旁。
院子正屋的跟前,沉香和月桂跪在那儿,沈从面色阴沉的站在两人跟前:“也就是说,你们根本一点儿都不知道四姑娘往那个方向跑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跑的?”
见两婢女低头应是,庞怜蓉气的快走两步,弯身,扬手就在沉香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亏得你们两个还是姑娘的贴身侍婢,竟然连姑娘不见了都不知道么?”
沈从没想到庞怜蓉会过来,抬头,微蹙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气哼哼的瞪着面前的婢女,他伸手拉着她,到了一旁:“现如今不是追求罪责的时候,最主要的是先要把嘉园找回来!”
“找,怎么找?”庞怜蓉坐在赵嬷嬷搬过来的凳子上坐下,捏着帕子轻抽了两下鼻子,道:“她也是个没良心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想起来半夜逃跑了呢?”庞怜蓉说着眼神一肃,横睖了沉香和月桂一眼,手指轻捏着帕子指点着了两人,她怒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在姑娘跟前又胡乱嚼什么舌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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