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瞳孔一缩,抬脚,她想也没想的就朝着门口冲了过去:“何方妖孽鬼怪,速速给我现形来!”
沈嘉园听到陆英的喊声,快速抬头,便见她米黄色的衣裙正擦过门槛,快速消失在门框左侧。她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心口的慌张更甚。
第三百零四章谷蠡?黑黝黝的山洞!
“陆英!”沈嘉园松开沉香和月桂,抬脚朝前跑了两步。
手扶着冰凉的门框,沈嘉园一双眸子大睁着,眼珠子慌乱的在眼眶中转动着,她却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现在已经快要子时了,月亮高高的悬挂在空中,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清冷光芒。郡王府内一片冷清清的,远处的奇花异草,假山林石都笼罩在阴影中,仿若是一只即将出笼的猛兽一般,耳边,似乎都能听到咆哮的“呜呜”声。
沈嘉园使劲的咬了一下唇瓣,感觉有甜腥味在口齿间蔓延,她才恍然回神,对着已经走过来的沉香和月桂道:“陆英估计往那边过去了,咱们也过去看看。”
沉香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身子,一双眸子滴溜溜的望一下门外,她摇了摇头:“姑娘,这外边的风太大了,还是在屋子里呆着吧。”刚刚她看的没错的话,窗户外边是真有一个大胡子的!这里的大胡子除了谷蠡还会有谁?所以,她一定是见到鬼了!
陆英追过去肯定会没命的,她不能让自家姑娘也丢了性命啊。
想着,沉香伸手使劲的拉着了沈嘉园的胳膊:“姑娘,别去了。”
沈嘉园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偏头,她眸子中闪过一道儿疑虑:“沉香,你刚刚真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沉香的脸色猛地变白起来,煞白煞白的在月色下,仿佛成了透明的一般,她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对,姑娘,我看到了,是谷蠡,真的是谷蠡!”她慌乱的眸子又涣散了起来。
沈嘉园看她不对劲,连忙使劲拍了她脑袋一下,见她呆愣愣的望向她,沈嘉园怒道:“沉香,你是魔怔了不是?谷蠡已经死了,你是不可能见到他的!这世界上没鬼,没鬼!”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剧烈颤抖的身子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害怕。
沈嘉园撩裙,不去看沉香那张害怕之极微微扭曲的脸,反而抬脚朝着陆英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姑娘!”沉香慌忙伸手想要去拽人,然而,入手的只是一片悄然划过的丝带。那丝带的柔性极大,滑滑的,不过片刻,便从她手心整个的滑落下去。
月桂眉心拢了一下,见沈嘉园已经跑出去好远,连忙伸手拽了沉香:“别叫了,咱们跟过去看看!”
见沉香害怕的杵着身子不走,月桂恼了:“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平日里不是说你对姑娘最衷心的吗?现如今姑娘这么危险,你却在这儿干巴巴的站着,莫不是要看着姑娘去送死吗?”
她的嗓门有些大,又是在沉香的耳朵边上说的。沉香只觉得她耳朵中一阵嗡嗡,脑子霎那空白,她呆愣愣的看一眼月桂,见她嘴巴嘟着,气咻咻的模样,眼睛轻眨了一下,似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对,你说的对,姑娘,咱们得保护好姑娘!”她抬脚,赶忙的跨过了门槛。
月桂伸手拉过她胳膊,两人飞快的朝沈嘉园跑去。
主仆三人在郡王府内气喘吁吁的跑了一圈,最终,是在一片假山处停下的。
沈嘉园已经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半弯了腰,她使劲的喘了两口气,感觉胸腔间吸摄进去了好多凉气,她才微微缓了口气。抬手,使劲的拍拍剧烈跳动着的心口,她抬眼望向了远处高高翘起的廊角,道:“这郡王府这么大,咱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陆英到底跑哪里去了。”她不会真是被鬼怪抓走了吧?陆英和他们没冤没仇的,要抓,也不该抓她吧?
沈嘉园蹙紧了一双眉头,伸出舌头轻添了一下干涩不已的唇,她忍着喉咙间的火辣辣,抬脚朝着假山处又走了一步。让整个后背靠在假山上,她微微仰头,望向了天上的月亮:“已经是子时了。”
月桂和沉香也跑的大汗淋漓的,这会儿见沈嘉园终于停下,连忙也都打住了脚步。
沉香紧紧挨着沈嘉园,微弯了身子,双手搁置在膝盖上,“吭哧”,“吭哧”的大口喘着气。
月桂则是手扶了一颗大树,另一手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她气喘着附和道:“是啊,陆姑娘都跑出来好一会儿了,咱们会不会是找错方向了?”这郡王府的布局东西南北的都大差不差的,她们跑了这么一会儿,压根都分辨不出到底在那儿了。
沈嘉园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掠过一阵阵的凉然。低垂了眸光,她正忖度着要怎么样去找到陆英,不妨,眸光一瞥间,她却是看到了地上滚落的珠子。
瞳孔猛地一缩,沈嘉园慌忙弯下身去。手指轻轻颤抖着,她从枯草树枝上捡起那枚紫红色的珠子,双手夹着,她微微抬头,对着月光看了一眼。
眼睛微微眯起,她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这是陆英的。”陆英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从那儿得到了一串手镯,紫红色的,整条手镯上大约有八颗珠子,都是珍贵的沉香木头打造镂花而成的,里头滚落着同色系的小珠子,上头隐隐刻着字。
沈嘉园把这枚珠子握在手心中,蹙眉,又四下张望了一眼,并没有再发现其他的珠子:“这不对劲啊。”那手链若要散了开来的话,那些个珠子也该是在同一个地方的,便是不在一处,距离应当也不会太远的。
沈嘉园使劲的佝偻着身子,不断的在地上寻找着珠子,一边还吩咐了月桂和沉香:“你们两个也快点过来找找。说不定陆英也是来过这儿的。”找到了珠子,说不定就能找到人了。
但现在是夜里,虽然有月色淡淡,可这地方的枯草丛生,枝桠遍地的,想要找这么细小的珠子并不容易。
主仆三人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珠子,正要颓然的离开,月桂转身间却是突地看到了假山耸立处,一抹刺眼的血迹。
那血似是刚刚沾染上去不久的,还是新鲜的红色。月桂吓得连忙捂唇朝后倒退了一步:“姑娘!”她伸手指着了那抹血迹处。
沈嘉园快步走过来。
因为走的着急,裙摆划过地上刚刚被堆积到一块儿的枯草叶子,拖出了长长的一道……
沉香盯着那枯草叶子,脑子却是猛然一凛,抬脚,她慌里慌张的便走到了先前她站着的地方。那儿的枯草叶子并不太多,周围是一圈的叶子凌乱,有的地方薄点,有的地方厚些,看那凌乱不堪的模样,这里,倒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
莫不是……沉香顺着那凌乱的枯草叶子朝前走了几步。
沈嘉园正眯着眼睛,伸手指点了假山上的血迹,“是刚沾上去的,都还没有凝固。”她抬头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正看到沉香不断的往一个方向缓缓走去。对着月桂点了点头,两人便也赶紧追了过去。
“怎么了?发现什么问题了吗?”沈嘉园追上沉香,低声问道。
沉香伸手指了指脚下的枯草:“奴婢看这儿好像是经过打斗的,便想跟着过去看看。”
沈嘉园抬了抬脚,往后倒退了一步,借着月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这确实像是有过一场战斗的。”她抿唇朝前望了一眼,那儿是一片低洼,连接的似乎是一个山洞。
夜色中,那山洞口仿若是一张血口大嘴似的,黑洞洞的,看着便让人多了几层害怕。但此刻,沈嘉园顾不得害怕,心中扩散的担忧已经完全笼罩了她的心扉,她现在只想赶紧找到陆英,确准她的安全。
“走!”她使劲的甩了甩袖子,抬脚,脚步急急的朝前走了过去。
在走到那片低洼前的时候,沉香率先跳了下去,觉察到地面上的硬度,她才抬头望向了沈嘉园,伸出一条胳膊去扶沈嘉园:“姑娘,下来吧,没事儿。”
山洞并不大,仅仅允许一个人穿过。
但让人害怕的是,此刻,山洞内是完全黑暗的,除了洞口附近处还有些光线之外,越往里,她们越看不清楚。
而这山洞又是弯弯曲曲的,头顶的高度也层次不齐。
沉香在前走了两步,便不敢再走下去了:“姑娘,要不然咱们出去吧,让人先拿束火把进来。”
沈嘉园站在沉香的身后,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正要吩咐月桂先出去拿束火把来,耳边,却突地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嘶”音,紧接着,一个重重的东西扔到了她的身上。
她被砸的身形一趔,手下意识的护着头部,抵着在石壁上。
“噗通”的一声响,那东西似是撞击到了另一边的石壁,沈嘉园主仆三人正慌乱不已间,一道人影儿横穿过几人的头顶,“嗖”的一下朝洞口外飞了出去。
“什么东西?”月桂站在最外边,只感觉头皮一紧,四肢发麻。
沈嘉园的手正触摸到身旁的东西,入手的温热让她心头陡的一慌,“陆英,是你吗?陆英?”她看不太清,只能凭感觉判断这是一个人。
第三百零五章木纳塔被围,嘉园从胡俗?
陆英刚刚是被人打昏迷了,刚刚醒过来便又遭受了猛烈的一撞,正是头晕眼花,眼冒金星的时候,猛不防听到沈嘉园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赶忙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四肢趴着在地上,闷闷的回应:“是,是我,嘉园。”
“那……”月桂这会儿来了胆子,抬脚急急的就跑出了山洞,一边跑还一边把双手搁置在嘴巴,呈喇叭状的大声叫唤:“来人啊,快来人啊,郡王府里进刺客了!”
这一声喊,让正捂着心口逃窜的人影一怔,随即,他忙踉跄着加快了脚步。
石伟看到正屋里没了人影,正满府的搜寻着沈嘉园,这会儿听到风声中传来的叫喊声,他便赶忙吩咐人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那仓皇逃出的人影儿非常不幸的和石伟走了个面对面。
眼见着那一把把的火束快到了眼前,那人纵身一跃跳到了树梢间。
树枝剧烈晃动两下,有侍卫大叫道:“刺客在那儿!”
“搜!”石伟一声令下,所有的禁卫军便都飞速行动起来。
躲在树上的人儿很快便被扭拽了下来。
一身匈奴人的打扮,满脸的胡子,头上戴了一顶毡帽,整个人五大三粗的,此刻,他心口处正不断的流着血。
“大胆贼人,你是何人?”石伟在侍卫们高举着的火把中上前,满脸怒气的瞪视着了眼前的人。他的一只手摸在腰间的佩剑上,随时准备着拔出。
沈嘉园此刻也搀扶着陆英走了过来。
陆英身上并没有受伤,只不过她被人从脑后砸了一拳,捶晕了的。此刻,她正脑勺后边鼓了一个大包,走动间都疼的她撕心裂肺的。
听到石伟的问话,她挣脱开沈嘉园的手,三步两步的便跑到了被团团围着的匈奴人跟前,指着他鼻子怒道:“没听到问你话呢吗?赶紧的说,你是何人,进郡王府来干什么的?”
那人冷冷一笑,吹着嘴边的络腮胡子颤了两颤,怒视陆英道:“郡王府本就是我匈奴单于的地方,怎么就不能进来了?”
“我呸!”陆英朝着他就淬了一口,双手叉腰,她瞪视着那人道:“还你们的地方呢?你难道不知道谷蠡都已经死翘翘的了吗?你进来想干什么?”
话落,也不等那匈奴人回话,她偏头对着石伟就道:“这人半夜三更的闯进郡王府来,还把我给敲晕了,你还不赶紧的把他抓起来,送到皇上跟前去?”
看着石伟一个手势,禁卫军齐齐向他逼近,木纳塔连忙抬起了手,后退一步,道:“我是匈奴的大将军,你们不能抓我!”
“大将军?”陆英和沈嘉园愣了一下。
木纳塔大声道:“对,我是奉左贤王的命令来查探谷蠡单于的情况的,敢问,那位是单于的阏氏?”他锐利的眸子扫过了陆英和沈嘉园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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