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绝宣忍不住抚额,他发现许儿产子之后变得愈发敏感起来,见天地胡思乱乱,跟他说话的时候,一句都离不开孩子,他感觉他马上就要失宠了。
正在这时,两位嬷嬷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这下,顾许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意,一双灿若星辰的眸愈发地亮了。
“老奴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身吧。”
两位嬷嬷应声而起,将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婴儿放到床榻上后,才转身离去。
看着襁褓中只露出两张小脸的孩子,顾许的心都快化了,眸中晶莹闪烁,激动地都不知该说什么,这两个长得似年画娃娃一般的小东西就是她拼着性命生下来的?
生命真是太神奇了,美妙得不可思议。
顾许侧首轻声问道:“阿宣,他们都是儿子吗?”
“我…我…没注意…”风绝宣羞窘地出声,然后惭愧地抓了抓后脑勺。
“……”
顾许嘴角一抽,这当爹的竟然不知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也是够了!他既然不知道,顾许便亲自动手打开了一个襁褓,反正这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暖和和的,她也不怕这俩小崽子冻着。
襁褓被解开的一瞬间,孩子立刻就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与顾许对视着,没了束缚的两只小短腿也不停地晃动着,样子甚是开心,那标志着他性别的物件也露了出来。
顾许嘴角一咧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握着他的小脚亲了一下,轻声道:“儿子啊,我是你娘亲啊。”
“咿呀…呀…”
小婴儿瞪着眼睛向她吐着泡泡,咯咯地在那笑着,露出粉粉的没有牙齿的牙床,简直要把顾许的心给暖化了,拿起他的小脚轻咬了一下,“儿子啊,你怎么能如此可爱,一点都不像你爹,他啊可是天天板着一张脸。”
“……”
风绝宣嘴角一抽,遭了,他这是彻底失宠了。不过,这臭小子哪里好了,还亲他的脚?风绝宣有些吃味地撇撇嘴。
笨拙地将孩子重新包裹好,顾许这才去解另一个襁褓,刚将最外层解开,孩子就醒了。睁眼看到陌生的人,哇的一下便哭了起来,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哭声也弱弱的,似受伤的幼兽一般。
第V【194】
顾许连忙将孩子给抱到怀中,由于动作太大,扯到了下身撕裂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许儿,你怎么样,不然我来哄吧。”风绝宣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眸中尽是担忧。
顾许的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水,轻摇着头说道:“没事,我想亲自哄哄孩子,看她哭成这样,我的心都跟着疼。”
将手伸进襁褓探了探,顾许笑了,“阿宣,这可是你期待已久的小公主,一会儿借你抱抱。”
听她这样一说,风绝宣眸中一喜,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孩子身上,此刻小女婴正憋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一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抓着,不知她要抓些什么。
风绝宣的心一软,化成一滩水,这就是他们的小公主啊!
哄了有一会儿,孩子仍然声嘶力竭地哭着,顾许也有些脱力了,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身子也开始打晃。
见状,风绝宣连忙将孩子接到自己的怀中,笨拙地摇晃起来,“不哭,朕的小公主再哭就不漂亮了…不哭…不哭…”
起先顾许被他给逗笑了,但是渐渐地,孩子不再哭泣,改为嘟着嘴看着风绝宣,顾许瞬间便愣住了。
风绝宣得意地冲她勾了勾嘴角,笑道:“朕还是比你更会哄孩子吧。”
之后
他们发现了一件事情,只要这孩子一回到顾许的怀中,她就会哭,一离开顾许的怀抱,没一会儿就会好,甚是邪门儿。
看着窝在风绝宣怀中顾自吐着泡泡的孩子,顾许的一颗心难受极了,鼻头有些泛酸。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不能抱自己的女儿,是多么残忍又可悲的一件事。
一个时辰后,又一件令他们头疼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女儿不肯吃奶。
顾许多次尝试都没成功,只好叫来先前准备好的奶娘。那孩子一落到奶娘的怀中,不用哄便自己寻到了食物的源头,顾自地喝了起来。
无奈,顾许只好让奶娘现将孩子抱下去,喂饱了再送回来。
“阿宣,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看咱们儿子一点事儿都没有,女儿为何…”顾许一边喂着怀中的儿子,一边愁眉不展地问着身旁的人。
风绝宣哪里听得进去她在讲些什么,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不停鼓动的小嘴上。
凭什么他一降生就占了他的位置,还敢喝得一脸惬意。
半晌
他别扭地说道:“许儿,你看咱们的小公主都抱去给奶娘喂养了,这小子是不是也应该抱过去?你刚生产完,身子也不是很好,别被他给累着了。”
顾许笑着揉了揉婴儿细细软软的胎发,眸中满是慈爱。
“我愿意喂他,自己的儿子,累也是高兴的。”
“……”
待将孩子喂饱后,顾许累的睁不开眼,风绝宣便命人将孩子送回到祁星阮的住处。
第二日
风绝宣也终于恢复了朝会,太监刚喊了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一名须髯皆白的老臣便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老臣有奏。”
“魏卿家请讲。”
“老臣恳请皇上广纳后宫!”
“啪”的一声,风绝宣狠狠地拍了下龙椅的扶手。
眼见着他生气,魏老仍是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自古以来专宠一人的帝王,几个有好下场的?不都是被惑乱君心的妖姬给亡了国吗?您既然爱皇后娘娘,就应该为她着想。”
“魏老!话可不能乱说。”风绝宣整个人向外散发着寒气,冷冽的眸冻的人心直颤。
瞬间,魏老禁了声,长叹一口气退了回去。
这时又一老者向前迈了一步,躬身说道:“启禀皇上,老臣复议魏大人的话,您为了上官皇后已经四日没上朝了,您可知道坊间都有怎样的传闻?”
“朕倒是想知道,竟有什么样的传闻!”风绝宣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们都在传,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不思朝政,安国早晚有一天会葬送在一个女人手中!”
“好好好,朕果然有一批忧国忧民的好大臣。”风绝宣冷笑了一声,缓缓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那大臣的身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曾大人如此体恤百姓,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须臾
曾魏两位大臣被太监拖了出去,被拖行的过程中,魏老还不忘记喊着,“皇上,您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罢免老臣,老臣可是对您忠心耿耿的啊!皇上,独宠必然祸国啊!”
渐渐地,他的声音消失在殿门口。
“可还有人有异议?有的话,现在站出来,朕允你辞官归隐。”风绝宣回首睥睨着众臣,眸中无半丝笑意。
半晌,无人出声,殿内静得可怕。
他轻嘲地勾起嘴角,“朕今日给过你们机会,若是过了今日谁再出言诋毁皇后,一律全家发配边疆,绝不留情!”
风绝宣的话音刚落下,便有几名大臣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放到地上,冲着风绝宣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出大殿。
半个时辰后
见无人再有动作,风绝宣皱眉道:“既然没人继续往外走,明日以后就别让朕听到不该听的,朕今日也将话搁在这儿了,我风绝宣既然能一路打到这里,就不要靠联姻来壮大自己的江山,更不会委屈自己的女人,你们家中有适龄的千金就赶紧嫁了,朕不会再纳妃。”
“臣等遵旨!”
“那就退朝吧。”
大臣们渐渐退去,殿内只有一人没离开。
第V【195】
看着嘴角含笑的祁重,风绝宣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挑眉道:“表哥?”
“……”
祁重嘴角一抽,险些栽倒,为什么这声表哥从他嘴里喊出来,听着如此瘆得慌,祁重轻咳了一声,“咳…那个宣子,你还是喊我的名字吧。”
风绝宣眼梢微翘,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声说道:“祁重?这事儿你倒是瞒得挺紧啊!”
“……”
祁重心里那个苦,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好姑姑,这么多年他的心也是很累的,你以为瞒一个人很开心吗?宣子这个没良心的。
须臾
风绝宣狠狠地一收手臂,将祁重拉到自己的面前,两人的脸只隔一拳远。
祁重微微向后躲着,调侃道:“宣子,我可是有清邺了,不能再接受你了。”
“……”
风绝宣一拳砸在他的胸口,嗤笑一声,“做什么美梦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好那么特别?不对啊,清邺那小子从了你了?”
一听风绝宣提到这个,祁重的脸立刻垮了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倒是希望清邺能从了他,可是那小子现在是汤水不进,连多看他一眼都觉着烦,真是伤透了他的心啊!
看着他一脸憋屈的表情,风绝宣很不仗义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你可要继续加油了,毕竟清邺还年轻,你已经三十多岁了。”
“……”你走开!
“清邺人呢?”
“他继承了老狐狸的望暖楼,现在还躲在风都不愿意跟我过来,真是愁死我了。”想起之前劝说穆清邺的日子,祁重想死的心都有了。
风绝宣斜着眼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不愁死你愁死谁?那穆清邺一看就是喜欢女人的,甚至曾对许儿起过不该有的心思,能看上你祁重就怪了。
“重,你单独留下来不会只是为了哭惨的吧?”风绝宣收起玩闹的心思。
“当然不是,我想跟你说,南悠和风肆骁逃了。”
“什么?”
风绝宣震惊地转头看向祁重,见他肯定地点了下头,心下一沉,冷冷地出声,“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点。”
许国京城郊外的山上,男人一瘸一拐地抱着柴火走到了一山洞里,看着坐在地上的母子二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吼道:“风肆骁,还以为你是皇帝呢?赶紧滚过来劈柴。”
话落将柴火往风肆骁的身上一丢,转头走出了山洞。
望着男人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风肆骁将柴火踹到了一旁,眸中盈满了愤恨,“他算个什么东西,不也是个丧家之犬,竟敢如此说朕。”
“骁儿,你就少说两句吧,不要再刺激他了,你又打不过他。”南悠苦口婆心地说道,伸手要去拍他的背。
“你给朕闭嘴,南悠你有什么资格说朕,有着那么肮脏的过去,朕要是你,朕早就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风肆骁一边说着一边挥开了南悠的手,眼中满是嫌弃。
“骁儿…骁儿你怎能如此说哀家…”南悠捂着嘴低声地呜咽起来。
第V【196】
风肆骁狞笑了一声,双手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狠力地摇晃起来,“南悠,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难道还怕别人说吗?你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你有没有想过会连累朕?”
连续几日的逃亡本就让南悠的身体不堪重荷,再加上他这一顿摇晃,南悠瞬间觉得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晕了过去。
待她再醒过来的时候,风肆骁已经不在山洞里了。
缓缓地坐起身,望着自己渐变粗糙的双手,南悠鼻子一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抱着膝盖缩到了角落里,耳畔不停地回响着风肆骁说过的话,“朕要是你,朕早就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了结了自己…”
“对啊,既然如此累了,为什么不了结了自己。”南悠双目无神地喃着,泪水流的愈发汹涌了。
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就在昨天,真的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到心坎上疼。
南悠揪着胸口的衣衫痛苦地喃道:“姐姐对不起,我只是太嫉妒你了,你拥有了一切我渴望得到的东西,但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我不在恨你了,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望着空荡荡的山洞,南悠哭到最后竟是笑了,脸上露出了如少女般的天真,“老天爷,若是有来生,南悠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有一对疼我的父母就够了。”
话落流下最后两行清泪,然后狠狠地向着山洞的墙壁撞了过去。
风肆骁狩猎回来,便看到南悠满头是血的躺在尘土上,手中刚猎回的山鸡瞬间掉落在地,他慌忙地跑到南悠身边,将她半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脸颊喊道:“母后,你睁开眼睛看看儿臣,你别吓儿臣…”
任他喊了无数声,怀中的人都没给他一丝一毫的反应,风肆骁慌了。
他伸出手指放在南悠的鼻息处。
须臾
风肆骁颤抖着身体吼道:“母后,你怎么越活越任性,让你死你就去死,真是不负责任!你既然都有勇气去死,为什么就不能忍辱负重地为儿子活着!你自私!”
寒风刮过,刺得人的脸颊发疼,风肆骁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
他将南悠背出了山洞,下了山。他挨家挨户地敲着门,敲了十家才有一户给他开门,看到他身后背着个尸体,“砰”的将他关在了门外,不再理会。
就这样,他继续不停地一家一家地敲着,终于有一户还算有钱的人家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而是给他一两碎银,打发他去安葬尸体。
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户人家的大门,风肆骁才背着人离开。原来当你没有权势的时候,竟是要经历如此多的人情冷暖,这时如果有人愿意帮你一把,还这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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