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萝分明就是一身大食人的装束,方才却问自己大食在哪儿,又找自己要不老解药中的一味药草,这几件事情合起来怎么想怎么奇怪。
被拦腰抱起的北萝本能地环住了叶晔的脖子,脸颊早已爬满了红霞,低下头偷偷笑了笑,还未等那笑意漾至梨涡,叶晔却十分煞风景道:“你……手松点儿,我要被你勒死了。”
“哼!”听到这句话的北萝反倒不像是先前那般害臊了,恶作剧似的搂的越发紧了些,将自己的脸贴近了叶晔道:“对呀对呀,我在剑里呆了这么久,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过往的路人只当是叶晔抱着自己的妹妹,反正北萝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的模样,根本就没人往歪处想。
“都忘了,那你还记得吃喝拉撒睡呢。”叶晔加快了步子,心中暗道:得快点找个鞋店才是。
*
凤允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榻上,慌忙起身,朝着外头喊了几声,守在外面的刘空立即推门进来了,“殿下身子可还好?”
“没事。”虽说没事,可凤允仍旧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心道那只小蜘蛛可真够毒的。揉了揉太阳穴,抬眼问道:“东西可运进城了?”
刘空抬头之时,瞧见凤允眼中闪过一丝青芒,愣神间那青色却又消失不见,正欲开口,凤允却早已不耐烦又问了句:“本王问你话,东西可安全运进城了?”
“呃……回殿下,一切妥当,殿下放心。”刘空只当是自己方才瞧错了,却不想凤允的脾气竟然变得这般暴躁,可能是他今日被蜘蛛咬了心情不好,所以也未曾放在心上。
“那就好。”得知东西已经进城,凤允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语气也不由得柔和许多,“交代你信任的人,把东西给放好了,一旦暴露,整个王府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是。”刘空得了令,忙退出房门去安排了,退后之时差些撞上一人,回头一瞧,一个身着朱红轻纱的女子手中正端着果盘,身姿曼妙,如水蛇般的腰教人垂涎欲滴,即便刘空再是好色,这人他也惹不得。
此女子正是不久之前凤允才收进房中的一个小妾,因着她额上时常贴有红色的莲状花钿,便得了个混名儿红莲,这几日很是得宠,直叫那些个侧夫人们恨得牙痒痒的,却又在盛宠之中,对她做不得什么。
“红莲夫人……”刘空扯起一抹笑,慌忙退了下去,听闻这位虽生的美若天仙,手段却一点儿都不软,这不,一个出身不低的侧夫人都被她给斗了下去,可见其心之狠毒。
☆、第191章 仇满天下,我就吃瓜
红莲倒也没有多看他,轻轻点了点头便进了房门,瞧见凤允正坐在榻上揉着太阳穴,轻手轻脚进去将果盘放在小案上,荷叶纹的果盘之中,盛着几块儿寒瓜,红色的瓜瓤旁淌出了不少汁水,最下头用冰块镇着,能够让寒瓜更加可口冰凉。
“听闻殿下身体抱恙,奴婢心里可着急的紧。”红莲像往常一样坐在凤允的身旁,拈起一块寒瓜递到凤允的嘴旁,“殿下,这是西域进贡的寒瓜,您尝尝。”
“西域进贡的?”怨不得叫寒瓜,入口之时香甜溢满口腔,唇舌被冰凉的汁水包围,燥热被迅速压了下去。凤允的眸子闪了闪,忽而伸出右手捏住了红莲的下颚,红莲只当他是在同自己开玩笑,脸上的笑意又放大了几分。
可凤允的下一句话,简直像将她扔进了冰窖一般寒冷,“西域进贡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陛下……是陛下赏赐给殿下的,殿下您忘了?”下颚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捏的红莲生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颗心在胸腔之中扑通扑通地迅速跳动着。
“哦?”如若此时刘空在此,他敢肯定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不是看错了,凤允的眼中,那抹青芒又一刹那闪过,正常的眸子沾染了不少戾气,原本捏着下颚的手缓缓下移,直至红莲白皙的脖颈之上,收紧,再收紧,“就算是父皇赏赐的,也轮不到你来动吧?”
王府之中的内务都是由正妃管辖,而凤允,至今都还没有正妃。红莲仗着自己得宠,便自作主张地将寒瓜拿出来吃了,却不想凤允今日竟然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他前几天要办的一个重要的事情没办成?
思及此,红莲连忙认错,她可不想惹凤允生气,若是惹急了他,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岂不是没了?后院的那些个人们还不知要怎么贬低自己。
被掐住脖子的红莲断断续续道:“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是在为殿下着想……”眼泛泪光,只求能引来凤允的一丝怜惜。
可谁知,凤允瞧见她这般样子,内心深处竟生出几分异样的快感,忽而便失去了理智,手上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一手变作两手,掐的红莲一张脸憋得通红,喘不过气来。
“殿下,殿下……不!”妖娆的脸上此时剩下的只有惊恐,凤允却像个在挑逗猎物的狮子一般,猎物越是惊恐,他心中越是舒服,一个声音在心中叫嚣着:“杀了她!”
顺手抄起小案上的水果刀,狠狠朝着她的心口刺去,血色四溅,一声尖叫自凤允房中传出,外头守门的丫鬟却没有一个敢推门进去,说不定殿下有什么特殊爱好呢,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前一刻还活生生的红莲此刻正双目无神地倒在床榻之上,汩汩鲜血自胸口不断淌出,拿着刀的凤允瞧着眼前的一片血红怔愣半晌,舔了舔嘴唇,朝着鲜血而去。
“啊——”下人们正奇怪凤允为何还不传膳时,房中却传来他的一声尖叫,侍卫以为是凤允出了什么事情,纷纷提着长枪闯入了凤允的房门。
重重纱幔之后,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正朝着众人走来,原本用小银冠束起的发髻此刻十分散乱,长枪挑起面前那一层纱幔,前头的两个侍卫吓了一跳,凤允哪里还有一点亲王的样子?披头跣足,双手上全是血!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允转身,惊恐地指向自己的床榻,上头的红莲衣衫不整,被匕首开膛破肚,一颗心被完整的挖了出来,凤允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那不是他最宠的一个小妾吗?怎么会这样死在自己的床上?
“殿……殿下……”饶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见到了这般场面,也着实吃了一惊,四殿下,该不会是疯了吧?想到这一层,不由得纷纷后退几步,长枪指向是凤允,是他们的主子。
凤允看见这般状况,一挥袖将案上的东西全部推搡在地面,破口大骂:“混账东西!敢把长枪对着本王!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拉出去杖毙!”
“殿下……殿下饶命!”
今晚的四王府,注定不会平静。
相比混乱的四王府,芜苏的夜晚却十分宁静,云瓷宁和凤珏搬了两张躺椅支在小院儿里头,手中拿着团扇卧在躺椅之中看星星。
葡萄架下好乘凉,就是有个缺点——蚊子太多。于是云瓷宁手中的扇子便越扇越快,被咬的烦了,直接从躺椅上跳下来,趿拉着鞋和虎子春花一块儿去玩了。
丫鬟们一人怀中抱着个寒瓜从门口走了进来,见着凤珏不能行礼,只屈了屈膝略微表示,凤珏也没在这上头为难她们,他一向都不太注重表面形式。
正弯腰看虎子自个儿破棋局的云瓷宁听到动静转头去瞧,丫鬟手中抱着的寒瓜又大又圆,绿色的表皮之上带有黑色的纹路,云瓷宁惊讶地跑过去敲了敲,清脆的声响立即在小院儿中响起。
“西瓜!”云瓷宁看着丫鬟们离开的背影,有些兴奋,这天儿吃西瓜正好解渴。
“什么西瓜?是寒瓜。”凤珏依旧躺在摇椅之中,眯着眼,看起来十分舒爽。每年八月皇帝陛下都会将西域进贡的这种水果分于各个皇子、亲王一些,凤昭国的人叫它寒瓜,因着在夏日吃能解暑,每人能分到寒瓜不多,不过四个。这不,凤珏前几日托修能找人把瓜给带了过来,剩下两个留给了文茵。
“寒瓜?”云瓷宁挠了挠头,没想到古代水果名和现代这么多不同,连西瓜都有别名。想想也是,要不是从西域传来的,为啥要叫“西瓜”呢?
管他的,只要有吃的就行,纠结叫什么作甚呢?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进庖厨的两个丫鬟便将两个圆滚滚的寒瓜切成了片,用果盘盛着端到了凤珏和云瓷宁面前。
在躺椅上瘫了半天的凤珏总算肯起身了,朝着虎子和春花招了招手道:“来,吃瓜了。”
又转头问了丫鬟一句:“给老夫人送些过去了么?”
“回主子,老夫人已经睡下了,还有三块寒瓜在冰水里头镇着,明儿老夫人便能吃。”王嫂向来睡得早,不像云瓷宁和凤珏两个年轻人有精力熬夜。
听了丫鬟的汇报,凤珏点了点头,这才开吃。
☆、第192章 大错特错,休要浮说
其实云瓷宁喜欢一个西瓜切两半,然后拿着勺挖,不过没有说出口,就怕把他们给吓着了。
她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吃瓜的情景,那时候才不会和现在一样,有人伺候着把西瓜切得整整齐齐,老师几刀下去圆滚滚的瓜便成了好几份,大小不一,一群孩子便冲上去哄抢。
云瓷宁每次都被他们堵在后头进不去,而老师总是会笑眯眯地朝她招招手,将藏在身后的一块西瓜递给她。
地上便放着个铁盆子,打磨的光亮,小朋友们围着一圈儿,吃一口瓜准确地剔出其中的西瓜子,然后比谁吐的准,“啪嗒啪嗒”一颗颗黑色的西瓜子准确地落在铁盆之中,谁要是偷偷吞下了一颗西瓜子,别的小朋友便会指着他说:“老师说了,西瓜子到肚子里会发芽,长出很多很多西瓜!”
可惜呀……可惜。
正咬着西瓜的云瓷宁叹了口气,吃的爽快的凤珏莫名其妙地瞧了她一眼,这个小白瓷,怎么吃个瓜还能吃出伤春悲秋的感觉来?
吃完一块瓜的云瓷宁将皮扔在了面前的铁盆之中,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像凤珏一样躺在了摇椅之中瘫着。
“怎么了?晚饭吃撑了,现在吃不下去?”凤珏挑了挑眉,这不像是小白瓷的风格啊,有好吃的东西才吃一块儿。
平日里饭量较小的春花倒是吃了第二块,香甜果汁的诱惑任谁也抵挡不住,虎子便更不用说了,吭哧吭哧啃完一块之后眼神立即锁定了凤珏果盘之中的西瓜。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云瓷宁闭着眼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想要将耳边的蚊子赶走,一团小小的荧光却不知何时停在了扇沿之上,睁开眼的云瓷宁忽而愣住,举着团扇的手动也不敢动,生怕将扇沿上的小东西给吓跑了。
渐渐的,小团荧光越聚越多,围着小院儿低低的飞着,将昏暗的院子照亮,云瓷宁不禁从躺椅上起身,在院中转来转去,她从来都未见过这么多萤火虫。
里头用过的这种套路可多了,男主为了讨女主换心去捉萤火虫呀,或是带着她去一个有很多萤火虫的地方,立马俘获女主的芳心。云瓷宁从前还一直觉得女主傻乎乎的,几只萤火虫便把她给收买了。
可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萤火充斥着的世界,原来是这么美丽。
团团荧光映照着天空中的星子,在空中漂浮,云瓷宁就这样站在院中,怎么看也看不够。
“流萤飘过檐下镂窗,
有蛙声点缀那池塘,
溪光和城墙,被细细吟唱,
回忆在悄悄发痒,
星子铺满一张竹床,
羽扇摇落满院书香,
束起了长发,神儿朗朗……”
欢快的歌声在小院儿中响起,云瓷宁今天穿的是一身浅色衣裳,萤火虫停在她周围之时,将外头罩着的梨花白色的轻纱照亮,显得格外梦幻,月光之下的她愈发柔和,一唱一跳,院儿中的凤珏早已沉醉在她的歌声之中,连西瓜也忘了吃。
一旁的春花听见云瓷宁唱歌,便忍不住唱几句戏来应和——“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
“丢下一粒籽发了一颗芽,
么杆子么叶开的什么花?
结的什么籽磨得什么粉?
做的什么粑此花儿叫做
呀得儿呀得儿喂呀……”
……
*
翌日一早最先起来的是王嫂,虎子一大清早便像往常一样跑去外头同别人下棋了,昨晚吃的西瓜太多,夜起了几次都是为了上厕所。原本凤珏说好了要同云瓷宁一块儿去书房看书,却没想到云瓷宁唱完歌便觉得累了,自个儿回房去睡下了。
反正小白瓷已经被自己拐来别院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正午之时,凤珏一眼便瞧见了屋檐上停着的白鹤,思量着叶晔和北萝他们要到了,随手扔给了白鹤一条小鱼,那鹤便展翅飞走,回去给叶晔报信儿去了。
今儿春花没出去听戏,听说是勾栏的那个旦角儿嗓子坏了,要休息一段时间,唱不了了。旦角儿今年年纪不小了,春花跑了那么多勾栏,觉得她唱的最好听,只可惜没收个徒弟将这戏传下去。
原本要春花去等才回来的虎子竟然提早推开了房门,两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进来时不管丫鬟说什么也不理,只迅速朝着里屋里头跑。
和王嫂一起喂鱼的春花一眼便瞧见了跑来的虎子,半道上拦住他问:“虎子哥哥,你今天没去下棋吗?”
虎子只捂着嘴摇了摇头,不说话。
王嫂回头瞧他一直捂着嘴,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走了几步到虎子身旁,“怎么了,虎子?被人欺负了?”王嫂将虎子捂着嘴巴的手从嘴上拿下来,却没瞧见什么异常。
“他呀,准是和别人下棋又输了。”凤珏瞧着白鹤飞走,转头走向虎子那边,使了个小小的激将法,让他自己把真相说出来。
果不其然,姜还是老的辣,虎子一听凤珏说他下棋输了,立马便着急道:“才不素……唔。”等开口说话之后,虎子才反应过来,忙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眼尖的凤珏早已经瞧清楚了,怪不得虎子不愿意张嘴说话,原来是掉了一颗门牙,原本长着牙的那处黑乎乎的,说话也说不清楚。
“虎子哥哥,你的牙被大虫子吃光了!”春花突然想起凤珏前些日子说的虫子吃牙的事情,今天看见虎子没了一颗门牙,顿时惊呼。
“浮说!”虎子还想辩解,奈何自己一说话嘴就漏气,索性不和他们争辩了,径直跑进了自己的房中。
云瓷宁瞧着一旁还在嘲笑虎子的凤珏,觉得小黄鸡越来越幼稚了,小孩儿换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跟着笑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问问娘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凤珏仍旧憋不住笑意,指了指王嫂。这些天的相处之中,王嫂也习惯了凤珏喊自己娘,就是回想起来有些别扭,但好歹没露馅,见凤珏说起虎子,便也忍着笑讲道:“虎子今儿没去下棋,跟着一群孩子们去踩什么石块儿,山涧之中水流打湿的石块儿又滑,他一踩空便摔了下去,这不,把门牙给磕掉了,这会儿正羞着呢,你们还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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